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在場的其他人相同，陶育霆吃驚的看著陶育群，搞不懂他為什麽會突然間改變主意，一開口卻鎮定自若若：“看來，你已經決定要提拔然然了。”

“做父母的豈能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她再不懂事也是我的女兒，該做的一樣少不了。不該做的……”稍稍一頓，陶育群看著二哥的深沈的目光愈幽深起來，“不該做的，明知不可也要為之。”

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陶育霆的身軀木然一震，仿佛回想起什麽禁忌話題，紅潤的臉色轉眼間變得蒼白。

他目光空洞的沈默了片刻，悵然若失的低聲喃喃：“自己的兒女，誰能坐視不理？”

“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國外過的是否如意，如果他有任何困難盡管開口，我絕不會坐視不理。誰跟誰不是至親骨肉呢？”意味深長的說完，陶育群拍了拍二哥的肩膀。

矍鑠的老者忽然間變得虛弱蒼老，陶然搞不懂是什麽讓二伯有這麽大的轉變。

不好的回憶爬上心頭，陶育霆沒有心思繼續跟親戚們周旋：“我的血壓不好，今天出來的急，忘記帶藥了，這就回去了。”

“我派人送你，路上若有不適就給我的私人醫生打電話。”陶育群關切的說完，便朝歐管家使了個眼色。

他立刻會意，走到陶育霆身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他向外走去。

陶育霆的突然離去引起了大家的註意，紛紛交頭接耳的猜測二伯離去的原因。

對周圍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陶然依然沈浸在陶育群關於繼承人的話題，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他改變主意的真實目的。

想不通的何止陶然，顧沁妮也大惑不解。

神情木訥的回到自己的位置，陶然落座以後左手便被溫熱的大手包裹住。

盡管封明湛什麽都沒說，可她明白了男人的意思，會意的點點頭。

家族聚餐正式開始，歐管家指揮傭人們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搭配著美酒端上桌，眾人誰也不敢在陶育群面前造次，安安分分的吃著自己的那份。

席間，陶育群接受了幾個兄弟的敬酒，而他們敬酒的意思很簡單，無非是午餐後便要離開，故而提前道別。

每年聚在一起吃年夜飯是家規，但每房各有各的親朋好友，不可能總賴在陶公館，陶育群便沒有阻攔，只是叮囑他們離開的時候把禮物帶回去。

每年親戚們來陶公館過年，隨便吃吃喝喝之外，臨走時也會帶走不少好東西。

比如，今年歐管家給他們預備的是上好的蔓越莓酒。

雖說蔓越莓酒在市面上不多見，卻是陶育群海外酒莊的特色產，在國外十分暢銷。

無驚無險的吃過午餐，陶然本想告辭，可按照規矩子女要代表父母送客。

於是乎，她和封明湛擔起了‘送你離開’的重任。

“老奸巨猾的陶育群，原來他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讓我幹這個！”陶然憤憤不平的說著，對上親戚們卻立刻換上招財貓的迷之微笑。

她變臉比翻書還快，封明湛低低的笑了，非但不替她打抱不平，反而為岳父點讚：“這個活兒最適合你，因為只有你發自內心的想把他們送去千裏之外。”

“還是你最懂我。”讚許的挑挑眉，陶然暗忖他的讀心術運用的恰到好處。

把賓客們送走已經是下午三點，她困的昏天黑地，索性把封明湛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陶公館，她的房間裏預備著各種私人物品，從內衣到外套和配飾樣樣準備的妥妥當當。因為陶然告別了單身，衣帽間的物品中也有封明湛的一份。

客廳、衣帽間、書房、臥室、陽臺和小型廚房組成了陶然的專屬套間，在裏面轉了一圈兒，封明湛發覺這裏比總統套房還奢侈。

在書房裏逮到了男人的影子，陶然見他站在書櫃前，打著哈欠說道：“我慢慢看，我先睡了。”

“去吧，這幾本原版書不錯。”封明湛沒想到會在這裏找到原版的法典，隨手翻了幾頁就愛不釋手。

“這裏的書都是我的，你想看的話就走的時候帶回去。”困的哈欠連天，陶然強打精神說完，便渾渾噩噩的爬上床找周公去了。

並不清楚封明津在封家老宅的居住情況，可豪門世家的局所封明湛沒少光顧，唯獨陶然的房間五臟俱全。

屋裏的東西都是新的，處處一塵不染。

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是當季新款，相信歐管家時不時會給衣帽間中的裝備更新換代，隨時保持與潮流接軌。

如果覆雜的親戚關系是陶然的成長環境，那麽衣來伸手的生活則是她習以為常的生活。

對比一下他們平時的生活狀態，封明湛忽然明白蘇茜得知陶然跟自己閃婚後為什麽會反應如此劇烈。

他們現在的生活與陶公館雖不至天差地別，但差距之大著實出乎封明湛的想象。

記得崔西曾經打趣，陶然是A城身價最高的千金小姐，怎麽就甘願走下神壇，為封明湛洗手作羹湯了呢？

神游了一會兒，封明湛打算把相看的書挑出來，帶回家慢慢看，可他剛開始行動，就接到了陶川的召喚，“來我房間喝幾杯。”

如果他記的沒錯，陶川在午飯到時候喝了不少朗姆酒，怎麽一覺醒來又喝上了？

他的房間位於三樓的西側，封明湛穿過客廳，在毗鄰臥室的日光暖房見到了自斟自飲的陶川。

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封明湛奪走他手裏的酒杯，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大過年的，你打算喝死嗎？”

“你知道我想起誰了嗎？”痛苦的揉了揉眉心，陶川似想起了難以言說的往事，整個人都籠罩在回憶的陰霾中。

他的表情與餐廳中的陶育霆如出一轍，封明湛不得不懷疑他們想起了同一個人：“你想起了哪個相好，該不會又是趙瑞希吧？”

“我是那種抱桌角的人嗎？”苦笑著擺擺手，陶川從酒櫃裏拿出一瓶麥芽威士忌，重新拿來兩只水晶杯，“要不是陶育群提起那個人，我幾乎要忘了他還活著。不止他還活著，二哥也活著……”

他自顧自的說著，仿佛召喚封明湛的目的只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聽眾：“可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難受……你知道我說的這個人是誰嗎？”

終於，陶川擡起眼簾，執拗的看著封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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