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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路上撿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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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玩笑歸玩笑,多年相交,委實算得上相愛相殺。

“對了,燕王上奏,說是請朝廷撥予輜重,戰事艱苦,首戰告捷,朝廷該予犒賞三軍。”

宋烈幽幽的嘆口氣,“朝廷這些年與南玥交戰不斷,在軍餉和輜重方面,不堪負重,經不起燕王這樣折騰。”

傅九卿邪邪的睨他,不語。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又沒讓傅家出銀子。”宋烈略帶倦怠的壓了壓眉心。

傅九卿別開頭,此地無銀三百兩。

“傅九卿,你能不能……”

“不能!”

宋烈輕呵,眸色嘲弄,“小氣!”

“不送!”傅九卿不緊不慢的背過身去,負手而立,全然不屑理睬。

宋烈推開牢門走了進來,“你這就不地道了,好歹相交多年,你說你哪次出事,不是我幫著兜底?傅九卿,不就是問你借點銀子嘛?”

“要我把借條都拿出來嗎?”傅九卿涼涼的開口。

傅家富可敵國,但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此前宋烈從他手裏「借」走的銀子,都能養出一支大軍。

再借?

當他是冤大頭?

宋烈略帶賴皮的笑笑,“最後一次!”

“不知道南王妃是否聽過這四個字?”傅九卿不溫不火的問,音色涼得瘆人。

宋烈眉心突突跳,“無端端的莫要牽扯家眷。”

“你這話跟騙女人的沒區別。”傅九卿還不知道宋烈心裏的那點小九九,拿他的錢,去扳倒燕王府,南王府不費一兵一卒便收攏了燕王手中的大權。

好處都讓宋烈占盡,傅家既出錢又出力,若然失敗,還得背鍋。

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燕王府不鏟除,你能安枕?”宋烈不信,“宋宴一直盯著靳月不放,那小子的脾氣,我很清楚,不把她靳月弄回去,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眼下他還能保持最後的儀態,等到招數用盡,你覺得宋宴會如何得到靳月?”

宋烈很清楚,靳月是傅九卿的軟肋。

所以說,人一旦生出軟肋,很多事情都會身不由己。

“你覺得我會怕宋宴糾纏?”傅九卿不屑理他,長睫微揚,天窗上落下的光,稀稀落落的撒在他面上。

過往記憶斑駁,他唯一清楚的是,那是他一生之中,感受到的第一束光,舍不得放不下,所以他願意窮盡一生,追著那一束光。

宋烈低頭笑了笑,“是舍不得心尖尖!對了,北瀾的使團有些怪異,入住行轅之後,就開始派人在街上到處晃悠,說是體驗大周的風土人情,但我總覺得怪怪的,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找什麽?”

“來和親,自然是找女人。”傅九卿低聲輕咳。

宋烈不置可否,神情淡漠的瞧他,“九卿,我們認識多久了?”

傅九卿沒說話。

“罷了!”宋烈嘆口氣,言歸正傳,“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人藏得太深?又或者說,不似表面看著的正直?我內心深處,對權勢的眷戀,許是超過了你所能想象的範圍。”

“男人對權勢的眷戀,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傅九卿斂眸,削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線,“你若能守住底線,權在你手裏,勝過在燕王手裏。”

宋烈笑了,“我就說,不能同你相交太深。你這人什麽都好,皮相好,腦子好,手段好,是世上最好的獵手,偏偏有一樣不好,眼睛太毒!太危險。”

民之溫飽,臣之忠正,君之聖明,天下太平。

傅九卿沒說話,如宋烈所言,耐性太好,以至於很多時候,你都猜不到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應該不是尋常人。”宋烈走的時候,若有所思的瞧著傅九卿,“依你的心性和處事,不該只是個商賈之子。”

傅九卿負手立於天窗下,厚厚的墨氅襯得那張俊美無雙的面頰,愈發蒼白如紙,他靜靜的看著宋烈,幽邃的瞳仁裏無波無瀾,無喜無悲。

宋烈嘆口氣,略顯無奈的走出了大牢。

“王爺!”君山行禮。

宋烈揉著眉心,“他近來身子狀況如何?”

“公子是舊疾。”君山躬身回答,“王爺您與公子相交已久,應該明白的!”

宋烈狠狠皺眉,終是一言不發,擡步離開。

目送宋烈離去的背影,君山轉身回到牢內,“公子,王爺走了。”

傅九卿斂眸,將袖中的印鑒遞出去,“交給我爹,他知道該怎麽做。”

“是!”君山畢恭畢敬的接過。

直到走出了知府衙門,江天才敢開口,“王爺,傅公子會答應嗎?你這來來回回的,都寫了那麽多張欠條,傅家終究是商賈之家,生意人最重以利相交。”

虧本的買賣,怕是不會再做。

宋烈翻身上馬,瞧著敞開的府衙大門,“以利相交是不錯,可惜他不是。”

“那傅公子要什麽?”江天不解。

宋烈認真的想過很久,傅九卿想要什麽?從他靠近之初,宋烈一直在揣測傅九卿的所圖。

財?傅家不缺。

權?傅家不需。

這麽多年,他沒見著傅九卿貪戀過權勢,倒是在兩年前終於悟出了真諦,這小子輾轉天下,往來京都城,與他結交甚深,不圖財不圖權,只圖一人白首,只想葬一人在心中荒墳。

磯城外崖邊一戰,心墳荒草漫長,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要一人。”宋烈扯了扯唇角,“窮盡天下財富,耗盡一生精力,只想要一個人,留在他身邊而已。”

江天笑了,何其明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像傅九卿這樣聰慧的人,即便要輸,也只輸給心頭那一點朱砂,得心甘情願的輸。

宋烈策馬而去,大牢內依舊安靜至極。

大街上,有北瀾的人在晃悠,瞧著漫無目的,真的只是在了解大周的風土人情,可若是細看,能瞧見一個個眼底的精芒,時不時的搜尋著什麽。

靳月沐浴更衣完畢,冒著雪風進了宮。

慈安宮外。

顧白衣一眼便瞧見了匆忙行來的靳月,欣喜的喚了聲,“公主!”

“玉妃娘娘?”靳月疾步上前,“給玉妃娘娘請安!”

顧白衣親自扶起她,瞧著她眉眼如舊,“此去英州時日不短,怎麽瞧著好似瘦了?英州好玩嗎?”

“謝玉妃娘娘關心,我很好!”靳月笑了笑。

“這就見外了吧!”顧白衣松了口氣,“回來就好,你是來看太後娘娘的?”

靳月點點頭,“有點急事。”

顧白衣眉心微蹙,“出來之後,去一趟承歡宮,我有話想與你說。”

“是!”靳月躬身。

對於顧白衣,靳月不排斥,甚至很是歡喜。顧白衣與顧若離雖然是一父所生,但委實是兩個版本,一個陰險毒辣,一個溫婉大方。

待顧白衣離開,靳月擡步進了慈安宮。

“宮裏的人說,玉妃娘娘懷有身孕!”霜枝道。

靳月深吸一口氣,“好人有好報!”

得知靳月要來,太後早早的讓芳澤備下了她愛吃的糕點和瓜果,這會就坐在寢殿裏等著。

芳澤將人引進來的時候,太後面上的擔慮,瞬時一掃而光,“月兒,來!”

“娘!”靳月躬身行禮。

“回來就好!”太後如釋重負。

平安無事的回來,勝過一切。慕容家的案子,已然耽擱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兩日的,只要人還在,萬事才有可能。

“娘,您近來可好?”靳月瞧著太後眼下的烏青,“好似有些憔悴,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公主此去英州,太後娘娘吃不好睡不好。”芳澤奉茶。

太後白了她一眼,“胡言亂語,下去吧!”

“是!”芳澤略顯無奈的笑笑,行禮退下。

靳月斂眸,“是我讓您當心了。”

“無妨!”太後握住靳月的手,“只要你能平安回來,哀家什麽事都沒有。對了,傅九卿的事情,哀家已經聽說了,若是你想讓哀家……”

“娘!”靳月搖搖頭,“我進宮不是想請您幹預的,這事我們自己惹的,自然得我們自己解決,不該讓您擔心。我今日急急忙忙的入宮,其實是有另外一件事相求,還請娘親能幫我一幫!”

太後楞怔,將糕點推到靳月面前,心裏有些慌亂的問,“遇見了什麽難處?”

“這個,您看看!”靳月將紙條遞到太後面前,伸手撚了一塊糕點,美滋滋的塞進嘴裏,“燕王府還沒死心,這會正要挾我呢!”

一提起燕王府,太後的眉心便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待瞧明白紙上所寫的意思,更是面色黑沈,冷然將紙張拍在桌案上,“豈有此理!”

糕點入口即化,靳月正餓著,吃得津津有味。

“你慢點吃,慢點吃!”太後一楞,“這是沒吃飯?”

“送了相公去大牢之後,就回家沐浴更衣,緊趕著進來見您,沒顧上吃飯。”靳月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可把太後心疼壞了,“芳澤?芳澤!”

“是!”芳澤趕緊進來,一臉不解的望著太後,“太後娘娘,怎麽了?”

“去傳膳!”太後忙道,俄而又轉頭望著靳月,“月兒,你喜歡吃什麽?哀家讓禦廚給你做。”

靳月想了想,“什麽都行,我不挑食。”

“好!”太後點頭,“芳澤,去吧!”

芳澤行禮退下。

靳月吃得著急,糕點有些幹,她狠狠灌了兩口水,才喘上了氣,“花緒是當年的女子軍一員,她如今就在燕王府,但我知道,若我不去,宋宴肯定會殺了她,而且在這之前,他會藏起花緒,怕是沒那麽容易被人找到。”

“你想救花緒?”太後問,“那你知道宋宴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嗎?”

靳月咂吧著嘴,舌裹著後槽牙,悶悶的點頭。

“知道還要救嗎?”太後目不轉睛的看她,“哀家相信你不是當年的靳月,可若是你去了,就是在昭告天下,你就是當年的靳月,明白嗎?”

靳月當然明白,一去就等於承認。

“如此,還要救嗎?”太後又問。

靳月略顯無奈的嘆口氣,“娘,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太後神色平靜,以至於誰都猜不到她此刻心中所想。

靳月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若有一人,與你生死相交,為你出生入死,如今她身陷險境,你是否會救她?”

“可你不是當年的靳月。”太後極力的想撇清她與燕王府的關系。

靳月笑了笑,“太後娘娘,忠肝義膽者,當救!我視若無睹,那麽我與燕王府那些人有什麽不同?不管我是不是靳月,我都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這種事,靳月做不出來。

而且……她只是不記得當年的事,可她真真切切就是當年的靳大人啊!

花緒、月照、明影,還有明珠,她們曾經寄予希望的靳大人!

望著靳月的笑,太後啞口無言,滿腦子都是當年阿鸞離開時的笑靨。

“等阿鸞回來,看後宮誰還敢欺負你?!”

阿鸞啊……

太後鼻尖酸澀,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反覆瞧著桌案上的紙條,俄而目光慈柔的盯著靳月,“果然好竹出好筍,你沒讓哀家失望!”

也沒讓阿鸞失望。

因為阿鸞,亦是這樣的重情重義。

“娘,我想先順了宋宴的心思,把人先救出來,其他的事兒,煩勞娘您幫我籌謀,替我澄清。”靳月剝著手中的花生,聲音略顯細弱。

太後知道,這丫頭怕她不答應,更怕她生疑,把她當成了當年的靳統領。

真是個傻丫頭,不管她是不是當年的靳月,只要她是阿鸞的女兒,旁的又有什麽要緊?

“你只管放心做,剩下的事交給哀家。”太後擲地有聲。

有太後這話,靳月如同卸下心頭巨石,笑得眉眼彎彎,“娘真好!”

“這兩日,宮裏有些忙碌,皇室內挑選女子與北瀾和親,你見著北瀾的人,且避開一些。”太後叮囑,“記住了嗎?”

靳月點頭,“記住了!”

不知道誰家的閨女這麽倒黴,要遠嫁北瀾,此去他國,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也許這一嫁,就是山高水長,再聚無期。

在慈安宮裏吃過飯,又陪著太後說了英州的風土人情,外頭天色暗淡,太後不舍得她離開,又留著她陪吃了晚膳,這才放她離開。

站在宮道上的時候,靳月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好不容易瘦了些許,都讓慈安宮的飯食給餵回來了。”

霜枝忍俊不禁,“少夫人如此甚好。”

“珠圓玉潤?”靳月顧自謾笑。

明珠問,“回府嗎?”

“去承歡宮,方才未能恭喜玉妃姐姐,如今倒是要去道個喜,回頭再給備一份禮,她怎麽說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靳月認得承歡宮的路。

霜枝小聲嘀咕,“就是不知道小小公子和小小姐,什麽時候才能有?”

“死丫頭!”靳月翻個白眼,“別以為我沒聽見。”

她的耳朵,靈著呢!

承歡宮……

顧白衣早就讓二月打聽過靳月的喜好,桌案上擺了不少精致的小糕點,藕粉蓮花糕,桃花酥,還有各種口味的花生,花生酥。

“娘娘,齊全了!”二月打趣,“奴婢去門口迎一迎。”

“去吧!”顧白衣笑了笑。

待靳月進門,她的視線便被案上的小點心吸引,下意識的瞧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再餵,可就要圓了!”

“那你到時候滾出宮,滾回傅家。”顧白衣牽著她的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太後甚少留人用晚膳,饒是皇上都沒多少次機會,你的面子可了不得。”

靳月笑嘻嘻的拿起桃花酥,一瓣瓣粉嫩的桃花色,咬在嘴裏,滿口都是瓜子松仁香味,咬著脆脆的,吃在嘴裏卻是入口即酥,真是好吃極了。

“好吃嗎?”顧白衣笑道,“好吃我就讓二月給你包一些,你帶回去。”

靳月連連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只是玉妃姐姐,您為何對我這麽好?”

“你都叫我姐姐了,我為何不對你好?”

顧白衣笑著看她,“夜侯府人丁單薄,唯有我與若離兩個,雖然一起長大,但總覺得好似隔了什麽,可我瞧著你便覺得歡喜,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人與人的緣分,有些人,相處十幾二十幾年,還像是陌生人,怎麽都近不了心。但有些人,你只要看一眼,好似早就認識了。

所謂一見如故,便是如此。

“謝謝玉妃姐姐!”靳月笑道,“回頭我送你一份大禮。”

顧白衣搖頭,“我什麽都不缺,你若是真的謝我,有事沒事多來看看我,免得我閑來無聊。”

“好!”靳月嚼著桃花酥,笑靨如花。想了想,她又環顧四周,面色有些凝重。

二月是個機靈的,當即讓門口那些丫鬟退出去,只留了自個一人在屋內伺候。

“這裏沒外人,你有話就說。”顧白衣道。

靳月從隨身的小包裏取出一枚小藥丸,“我來都來了,不能空著手,這東西你且收著,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有時候能救命。說書先生說,深宮詭譎,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個能保命!”

“旁人送金銀玉器,你倒好,送藥!”顧白衣打著趣兒,“好,那我收著,二月!”

二月去取了一個錦盒,小心的收了靳月的藥丸。

“能在你危險的時候護你心脈。”靳月吃著桃花酥,“但我希望,姐姐你永遠都用不著這東西,一生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顧白衣笑了,“這小嘴真甜。”

“我是認真的。”

“知道了!”

靳月空著手進去,出來的時候倒是拎了滿滿兩食盒的東西,就像是打劫了承歡宮似的。

離開皇宮的時候,回望著巍峨的皇宮,靳月覺得這皇宮也沒有說書先生所言的那般涼薄。

“少夫人,現在去哪?”馬車上,霜枝低聲問,“回府?還是去知府衙門?”

靳月想了想,“去醫館吧!”

上宜院少了傅九卿,便失去了家的意義,她回去做什麽呢?

京都城的大街上,入夜亦是熱鬧,又是近了年關,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等到除夕便更熱鬧了。人太多,馬車不好行駛,靳月便下車步行。

人潮擁擠,難免碰撞。

靳月被擠到一旁的街角,明珠和霜枝被卡在人群裏,好生狼狽。

見此,靳月忍俊不禁,沖著人群裏的二人揮手,“哎哎哎,我在這兒!”

腿上似乎黏了什麽,靳月愕然垂眸,瞧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奶娃娃,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是哪兒冒出來的小娃娃?”

“我走丟了。”小家夥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這麽仰望著靳月,“我餓!”

靳月皺眉,彎腰將孩子抱起,仔細的瞧著眼前圓嘟嘟的小臉,“你就不怕我會賣了你?小娃娃,不乖乖跟著你爹娘,到處瞎溜達,很危險哦!”

“我餓!”他鼓了鼓腮幫子。

倒是把靳月逗笑了,這漂亮的奶娃娃,就跟白瓷捏的一般,讓人瞧著很想欺負。

“先回答問題!”靳月清了清嗓子,瞧著霜枝和明珠正在用力擠過來,她也不著急,幹脆坐在臺階上,“你怎麽就覺得我是個好人,說不定,我會……”

“這個!”小家夥抓住了她腰間的北珠。

靳月笑了,“哎呦,挺識貨嘛!”

小小年紀都能瞧出來,她這北珠價值不菲!

小家夥搖頭,指了指北珠底下綴著的穗子,“我說的是這個!”

“有什麽不同嗎?”靳月不解。

“我喜歡!”小家夥嘿嘿的笑著,晃了晃自己腰間的墜子,底下也系著精致的穗子,“我也有哦!”

靳月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簡而言之,她覺得世間的穗子都是一樣,就像是所有的簪子,作用都只是裝飾和束發,她很少在意這些東西。

“你叫什麽?”靳月問。

小家夥眨著眼睛,“姐姐說,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我的名字!你叫什麽?”

“我爹也說了,這世上壞孩子太多,不能隨便告訴別人,我的名字!”靳月別開頭。

小家夥伏在靳月的耳畔,“我叫歲寒,你叫什麽?”

“我叫靳月,很高興認識你!”靳月笑著把他抱坐在自己身邊,“你跟著你姐姐來的?”

“嗯!”歲寒點頭,視線一直落在她腰間的穗子上,事實上他也一直握著她的穗子不放,就好似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我跟姐姐走丟了,你能給我弄點吃的嗎?”

霜枝和明珠總算擠了過來,“少夫人!”

“把食盒打開!”靳月吩咐。

霜枝依言打開,“少夫人,這誰家的孩子,白嫩嫩的,真可愛!”

“撿的。”靳月笑著將糕點遞給歲寒。

小家夥不樂意了,“分明是我撿的你!”

“是是是,大爺說什麽就是什麽。”靳月給他留了一食盒,“你是要留在這裏等你姐姐,還是讓我把你送去府衙,請官府的人妥為照看?”

歲寒小朋友只顧著吃,嘴角沾滿了糕點碎屑,對於靳月的話,置若罔聞,可見是真的餓了,只是他的手一直死死拽著她腰間的穗子,委實怪哉。

靳月扯了兩下,“餵餵餵,你吃就吃吧,總拽著我的珠子作甚?”

“你別跑,我要跟著你!”小家夥連忙抹了一下嘴,死死的拽著靳月的穗子不放,“不許跑,不許逃走,我要跟著你的!”

霜枝和明珠面面相覷,這是什麽情況?

“這個穗子,有什麽特別之處嗎?”靳月不解,柔聲問。

歲寒小朋友思慮再三,終是重重點頭,“這是我姐姐的特殊手法,旁人是學不會的。你這個穗子的打結方式,和我姐姐給我做的,是一模一樣的。”

靳月詫異,可這枚北珠,是傅九卿給的。

傅九卿和這孩子,有什麽關系嗎?

還是說,他跟這孩子的姐姐相識?

女人嘛,總愛胡思亂想,從一個點擴散,緊接著就開始發散性思維了,腦子裏如同站了一個說書先生,開始繪聲繪色的描繪著各種傳奇故事。

比如,千裏姻緣追夫君……

“少夫人?”霜枝駭然,“您沒事吧?”

少夫人怎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莫不是這小屁孩動了什麽手腳?

“這個東西是你自己的嗎?”小家夥仰著頭問,“還是別人給你的?”

靳月低頭望著腳邊的小家夥,不過七八歲光景,她在心裏默默的掐算了一下,傅九卿的年歲再減去七八歲,生孩子似乎早了點……

借著街邊的光亮,靳月又細細的查看歲寒的五官。

疑心生暗鬼這種事,還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就好比一只橙子擱在你眼前,你心裏告訴自己,這是柚子這是柚子,於是久而久之,你便下意識的覺得,這就是一只柚子。

“你該不會是千裏尋爹的吧?”靳月呼吸微促。

霜枝和明珠僵在當場,這都什麽跟什麽嘛?

小家夥大概沒明白她這話的由來,撓撓頭表示不解,“你能帶我去找,這個穗子的真正主人嗎?姐姐,漂亮姐姐,你答應我好不好?你是我來到這兒,見到的最好的好人!”

“你是……”靳月還不笨,隱約聽出點味兒來,“該不會是北瀾的人吧?”

手一松,小家夥連退兩步,快速打量著自己,這也能看出來?他明明換了便服,連口音都極力藏起,怎麽還能瞧出來?

靳月愕然,“你真是北瀾的人?”

“不、不是!”小家夥鼓了鼓腮幫子,眼神有些閃爍。

面色微沈,靳月直接將孩子挾在了腋下,“去府衙!”

衙門的後堂。

蘇立舟瞧著眼前的小家夥,再瞧著雙手環胸的靳月,“街上還能撿著孩子?”

“交給你了!”靳月轉身就走。

胸口悶悶的,這孩子是來找傅九卿的,而且目的似乎不純,思及此處,她這心裏更不是滋味,尤其想起這孩子提過的姐姐……

腦補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之後,靳月再也沒心思面對這孩子。

然則走到了大牢門口,她又猶豫了,進去之後要怎麽跟傅九卿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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