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更喜歡蘇芳還是哈克呢？”

“都喜歡不行嗎？”小女孩一番思索後，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因為我們三個人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啊。”

你現在不也還很小嗎？母親看著她人小鬼大的模樣，有些啞然失笑地繼續梳理好女兒卷曲的長發，“算了，現在說這些也太早了，以後你就懂了。”

孩提時輕松的氛圍過去得很快，以至於長大後，當她真正面臨兩難抉擇的問題時，才頗覺不知所措。

某日。

“好漂亮的項鏈，是送給我的嗎？”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有很多很多，但其中最吸引小姑娘視線的一定是近在眼前的項鏈了。

無論看多少次，都能感覺到其中流光溢彩的光芒，連振翅的蝴蝶上點綴著作為陪襯的星星也是布靈布靈的，可是，正因為如此……

“我不能收。”

少年長身玉立，微笑看著她。

一瞬間根本不想要繼續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了。蘇芳總是這樣，一直看著誰的話，一定會讓人小鹿亂撞的。

尤娜強裝鎮定，“禮物太昂貴了，我真的不能收。被母親知道的話，一定又要說我不知輕重了。”話畢還吐了吐舌。

“如果不是作為青梅竹馬送的禮物呢？”

那是什麽？

蘇芳碧綠的眼睛幽深到讓人看不清，撲通撲通……心跳猛然間變得糟糕起來了。尤娜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下意識就想要躲開眼前的人。

“我喜歡尤娜，是作為戀人的那種。”

“別……別開玩笑了。明明之前你和哈克不還幫我參詳未來男朋友嗎？而且，你也都一直很受女生青睞，之前就有女生拜托我和蘇芳遞……”

“尤娜，你聽我說。”少年笑若一江春水，“我只是想要作為參考而已，因為我希望自己也能夠在你的擇偶範圍裏面。”

蘇芳怎麽可能會在我擇偶範圍之外呢？你明明就一直很優秀，是那麽多家長眼中食物鏈頂端的大魔王存在，相貌不凡不說，學習成績也從未屈於任何人之下，就連母親也總是說什麽“既然這麽想談戀愛了，不如就幹脆把蘇芳拿下吧。”“您又來了。這種玩笑開起來，會讓我和蘇芳之間純潔的兄妹情變質的。”彼時的自己，還是懵懂的年齡，不過是多看了幾本言情小說，一瞬間對於大家口中常說的“戀愛”有了些許的憧憬。可是，現在，過去的笑談一瞬間回歸了現實之中，連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能夠給予他什麽答覆了。

尤娜苦思冥想了很久，好奇地發出了疑問，“我不明白，蘇芳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大概，很久之前。”

“很久又有多久？”

傻姑娘，我也快要忘記了。轉世之後還會記得過去記憶的人似乎只剩下了我一個。然而，我還是一如當初的，眷戀了同一個人的靈魂。

尤娜？第一眼看到時，我就想要待在她的身邊，盡管此時的她並沒有像是過去那樣說喜歡我了。

她性格還是單純天真，對於感情卻極其的懵懂，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看著我臉紅了。不知為何，明明該為此感到失落的，我卻莫名的覺得慶幸起來。

至少，現在我不再是尤娜的仇人。如果是現在，由我來做她的戀人，也可以吧？蘇芳一貫做事有自己的節奏，想要溫水煮青蛙時，不料又遇到了熟悉的那個人。

原來，哈克也在嗎？

我不知這次尤娜還會不會喜歡自己了，但我也想要嘗試一次，親手握住她的手。無論她是否會回握，都沒關系的。

“蘇芳。”

那個笑著朝我跑來的小姑娘，在成為國王之後的歲月中，反而越見清晰了。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去那麽在意的，因為唯有堅持著自己的信念，才能做到一往無前，不再後退。

“我最喜歡蘇芳了。”

兒時其實沒有在意過尤娜說過的話，漸漸長大後，卻無法做到對她說過的話一笑而過了。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那不僅僅是幼時的童言稚語，而是少女綺麗的夢。

能夠成為尤娜喜歡的人，真的……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只除了一點，那個人不能夠是我。畢竟，我要做的事情，是必將傷害她的，是與更多的人背道而馳的。我沒有退路，也不會後悔。

“我喜歡蘇芳不行嗎？”

那種試探一樣的語氣，根本就沒辦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然而，終有一日，她會從這樣單純的戀慕清醒過來的。

【蘇芳，你會被紅發的……真正的王所殺死。”

伊爾陛下臨終前說過的話言猶在耳，我放下了手中的劍，看著呆若木雞的尤娜，一瞬間差點忍不住嘆氣的沖動。

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呢？為什麽會是現在呢？明明，我並不想要被她看到這個冷漠無情的自己，如今……

周邊的慫恿和敵視實在太過於顯而易見了，我知道，我現在該做的不是遲疑，而是要殺了尤娜公主，免除所有的後患。

我不能說做不到。要實現最重要的目的，路途之中有任何的犧牲，都是無礙的。這是我所堅持的事情。

我拿著劍向她一步一步走來，問道，“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尤娜公主？”

“我想傳達…我想告訴父王，我真的沒辦法忘記你，想向他傳達我的心意。”

我這一生，始終無法說一句於心無愧。或許正因為如此吧。我利用了尤娜，無視了她所有的情意，將她喜歡的那個人變成了最無足輕重的塵埃，消散在了空氣中。

從前，我以為自己傷害到了重要的妹妹，所以會為此覺得痛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直到更長遠之後，尤娜逃離出了緋龍城，再次與我在阿波相遇後，我才恍然間發現了一件事：為什麽凱修克他們好奇我不著急尋找未來妻子的事情時，我對此是呈現的不以為然的態度，其實原因很簡單，我啊，或許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很喜歡的小姑娘了，只是那時自己一無所知罷了。

我把自己喜歡的人弄丟了。可是，我依然不會後悔。因為我會作為王，繼續管理好這個飽經風霜的國家，這是身為王室中人不該放下的責任。

所以，這一次不再是王了，我也可以牽住尤娜的手嗎？

無論變了多少，我還是過去的那個我，而尤娜卻已經不是那個對我又愛又恨的人了。或許，即便告白，也會被當做兄長，被她莞爾拒絕吧。畢竟，在說出那句話前，我已經做好自己不會被愛的準備了。

“是呀，很久有多久呢，大概是尤娜想象不到的久吧。”

“能不能不要摸我的頭了，看吧，蘇芳你這態度，完全就沒把我當女人看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小聲的抱怨聲也很可愛。

“那可以牽手嗎？”

“不要！”雖然以前牽過很多次，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同意的話，我是不是就算答應了成為蘇芳的女朋友啊？

女孩微微擡頭，偷看著對方的側臉，越發看不透自己有哪裏值得蘇芳傾心了。

雖說自己也不算沒有可取之處，臉也長得還算可愛……等等，蘇芳原來是喜歡可愛掛的那種類型嗎？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向他告白的人中也有這種啊，為什麽他還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呢？

“因為我只喜歡尤娜。”

“咦，我說出來了？”她慌慌張張地捂住嘴，害怕又暴露了什麽。

“尤娜太好懂了。”

那種慌張，與那時別無二致。我想，我莫名地有了那個自信，尤娜並不是對我完全無動於衷的。

明明沒有同意牽手的。

被握住手時，女孩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沒有松開。好像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吶。”

“……？”

“其實尤娜也喜歡我吧？”所以，現在稍微自戀一點也沒關系的吧？

“有嗎？”

我已經很久都沒看到，在自己面前還會臉紅的尤娜了，有種久違的憧憬。

“至少，你不討厭我。”

“是噢。”

“要不要試一試呢？我會做一個稱職的男朋友，對你很好很好。”

“這種事情也能試的嗎？”

“當然。尤娜願意嗎？”

雖然沒交過男朋友，但仔細想想，有個蘇芳這樣的男友，自己好像也不虧啊。女孩認真埋頭想了想，擡頭時忽而笑了，“好呀。那就請多指教了，男朋友大人。”

又一日。

“笨，題幹都抄錯了。”

“怎麽可能？讓我看看。”下意識就從哈克手裏奪回了自己從黑板上抄寫的數學習題，尤娜皺了皺眉頭，“只是抄錯了一個字而已，哈克你有必要對我這麽苛刻嗎？說來也奇怪，你這種討人厭的態度，是怎麽有這麽多女生喜歡的。”

“跟你無關就是了。”

“是是是，跟我無關。那就請這位大爺不要請假一天，還得屈尊從我這裏抄寫作業題幹。”

少年沒有答覆她，又拿回了作業本，順手轉了轉手裏的筆，忽而啞聲道，“尤娜呢？終於找到了小說裏那種合心意的男朋友了？最近你的狀態太奇怪了，總是莫名其妙就笑出來，看著怪嚇人的。”

“那是你不懂欣賞。說起男朋友……”女孩紅了紅臉，鎮定自若道，“那還用說。你以為自己的魅力值比我高這麽多嗎？要知道我可是也一直很受歡迎的好不好。沒辦法，本姑娘長得就是這麽可愛啦。”

尤娜習以為常的臭美，哈克早就很適應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快就……

“如果我現在說，我喜歡你，會不會太晚了？”

“蛤？”騙人的吧？

“開玩笑的。”

真的是騙我的？可是，這種玩笑根本就一點都不好笑啊。尤娜一瞬間懷疑了起來，想了想之前哈克一直欺負自己的態度，又想了想自己在小說裏也曾經看到類似的情節，總算意識到了什麽，整張臉徹底埋在了桌子上面。

如果一個男生對待一個女生特別，往往就意味著他喜歡她。

哈克總是喜歡欺負我，還嘲笑我小矮子，又說我生氣的時候和怪獸一樣，現在想來，不也是特別的一種方式嗎？他好像對於別的女生都是漠不關心的那種耶。我為什麽會沒有發現呢？

可是，這要歸類成“喜歡”，不會是我太自我意識過剩了吧？畢竟，喜歡一個人，應該會更想要寵溺她才對呀，怎麽會舍得打擊她、甚至還百般欺負的？大家又都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還會玩什麽欺負就是喜歡的幼稚把戲啊。

困擾對於女孩來說，只是很短的時間。她很久就放下了之前的困惑，與自己男朋友相約著一同回家。

“尤娜在想什麽呢？”

“蘇芳。”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也很想尤娜喔。”

相握的手，並不會太炙熱，也不會帶著微微的涼氣，幾乎可以說是剛剛好、最適宜的溫度。在寒冷到甚至開始下雪的冬日，這樣的溫度無疑是奢侈的。

尤娜眨了眨眼睛，問他，“剛才蘇芳有專門把手捂暖和嘛？”

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麽多的剛剛好，我所感知到的溫度，一定是因為我有個最體貼不過的男朋友啊。

“我怕冷到你了。溫度還好吧？”

“嗯。”

是啊，一想到之前自己和男朋友之間的相處之道，尤娜就更能做到輕易放下了之前不切實際的想法。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哈克對我一定不可能是戀愛的心情啦。因為他那種態度根本就是把我當做無話不談的哥們兒啊。雖然這樣想的話，超級傷害我作為女人的自尊心的。

“蘇芳覺得我有女子力嗎？”

尤娜將自己依舊帶著涼意的手伸進了男朋友的領口邊，如願聽見了他怕冷地呼了一口氣，方才綻放了得意的笑容。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我很好奇嘛。之前哈克就總說我這種性子完全不像一個女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蘇芳前面，正要回頭的時候，卻意外地被抱了一個滿懷，“蘇、蘇芳？”

“在我看來，尤娜很有女人味喔。所以，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只在意我就好。”

怎麽辦，蘇芳現在這樣就好像在吃醋一樣啊，有點跟平日裏不太一樣，好可愛。心動到想要捂臉的女孩假意咳嗽了幾聲，又一次被少年握住手，十手相扣被揣進對方大衣口袋這種行為，明明是很正常的男女朋友相處，卻下意識也覺得害羞起來。

“二十二歲之後，我們結婚吧。”

求婚這樣的大事，也能說得那樣輕描淡寫的嗎？未免也太不浪漫了一點啊。

我本應該要做的，是無情地拒絕，然後再等他繼續求婚幾次，再做出勉為其難的姿態答應。網上有很多種讓自己顯得更有價值的方法，這一刻我卻一個都不想照做。

“戒指呢？”

直到真的被套上象征著婚約的戒指，尤娜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徹底地把自己給賣了嘛，欲哭無淚中。

“別得意忘形了。”閨蜜莉莉聽她訴說自己單純的情史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我哪有。”心虛地縮回了自己正戴著戒指的手。

“這下好了，全學年唯二兩個男神級人物被你搞定了一個，另一個也是你的青梅竹馬，如果哈克也喜歡你，想想真不覺得自己是少女漫女主角嗎？”

尤娜不由更加地心虛了。莉莉她還真擅長胡思亂想。

“安啦安啦，都喜歡尤娜也沒事。反正我又對這兩個人完全沒有興趣。”

“那莉莉喜歡的類型呢？”

“成熟一點、man一點吧。”閨蜜托腮想了想，正巧這時看到了窗外經過的體育老師，不覺讚賞地點了點頭，“裘德老師這種，老實說我也很OK的。”

“真看不出來。”

“等等，你什麽表情？OK的意思只是說勉勉強強，可沒說我喜歡他啊。”

“可是，你臉紅了。”

“錯覺，是溫度太高了。”

明明外面還在下雪。對莉莉的口不對心已經是相當了解的尤娜，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聽說，師生戀會很辛苦的喲。”

“誰、誰要談師生戀了。”

嘁，誰臉紅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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