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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爸爸爸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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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顧夢吱就跑樓上去了。

王欣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心急,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蹬蹬蹬地回房間了。

顧景恒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手裏還拿著小孩喝過的可樂,似乎也沒管她。

王欣想了想,還是上樓了,她是小小姐的生活助理,最好是方方面面都要關註到的。

吱吱的房間在二樓,房間是按照顧總的審美來布置的,簡單來說,就是粉色打底,大概這就是直男審美,當她第一次看到房間裏鋪天蓋地的粉色,有種窒息的感覺。

等進的次數多了,她居然已經習慣了。

這還不算什麽,房間是粉色的,好歹說是溫馨可愛,但接下來顧總給小小姐買的小裙子,也無一例外不是粉色的,那種芭比娃娃的小裙子,打底褲,保險褲,以及永遠不缺蕾絲的元素,是她五歲妹妹看了都要報警的程度。

王欣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勸住了顧總給小小姐繼續挑選小裙子的手,這可使不得,粉色的蕾絲小芭比裙確實也可愛,但擁有一二件就夠了。

第一次當父親嘛,養的還是女兒,有些時候比較亢奮,可以理解。

但是,小小姐的審美塑造,還是交給她這樣的26歲新時代女性比較好。

“吱吱,你在做什麽啊?”

王欣好奇地走過去,看到吱吱坐在化妝鏡面前,往自己臉上塗抹乳霜,桌面上還放著一罐剛開封的霜。

“我覺得,我是時候該好好護理我的皮膚了。”

吱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嗯,皮膚是黑了點,黃了點,這段時間在顧家養了一段時間,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過,還和漂亮沒有什麽關系。

她一開始也是不在意的,她只是皮膚不太好,又營養不良,加上沒有像其他小孩一樣從小被媽媽細心打扮,所以是不太漂亮。

但是現在,她希望能保養好自己的皮膚,做一個漂漂亮亮又有自信的小孩。

在回家的路上,吱吱又想起了小說裏的一個細節,原著裏“林吱吱”的皮膚因為自小沒有擦過護膚霜,長大後變得又糙又黑又黃,不管是什麽護膚品都補救不回來,她的內心也開始變得自卑,這才會遇到原著裏的“渣男”,最後一蹶不振。

現在的吱吱不想重蹈覆轍,幾乎是原著是什麽樣的走向,她就跟原著反著來,最好能把原主小說扭曲得再也圓不回去了。

反正她已經不在林家了,可以有這個條件。

可憐她小小年紀,居然就要考慮到渣男的問題,她真是承當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重量。

顧夢吱看著鏡子,用手捧著臉長籲短嘆,臉頰兩邊的肉也跟著鼓了起來。

王欣看她小大人一樣,還唉聲嘆氣的,就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十歲的小姑娘,都已經懂得愛美了,還有了自己的心事。

也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哪個不愛美的?

王欣拿起她用的那罐乳液,看了一下,是某個大牌子,但還不適用她這個年紀,王欣說:“這個是大人用的乳霜,你還是小孩子,還不能用這麽刺激性的東西,吸收不了的。吱吱是從哪裏拿的這個東西?”

“我爸爸剛剛在路上給我買的。”

王欣OS:果然,直男帶娃。

吱吱臉上還有沒有塗抹勻稱的乳液,聽到王欣這麽說,好奇地問:“王欣姐姐,那我應該用什麽樣的護膚品?”

“可以定制,這個交給我就好啦。”

看到吱吱的大花臉,王欣又忍不住笑了。

既然吱吱想護膚把自己變得更漂亮,她也絕對有這個本事,從打扮,皮膚,發型,審美各個方面入手,把吱吱全面打造成人見人愛的小美女。

吱吱看到自己的大花臉,也有點不好意思,用手掌把自己臉上的乳霜給抹勻了。

晚上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吱吱向爸爸申請玩會兒手機,並且得到了準許。

王欣照例問了一句:“明天早餐想吃什麽菜?我現在去給吳阿姨說。”

吱吱想了想,說:“還是想吃土豆燉牛腩。”

吳阿姨做的土豆燉牛腩,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香味,怎麽吃都吃不膩。

“好,那我下去和吳姐說。”

這是吳阿姨的拿手好菜,做得又香又入味,火候恰到好處,只有吳阿姨才能做得那麽好吃,也很適合小孩子的胃,她太喜歡吃了。

這個周末,顧景恒說要帶她回顧家。

顧夢吱還有點驚訝,上次爺爺讓爸爸帶自己回去,但爸爸好像並沒有要帶她回去的意思,怎麽現在忽然又決定帶她回顧家了?

不過,她還是點了頭。

“好。”

因為準備要回顧家,王欣還是想讓吱吱給那邊的人留下好印象的,在衣帽間給吱吱精心挑選了一套穿搭,梳好了頭發,顧景恒依舊穿的是西裝打領帶,小姑娘穿的是背帶裙,站在男人身邊,還真是萌出了血。

顧景恒最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對吱吱說:“走吧。”

這次是席秘書開車,顧景恒抱著小姑娘上車,坐到了後排。

他發現吱吱這小身體倒是挺靈活的,一上車,她就很自覺地坐在了上面,還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一點也不鬧人,然後還擡頭對他笑了一下。

“爸爸,我坐好了!”

顧景恒嗯了一聲,坐在了小姑娘的旁邊。

車開了一段時間,很快到了顧家,看著車一路開進去,吱吱心裏居然還有點小緊張,顧宅占據面積很大,有好幾棟樓,有偏向西式化的建築,也有東方的,格局錯落有致,異常的協調,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管家已經遠遠站在那等候了,看到他的車停下來,管家也迎了上來。

“少爺,您回來了。”

吱吱從車上下來,管家的目光落下來,臉上帶著微笑:“小小姐。”

雖然他沒見過少爺的親生孩子,但看到他身邊跟著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姑娘,也就知道是誰了。

“管家叔叔。”

爸爸說了,見到長輩要叫人。

“小小姐好乖啊。”管家眼裏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心和溫暖,尷尬的是,他手上沒有半點零食,也沒有糖,手落在褲子兩邊,還有點無措和尷尬。

不過,顧景恒已經帶著顧夢吱朝一棟樓走去。

那棟樓,是供奉他母親的地方。

管家看到顧景恒直接去供奉逝去的夫人,眼裏也流露出了嘆息。

少爺這些年幾乎不回家,可是一回來,那就是會去供奉她母親的地方,為他的母親上一炷香。

沒回來的時候,二少爺也會代替大少爺給母親上香。

他知道,夫人就是大少爺心裏的結。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老爺子這麽多年都處於冰火兩不相容的地步,也從來不允許任何閑雜人進入這棟房子,尤其是蘇雪芝。

很多年前,蘇雪芝帶著小少爺有一次誤入了這棟樓,不小心弄壞了夫人喜歡的項鏈,大少爺那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家裏跟鬧了世界大戰似的。

爾後,蘇雪芝和她兒子再也不敢踏進這棟樓半步。

顧景恒覺得,這簡直就是對他母親的一種玷汙。

顧景恒帶著吱吱去給母親上香,看到小家夥手上拿著香,像模像樣的參拜,稚嫩的小臉滿是認真,看著有一點違和,有點好笑,也有點溫暖。

她雖然沒有見過奶奶,可她心裏知道,這是爸爸最重要的人。所以,奶奶也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十多年了,他終於帶著自己的孩子回來了,那是他的骨血,而小家夥,也知道擺放在上面的照片,就是她的奶奶。

這種血濃於水的感覺,真是神奇又溫暖,就像顧景恒此時心裏的感覺,仿佛終於有了歸宿感。

他們都會很愛她。

“吱吱,走吧。”

吱吱點了點頭:“嗯!”

顧景恒起了身,準備帶著小家夥離開。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少爺。”管家站在門口,有些欲言又止,最後說,“老爺讓你去書房,說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知道了。”

顧景恒的神色依舊很平淡,吱吱抓緊了爸爸的手,有些擔心。

上次在病房裏見過爺爺和那個阿姨,他們看上去都不喜歡爸爸,尤其是那個阿姨,給她的感覺就不好。

顧夢吱不知道,現在的顧景恒,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能為力的青年了,他已經是三十五歲的商業巨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顧景恒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多說什麽,把吱吱交給了管家。

“管家,幫我看著點小孩。”

“好的,沒問題。”

吱吱也很懂事,沒有怎麽纏著爸爸不放,而是乖巧地跟在管家叔叔的身邊,還依依不舍地朝爸爸揮了揮手。

“爸爸再見。”吱吱超小聲。

管家看到小孩在後面揮動的小手,還有點好笑:“小小姐,你爸爸一會兒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被管家看穿了心思的顧夢吱,有點不好意思。

管家:“小小姐,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各種各樣的零食,像小孩子都應該會很愛吃吧。

其實吱吱在家裏就已經吃飽了,這會兒不餓,但還是跟著管家去了。

他們還沒走到客廳,就聽到了一個女人八卦的聲音:“雪芝太太,那個跟著的小丫頭,就是景恒的親生女兒嗎?”

蘇雪芝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是啊。”

那人噢喲了一句,忍不住在邊上滔滔不絕:“我遠遠看了一眼,那小丫頭長得也忒寒磣了點,嘖,個頭還不到一米三的樣子,更別說其他方面了,又哪裏比得上您和老爺子親自教育的顧茜茜呢。”

“說起來,她那個媽也是個不要臉的,居然還能生出一對同母異父雙胞胎,這種事聽著就羞臊死人,現在還跟著老公坐牢了,她在這種女人身邊長大,還能是個好的嗎?要我說啊,老爺子在顧茜茜身上下了那麽心血和功夫,又養出了感情,就不該讓厲家得了去,血緣關系哪裏有感情重要,現在不是被厲家占便宜了嗎?現在好了,景恒那丫頭都被他前女友給養廢了,將來還能有什麽出息啊?”

“不是我多嘴啊,我覺得這丫頭真的很會給顧家丟臉。”

這豪門哪個不是優秀透頂的孩子,都是從小培養的。

“虧老爺子還最看重這個長子的女兒,以後還是多花些心思到其他兒子孫子身上吧,真是浪費了感情。”

對方話裏話外,都是對吱吱的嫌棄。

蘇雪芝聽著她的閨蜜好友說,面上有些漫不經心,倒也沒插嘴。

只是,她心裏確實很願意聽這樣的缺德話。

顧景恒的女兒現在已經失寵了,以後也該輪到她的兒子和孫子了。

最後,蘇雪芝還假模假樣地說了一句:“話倒也不能這麽說,到底是景恒的親生骨肉,好不容易回來了。茜茜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倒是也想養在身邊,但這父子倆的性格都很倔強,一旦認定了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改變。”

對方譏笑了一句:“怕是有回豪門的命,也沒享福的命了。”

蘇雪芝其實早就看到吱吱過來了,但她也是故意讓吱吱聽到的,她就是要這個女孩兒知道,就算回了顧家又怎麽樣,照樣是個不如雞的鳳凰罷了,或許連假千金顧茜茜都比不上,只會淪為所有人的笑話。

管家在門口,臉上是尷尬的神情。

他心裏有些後悔,提議要帶小小姐來客廳了,不知道是哪個暴發戶的夫人這麽碎嘴,對小孩子的評價,也太尖酸刻薄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小小姐,以為小小姐會哭,他還有點擔心,一會兒該怎麽和大少爺解釋,估計又有的鬧了。

但是,吱吱沒有哭,她其實很堅強,看似柔軟,其實又倔強的小孩。

回到爸爸身邊後,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或許要面對一些人的嘲笑和譏諷,但是只要有爸爸在,她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其他人就算了,她只要有爸爸,就夠了。

蘇雪芝像是才看到顧夢吱似的,保養精致的臉,似乎永遠掛著優雅得體的笑容,手上戴著的冰種玉鐲,在光線下格外顯眼。

“吱吱過來了啊,快過來奶奶這裏。”

顧夢吱根本不願意過去,這個才不是她奶奶,她已經在那棟樓裏見過了自己的親奶奶,長得比她漂亮和善多了。

蘇雪芝一出聲,剛剛那個言語刻薄的女人,也停止了說話的聲音。

顧夢吱沒回答蘇雪芝,而是看向了坐在蘇雪芝對面的女人,也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阿姨,可惜說話太過尖酸刻薄。

或許她並不認為,一個十歲孩子能聽得懂這些,又或者說,就算她聽懂了,也不能怎麽樣,一個小屁孩而已。

“阿姨,你爸爸沒教過你,不要隨便在背後說人是非嗎?”

顧夢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歪著頭時顯得有些懵懂的可愛。茶色眼眸裏的幹凈和純真,女人反倒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下次不要這樣了,知道嗎?”

對上這樣的神情,那個出聲刻薄的女人,反而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麽了。在這種場合公然被一個孩子指責和“教訓”,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惱羞成怒的。但這是在顧家,又是她出言不遜在先,蘇雪芝不會計較她說的話,現在,她也不能對著一個小孩發作,只能保持沈默。

蘇雪芝連忙開口:“吱吱,阿姨剛剛是在和你開玩笑呢,你別認真了。”

顧夢吱臉上帶著一點倔強,反問她:“開玩笑,那阿姨看到我笑了嗎?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呢。”

“吱吱。”

蘇雪芝的聲音裏已經有些不悅,才回來就鬧事,真把自己當一碟子菜了,也不看看誰看得起她,又有誰願意承認她的身份。

也對,一個小屁孩,哪能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呢?

“好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這麽認真幹什麽?”蘇雪芝精致的面容已經變得有些冷淡,招呼一旁的保姆過來,帶顧夢吱上樓去,“帶她上樓去玩吧,這裏都是貴賓,她一個小孩子待在這裏,不合適。”

言語之中,都在怪吱吱沖撞了貴賓。

那個之前在背後說吱吱壞話的女人,也對吱吱甩了一個大白眼,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

保姆是之前帶顧茜茜長大的阿姨,她也看出了雪芝太太對顧夢吱的不喜,連忙回答了一聲,打算帶著顧夢吱上樓。

剛回來就惹夫人生氣,這丫頭果然不討喜,以後還有的她受,這種野丫頭,居然還妄想取代茜茜小姐在顧家的地位嗎?

一想到自己從小用奶水養大的顧茜茜,保姆就心疼得不行,好在顧茜茜現在被厲家收養了,厲家條件也很好,不會讓顧茜茜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她就放心多了,以後有的是讓顧夢吱好受。

“我才不跟你上樓。”

顧夢吱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這個保姆想拽她胳膊,被她躲開了。

她臉上帶著防備的神情:“我要跟著管家叔叔,等我爸爸來接我。”

吱吱認得出來,誰對她有好意,誰對她有惡意。

保姆這下也來氣了,心想這麽一個小孩,怎麽這麽難纏,跟個犟犢子似的,半點教養都沒有。

本來她的心都偏的,覺得是顧夢吱鳩占鵲巢,占了顧茜茜的位置,性子野蠻又嬌氣,她不知道自己這麽不聽話,隨時會被老爺子和夫人厭棄嗎?

保姆一邊粗魯地拽顧夢吱的胳膊,一邊說:“聽話,我們上樓去。”

顧夢吱卻在她碰到自己胳膊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瞬間響徹了整個客廳。

顧夢吱一哭,其他人都僵硬了。

不是吧?

顧夢吱已經在哇哇大哭,她一邊擦著眼淚,一抽一噎的,看上去十分可憐,金豆子大顆大顆掉下來。

還在樓上的顧景恒,聽到樓下響亮的哭聲,心裏咯噔一聲,糟糕,是吱吱,他差點忘了,女兒還在管家身邊。

他顧不得再和老爺子說什麽,直接推門出去了。

“吱吱!”

顧景恒一下來,就看到女兒在樓下哭得很傷心,他的心臟瞬間都提了起來。

保姆的手,還拽著女兒的手臂不放,她一邊不耐煩地哄著,一邊想帶吱吱上樓。

看到顧景恒,蘇雪芝心裏也咯噔了一下,心裏頭很不安。

壞了,怎麽把這個閻王給引下來了。

“爸爸!”

顧夢吱哭得哽咽了兩聲,看到熟悉的人,抽噎著跑了過去。

一看到這小犢子還哭著跑過去,蘇雪芝眉頭又抽了兩下,這下麻煩了。

現在的顧景恒,她是真的不敢惹。

“這是怎麽回事?”

果然,顧景恒沒有問女兒發生了什麽,而是直接看向了蘇雪芝他們。

吱吱還很應景地哽咽了兩聲,聽起來可憐極了,顧景恒的心都隨著女兒的哭聲緊了緊。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吱吱做了什麽,而是蘇雪芝又對吱吱做了什麽。

一看到顧景恒興師問罪的眼神和淩厲的表情,保姆連忙為蘇雪芝解釋說:“我剛剛想帶小小姐上樓,誰知道手還沒碰到小小姐的胳膊,她就哭了。以前我帶茜茜的時候,都不會這樣的。少爺,真的不怪我。”

保姆把自己的責任撇得清清楚楚,言語中,還有抱怨的意思,仿佛想說這個小孩有多古怪和難纏,沒做什麽就知道哭,又拿顧茜茜作對比,無形之中又踩了吱吱一腳,不自覺地嫌棄。在外面養大的,就是比不上從小在顧家養大的顧茜茜。

保姆也算是無心的一句,加上她確實希望顧茜茜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好印象,說不定顧家人見兩個女兒天差地別,接顧茜茜回來也說不定。

但最近正在思考“假千金陰影”的顧景恒,又聽到保姆把顧茜茜和自己女兒對比起來,心裏的無名火又燒了起來,又是顧茜茜。

保姆不用再多說什麽,他也猜得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要不是他今天親眼看到,還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對待吱吱的,以及還要明裏暗裏地兩面派多久。尤其是這個保姆,她自小看顧茜茜猶如親生女兒一般,她又怎麽可能容得下吱吱,指不定還視吱吱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早應該把這個保姆給踹出去,省的還在這裏挑撥是非。

顧景恒什麽也沒說,蹲下身,用紙巾擦了擦女兒臉上的金豆豆,一邊不太熟練地哄著女兒。

“吱吱,別哭了,爸爸在這裏。”

吱吱眼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眼淚,她心裏就是覺得委屈才哭的,現在爸爸讓她別哭了,雖然哄孩子的語氣還有點僵硬,但感受到大人愛護的時候,她心裏像是有了依靠,也不再哭了,眨巴著眼睛。

“好,我不哭了。”

顧景恒看著小孩懂事的樣子,眉宇間的戾氣也在加深,在這個世界上,在她的心裏,再也沒有比吱吱更懂事的小孩了,但是這群人,卻還在挑戰他的底線。

顧景恒身上散發著冷意,他一字一句:“你們這些人,就這麽容不下吱吱?”

這一句話下來,別說保姆心頭膽顫,蘇雪芝整個臉色也變了。

媽的,她就知道!

她站起來,試圖安撫神色冷峻的顧景恒,聲音放柔:“景恒,你誤會了,可能是小孩子第一次回顧家,所以有些怕生,我們真的沒有對吱吱做什麽啊,不信你問在場的人。吱吱是你的女兒,我們寶貝還來不及呢。再說了,如果我真的對吱吱做了什麽,其他人不是也都看到了嗎?”

其他人也開始附和,說並沒有這回事。

顧景恒冷笑:“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胡說八道。”

“……”

蘇雪芝臉色變得不太好。

這個繼子,每次都把她說得啞口無言。

“景恒,你瞧你說的什麽話?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話說得那麽難聽呢。”蘇雪芝不敢得罪顧景恒這個冷血活閻王,只好臉上擠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看向顧景恒身邊的小姑娘,溫柔地哄著,“吱吱,你可是個好孩子,你幫我們和爸爸解釋一下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這個小姑娘,才能平息她爸爸的怒火了。

一個小丫頭而已,她還是能教唆得動。

蘇雪芝的目光,本能地讓吱吱感到不適,就像剛剛那個阿姨,還暗地裏沖她翻白眼,別以為她沒看到,她們真是太壞了!

“爸爸。”

因為剛剛哭過,吱吱的臉還是燙的,她扯了車顧景恒的衣角,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顧景恒看著女兒,聲音恢覆了柔和,不似剛剛冷若冰霜:“吱吱,你告訴我怎麽了?”

儼然一副要為女兒做主的樣子。

在蘇雪芝滿懷期待的表情裏,吱吱指著保姆,金豆豆又差點冒出來,顫抖的小嗓音還帶著點兒委屈。

“爸爸,她們剛剛想打我,嗚嗚嗚……”

蘇雪芝:“……”

保姆:“……”

TMD,你適可而止啊!

顧夢吱你個小犢子,你給我說清楚,我們什麽時候有過這個想法?

蘇雪芝尷尬地笑了兩聲,試圖打圓場:“小孩子的話,信不得真,吱吱真是調皮。”

這小孩,還真是人小鬼大!這麽小就會告狀,還會火上澆油了。

顧夢吱就是故意這麽說的,誰讓她們剛剛對自己翻白眼,還說那種不好的話,而且那個保姆還拽她胳膊,兇得不行,看上去就像個會打人的,以後她們再這樣,她還會告訴爸爸說她們打她!

蘇雪芝快被顧夢吱的人小鬼大給氣死了,不愧是顧景恒的種,這一個兩個的,就是想來氣死她的!

顧景恒摸了摸吱吱的小腦袋,手掌的溫度帶著安撫的味道。

看著女兒委屈的小模樣,他聲音冷冽:“既然顧茜茜已經走了,家裏也不再需要這個保姆,今天就自己辭職吧,不要不識擡舉。”

保姆沒想到,她今天居然直接丟了工作,她還想為自己分辨什麽,但顧景恒嚴厲的目光投射過來,她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咬牙說是。

在A城,她得罪不起顧家,尤其是顧景恒。

蘇雪芝的臉色也非常不好,因為是她讓保姆帶顧夢吱的,結果他直接就開除了保姆,這不是在公開打她的臉嗎?

樓下氣氛還在僵持,老爺子拄著拐杖下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大家都站在這裏幹什麽?”

“老爺子。”蘇雪芝的聲音可謂是一波三折的嬌滴滴,上前挽著顧老爺子的手,還有點委屈,“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景恒以為我欺負吱吱了,我真的沒有啊。”

很明顯,蘇雪芝在求安慰的同時,也在數落顧景恒。

老爺子眸光掃了一遍全場,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大概也猜到了是什麽事,剛剛顧景恒離開得那麽快,不就是聽到了吱吱的哭聲嗎?

老爺子皺了皺眉,沒有像以前那樣縱容小嬌妻,眼神和話語中都多有嚴厲的情緒:“吱吱今天只是回來給她親奶奶上柱香的,你要是不想帶孩子,遠遠地站著別看就行,她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你幾十歲的人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這要是傳出去,多少人得笑話你。”

蘇雪芝:“……”

她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怎麽老爺子都站在顧夢吱這一邊了,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前,說她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這讓向來很看重臉面的蘇雪芝,有一種顏面盡失的感覺,覺得自己快被冤枉死了。

她甚至不明白,以往不過她在背後怎麽吹枕邊風,老爺子都是吃她這套的,怎麽現在倒反過來了?

她咬著牙恨的吐血,心裏警鈴大作,先前她從沒想過,像顧夢吱這種不漂亮也不活潑的小丫頭,沒有取代顧茜茜在顧家受寵地位的可能性,只有她的孩子有上位的可能,顧茜茜的身份被揭穿以後,她還為此喜滋滋了很久。

在A城顧家,哪個孩子受寵,哪個孩子就會有崇高的地位,這已經是A城媒體和人民大眾心照不宣的事實,這也是為什麽顧茜茜出盡風頭的原因。

可是現在看來,顧夢吱丫頭好像不知不覺就讓老爺子心軟了?

蘇雪芝面露委屈,老爺子卻視而不見。她開始心煩,擔心某些事情又開始重蹈覆轍,老爺子又開始最寵長子的女兒,到時候她和她的孩子怎麽辦?他老了,她還年輕,等他死了,她和自己的孩子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啊!

蘇雪芝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

不過,一想到那個丫頭各方面都顯得平庸,她又有了信心,到時候還不是給人看笑話。

顧景恒不想再和這些虛情假意的親戚們周旋,只態度冷硬地說了一句:“吱吱回來的宴會,就不在顧家辦了,但我會給所有人發請柬。”

老爺子沈聲說:“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吱吱難道不是我的親孫女?你再恨我,也沒有必要把孩子也牽扯進來。”

顧景恒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客廳裏的人,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那個之前說吱吱壞話的阿姨,忽然有種如芒在背的錯覺,一時間後背冷汗直流。

“在顧家辦這個宴會,也沒什麽作用,反倒是讓一些不懷好意的小人鉆了空子,在我女兒面前說三道四,臟了我女兒的耳朵。”

那些人,被說得還有點面紅耳赤。

他們承認,他們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念頭來的。他們顧家出了這麽大一件事,完全激發了他們好奇和八卦的心理,難免也會幸災樂禍,來看看這小名媛會給顧家帶來多大的笑話。

但是有顧景恒在,他們也是沒這個膽子想法外露,就默默看個熱鬧就好了。

老爺子自然也聽明白了兒子話裏的意思,只點了點頭,沒有其他情緒表現出來。

“你自己考慮清楚了就行。”

顧景恒低頭,說:“吱吱,我們走。”

顧夢吱點了點頭,跟著爸爸離開了。

今天也不算什麽事都沒做,倒是去看了奶奶。

晚上睡覺的時候,吱吱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原著小說確實改變了,但自己一輩子都沒有擺脫假千金的光環和陰影,反而還延續了原著小說裏的工具人作用,襯托了假千金顧茜茜完美的人生。

顧茜茜不僅擁有頂級豪門老公的寵愛,還因為自身的優秀,在娛樂圈和名流圈都是光芒四射的人物,她從一個跌落凡塵的假千金,成為有顏有實力的天之驕女,一路斬獲親情友情愛情,逆襲娛樂圈,活得轟轟烈烈。

顧茜茜和厲庭的愛情,也成了人人眼中的愛情童話,輾轉流傳於別人的嘴裏。

一個多麽美好,多麽勵志的故事。

前提是,吱吱沒有被他們影響生活。

在這個噩夢裏,她因為真千金的身份,各種哪來和顧茜茜做對比,不管她去哪裏,都躲不了顧茜茜帶來的光環和陰影,久而久之,她心裏落下一層陰郁的霧霾,在某一次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爆發,招來媒體和娛樂圈的嘲笑。

顧茜茜已經不再是顧家千金,這反而給媒體帶去了更多可寫的文章,稱顧茜茜雖然沒有了背景和身份,可她依舊能吊打顧夢吱,這就說明英雄不問出處,該是寶石的還是會發光,反而像顧夢吱這種有出身有地位的頂級名媛,最後連顧茜茜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更何況,顧茜茜後來還憑借自己的本事,獲得了頂級豪門厲家的認可,成為了厲家的長房長媳,把吱吱拉踩得一無是處。

在這個夢裏,顧夢吱夢見自己在這些長年累月的言論下,變得扭曲和痛苦,最後受不了活在別人陰影下,精神也出了問題。

“啊——”

吱吱大汗淋漓地從這個噩夢中醒來,心跳得很快,看到自己還躺在溫暖的小床上,床上還擺滿了爸爸和江叔叔給自己買的各種玩具和小熊,江叔叔說,公主一定要在美夢中醒來,而床上放滿了各種漂亮玩偶,被王欣姐姐布置得真地像公主的床,她很喜歡。

可是,小公主卻在這張床上做了一個噩夢。

吱吱是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噩夢的,可能因為去了顧家,聽那些女人說的那些話,雖然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她,才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做了這麽一個離譜的夢。

幸好只是一個夢,都不是真的。

“吱吱。”

燈忽然亮了,王欣和吳阿姨沖了進來,她們在隔壁房間睡,一聽到吱吱發出的叫聲,知道她做噩夢了,馬上從床上起來,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你沒事吧?”

吱吱被王欣姐姐抱在懷裏,她身上很香,但又不是那種刺鼻的香,嗅到鼻子裏,有一種安神的感覺。

“王欣姐姐,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乖,一會兒就不會做噩夢了。”

吳阿姨呸呸了兩聲,捏了捏吱吱的耳朵,嘴裏還念叨著什麽,最後說:“好了,阿姨已經幫你把那些不好的東西都趕走了,壞東西,休想靠近我們小公主的睡眠裏。”

門口,還傳來爸爸的聲音。

“吱吱怎麽了?”

吳阿姨說:“沒事兒顧總,吱吱做噩夢了,估計被嚇到了,我們在這裏陪吱吱睡。”

吱吱趴在王欣的懷裏,被王欣一下一下地輕撫著長發,感覺到了無比的安心,回歸了現實,噩夢裏的恐懼也消失得一幹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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