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面數小時的路程。"

查理恐懼地睜大眼睛，剎那間他看起來正符合他十五歲的年紀，只是個大男孩。"我該怎麽辦？"他問麥肯。

麥肯無意挑戰英王的德國傭兵，或許有一天，人們會發動協助詹姆士覆辟的戰爭，但不是現在，眼前各宗族仍在彼此交戰，直到眾族團結之前，任何嘗試推翻漢諾威王朝的企圖都是不智的行動。

麥肯走到門口喚亞瑟，向他解釋眼前的處境。"在往南灣的路途上，安置一線哨兵，我要隨時知道那些德國傭兵的確實位置。"

"是的，爵爺。"亞瑟大步離去。

麥肯退進書房再次關上門。"你必須返回意大利。"他說。

查理王子點點頭。"可是怎麽走？"

若蘭夫人說。"即使披著葛氏的格子呢，你也會被輕易地認出來。"

"他可以偽裝。"亞蘋說。

麥肯將她拉進懷中，無聲地感謝剛愎任性的王子，最後一次將她帶回來。"身為偽裝專家，你有何建議？"

她脹紅臉，瞪他一眼，暗示稍後再討論，而他卻覺得有趣。然後她審視王子的外貌。"我們必須很聰明，迅速將你送離此地，如果穿上安太太的衣服如何？"

廣受戰爭訓練的王子幾乎噎著了。"我不能喬裝女人。"

若蘭夫人莞爾一笑。"是的，你可以，這是最安全的法子。"她轉向葛約翰。"約翰，你去馬廄，叫人準備好我的馬車。"他離開後，她又轉向王子。"王子殿下，請隨我來。"

"母親，"麥肯想到父親會如何看待她的計劃，不禁喚住她。"太危險了，讓葛約翰帶他去。"

"別擔心，我還經歷過更危險的處境。"

或許，可是麥肯不忍心想到她冒生命危險。"我和他一起去。"

"不，"她說。"反正塞凡和我要回意大利，而且我認識惠特理灣的居民，至少有十幾個漁夫願意載我們。"

她說得有道理。"反正我向來辯不過你。"他咕噥地說。

"母子之間不分彼此。"

麥肯只好目送她領著王子離開。

可明雙手插腰。"我倒想知道你去南灣做什麽，姑娘。"

她渾身一僵。"我想回巴貝多。"

"巴貝多？"他一臉迷惑。"你很快就要結婚了，還說要把莊園出售。"

麥肯自覺必須為她辯護，即使這意味著將失去她。"在我介入她的生活，強迫她和我訂下婚約之前，我相信她在那裏過得很快樂。"

可明愕然以對。"你強迫她？"

"你們兩個別隔著我大吼大叫。"亞蘋跨向一旁。

麥肯預備要面對終生的心碎生活。

當她眼睛直視著他時，他看見其中有著煎熬和力量。

"我在那裏很快樂，"她理性而平靜地說。"生活很好，人們愛我並倚賴我，我答應要解放他們，麥肯，無論如何，我都要遵守諾言。"

他心想，原來是忠貞在驅策著她，他對她的判斷和對待完全錯了，而今他必須彌補。"你能讓我們獨處一會兒嗎，可明？"

她的祖父碰碰她肩膀。"你在這裏也被人所愛，亞蘋，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

她試探地微笑。"謝謝你，祖父。"

可明嚴厲地瞥麥肯一眼，這才離開書房。

"這次是你放我走的，對嗎？"

"是的，可是我實在不想讓你走。"

"為什麽？"

"因為我愛你。"

她渾身一僵。"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是的，我為你害怕。"

"因為那個王子？"

他忍不住笑出來，因為她將詹姆士二世黨人的希望，以及蘇格蘭最偉大王朝的驕傲只用一個無名的頭銜一語帶過。"是的，他想在蘇格蘭挑起戰爭，為他父親詹姆士奪回王位。"

她蹙眉。"我痛恨蘇格蘭政治。"

他十分誠實地回答："我有同感。"

她放松下來。"真的？"

他一手按住族徽。"我以杜族的姓氏發誓。不過，我倒發現自己對巴貝多的政治深感興趣。"

"真的？"

"是的，因為你關心。"

她開始踱步。"我必須解放那些奴隸。"

"我該如何協助你？"

她停住腳步，細細地打量著他，眼中充滿期待和懷疑。"你能和我一起去嗎？協助我為他們的自由而奮戰。"

她以這兩個問句打開通往他們未來的門，麥肯伸出他的手。"明天出發夠快嗎？"

她投入他懷中。"噢，麥肯，你會喜歡'天堂莊園'的每一個人的，等你遇見砰砰山姆和其他人，你就知道了。"

他傾聽她訴說那裏的生活，可愛的人們，他們顯然很珍愛她、倚靠她。

麥肯從來不覺得自己如此完整，沒有缺憾，他將她抱得更緊。"我只有一個條件，我拒絕將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命名為砰砰山姆。"

她的笑聲刻下他們未來的命運，化解往日的敵對，他想像著她會給他的兒女，想像她用仁慈和愛來教導他們，將他們塑造成端正、誠實的人。

"你願意在教堂和我結婚嗎，麥亞蘋？你願意和我同甘苦、共患難嗎？"

她眼中充滿仰慕。"我會愛你一輩子，杜麥肯。"

那一刻他吻住她，互訂終生的承諾，預言著一個充滿笑聲的光明未來，終生不渝的愛情溫暖他倆的心。

二十分鐘後，他們手牽手站在城堡的臺階上，馬車在等待出發，塞凡已經說完再見的話，上了馬車，十幾位杜氏族人由亞瑟領軍，等在中庭，根據哨兵送來的最新報告，德國傭兵轉錯彎，離此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

"我希望能由葛約翰帶王子離開。"亞蘋說。

麥肯明白她也擔心若蘭夫人的安危。

"塞凡和她在一起，別看他彬彬有禮，他和塞拉一樣善於使劍。"

麥肯聽見布料的窸窣聲，轉身一看，他的繼母和查理王子一起走下臺階。

看見蘇格蘭的驕傲身著婦女的衣服，前額還綁著頭巾，麥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而他繼母嚴肅的表情警告他最好別有反應。

"來這裏，母親。"他伸出手。

她擁抱他。"別擔心，孩子，我們一找到船出海，我就派亞瑟回來。"

麥肯吻她。"我愛你，母親。"

她慈祥地註視亞蘋。"等我回來時，你會在這裏嗎？"

亞蘋不甚肯定。"麥肯和我計劃去巴貝多旅行，他要幫我解放奴隸。"

若蘭夫人抓住她的手。"等我，我想和你們一起去，我渴望插手島上的政治。"

麥肯不禁要同情巴貝多的男人，因為他的妻子和繼母將組成一個可畏的聯盟。

亞蘋詢問地擡頭看他。

"由你決定，甜心。"

"我們會等你。"她說。

"我愛你們。"若蘭夫人親吻他們，然後坐進馬車。

王子伸出手來。"下次見，爵士。"

"下次見，王子殿下。"

查理王子笨拙地拉著寬大的裙子，搖搖晃晃地坐進馬車裏面。

"等一下！"塞拉跑到外面，蓮娜拉著他。"我和你們一起走。"

"發瘋的伊斯蘭人，阿善提公主禁止你去。"

麥肯警覺地說："你不必去，塞拉，塞凡和亞瑟會保護他們，如果要作戰，王子也有技巧高超的劍術。"

塞拉一手環住蓮娜的肩膀。"我不單是為了那個理由，這個紆尊降貴、受寵壞的非洲公主一定要等到望進我父親的眼睛，才肯和我結婚，我只好去找我父親。"

蓮娜抱緊他。"我會求上天保佑你安全歸來，而且快快回來。"

"我盡力，"他對麥肯伸出手。"讓她遠離麻煩，直到我回來。"

她哼了一聲，麥肯點點頭，目送他一生的好友向他所愛的女人敬個禮，然後跟著上了馬車。

亞蘋的頭倚在他肩上。"德國士兵看見我祖父的士兵在這裏，不會起疑嗎？"

在正常情況下，這樣的聚會將引起警戒，但此刻麥肯根本沒想到政治災難的事。"如果我們邀請他們參加婚禮就不會。"

他們四目交接。"如果英王反對我們的婚姻呢？"

"那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由我父親管理，我們倆則徜徉在巴貝多，直到國王改變主意。"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愛你，杜麥肯。"

當他擁住他所深愛的女人，想到她在他生命中曾經扮演過的許多角色，以及未來要參與的部分，就看見一個明亮嶄新的未來在他們眼前展開，充滿了解和安詳，充滿感情和永世不渝的愛。

～全書完～

編註：有關杜凱爾和若蘭的故事，請看"浪漫經典"１２０邊地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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