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就不能放慢一點腳步嗎？”

“為什麽？”

“比起我，哈克肯定更失望。千裏迢迢趕來，卻沒能派上極大的用場，就被公主殿下給解決了。”關？泰俊誇張地做出活寶一樣的表情。

“沒有這樣的事情。”少年不悅地皺了皺眉，對他的說的話持否定意見，“能早一步救出莉莉小姐，就達成了我們的目的。”話畢立刻就想要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等，哈克。”女孩追了上去。

“還真是一個幸福的家夥呢。”

“至少也等等我吧。”

少年沒有回話，只是前進的腳步確實有變得慢了下來。

“你剛才在生氣嗎？”

“沒有。”

“騙人。哈克生氣時的表情，我可是從小就見過了。你以前就是這樣，什麽都不願意直說，只是擅自突然的就不理我。”

“那公主殿下覺得我為什麽會生氣呢？”少年停下了步伐，反問她。

“你在擔心我嗎？對不起，好像是我太自以為是了，當時太擔心莉莉的事情了，忍不住就想快一點。”

“別人的事情，有你自己的安全重要嗎？被那個人知道的話，也不會覺得開心的。你不是只想看著他的笑容？”

“是啊，哈克說的沒錯呢。”尤娜低垂下頭，“我很意氣用事吧？其實在做之前，我就考慮過了，我有極大的把握才會去做的。這裏雖說是齊國，但不過是個外鄉商人的根據地，不會存在太多厲害的人。”

“那你有想過萬一這個商人和齊國貴族有所勾結，在這裏甚至有大軍存在嗎？”

“不會的，軍廷將軍一定是觀察過地形和基本人員，才會問我是否行動的。我相信軍廷將軍的判斷。”

“即使冒險？”

“如果必須擁有百分之百把握才去做的話，想必沒有任何事能夠做好的。”

“這是公主殿下認為的嗎？”

“是。”

“那你為什麽要追上來呢？我說的話，你其實根本就沒當回事，不是嗎？”

見少年的臉色沈了下來，尤娜的聲音不變，“我只是怕你會擔心。”

“公主殿下會在意臣下的心情？”

“不管你怎麽覺得都好，我還是有把哈克當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像父親過去說的那樣，哈克也是我重要的青梅竹馬啊。”

但是比不過那個人在你心中的位置吧？我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一直只想要待在你們身邊，保護好公主殿下。那是兒時的自己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我遲早會回風之部族的。”

“嗯，我知道的。”

“不要過分的依賴我。”

“我會的。”

“被他欺負的話，還是可以和我說。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太明白蘇芳是個怎樣的人了，會不會對你一直好下去，我也沒有這個自信。但是，至少公主殿下覺得難過時，還會有我這個青梅竹馬在。”

“這麽煽情的嗎？”

“所以，不要哭。”

這種像是告別一樣的話，叫人怎麽忍得了不哭嘛？除了蘇芳，我最最喜歡的人就是哈克了。和喜歡蘇芳不一樣，他會一直待在我身邊，我也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卻沒有想過未來有一天他會離開緋龍城，去到別的地方。我幾乎默認了自己以後會和蘇芳結婚，也默認了眼前這個人會永遠不離開。

這就是貪婪的代價嗎？我甚至沒有想過，哈克以後很會結婚的事情，明明只是把他當做朋友，卻有著可怕的獨占欲。我真是個非常麻煩的女人。

至少現在不應該讓他繼續擔心下去了。我有我會走的路，我有我應該做的事情，哈克也有。

尤娜努力沒有哭出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臉，如午日的朝陽一般耀眼奪目，“我怎麽可能會哭。約定好了，哈克如果找到其他想做的事情，也要告訴我喲。結婚的話，我也會附上禮金，一定是你想象不到的大紅包。”

“是嗎？我很期待。”

——

將莉莉送回水呼後，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繼續著。看書後，也有去看那些被蘇芳批閱好的公文，我想要在裏面領會他的真實用意，從而找到自己的方式。是對是錯都沒關系，我很想在這樣不間斷的學習中吸取到足夠的養分，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我也可以足夠支撐這個國家吧。

午夜漸至，又要匆忙地去到明素的居所，和他學習一些醫學上淺顯的問題。雖說沒能得到多大成就，我也算是對醫學之道有一點小小的心得了。

“公主殿下的記憶力真的教人嫉妒。”

“我還嫌太慢了呢。只是這個速度的話，我根本誰都救不了。”

“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我只是想要和一個很重要的人說話，告訴他我做的一切都沒有錯，可是，繼續下去的話，根本就來不及。”

我想要讓父親也能看到現在的蘇芳，想讓他知道命運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存在，這個世界也絕對不會被所謂的神靈所掌控。緋龍城、高華國的執掌之人是人類，而不是別的偉大的神靈。

“噓，公主殿下睡著了，不要吵醒她。”明素收拾著自己編就的教材，對著來人不卑不吭道。

“這樣啊。”

“陛下為什麽要過來？您應該知道，她來我這裏，是為了什麽？”

蘇芳點了點頭，坐在了他對面，“尤娜是個過分自覺的賢內助，讓我有一點擔心。”

“您真的有將她當做自己的未婚妻嗎？即使會冒味，哪怕會冒犯到高高在上的國王陛下，我還是要問。在您心中，尤娜公主到底算什麽啊？背棄了所有人，將自己置身在黑暗中，這樣就是最好的方式嗎？您明明過去待她那樣溫柔，連她稍微被磕著碰著都會緊張得不得了，甚至還和我說過公主殿下是對於您來說最珍惜的存在。”

“我沒有騙人喲。”

“又來了，還是這種輕忽的表情，這樣的語氣，誰能相信啊。”

“我很喜歡尤娜，一直都是如此。”

明素嘆了一口氣，“這種肉麻兮兮的話，還是講給本人聽吧。是她聽見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和她說過。”

“明素一定很討厭我吧？”

說什麽廢話啊。正因為過去有多崇拜和在意，現在才會如此的……

“也是，被討厭真的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和所有人不同，在看到尤娜絕望的眼神後，我後悔了，一瞬間像個懦夫一樣，想逃離這個地方，想要拋下自己所有的責任，就這樣待在她身邊就好，不用去顧及別的什麽東西。”

“您還真是……”

“可是，我不能這樣做。”閉目說話只是一霎那間，少年很快睜開了雙眼，眸子深處深邃到看不清，“我是父親大人的兒子，也是唯一可以支撐起這個國家的王族。童年時我便有這樣的覺悟了。我享受過這個身份帶給自己的一切榮華，自然也得承擔這個身份必不可少的責任和義務。大概這就是王族吧。”

“您對自己太苛刻了。”

“明素在同情我？”

“不可能同情的吧。那是您自己選擇的。至少，也別繼續傷害公主殿下了。她那麽在意您，陛下讓她失望的話，我才會真正地看不起您。”

“我會的。”

對我這樣好的人，不是尤娜就可以嗎？我也試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果然，不是尤娜就不行的。我也有自己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珍寶。是不是兒時便有這樣的企圖心了，才會被伊爾伯父所討厭呢？有時候也會這樣去想呢。

“蘇芳。”

微弱的呢喃聲落在少年耳側，他笑了笑，將沈睡的女孩抱了起來，就要送她回房休息，“這種時候，多少有點感謝自己多年的忍耐力了。”

這麽不設防的話，被襲擊的話，不是太糟糕了。還是說，尤娜只是對我……

“最喜歡蘇芳了。”

臉頰上落下了女孩親呢的吻，有略帶濕潤的觸覺，還伴隨著身上輕微的脂粉香氣，蘇芳又托了托自己懷中的尤娜，無奈道，“白日裏怎麽就不見你這樣不害羞了。”

暮色沈沈，此刻我懷裏抱著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於是連月光都變得柔和了不少，益發地誘人入蠱。

情之一物，果真是世上最難懂的東西。腦海中不知不覺中浮現出之前自己和哈克的對話來。

……

“這次是真的交給你了，但願陛下不會再教人失望。”

“什麽意思？”

“公主殿下並沒有你看到的那樣勇敢，她步步為謀做這一切，也是會害怕的。她過去曾是個天真的女孩子，請你也別對她抱有更過分的期待。”

蘇芳點了點頭，“雖然我不能保證自己可以給予尤娜真正的無微不至，但也絕對不會再讓她面臨之前的局面了。”

“你真的很過分。”

“所以很討厭我？”

“以前，我曾經覺得你是最適合她的人，現在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要的話，我會想要殺了你的。等等，我們正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你在笑什麽啊？”

“還是一貫嫉惡如仇的哈克呢。突然變得好懷念。”蘇芳雙手合十，露出了一個極其無辜的笑臉。

“少來，我如今已經不吃你這一套了。”

哈克不想見到自己的心情，我全部都能理解。盡管如此，看到他眼底閃爍著求知欲，想問我為什麽一定要做最傷人的事情，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像過去一樣逗逗他。

“以後我和尤娜的婚禮，哈克也會來的吧？”

“看情況再說。”

“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

“難道你覺得，我會開心公主殿下嫁給你這樣捉摸不透的家夥嗎？”

“冷笑也好懷念。”

“陛下是誠心想要激怒我嗎？”

“剛才不還在說你嘛，現在又成生疏的稱呼了？哈克好殘忍。”

“到底誰殘忍了？”忍無可忍的少年在看到眼前人認真的神色後，適才的火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這家夥就像是故意的。

“不管你信不信，哈克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最重要的那個，我一直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無論何時何地。”

“那請陛下將那些微弱的朋友之誼也全部歸於公主殿下吧。畢竟我們兩人早就不是朋友了。”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這樣做的。”

為什麽真正選擇背棄過去情誼的人，每每還能露出這樣溫暖的笑容啊？我真的太討厭蘇芳了，自從那一天就不可能和他繼續做朋友的。

這樣也好。有些過去，註定要做到割舍掉才行。

“真的下定決心了？”

“是你的話，不是從未想過要離開尤娜身邊嗎？”

“別說的一副自己很懂我的樣子。”

就是這樣才會讓人既討厭又忘不了的。公主殿下是這樣，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本就不存在那種沒有根源的恨意。

“算你走運。可是，我沒有敗給你，我只是輸給她。”

這時候又不想喚我“陛下”了？蘇芳笑意盈盈道，“哈克真的放心讓我待在她身邊了？”

“不放心又能做什麽呢？蘇芳陛下在，公主殿下覺得幸福不就夠了，其餘種種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那樣的灑脫，實在叫人羨慕啊。

“我會終其一生都對她好。”

“承諾是最沒有意義的。”

哈克走得那麽匆忙，甚至沒聽說他有去和尤娜告別。不過，也許路上就告別過了吧。我畢竟什麽都不知道。

年幼的那段時間裏，我兢兢業業地想要做很多的事情，來到了父親的屬地，大刀闊斧地嘗試著變革，於是，不知不覺中，哈克才是陪伴在尤娜身邊最漫長的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感並不只是我存在，哈克決心割舍時一定會很痛的，我太清楚這種疼痛了，一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以為能夠做到舍去，然而隨著時間的遞增，那樣的疼痛卻是密密麻麻地在加劇著。

抱歉，請容我最後自私一次了。如果可以，真想要能夠立即看到尤娜穿上鳳冠霞帔走到自己面前，卻扇對我微笑。

……

將尤娜抱到床邊不久，似乎察覺到什麽動靜，蘇芳看了過來，“醒了？下次記得別這麽用功了。未婚妻子睡在別的男人那裏的話，我會在意到不行。”

“嗯。”

十指相扣時的溫暖一直未變，少年微微側身，好似虔誠的信徒在禮拜著自己的佛祖，於女孩的手心處烙印下輕輕的一個吻。

直到她滿面緋紅，方才揶揄道，“這樣可不行喲。再害羞下去的話，成婚之日又要怎麽辦呢？”

“才不會，我適應力可是非常強的。吶，蘇芳，成婚那天，我可以見到父親嗎？”說到此處，女孩話語間頗有些吞吞吐吐的，“即使……不坐父母席位也沒關系……我只是……”

“一定會讓尤娜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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