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數據完全不同，可以說是驢唇不對馬嘴，陶然懷疑自己拿錯卷宗了：“是這份沒錯，怎麽出入這麽大？”

“按照這個企業的上市時間來看，證監會的資料應該是正確的。但問題是，拆分的時候，我用律所的資料提交申請，怎麽可能順利通過審查？除非……”

封明湛話沒說完，陶然卻聽懂了他的潛臺詞：“那是證監會……不會吧？宋立至是拆分部主管，你可不要亂說。”

“這些資料提交的時候他在休婚假，應該是他手下人瞞著他做的。”封明湛相信宋立至的人品。

靈光一閃，陶然忽然找到了突破口：“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這種事還是交給歐志強吧。”封明湛並非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這種臟活累活不舍得她插手。

“對了，這裏還有莫楚莘從香港發來的資料，要不然咱們一起比對一下？”有了突破口，陶然就興致高漲。

“但問題是……數據不一致說明不了什麽，反而會坐實我的罪行。加上我賬戶上的不明資金，真是百口莫辯。”封明湛不想打擊她，卻不希望她百忙一場。

“雖然是這樣，可你的資料都是對家律師提供的……”話說到一半，陶然就意識到不對，“你說的很對，只要對方一口咬定他們給你的是原始數，你就……但對家律師給你的資料不應該有對方律師的簽名嗎？”

“如果對家律師拿到了足夠他下半輩子安穩生活的補償金，他還會在乎律師執照？”搖了搖頭，封明湛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撫，“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也不要太灰心。”

“你明明沒做過……誰會蠢到用自己的工資卡收黑錢？”陶然幾乎要嘔死了，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

撫平她的眉心，封明湛知道她為自己捉急，可既然別人設了圈套，就不會被輕易找到破綻：“不糾結了，好不好？”

盡管悻悻，可陶然依然沒有放棄。

她相信封明湛，卻不能讓他這麽委屈著。

當晚，她以回家拿換洗衣服的名義離開醫院，在家裏約見了陶川和程恪。

“開門見山吧，我需要拿到與德睿集團買賣資產公司CFO的口供。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必須拿到對封明湛有利的證據。”陶然一刻都等不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封明湛坐牢。

“你不能著急。現在最有利的證據在顧雨濛和白丘亭手上，我和程恪有個計劃，但需要醫院這邊配合。”陶川壓低了聲音，一板一眼的將計劃交代清楚。

計劃固然好，可陶然有些顧慮：“可這麽做會不會太冒險了？封晟不會允許他被帶走的。”

“如果他不能離開醫院，就只能子在便衣的眼皮子底下冒險了。”說完，程恪與陶川目光一對。

“你們看著辦吧。”陶然要在十點前趕回醫院，又叮囑了幾句便急匆匆的走了。

卡宴剛離開停車場，蘇茜的座駕就出現在視線裏。

見她朝這邊走來，陶然極不情願的解鎖車門。

“然然，封明湛的事情我聽說的了。”蘇茜系好安全帶，目光覆雜的看著她。

“我不會跟他離婚，如果你來找我是因為這個，那就免開尊口。”撂下冷冰冰的一句，陶然將車子開上主幹道。

“我先生方競……我知道他跟封晟、榮亦、陶育群和唐家兄弟有過節。但我沒想到他到今天還心存報覆。”蘇茜雙手緊握，顯然在努力控制情緒。

“他們有什麽過節？”迅速把車子停在路邊，陶然迫切的需要她解開謎團。

“他們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榮亦、陶育群、封晟和方競負責樓盤的承建和裝修，唐赫和唐喆負責提供材料和設備。他們五個人合作的很好，是A城最先富起來的那批人。”蘇茜不願意回憶那段往事，卻別無選擇。

“後來，他們接了一個很大的項目。當時，他們只能算中的規模的公司，那麽大的項目對他們來說有些吃力，每走一步都要非常小心，否則隨時會破產。那時候，你剛剛三歲，陶育群、封晟和方競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但沒想到……”

揉了揉眉心，蘇茜時至今日都不免嘆息：“甲方規定工程裝修必須用巴西楠木，但用量大，工期緊，楠木價格高昂，他們就想到了用其他木材替代楠木。本來這也沒什麽，可唐家兄弟喝醉了酒走漏了消息。甲方知道後到工地查看原材料，要求替換掉所有不合格的木料。”

倒吸了一口冷氣，陶然知道這麽做等於把建好的房子推倒重來。

“當時是夏天，加上連陰雨，木料容易受潮。但為了不耽誤工期，封晟和陶育群盤下了一批二手的巴西楠木。因為對方是唐家兄弟的供貨商，他們就沒有多想，也沒有讓方競驗貨。也正因為這樣，完工後後甲方驗收不合格，向他們幾個索賠。”說到這裏，蘇茜神色一黯。

“工程返工的讓他們損失很大，三倍的賠償金令他們傾家蕩產。當時，陶育群賣掉了能變賣的一切，但還是不夠。

他們五個人互相猜忌，最後查出唐喆與外人合謀想整垮陶育群等人，唐赫知情不報，默許和縱容了唐喆。但簽訂合同的是方競，封晟等人認為他忽視了甲方的不平等要求，也要負責。”

“結果呢？”陶然緊張的追問。

“結果是方競意識到自己被陶育群等人孤立，離開了A城。陶育群等人向唐喆和唐赫討要賠償，官司一打就是一年多。最後，唐赫把所有責任推的一幹二凈，唐喆因商業欺詐被判了重罪。”

蘇茜話音未落，陶然猛然想起那封匿名郵件，裏面的內容居然是真的。

“唐喆入獄不久被暗算死亡，陶育群他們懷疑是唐赫派人做的。後來唐赫到美國發展，陶育群和封晟不堪巨債務，公司被迫破產清算。榮亦掏空了積蓄給他們堵上了窟窿，公司破產後就回學校教書了。”

嘆了口氣，蘇茜看著陶然叮囑：“方競恨唐赫，一直想對付他。但封明湛之所以會牽扯進來，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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