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湛明白陶川的用意，便沒有固執己見。

畢竟，是否原諒蘇茜是由陶然決定的，他做不了主，蘇茜更加無能為力。

封晟對母親造成的傷害，令封明湛擔負了封晟釀下的苦果。而陶然幼年的經歷卻是由蘇茜直接造成的。

按照道理，陶然對待蘇茜的態度理應更加極端。可到目前為止，她除了對蘇茜態度冷淡，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

很顯然，她一直在努力克制對蘇茜的排異反應，而封明湛之前所做完全是他的一廂情願。

反觀陶然，在他和封晟問題上，她始終保持著與封明湛一致的態度。

而恰恰恰是她的這份尊重和乖巧，才令封明湛懊惱、心疼的同時，更加無地自容。

他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思緒被陶川遞來的東西打斷。

“唐露笛剛剛轉入普通病房。昨天，我們見面時候，她的精神狀態不錯，還讓我轉達對你的歉意。”

陶川說話的時候，封明湛已經打開了文件夾，裏面放著房屋所有權的轉讓合同，一份通稿和一張支票。

“關於微博事件，她讓我代她起草了一份澄清事實的說明，我草擬了個通稿，你要是覺得沒有問題，今晚我就讓她發出去，也算你給陶然的生日禮物。”

陶川的目光落上那張支票，苦笑了幾聲道：“我原以為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挺大氣。”

封明湛卻神色凝重，與他的看法截然相反：“我寧可破財，也不想領她這份人情。”

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陶川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你想用這張支票徹底買斷你們兩人的關系？”

“確切來說，我需要她從我生活中永遠消失。而且，陶然必然不希望我平白無故欠唐露笛這麽貴人情。”封明湛把支票遞回去，表情嚴肅認真。

“我會把支票送回去，如果她還不收，我就從私人賬戶轉過去。總之，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陶川猜想因為唐露笛和房子的事情，陶然和封明湛曾經鬧過別扭，索性把整件事攬到了自己身上。

會心的點點頭，封明湛把通稿從頭至尾看了三遍，與陶川交流了一下修改意見，兩人便分了手。

他剛剛抵達22樓，便被蘇茜的助理小隨攔住：“封先生，蘇姐請您去一趟。”

“陶然還沒有吃晚飯，我要晚些時候才能過去。”封明湛知道陶然不高興的時候喜歡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便著急趕回去看看。

“封先生，今天是陶小姐的生日，你該不會忘了吧？”小隨疑惑反問。

她知道封明湛和陶然在不久前閃婚，互相不了解很正常。但陶安安通知他今晚有生日派對，封明湛依然如此淡定是什麽情況？

察覺到她神色間的質疑，封明湛挑眉淡淡道：“難道你的老板不知道陶然從來不過生日嗎？”

“你什麽意思？”小隨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仿佛在討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惜，封明湛沒打算跟她廢話：“字面的意思罷了。我出差剛回來，也需要休息。如果沒有別的事，少陪。”

說完，他禮貌的欠身，越過小隨揚長而去。

見到蘇茜後，小隨把封明湛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蘇茜，生日party的事情徹底泡了湯。

回到臥室，封明湛果然看到陶然把自己悶在被子裏，蜷著身子仿佛一只蠶蛹。

他有心把人挖起來，卻因為上次鬧別扭的經驗而改了主意，坐在床邊悠哉悠哉的說道：“我跟陶川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律所只有我們兩個律師，崔西和高尚還是政法大學的學生，兼職到律所打雜。

我和陶川每天忙的腳不沾地，通宵是家常便飯。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就給我講笑話。”

從封明湛一進屋，陶然就認出了他的腳步聲。

她對生日party的厭惡，卻沒辦法解釋。不是她開不了口，而是不願意再回憶一次當年的事情。

那時候她雖然小，但對當天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事發後的很多年裏，她會是時常夢裏反覆上演相同的悲劇。所以，她痛恨過生日，痛恨關於蘇茜的一切。

蘇茜一走便要無音訊，陶然不願意自己永遠活在她制造的陰影裏，強迫自己知道關於她的事情。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蘇茜頻繁的曝光，卻永遠也忘不掉那場事故。

封明湛的話令她焦慮緊張的情緒得以緩解，禁不住豎起了耳朵，繼續聽下去。

“認識陶川太久，他的糗事我閉著眼睛都能想到。令我意外的是，他所有笑話主角全都是他的侄女。

據說，那個小姑娘8歲的時候帶著班上的小朋友到家裏的游泳池撒尿，用石頭打碎了家裏無數塊玻璃，還在別墅外墻上塗鴉，你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嗎？”

這是令封明湛印象最深的故事，每次想起來都會忍不住發笑。

“因為她的父親陶育群說好學生沒有出息，所以她勵志做個壞孩子。打別人家的東西會惹麻煩，所以她就自己家裏搗亂。

即便她理由充分，可由於她連自己和父親臥室、書房的玻璃都打碎了，她還是挨了打，當晚不得不跟她父親住酒店。”

只不過，故事並沒有就此打住。

起初，陶育群只知道陶然帶著同學們到家裏搞破壞，直到第二天回到家才發現家裏的游泳池滿池子黃湯。

得知游泳池被女兒帶人加了作料，陶育群氣的暴跳如雷，陶然不可避免的又挨了一頓打。

而這只是她成長過程中的一個片段。

所以，當陶川把她介紹給封明湛的時候，他是拒絕的。

可見到她本人之後，他發覺陶然身上有很多閃光點，最重要的是她非常乖巧，與陶川口中的混世魔王判若兩人。

就當他認為混世魔王重新做人的時候，陶然卻慢慢舒展開爪牙，暴露了小惡魔的本質。

“陶川還說，每次陶育群交了新的女朋友都會先讓女兒過目。因為只要她看不順眼，不止那個女的，連陶育群都會跟著遭殃。

她最狠的一次是深更半夜把一個撈女騙到墓地，讓埋伏好的小夥伴扮成劫匪，搶走了那個女人的手機和錢包，她自己卻趁亂溜了。

結果，那個女人從郊區走回市區，半路上差點兒被流氓非禮，幸好警方都巡邏車碰巧路過，不然她就慘了。”

看了看窩在床上的蠶蛹，封明湛笑著說道：“我說認識你很久並不為過吧？”

忽的掀開被子，陶然瞪大眼睛看著他，臉上掛著大寫的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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