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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踏月留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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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觀音的動作非常快, 快到你明明看到了她出手, 身子卻根本來不及躲避。

楚留香早就聽說過她是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女人, 現在見到了才發現傳聞絲毫沒有誇大, 石觀音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厲害,不禁心下一凜。

魏蕊卻絲毫不懼,冷笑一聲,“來得好!”

說罷身形微微一旋, 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石觀音拍來的一掌,反手抽出了腰間長劍,足下一蹬,迎了上去。

兩人迅速戰成一團, 兩個人的身法都迅捷如電, 只看到空中一紅一白兩團影子。

楚留香沒想到這紅衣女子年紀輕輕, 武功卻如此高絕,在短時間內和石觀音過了數十招,竟也沒落下風。

凝神觀看了片刻, 卻發現這人所使的劍法有些熟悉, 跟那日在百花樓俞青出手所使的幾招極為相似, 似乎是一個路數的。

此人一定與俞青有什麽關系, 楚留香心念電轉,忽然想起俞青只說過她的名字,是皇室的人,卻並沒有說她是王府的郡主。

他記得俞青曾提過家中幼弟剛剛繼承家業不久,當今皇帝正是前兩年登基為帝, 這女子又自稱是鎮國公主座下侍女,莫非……

“咳……咳咳……”楚留香的思緒被一陣咳嗽聲打斷,轉頭望去,只見曲無容面色慘白,不停地咳嗽。

她的臉色本就不好,這時候更是毫無血色,捂著斷臂的傷口,身子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

一點紅忙扶住她,輕拍她的背部,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也微微現出擔憂之色。

楚留香見狀皺眉,“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為妙,小姬,紅兄,你們的內力恢覆了幾成?”

一點紅搖了搖頭,“只恢覆不到一成,全身還是綿軟無力。”

姬冰雁捂著胸口悶咳了一聲,“雖然服下了解藥,但只怕沒這麽快發揮作用。”

曲無容面色蒼白的靠在石壁上,虛弱道:“你們中毒時間太久,這解藥多則一個時辰,少則半個時辰才能起效。我知道這附近有一條暗道,一路上把守的人也不多,就在山谷左邊那塊巨巖下。

趁現在師傅在跟人纏鬥,你們快點離開,否則……咳……否則你們就都走不了了。”

她是石觀音座下大弟子,一身武藝都是石觀音所授,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石觀音的可怕,世上根本沒有人能鬥得過她,外面那位姑娘雖然武功高強,但也絕不會是石觀音的對手。

不趁著現在走,等石觀音騰出手來,他們一個都逃不了。

一點紅抓住她的肩膀,沈聲道:“要走一起走,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

曲無容蒼白的臉上微微暈出一絲血色,想說什麽卻又被連串的咳嗽堵住了 。

楚留香微笑道:“不必擔心,我看外面那位姑娘劍法高超,一時半會石觀音奈何不了她,大家抓緊時間打坐調息,盡快恢覆內力。”

他面帶微笑,心內卻暗暗嘆氣,他觀察力十分敏銳,已經發現那紅衣女子似乎受了傷,出招有些澀滯。只怕支撐不了多久。

何況還有山谷中聞聲趕過來的數十個少女,早就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一面警惕對面的士兵,一面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們。

這些少女武功都不弱,他們現在中毒的中毒,受傷的受傷,這山谷中地形又覆雜,想逃出去實非易事。

姬冰雁與一點紅眼力都不弱,自然也看清了場內情景,鏖戰了這許久,形勢已有了變化,只見石觀音身法詭異莫測,越來越快,幾乎連身影都看不清了。

紅衣女子則漸漸落在了下風,她的長劍雖然封住了石觀音的攻勢,卻已經很少能給對方造成傷害。

兩人的眉頭都暗暗皺了起來,他們雖然不認識那紅衣女子,但既然是石觀音的敵人,那就是他們的朋友。

他們現在餘毒未解 ,如果對方也出了事,那他們是真的沒什麽機會逃出去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恢覆內力,兩人閉目打坐調息,楚留香也暗暗提氣,在一旁護衛。另一邊也暗自留意場中情景。

魏蕊與石觀音鏖戰半日,氣力漸漸不支,額上微現汗珠,忽聽見遠處天空中升起一道紅色焰火,知道事情成功了,心下一喜,當即一劍揮出,飛身騰躍,跳出了戰圈。

石觀音也看到了空中的紅色焰火,這明顯是在傳遞消息,正奇怪,忽然想起那個位置正是銀庫所在,登時面色一變,“你們故意聲東擊西,引開我的註意力,就是為了找到銀庫所在?”

魏蕊輕輕一笑,“還得多謝夫人才是,若不是你這幾日派人死死守著銀庫,我們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到了。”

石觀音從來沒覺得像今天這麽憋屈,接二連三栽在一個人手上,只氣得臉色發白,美麗的臉龐都有些變形了。

只見白影一閃,淩厲的掌風迎面襲來。

魏蕊見她神色不對,早就心下戒備,急忙避開,哪知背後忽然傳來一寒,卻是有人偷襲。

魏蕊一驚,前有掌印後有飛鏢,躲避已是不及,楚留香身在高處,正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飛掠離開。

但此時救人要緊,也顧不得追人,楚留香飛身而下,卻聽一陣破空聲響起,接著便是‘叮當’幾聲脆響,那些飛鏢都被擊落,石觀音也急忙向後飛躍,躲過了迎面襲來的暗器。

只聽‘嗤嗤’聲響,暗器餘力未竟,嵌進了她身後的巖石壁上,等她站定,才發現武器卻是幾顆小石子,頓時面色一變。

這一下變故突起,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一個修長的青衣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她走路的姿態也沒有什麽特別,但卻有一種奇特的氣質,風姿極美。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容,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眼前的這個青衣女子便是最好的例子,明明只穿著件極為簡單的天青色衣裳,然氣質出塵,廣袖飄飄,遺風而立,猶如姑射仙人。

與石觀音不同,眼前青衣女子雖然極美,卻讓人生不起絲毫邪念。

所有見到她的人第一眼註意的並不是那清麗絕俗的容顏,而是她周身讓人心情寧靜平和的清潤氣質。

石觀音的美就像是那盛開的罌.粟.花,美得銷魂蝕骨,讓人明知道是□□,卻依舊甘願沈淪,為之癡迷癲狂。

此時場中一片寂靜,魏蕊又驚又喜,“主子,您怎麽來了?”

眾人一怔,隨後才反應過來,這位才是真正的鎮國長公主。

楚留香心中早有所猜測,倒也沒怎麽驚訝,微笑道:“俞姑娘,數月不見,近來可好?”

俞青微微一笑,“沒想到在居然在這裏碰到香帥,真是好巧。”

石觀音面色微微一沈,隨即嫣然道:“香帥,我已經放了你一次,莫非你也要與我為難不成?”

對上俞青了然的眼神,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無奈苦笑。

姬冰雁與一點紅卻有些反應不過來,兩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這位公主武功如此高絕,以石子為武器,竟連石觀音都不是她的對手。

只是,楚留香又是怎麽認識公主的?

石觀音面色鐵青,她當日假扮龜茲王的王妃,一直記得那日眾人對鎮國長公主的稱頌,心裏便十分嫉恨,如今一見,果然天姿國色。

哪怕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咬牙承認,這樣的美貌氣質確實遠勝於她,這鎮國公主不止有一幅好皮相,連出身也好,只是憑什麽,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她身上?

越想越怒,石觀音的面孔有些扭曲起來,怨毒的目光盯著俞青,要不是理智尚在,她早就沖上去劃破那張臉了。

俞青並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過來回話的孫禹,“如何了?”

孫禹行了一禮,“回殿下的話,銀子都找到了,整整二十箱,已經清點過了,共是一百六十萬兩銀子,與被劫的軍餉數目一致。”

俞青點點頭,“先把餉銀運出去。”孫禹領命而去。

俞青這才看了眼石觀音,淡淡道:“劫掠軍餉,暗殺朝廷官員,每一條都是死罪,昔日黃山世家忠義節烈的李琦姑娘,竟然變成了大漠中無惡不作的女魔頭,真是讓人意外。”

石觀音聞言面色大變,她隱姓埋名幾十年,身世的秘密已經沒有人知道,她怎麽會這麽清楚?

對上俞青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石觀音心下一寒,心念急轉,右手一揚,將旁邊一直不敢妄動的幾個女弟子抓了過來往俞青扔去。

俞青側身避過,順手封住了這幾個人的穴道,扔給士兵,卻見一道白影瞬間飛掠離開,不禁一楞,沒想到石觀音竟是打著逃跑的主意。

楚留香反應極快,瞬間追了上去,遠遠的聲音傳來,“這邊交給我。”

…………

等楚留香帶著胡鐵花回來時,便發現谷內已經平靜下來,所有石觀音的女弟子都癱在地上。

姬冰雁與一點紅臉色十分奇怪,楚留香吃了一驚,不知出了什麽事,看向俞青,“這是怎麽回事?”

俞青見他頗為狼狽,神色間卻十分輕松,便知原著劇情沒變,石觀音還是死了,心下松了口氣,微微一笑,“沒事,只是施了一種藥,暫時封住了她們的武功而已。”

這悲酥清風是她當初在天龍世界時,偶然路過西夏時想起原著中的這味奇藥,一時心血來潮,花了點功夫制出來的。

這悲酥清風乃是搜集西夏大雪山歡喜谷中的毒物制煉而成,藥效與原著上的一樣,無色無臭,一旦中毒全身都不能動彈,任憑內力再高也無法憑借內力逼出毒素。

只是她略微改良了些,除去了悲酥清風令人涕淚不止的缺點,更加無形無跡。

此時除了俞青這邊的人,所有人都軟倒在地動彈不得,睡了滿當當一地的人。

一眾士兵是預先服下了解藥,而姬冰雁三人本是出來幫忙的,卻也不小心中了招,聞了那其臭無比的解藥後才恢覆過來,那味道實在太刺激,兩個人到現在面色都不怎麽好。

楚留香聽完,頓時忍俊不禁,見兩人瞪向自己,急忙忍住。

那些女弟子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自己忽然不能動彈了,還以為是中了什麽妖法,心中都十分恐懼。

孫禹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帶著人把石觀音手下的人都捆綁起來,押出谷去。

楚留香這才細說了石觀音是怎麽死的,與俞青所知道的差不多,點了點頭道:“石觀音已死,那無花呢?”

如果她的記憶沒錯的話,今天那個偷襲魏蕊的灰衣人多半就是無花。

楚留香聞言,沈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是封住了他的穴道,想將他交給官府,沒想到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一箭封喉。”

俞青微微皺起眉頭,“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屍體上有一張紙條。”楚留香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張小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楚香帥笑納,畫眉鳥敬贈 。”

俞青心中一動,想起原著中似乎確實有這麽個人,微微一笑,“我已經有點頭緒了,現在不急,看樣子她似乎是有求於你,想來用不了多久她定然會找上你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了聲,罷了,總是有麻煩來找他,反正他也習慣了。

處理完這些,俞青才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走到山谷中種植罌.粟.花的地方,看著這一大片艷麗的花海,聞著空氣中濃郁的芳香,輕輕嘆了口氣。

這花香不是牡丹,不是玫瑰,也不是梅,這花香馥郁甜蜜,竟似非世間所有。

楚留香走到俞青身邊,與她並肩站著,看著這方美景,只覺這些花無比的鮮艷,無比的美麗,然而想到這花的可怕,忍不住嘆道:“這花如此美麗,卻沒想到是那麽可怕的毒物,果然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

俞青微微嘆了口氣,“這罌.粟.花原本也是一味良藥,只是人的貪念把它變成了□□。”

楚留香長長嘆息一聲,“這樣的東西留著實在是禍害,你說得對,還是毀掉為妙。”

話音剛落便有士兵來回話,說是東西都準備好了。

俞青便命人點火,楚留香也上前幫忙。

不過片刻,火勢越來越大,轉眼間花海就被火焰包圍,整個山谷,竟似已變得一股洪爐,熱氣蒸騰間,花香越來越濃,幸而眾人提前服下了俞青給的解毒丹,不然根本扛不住。

經過整整兩個時辰的燃燒,這片害人不淺的罌.粟.花海終於化為了灰燼。

處理完山谷中一應事宜,俞青請了楚留香姬冰雁幾人一道回營地歇息。

此時知道了她的身份,眾人一時有些拘謹,都不敢說話,連胡鐵花這般向來大大咧咧的人,此時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唯恐言語不當,冒犯了這位神仙般的人物。

楚留香卻極為自在,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喝酒,沒有絲毫不適應。

見胡鐵花一直安安靜靜的,楚留香悠然一笑,“小胡,沒想到還能見到你這麽安靜的時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胡鐵花聞言瞪了他一眼,“老臭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沒心沒肺!”

姬冰雁聞言冷冷一笑,“這話不是說你自己嗎?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是怪事!”

胡鐵花臉色又紅又黑,暴跳起來,“死公雞,你想打架是不是?”

眼見著兩人鬥起嘴來,楚留香輕咳了一聲,無奈對俞青道:“他們兩個一直都是這樣子,你多包涵。”

俞青看了眼胡鐵花與姬冰雁,微微一笑,“香帥的朋友果然都是真性情。”

知道他們不自在,俞青也沒叫人在旁邊服侍,只聽他們鬥嘴說話,聽到感興趣的偶爾插上一兩句。

胡鐵花沒想到以她公主之尊,居然對他們幾個江湖人如此禮遇,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眾人也都不自覺放松下來,俞青又命人送了茶水點心上來,才把這次的前因後果告知楚留香等人。

眾人聽完後都大吃一驚,這才明白朝廷為何突然大動幹戈。

原來這石觀音的野心實在不小,不止暗中謀劃龜茲國的王位,還與大明朝中的叛臣勾結,暗暗劫掠了不少軍餉。

甚至還用山谷中的罌.粟.花制成□□,控制了不少朝中大臣,所以俞青才喬裝改扮,帶人來到沙漠查探此事。

楚留香看著被押走的一幹女子,有些遲疑道:“這是要殺了她們嗎?”

俞青搖了搖頭,“她們雖然是石觀音的手下,但犯下大惡的多是石觀音的心腹,還有一些人罪不至死,她們會被帶回六扇門,由刑部與大理寺審理後按罪論處。”

楚留香聞言十分驚訝,“六扇門?”

俞青微微一笑,“不錯,這是朝廷數月前新成立的一個特殊衙門,但又有別於普通衙門,六扇門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管轄,只接手江湖幫派鬥爭和久為官府通緝的要犯。

以往江湖中許多人仗著一身武藝,不知犯下多少罪行,朝廷對這些人也沒什麽辦法,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如今朝廷建立六扇門,就是為了解決這一難題。”

正所謂俠以武犯禁,江湖人士素來我行我素,奉行的是以暴制暴,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普通的衙門捕快根本對他們毫無威懾。

眾人自然明白六扇門的意義,心中都震驚不已,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胡鐵花撓了撓頭,遲疑道:“那是不是以後我們都要受六扇門的人管了?”

俞青微微一怔,隨即失笑,“倒也不是這樣說,六扇門並不參與江湖上的紛爭,也不會插手江湖人士間的私人恩怨,只要不觸犯國法,傷及無辜,六扇門也不會多管閑事的。”

大家都松了口氣,胡鐵花皺眉道:“何必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江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這麽多年來大家也都是這樣過的。”

俞青淡淡一笑,“沒有誰能代表上天剝奪別人的生命,該不該死也不是由某個人說了算,而是應該交由律法來裁決。”

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楚留香微微一笑,讚同道:“說的不錯,江湖人也是大明子民,又怎能淩駕在律法之上,希望長此以往,日後能少些殺戮吧。”

俞青微微一嘆,“希望如此。”

楚留香看著她,目光十分明亮而奇特,嘴角揚起笑意,“別擔心,我們大家一起努力,一定會越來越好好的。”

姬冰雁見狀,不禁暗暗皺眉,楚留香毫無疑問是個可以托付生死的好朋友,偏偏於女色上卻有點小毛病,江湖上一直有不少人為此看不慣他。

但是他也了解楚留香的性子,雖然喜愛美人,卻風流而不下流,從不幹強人所難的事,那些女子也都是心甘情願的。

通過這幾日相處,他也明白了為什麽楚留香會對鎮國公主不同,因為楚留香與她相處時非常輕松愉悅,在她的眼中,楚留香只是楚留香,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而不是聞名江湖的盜帥。

只是若是旁人倒還罷了,他說不定還會樂見其成,然而這位長公主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絕不是能輕易招惹的。

何況以他的觀察,這位公主看楚留香的眼神清澈澄凈,只是把他當朋友,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有心想勸勸楚留香,卻又擔心弄巧成拙,暗暗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先等等吧。

看如今的情形,楚留香似乎也沒有發現他自己的心思,他又何必挑破它,說不定他只是一時動念,待兩人分開一段時間後,他自然會淡忘這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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