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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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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這才知道,原來當年謝翼父親救災去世,朝廷給了他們母子倆一筆撫恤金,林氏留著這些錢無用,便用這筆銀子在雞鳴村置了些田地.

只是她沒那麽多精力去全部種植,便低價賃給了村裏一些沒有土地的村民,而這些村民為了回報林氏,也會經常給謝家送些地裏種的瓜果蔬菜,並表示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去地裏摘。

這麽說來,謝家也不算窮。

枝枝覺得自己被騙了,“那為什麽那日你說家裏窮養不起我?”

“你吃那麽多,家裏再多錢也養不起你。”謝翼閑閑道,順手給她塞了一瓣瓜。

她哪裏吃得多了?枝枝鼓著腮幫子咬瓜,有些不滿道:“那上次我明明不算偷瓜,為什麽會有狗要咬我?”

“那狗是李大伯家的,你不是剛來狗不認識你麽。”謝翼道:“你看我後面來了,狗不就走了?”

枝枝恨恨地咬了一口瓜,看來狗也是會看人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狗眼看人低?

倆人一邊吃瓜一邊行走,行至謝家小院的那條路上,枝枝卻發現謝翼走的方向不對,她疑惑道:“哥哥,我們去哪兒啊?”

謝翼卻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了吳嫂子家的門前,敲了兩下門。

“哎,來了!”屋裏很快想起吳嫂子的聲音,開門見到他們,“喲,你們倆怎麽來了?”

“吳大娘,枝枝她想喝豆花,您給她做一碗吧。”謝翼道。

枝枝聞言詫異地看著他,她什麽時候說想喝豆花了?

吳嫂子卻沒多想,欣慰地看了謝翼一眼,這混小子終於有點自覺了,上次大熱天指使枝枝過來給他買豆花,這次也算是有點良心。

她很快給枝枝做了豆花,收了謝翼兩個銅板。

回去的路上,枝枝還在不停地盯著謝翼看,疑惑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了?

他最喜歡捉弄她,不會葫蘆裏又藏著什麽藥吧?

回到家中,堂屋和廚房的燈都亮著,林氏果然已經回來了。

枝枝有些不安,腳步都變得虛浮了很多,謝翼卻是直沖沖地往屋裏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站住!”林氏忽然從廚房出來,橫眉豎目瞪著謝翼,“我不是讓你老老實實待在家的嗎?你是不是又跑出去鬼混了?”

她質疑的目光打量在謝翼和枝枝身上,她是懷疑謝翼又跑出去廝混了,但是怎麽也沒想到枝枝也跑出去了。

肯定是謝翼把枝枝帶壞的!

林氏瞪了兒子好幾眼,卻聽見謝翼淡定道:“娘,剛枝枝說她想喝豆花,我帶她去吳嫂子家買豆花了。”

買豆花?

林氏似信非信地望他一眼,隨後看向枝枝,小姑娘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舉起手裏的豆花向她證明。

看樣子是真的。林氏雖然不怎麽信謝翼,但還是很相信枝枝的,這才放下心,“快去洗手吧,都要吃飯了還買什麽豆花。”

見林氏轉身又進了廚房,枝枝一顆不安的心才松動下來,天知道她剛剛有多緊張,她不會撒謊,手心裏全是汗,生怕被林姨發現她幫著謝翼圓謊。

枝枝深吸了幾口氣,暗暗拍拍胸口。反觀謝翼,他倒是一副坦坦蕩蕩一點都不心虛的樣子,活似剛剛說謊的人不是他。

枝枝擡眸看他的時候,他的目光正好也掃視過來,瞧見枝枝這副劫後餘生的樣子,低聲吐一句:“真沒出息。”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入秋了,天氣一日比一日漸涼,枝枝換上了厚裳棉被,謝翼的學堂也開課了。

他在家待的時間越來越少,枝枝也樂得清閑,沒有謝翼在身邊挑挑剔剔冷嘲熱諷,日子好像也舒心了些。

倒是蔣亭歡經常來找她玩,林氏雖然不喜歡他哥哥蔣元越這個狐朋狗友,卻是挺喜歡蔣亭歡,她覺得這丫頭有精神氣,反而枝枝過於文弱了,所以鼓勵枝枝多跟著蔣亭歡玩。

前一日枝枝跟著蔣亭歡跑到山上摘果子吃,在山上走了很遠一段路,回來時腿都酸了,勉強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走起路來還是渾身酸痛。

她想著在床上多賴一會,然而林氏撩起簾子進來把她叫醒了。

“枝枝啊,你瞧你哥哥,多大的人了,還丟三落四的。”林氏坐在她床前,邊說邊給她翻手上一本書,“我早上給你哥收拾屋子,看見他這本書還落在屋裏,這不是他學堂要用的嗎?”

枝枝擡眼一看,見是那本《九章算術》,上次謝翼還用這上面的算術題嘲笑她呢。

“算了,待會我還是給他送過去吧。”林氏終究是擔心兒子耽誤了功課。

“別,林姨,”枝枝拉住林氏,微微一笑:“我去給哥哥送吧,你早上不是還要去割豬草嗎?”

林氏楞了楞,有些擔憂地望著她,“你昨日不是腿痛,今日可好些了?”

“無礙的。”枝枝沖林氏笑了笑,在被窩裏悄悄挪動了一下雙腿,還是有些酸痛,但走起路來倒是沒什麽問題。

林氏這才點點頭,將書本交給了她,又仔細地告訴了她學堂的路怎麽走。

林氏走後,枝枝便起來穿衣洗漱,而後帶上書本認著林氏告訴她的路線出門了。

謝翼念書的學堂就在山坳邊上,是附近村子裏一個老秀才開辦的,因著周圍只有這一間學堂,所以附近好幾個村子的書生都在這裏念書。

好在路也不難找,枝枝行了小半個時辰,就找到了這間學堂。

山坳下一個極清凈的小院子,院外柳樹飄飄,院內書聲杳杳,兩間屋子相對而立。

枝枝不知道謝翼在哪間屋子,站在院門處張望了好幾眼。

“這位姑娘,你找誰?”

因著附近荒無人煙,學堂裏的也都是男子,枝枝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口很是打眼,很快便有一個穿著藍布直裰的少年從裏面走來。

“我……”枝枝猶豫著怎麽開口,待看清來人的面容,忽然眼睛一亮:“子墨哥哥?”

宋子墨一楞,仔細看著枝枝,也驚訝道:“枝枝妹妹?”

枝枝很開心,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她從前的鄰居家哥哥。原先在石橋村的時候,宋子墨一家就住在枝枝家隔壁,宋家人也幫過枝枝娘倆,只是後來不知怎的,宋家一家人搬走了,從此枝枝再也沒有見過宋子墨了。

“子墨哥哥,我們好些年沒見了。”枝枝笑道。

“是啊,枝枝妹妹。”宋子墨納悶道:“只是你怎麽在這裏?”

枝枝不好意思道:“我是來找我哥哥的。”

“你哥哥?”宋子墨疑惑,她不記得枝枝有個哥哥,忽然猜測道:“是不是你娘又嫁人了,你多了個繼兄?”

“不是……”枝枝的聲音突然低落下去,小聲道:“我娘去世了……”

“怎麽會……”宋子墨一楞,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忽然聲音一提,擔心地問道:“那你現在住在哪兒?”

枝枝擡起頭,笑了笑:“我現在在雞鳴村,住在我娘友人的家裏。”

宋子墨了然:“你說的哥哥就是這家的?”

枝枝點點頭,覆又問道:“那你呢,你後來搬到哪裏去了,如今也在這裏念書?”

少年撓頭一笑:“我沒有搬走,就在這裏,我爹就是學堂的夫子。”

枝枝一楞,沒想到這間學堂就是宋伯伯開辦的,她原先只知道宋伯伯是個讀書人,沒想到竟是個秀才呢。

難怪宋子墨一身的書卷氣,想必跟他父親一樣,都是學識淵博之人。

學堂屋裏,謝翼站在成高的書架後面,正和蔣元越說著什麽話。

蔣元越隨手從書架裏抽出一本書,正好能從縫隙看見院子門口,宋子墨正和一個小姑娘說著話。

“喲,快看,”蔣元越忽然挑眉示意謝翼,“那平日裏只知道讀書的宋子墨,居然會和小姑娘搭話?”

謝翼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看見宋子墨被風吹拂的藍色衣角,而他面前站著的女孩,不是枝枝還是誰?

她怎麽來了?

謝翼心裏一緊,放下手中的書冊,立即往外走去。

待走近了,謝翼不由瞇起眼睛,倆人不知在說些什麽,小姑娘仰著頭,一臉燦爛的笑容,像是和宋子墨極為熟稔似的,眉眼俱是笑意。

內心一股無名火平地而起,謝翼頓時拉下了臉,她才見人第一面,就跟人家笑得這麽熱絡,比跟自家人還親熱?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幾句話就被人家騙走了。

“餵,你來做什麽?”

直到謝翼沈著臉站在面前,枝枝才想起來要給他送書這事兒,連忙從懷中掏出來,“哥哥,你的書落在家了,林姨讓我給你送過來。”

謝翼面色稍霽,原來是給他送書的,還算有點心。

他接過枝枝送來的書,隨手翻了幾頁,淡淡道:“沒事就快回去吧,別讓娘擔心了。”

枝枝點了點頭,正準備應答,卻聽見身旁宋子墨不可置信的聲音:“枝枝妹妹,你說的哥哥就是謝翼?”

枝枝擡起頭,看見宋子墨一臉驚詫又十分擔憂的表情,她茫然道:“對啊,怎麽了?”

宋子墨的目光在謝翼和枝枝身上來回打轉,他熟悉枝枝,也熟悉謝翼,枝枝是個文弱乖巧的女孩,而謝翼,從他在學堂裏的表現來看,不學無術,惹是生非,整日廝混,脾氣還很差勁。

他不由地問枝枝:“你在謝家……過得還好吧?”

“老子對她好得很!”謝翼冷著臉直接回了宋子墨這句話。

他還看不出宋子墨的意思麽,不就是覺得自己在家裏會欺負了枝枝?這是他們家的事,輪不到他這個外人閑操心。謝翼對枝枝冷冷道:“你快回去!”

只是謝翼這個樣子,讓宋子墨更擔心了,看他在外人面前都尚且對枝枝這麽兇,更別說在家裏了,枝枝又是個膽小的性子,就算被欺負被虐待,估計也不會說出來。

看著枝枝默默離去的背影,宋子墨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謝翼見枝枝已經走了,隨手掂量了下手上的書本,斜眼給了宋子墨一個警告的眼神,便轉過身進屋了。

宋子墨愈發擔心,又看了眼枝枝的背影,只是這一眼,讓他發現不對勁。

枝枝行走的姿勢不太自然,像是雙腿行動有些困難,身體上也像是忍受著什麽疼痛一般。

是謝翼打她了?還是虐待她了?讓她在家做什麽粗活累活了?

宋子墨的一顆心始終沒有放下來,沈默著思索了良久,決定下午下學後去謝家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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