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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正道仙子(九)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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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洛喬並不是那麽執著於容貌的人,看著殘破的臉容一天天修覆如初,疤痕淡去,也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而且還有每日周圍環繞的驚訝和讚美聲不絕於耳,烘托氣氛。

“教主美顏盛世,天香國色,無人能比。”

“豈止如此,就連教主的醫術也是舉世無雙,我看神醫谷的人怕是也比不了。”

“教主的風采,亦是世間絕無僅有的,足以令天下人拜服。”

……

洛喬的視線從鏡子中的美貌挪開,側頭看向他們,由衷感嘆道,“這麽會說甜言蜜語,留你們在身邊真是浪費了啊。”

其中一個眸子格外靈動,名為阿月的紫衣少女笑嘻嘻地接過為她描眉的細筆,“我等能侍奉在教主身邊,日日瞻仰教主聖顏,實屬十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洛喬在收拾魔教的時候,大部分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她隨手就解決掉了。但也順便在後山發現了百來名受訓的少年少女,上至十六七歲,下至懵懂孩童。

一問之下才知曉這就是俗稱的魔教後備軍,精心培養的下一代教眾。

有的被訓練成底層殺手,有的當做試藥人等等,他們的人生似乎在進魔教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在訓練廝殺鬥爭中長大,一步步爬上去。

他們其中有被魔教拐賣而來的,只是更多是無親無故的孤兒。

並非那些魔教的人有幾分善心,而這世道艱難,又是天災連連,朝廷無所作為,統治者沈迷歌舞聲色,天下間不知多少百姓淪為災民,孤兒更是遍地都是,隨時餓死街頭。

魔教的人每年都會派人出去挑些根骨資質好的帶回來,但也是如同養蠱一樣對待他們,每次考核都會淘汰一批人。這些被淘汰的孩童,要麽是在比試廝殺中死了,要麽便是送去當了試藥人,比死還痛苦。

魔教中人向來心性殘酷,不在乎他們的生死,也不吝惜這些苗子的折損。反正沒了,再出去帶一批回來就是了。

造成這般的罪魁禍首是魔教,但也與天下亂世脫不了幹系。

朝廷無道,江湖紛亂不休,百姓妻離子散,命如草芥。

不是所有人都如容桑桑那般運氣好,不會遇到任何危險,還有很多的愛和很多的呵護,更多只是普通人而已。

洛喬許這些孩子可以自由離開這裏,但他們因無處可去選擇留下來,洛喬也沒有拒絕。

這些年紀尚輕,有的才十一二歲,洛喬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讓些孩子去種田挑糞養豬,就暫時留在了身邊。

不過在魔教長大的小孩到底與外面的不同,天生就多長幾個心眼,即便洛喬什麽也沒有教,他們也自發學會了如何迎合討好伺候洛喬,以及吹彩虹屁。

比起那些被壓迫苦兮兮去種田的教眾,顯得更加恭順。

這時有人急忙進來,語氣微顫道,“稟告教主,我們在江湖上的探子傳來消息,武林盟主賀寒年正組織正道四門八派意圖大舉圍剿聖教總壇。”

好家夥,她還沒有找賀寒年他們呢,他們先找上門了。但這也沒有出乎意料,畢竟她現在這麽大一個靶子立在這呢。

洛喬隨口問向身邊的這些人,“你們怎麽看啊?”

這些少年少女雖是在魔教酷烈廝殺中長大的,但聽到這樣的大事也難免露出些怯意。

卻也有位少年當機立斷率先跪下行禮道,“教主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當一統江湖,千秋萬載!我等誓死追隨教主,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等誓死追隨教主!”其他人也迅速反應過來,紛紛單膝下跪表起了忠心。

率先出頭的少年名為阿星,能夠適應魔教這種環境的天然早熟些,哪怕因為新教主的到來不必再過以前那種如履薄冰惶恐不安,生死懸於一線的日子,但也不甘就此平淡下去。

他不比阿月是女子容易近教主身,還在妝容手藝上有天賦,能討教主歡心。

現在卻正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阿星又機靈道,“我願向教主請命,潛入正道探聽情報,隨時匯報於教主。”

他既已選擇了跟著教主,自然是要有所表現的。潛入正道雖然危險又艱難,但若是沒有付出,何來上位的機會。便是可能會丟了性命,他也想博一博。

洛喬點了點頭,“想法不錯。”

小小年紀有這份膽量和機智,倒是個可塑之才。

她擺了擺手,懶散道,“但是不必了,你既然這麽有心,我交給你另一件事吧。”

阿星滿心熱血澎湃,“教主盡管吩咐。”

只見洛喬神色肅穆道,“你去看看今天份的田地開墾完了沒有,外面的日頭太曬了,我就不出去了。”

原本聽見前一句,阿星心裏是懵的,但聽到後一句,他又立刻就振奮了起來,這是代教主巡視啊,他一定要好好完成教主交給他的任務。

其他人看著也眼熱,紫衣少女立刻討好地動手捏肩捶背,“教主,阿月也想為你效勞出力,不管是做探子還是種田,教主說什麽,阿月就做什麽。”

以前的辛苦日子過久了,便是新教主待她們寬和,也希望能表現得自己有用些,這樣才不會被輕易舍棄掉。

洛喬頷首,認真地看著她道,“阿月,你不是說本教主調的養顏美容膏不錯麽,那你想想如何能用這個方子開店賺錢。”

阿月漂亮的大眼睛瞬間變成了圈圈圈。

洛喬一心在聖教種田,還有開源賺錢的事上,而賀寒年這邊卻是如臨大敵,作為正道圍剿魔教總壇行動大會的組織者,這些時日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腳不沾地。

光是為各方門派商討安排各種事項,便要上四五日。

好在商家願意負責此次圍剿魔教行動的後勤,也令各大門派也少了後顧之憂。

只是任他們再怎麽隱蔽行動,還是洩露了風聲出去。

但不知為何魔教那邊竟毫無動靜,正道這邊也探聽不到任何長陽山上的消息。

賀寒年不知,那些魔教的中高層人士自認種田挑糞已經夠丟臉了,更不願意丟臉丟得全江湖皆知,失了以往的兇名,惹江湖人嘲笑。所以現在的長陽山如同鐵桶一般水洩不通,一只鳥也飛不出去。

魔教那邊越沒有動靜,越讓賀寒年感到心驚,猜不出江明月會有何謀劃。

整日心事重重之下的他,也忽視了身邊許多。

這日,賀寒年推開書房的門,就見到心上人容桑桑,獨自站在院中的樹下。

花落如雨,少女的發梢沾上幾片花瓣,本是一副如畫美景,但賀寒年一眼便註意到了少女的眼圈紅了,神情也顯得有幾分脆弱而無助。

他臉色霎時就變了,上前輕撫著她的肩頭,“桑桑,怎麽了?可是有人欺負了你。”

目光也隨著話語更沈了。

纖細溫軟的少女頓時止不住心裏的委屈,很快就淚光盈盈,眼眶紅紅了,軟糯的聲音顫抖著說,“寒年哥哥,我……我不是有意來打擾你的。”

不久前賀寒年就將容桑桑又接到了禦劍山莊,此舉也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江明月已是魔教教主,隨時都可以出手報覆容桑桑,畢竟她曾經那樣怨恨容桑桑。

連商家莊園也未必能護她安全,經過幾個男人商議後,還是決定讓容桑桑留在賀寒年身邊。在正道核心地盤的庇護之下,江明月想做什麽也沒那麽容易。

然而他們不會想到,雖然避開了來自外面的危險,但容桑桑在禦劍山莊的日子並不好過。

禦劍山莊弟子看在莊主的面子上,自然是不敢對容姑娘不敬的,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前些時日的江湖傳言終究還是留下了些後遺癥,

因著這次組織正道門派聯合圍剿魔教,行動浩浩蕩蕩。各大門派勢力紛紛齊聚禦劍山莊。就是容桑桑所居的小院旁邊也住了許多來自其他門派的女弟子。

在不經意間,容桑桑遇到了別人的議論,還夾雜對她的抱怨嘲諷。

“憑什麽我們都要幾個人擠著一起住,而容桑桑仗著賀盟主對她的寵愛可以獨門獨院,還有人伺候,錦衣玉食的。”

“說起來,挑起這一切事端的還不是那個容桑桑,反倒累得我們千裏迢迢的趕到這來,還有辛苦去與長陽山的魔教妖人拼殺。”

“這個容桑桑可真是個紅顏禍水。”

“我瞧著長得也不怎麽樣,居然有那樣大的魅力籠絡住一群護花使者,連賀盟主都拜倒在她裙下,不會真如之前的謠言說的那樣,是個狐貍精吧。”

“說不定是床上的功夫好呢,天天和幾個男人糾纏不清,恐怕早就不是處子之身了吧。”

“你可別說的太過分了,萬一人家以後當上了盟主夫人了呢。”

“呵,我是不怎麽信的,賀盟主連當初是武林第一美人的江明月都看不上,又怎麽會真的娶個殘花敗柳的女子,說不定玩玩罷了。”

聽著這樣的羞辱,容桑桑又是委屈又是難過,她們為什麽要這樣說她,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人也是清白幹凈的。

在那些貶低她的人面前,容桑桑強忍著眼淚,但見了賀寒年,眼淚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垂下眼睫,淚水濡濕了眼睫,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賀寒年劍眉下的黑眸裏怒火湧動,更是對容桑桑心疼的不得了,是他不好,是他這些日子太忙了,忙得忽略了桑桑,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欺負。

隨後賀寒年派人徹查了一番,很快就尋出了非議容桑桑的女弟子。

這次武林正道圍剿魔教的行動,主要力量是四門八派,但為了增加實力對付江明月及其魔教,後面還陸陸續續加入了其他的江湖小幫派小勢力。

這些也多是沖著能跟在四門八派後面分一杯羹而來的,但多些人手總是更好的。

而這兩個嘴碎的女弟子就出自小幫派小勢力中,不比那些名門正派出身的懂江湖規矩,行事輕狂,說話也不謹慎。

若不是對付江明月以及她手下的魔教,還需要這些武林正道門派出力,此時不宜將此事鬧大,只能簡單處置一番。

故賀寒年私下找了這兩個小門派的掌門警告了一兩句。

對方哪裏敢得罪堂堂武林盟主,戰戰兢兢地就應下了,發誓回去就好好處罰她們,給賀盟主還有容姑娘道歉。

原以為此事不過是個小插曲,到此為止了。不料僅過了幾日,那兩個女弟子就人發現被扒光了衣服,削去面皮,屍首赤條條地被掛在莊外樹林裏。

這下就引得正道內部一片嘩然了。

行兇者不僅殺人,還如此羞辱。

其中一個只是門中的普通女弟子,但另一位卻是所在沙海幫派幫主的獨女,所以才養的那般驕縱。便是得罪了武林盟主,他也沒忍心多罰什麽,如果不是這個時候不方便抽出人手,他都想送女兒回去了。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時果斷,也能保住女兒的性命。

如今見到愛女慘死,而且清譽盡毀,那位曹姓幫主悲痛不已,又豈肯善罷甘休。收斂好屍體隨後就立馬聯絡了關系好的小門小派,鬧著非要賀盟主徹查此案嚴懲兇手。

江湖二字,無非就是人在的地方,就各有勢力關系,各有心思。

四門八派皆是名門,家大業大。那些小幫小派的雖是抱著吃不上肉也能喝點湯湯水水的念頭來的,但也怕到時候做了替死鬼炮灰,受大派欺負。於是在商談正道組織行動時,也都自發抱團擰成一股繩,好謀取點話語權。

現在沙海幫一家出了事,他們也肯出來起哄叫囂,讓禦劍山莊和賀盟主給個交待。

其他名門正派也覺得在這種正道齊心合力對付魔教的時候,發生這等惡事的確要查明白,免得動搖人心。

若是坐視武林同道慘死在禦劍山莊的地盤上,賀寒年這個武林盟主卻無所作為,那麽他們是該懷疑一下,他是否配得上這個位置了。

面對各方的質疑要求,賀寒年臉色越發冷沈,他怎會不知道兇手是誰,幾乎事情一出,他就知道了是何人所為。

正是時刻守護在容桑桑身邊的殺手戚星。

原來那兩個女弟子雖然被師門長輩強押著對容桑桑低頭道歉了,但也讓住在同一處與她們交好的其他門派弟子聽說了此事,對容桑桑越發看不上眼。

容桑桑只感覺一出門,到處的異樣目光都讓她難以忍受。

她們嘴上不說什麽,但眼裏都透著對她的輕視不屑,還有隱隱的排擠孤立。

自入江湖以來,一向習慣了受到所有人的喜愛歡迎甚至照顧的容桑桑,何曾嘗到過這樣的滋味。

哪怕當初針對她的是正道仙子江明月,也有那麽多人喜歡她,憐惜她,為她說話,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可是賀寒年可以為她苛責兩個女弟子,卻不可能處罰所有排擠孤立她的女弟子,容桑桑知道他需要顧全大局。而商哥哥也為了武林後勤的事忙碌不已,連人都見不到。

連裴大哥這些時日的註意力似乎更多在他的師妹林素秋身上。

想到這兒,容桑桑鼻子一酸,胸口無可避免地升騰起濃濃的心酸委屈之感。

哪怕知道他們是因為要對付現在的強敵江明月,才沒有時間精力顧及她,但容桑桑還是更懷念被他們圍繞捧在手心的日子,還有愛她的南宮溟。

她也害怕那些女弟子說的是真的,萬一她真的失去了他們怎麽辦。

容桑桑默默躲在屋子裏哭了許久,枕頭都濡濕了大半,令人心疼極了。

這個時候最後的忠犬殺手戚星就適時地挺身而出了,他怎麽舍得心上嬌嬌軟軟的姑娘有一點難過委屈。

他不會做別的,認識容桑桑之後才學會了守護,但他也可以為了容桑桑去殺人。

而且那些惡毒的女人羞辱了桑桑,那他就削了她們的面皮,對於除容桑桑之外的任何人,他都是冷酷而無情,毫不手軟的。

可是想殺人,什麽時候殺不可以,非要挑這時候。對於在這個時候給他惹麻煩的戚星,賀寒年自然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交出去平覆武林同道的怒氣也沒什麽。

但是知道真相的容桑桑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向他求情,戚星是為了她才做這樣的事的,他保護了她,她也希望能保護他。

賀寒年對容桑桑總是心軟的。

最後是商池花大價錢買通了其他的小幫小派,孤木難支,再有賀寒年以武林盟主的身份施壓,給出的結果也就是甩鍋給了魔教妖人。

堂堂武林盟主的地盤,四門八派武林正道皆匯聚在此,居然能讓魔教的人暗中潛入進來。

而且什麽都不做,就為了殘忍地殺了兩個身份不起眼的女弟子。這樣的理由也是夠蹩腳的,許是這麽短的時間內找不出別的來了,就隨便敷衍應付了。

但那位勢單力薄的曹幫主還能如何,最終也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只是他望著居於高位的賀寒年還有他身邊的容桑桑,掩下了眼底深深的怨毒。

以賀寒年的智商,也知道曹幫主不可能真的被安撫住。待圍剿魔教結束後,在想法子將其處置了,一個江湖小幫派而已,也好收拾。只是這檔口不適合做什麽,免得引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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