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陶然的精神不錯，可洗胃帶來的不適令她眉頭緊鎖，這絕不是裝出來的。

封明湛曾經不止一次聽陶川說起她小時候重傷住院的情景，不管多難挨，她從來不會抱怨，也不會喊疼。

猜到她剛才嚷著不舒服是在耍小心機，封明湛非但不氣惱，反而覺得她忍著不說唐更讓人心疼。

榮淇與她截然相反，從小到大忍不了半點兒委屈，哪怕被蚊子叮了個包，也會央著兩個哥哥的求安慰。

胃部被暖暖的感覺包裹著，陶然似乎沒有那麽難過了，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打趣：“你該不會想趁火打劫，逼我簽訂不平等條吧？”

“你有心事要學會傾訴，陶川、元珈、唐景薈哪個不能做你的垃圾桶？”封明湛知道顧雨濛的案子讓她承受了許多心理壓力，這些對自己來說不算什麽，卻是她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我沒有心事……就是頭疼。”抿了抿唇瓣，陶然下意識的回避著他的註視。

她不願明說，封明湛便主動開了頭：“你手機裏的視頻資料我看過了，已經安排崔西調查，陶川拜托任江飛過來幫忙，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你都知道了……”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陶然心裏埋著很多疑問，卻無從開口。

換了條熱毛巾，封明湛不緊不慢的解釋：“顧雨濛的案子能這麽快了結的確因為一個盜竊犯的口供，但收買證人的事不存在。”

一直以來，陶然堅信他是個有底線的律師，跟言楚容絕不是同一類人。

只不過，她對顧雨濛的案子關註的太多，加上前前後後發生了那麽多怪事，她才會被心懷不軌的人牽著鼻子走。

回想起來，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怎麽會相信那些不著邊際的的東西？

“視頻裏有很多漏洞，等你好些了我再告訴你。”封明湛察覺到她神色間的尷尬，目光柔軟的看著她。

點點頭，陶然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之前的兩段視頻沒派上用場嗎？”

“視頻涉嫌非法拍攝，法院和檢察院不會采納。而且，視頻是白丘亭給你的，我對他這個人不放心。”前半句封明湛解答了她的疑問，後半句令她心裏咯噔一下，“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了？”

羞愧懊悔的無地自容，陶然發覺自己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法眼，挫敗感不要太強烈！

“我會盡快解決掉白丘亭，免得他總陰魂不散的纏著你。”封明湛對白丘亭可謂深惡痛絕，打定主意不能讓他繼續興風作浪。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誤會視頻是我從白丘亭哪兒要來的。”這是陶然最擔心的事情。

她很清楚白丘亭這個人有多麽危險，封明湛對這個人向來沒有好感。

即便視頻真能夠幫到顧雨濛，封明湛也不會采納。為了讓官司盡快結束，她就發了匿名快遞。

“我會把顧雨濛借調到法援中心。法援中心的主管是我繼父的老下屬，他那兒缺人手，正好給她換個環境。”封明湛本打算安頓好之後再給她一個驚喜，可她為了顧雨濛的事情鬧進了醫院，他便把好消息提前說了出來。

聞言，陶然彌漫著水霧的雙眸閃過一重晶亮，卻忍不住擔心他會遭到拒絕：“她會同意嗎？”

“我會讓她同意的。”

盡管顧雨濛脾氣倔強，可經歷了言楚容的事情，她尖銳棱角被打磨的圓潤了不少。

以她現在的狀態，離開商業律師這個崗位對她重新開始有好處。多接觸法援的案子，也能讓她多點兒生氣。

男人說的篤定，陶然便不再擔心。

總之，他自願把顧雨濛支開，比什麽都好。

漸漸的，陶然的不適感隨著胃痛的消退而得以緩解，在不知不覺中沈入了睡夢。

在觀察室呆了24小時，醫生便通知她出院。

回到家，陶然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繼續投入到吃吃睡睡的生活中。

從醫院回來以後，她睡得多，清醒的時間少，封明湛索性在家裏辦公。一晃五天過去，陶然終於有了滿血覆活的感覺。

汲著拖鞋走出臥室，她看到封明湛在書房打電話，便走進去，坐進他對面的椅子。

“老師，是我，找你自然是為了……”他語氣中透著罕見的謙遜，陶然托著腮幫定定的看著他，好奇誰能讓他如此恭敬。

“……曉晨是太胡鬧了，可宮家那邊也不是完全沒有在責任，畢竟那天的事情都是幾個孩子的游戲。只不過，宮芊若身驕肉貴，不然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您說是不是？”封明湛說的小心翼翼，卻據理力爭，沒有退讓的意思。

陶然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麽，只見他的臉色一沈：“既然宮家讓您做中間人，我求之不得。但這件事還沒有驚動封晟，要是任由事態發展，到時候誰臉上都不好看。”

他說的不卑不亢，威脅意味十足，陶然雖然搞不懂對方是誰，但能感覺到他在竭盡全力讓方曉晨的事情達成和解。

短暫的交流過去，封明湛不爽的收了線。

見他臉色不善，陶然試探著問道：“對方是不是獅子大開口了？”

“宮家的人讓方曉晨在A城所有報紙的頭版刊登道歉聲明，包賠醫藥費、精神損失費本無可厚非，當面道歉也不是不可以。”說著，封明湛憤憤的嘆了口氣，“可問題是當晚的事情是宮芊若策劃的，她要的便是那種非正常的刺激。”

噗……

陶然一覺醒來覺得口渴，本想喝口茶潤潤喉嚨，卻因為他的話噴水了。

抹去嘴角的水漬，她自認宮家的人不會洩露這麽隱秘的內情，可她很快想到了一個人：“這些是程恪告訴你的？”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給他推薦那麽好的生意？”封明湛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算計。

他不動聲色的在對方內部安插了自己人，陶然知道他腹黑，卻沒想到他竟然老謀深算到這種地步，果然是只老狐貍！

“可要是被宮家的人知道你們的關系，他會不會惹禍上身呢？”他的計策固然好，可陶然還是忍不住擔心。

宮家整體實力不如晟天集團，但他們的社會根基很深，如果通過關方施壓，封晟再強硬也要就範。

這就是所謂的民不與官鬥。

所以，陶然不得不為程恪的處境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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