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湛再次收住腳步令陶然一陣心慌，以為他又要打道回府，就在她絞盡腦汁想對策說服他的時候，男人竟有些不自信的開了口。

“現在進去，不會打擾他休息吧？其實，我只是單純的想看看他。”

陶然第一次發覺他也有需要別人打氣的時候，拉住他走進了封晟的病房：“來都來了，就像你說的只是看看。”

保鏢認識他們，見到封明湛和陶然就自動放行。

封晟此刻就在裏間，陶然分明聽見身邊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不由暗自好笑，“只怕他上庭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

不過，封明湛願意走進去，就足以讓封晟動容。

值夜的方晉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護士來換藥，不想打開門竟看到了封明湛和陶然，不由一楞。

封明湛本就進退維谷，姐夫驚詫的表情令他越發不知所措，但片刻的慌亂過去，他還是拉著陶然走進了進去。

陶然感覺到他手心的冷汗，完全能體會到他覆雜的心情。

在英國的時候，當蘇茜出現在她和白丘亭的公寓樓下，瞬間點燃了她對蘇茜積攢怨恨。可得知她為自己澄清了事實，陶然便控制不住的飛奔過去找她。

她明白那種又愛又恨的感覺，卻能為封明湛做的只有緊緊握住他的手。

站在病床前，封明湛看著熟睡的老者，腦海中閃過他們之前碰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境下碰面。

此時的封晟與闖進他生活的霸道總裁截然相反，他被各種儀器包圍，依靠輸液瓶中的液體維持生命。

這樣的他無助、可憐，讓封明湛失去了計較前塵舊事的能力。

可如果就此讓他放下從前的種種，像對待榮亦那樣對待他，封明湛做不到。

他是人，不是機器，做不到程序的自由轉換。能站在這裏看看他，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封明湛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下頜骨和咬肌緊繃著。

陶然看得出來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盡管手被他攥的很疼，卻忍著沒出聲。

方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細看了又看，確認自己沒有做夢，便興沖沖的給封明臻打電話，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所幸封明臻和方晉就住在省立醫院的自建小區。

她頂風冒雪的走進病房，看到封明湛坐在沙發裏，看著護士給父親更換點滴，激動的捂著嘴，眼淚差點落下來。

為了不打擾封晟休息，封明臻把陶然和封明湛帶回了家。

“外面的雪太大，你們今晚就在客房將就一下，明天看看路況再說。”見陶然穿的單薄，她翻出自己年輕時穿的衣服和嶄新的睡衣。

由於是錯層的房子，陶然和封明湛住在樓下，感覺比較自在。

封明臻擔心他們受涼，煮好了姜湯送進來，聽到浴室裏潺潺的水聲，便坐在陶然對面，壓低了聲音提議：“你們剛結婚的時候，我打算把另一套房子送給你們。那套房就在隔壁單元，離你們上班的地方也不遠。”

陶然抱著瓷碗，吸溜吸溜的喝了幾口姜湯，辛辣的味道將寒意一點點驅散，令她冰涼的手腳迅速回溫。

猜想封明臻只開了個頭，她便沒有接話，安安靜靜的做起了聽眾。

“我不奢求明湛一下子接受父親，只要他能隔三差五去醫院看看老爺子，哪怕就像今天這樣看看他，我就滿足了。當然，要是你們能在老爺子住院期間住在這兒，明湛跟老爺子接觸的機會也自然多一些。只是不知道，你怎麽看？”

封明臻清楚突然讓陶然和封明湛搬過來住有些唐突，可封晟後天就要做手術，術後還要住院治療、調理。

與其到時候封明湛和陶然來回跑，倒不如搬過來住一陣子，等老爺子出院了再搬回去。

要是他們父子相處融洽，說不定今年過年就能一家團聚。

“大姐，我還是要跟他商量，這個我做不了主。”陶然摸不準封明湛的態度，就像剛才他毫無征兆的沖過過來，卻在邁進病房之前還在猶豫，所以更加不敢保證。

封明臻不想給她施加壓力，也明白她的難處。她跟封明湛的感情再好，也沒辦法替她做決定。

“你跟他商量一下，行不行都沒關系。”善解人意的說完，她便起身離去。

陶然剛把人送走，封明湛就穿著家居服從浴室出來，拿著幹毛巾坐在沙發裏擦頭發。

意識到他有可能聽到了自己和封明臻的談話，陶然坐在他身邊，拿著吹風機給他吹頭發，可吹了沒幾下，她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等她回過神兒來，便看到了封明湛眼底的光火。

可這裏是封明臻的家，陶然擔心被大姐聽到什麽動靜，便往外推了上首的男人：“樓上有人，會被聽見的。”

“逗你的。”見她羞紅了臉，封明湛蹭了蹭她的鼻尖兒，笑著將人放開。

陶然暗忖他惡趣味，卻怕揶揄他會惹火上身，便知趣的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大姐的話你聽見了吧？”

點點頭，封明湛打開吹風機將頭發徹底吹幹。

“你的意見呢？”陶然感覺自己像是在擠牙膏，問一句他才慢吞吞的答一句，她真懷疑封明湛被《瘋狂動物城》裏的閃電附身了。

“我沒意見，看你的意思。”

這是個什麽意見？

陶然蒙圈了，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見到她的呆萌臉，封明湛就知道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大姐知道你會經常去看望封晟，便想讓老頭沾你的光，讓我跟封晟多見幾面。但問題是，你去探病一定會帶著吃的喝的。而準備這些東西很費時間，你確定要住在這兒？”

“所以，你不想住在這兒是擔心我給封晟燉湯做飯太辛苦？”聽懂了他的意思，陶然頓時心裏暖暖的。

“你大可不必這麽做，可只要住得近，你就會忍不住。老頭子家裏有傭人，這些粗活輪不到你操持，懂嗎？”封明湛不希望她因為自己受累，而且他和封晟的矛盾不是幾次看望就能化解的。

封明臻替父親著想，病急亂投醫，但他不舍得把陶然拉下水。

一旦開了先例，以後只要家裏有風吹草動，她都會被封明臻抓差，到時候足夠她喝一壺的。

與其以後聽陶然抱怨，不如把苗頭扼殺在搖籃裏。

封明湛態度堅決，她便打消了搬家的念頭。

大雪洋洋灑灑的下了一整夜，盡管路況不是很好，轉天清晨封明湛還是在陶然半夢半醒之間把人塞上了車。

誰也沒有再提去看望封晟的事情，一晃又過了半個月，陶然正和小張商量聖誕節和元旦的活動，卻被一通電話打亂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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