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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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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的世界)

位於並盛神社地下、以幻術作為掩蓋的雲守基地,這據說是作為彭格列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所一手創建的風紀財團研究所的存在。而這個基地的存在與具體位置除了雲守基地的相關人員外,在彭格列內部也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更別說是旁人了。

而在這個雲守基地裏,除了機密室之外,就連基地內部的人員都難以接近的房間恐怕就是基地主人的臥室了。準確的說,雲守基地裏敢接近那裏的人除了房間的主人雲雀恭彌外,也就只有他最忠實的副手草壁哲矢了。

當然,這是僅僅只算上基地內部人員的情況。

由於處於地下,這個基地內並沒有真實的窗戶。那些所謂的庭院與窗戶不過是結合了幻術和立體影像以及一些別的技巧之後的產物,就連真正負責基地內大小事宜的草壁,都不知道這些是被怎麽制造出來的。

唯一能夠做出的假設,就是這些都是“某人”的傑作。

是的,正是此時此刻在這個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照明來源的雲守基地主臥裏,與臥室的主人相擁而眠的某人。

原本處於熟睡中的女人忽然睜開了雙眼,在用了幾秒適應這個沒有任何光源的房間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將枕邊人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開,接著躡手躡腳地爬出了被窩之後將被子重新掩好。

赤|裸著身體的她彎身撿起了散落在地鋪邊上的衣服,然後憑借著自己對這個房間的熟悉度、在沒有任何照明的情況下向衛生間走去——天知道那些衣物她在穿上還不到半個小時的情況下,就被某人扒得一幹二凈。

但是很顯然,這些之前沾滿了汗水的衣服她是不能再穿了。

就在衛生間的門被打開接著再一次闔上之後,床鋪中原本同樣處於熟睡中的男人也睜開了眼。

並沒有像女人之前那樣立刻行動,本著對她的了解,男人知道衛生間的門要再一次打開,起碼還要過上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他需要考慮一些事情。

他身旁空著的位置上還留有著她的餘溫;而他枕邊那個只有她來時才會拿出的枕頭上,她的氣味也已經被印刻。她獨有的氣味混雜著她喜歡的西柚味洗發水的味道,在她不在的每一夜都是他懷念的存在。

“懷念”這個詞用在他身上或許並不是那麽的恰當,甚至顯得有些軟弱,但是他們現在的關系的確是超出他當初的估計的。

他原以為這一次他們可以順利地走到一起,如果再順利一點的話,就連結婚、生子也都在他曾經的計劃之中。

雲守基地主臥邊上屬於女主人的臥室就是最好的證明,那個房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她而準備的。

只是她在知道了真相之後,那個為她準備的房間便空置了整整十年,一直到今天都沒有人入住過。

這麽想著的男人知道今夜自己是很難再一次入眠了,他也不想再裝作自己熟睡任她離開——以他過去的經歷,如果她在半夜起來再一次沖澡的話,那麽就意味著她今晚是鐵定不會在這裏過夜了。

而自從他們這段可以說是扭曲的關系開始至今,她只在這裏留宿了三次。

摸黑起身拾起了自己的浴衣穿上,男人綁好了腰帶然後在書桌旁坐下,在點燃了燭燈之後,他順手拿起了今天在她來之前自己正在看的那份文件。

倒也不是說他為了和她相處而拋下手中的正事,只是她每一次都將時間掐得正好:比如說正好是他就餐的時間,比如說是他打算午休的時間,又比如說是他正好並不怎麽忙的時間。

她就像是完全掌握了他的時間表一樣,如果不是知道他的部下是絕對忠誠與他的、而她又正好沒那麽閑,男人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他身邊裝了監視器。

即使這個可能性完全不存在。

且不提如果真的裝了監視器絕對瞞不過他,光是現在的她……對他的在乎程度完全不似當年那般。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他們現在的關系僅僅只是身體上的交往,他可以隨時換情人、找女友甚至馬上結婚都沒有關系,她完全不在意。

相對的,同樣的事情放在她身上也與他無關。

他們完全不用對彼此負責。

這樣的話在當初的他聽來只會令他感到憤怒,甚至可能就此與她斷了關系。但是如今的他卻也很清楚,會導致她產生這麽一個變化,從曾經綿軟的性格變成如今彪悍的模樣的人是他。

那個小嬰兒在消失前曾經說過,雖然彭格列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但如果他真的不想失去她,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退讓——如果錯誤在他的話就更該如此。

在她面前他不是彭格列雲守,只是一個男人。

但如果涉及到家族的立場問題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所幸的是現在的她對於他早就沒有當初的在乎,而她為了確定雙方的關系,也在一開始就提出了這段扭曲的關系的前提條件。

除了公事洽談,其餘時間他們兩人在單獨相處時就需要拋開一切的立場,僅僅只是雲雀恭彌與品川霧江——或者說是江霧,但是他更喜歡叫她霧江。

而一旦出了房門,便以本身的立場來說話,誰也無需顧及什麽。

不將公事帶上床,也不將私情帶進戰場。

她從一開始就將一切算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果決雖然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只是偶爾他也想要再更進一步。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兩人的關系雖然扭曲但是卻意外地能夠保持平衡,一旦他莽撞地上前只會讓天平傾斜最後崩塌。

他也不想在哪天突然聽見她結婚的消息。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就如他所計算的那樣,浴室的門被再一次打開。霧江的頭發被毛巾盤起,身上裹著一條浴巾卻也可以知道她浴巾之下什麽都沒有穿。

看見燭燈亮著她也沒有怎麽吃驚,說實話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妄想自己起來會不驚動這個向來淺眠的男人。

如果她一直到離開這個男人還沒有醒來,只能說明他什麽都不想對自己說——單純地只是躺在床上裝睡等她離開罷了。

“你起來了。”

雖然知道這一事實,但是霧江表面上還是意思意思地說了一句,隨即打開自己帶來的小型行李箱,拿出了自己替換的內|衣以及衣物。

“嗯。”

雲雀向她望去,卻看到她仿佛當作他不存在似的,就這麽解下了毛巾然後換上了內|衣褲,最後披上了同樣被扔在地上的浴衣。

“你不走?”

“等頭發幹了就走,”霧江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行李一邊說道,她進入這個基地甚至不滿十二個小時,但是衣服卻已經換了許多,“如果你不願意多留我一個小時的話,我也可以現在就走人。”

被她的話堵住,雲雀將視線移回到了手中的文件上。

“你想留多久都無所謂。”

——如果可以一直留到天亮就更好了。

“天亮就算了,”像是知道雲雀在想什麽似的,霧江回答道,“我早上九點的飛機。”

聽見了霧江的話之後雲雀只是沈默,卻也沒有說什麽他並沒有說那樣的話——這些對她而言早就沒有用了。而且這段關系維持至今,雲雀也不會認為今天她的突然出現是特意為他而來。

——頂多只能說是路過吧。

用霧江的話來說,他雲雀恭彌還不值得她放下手中的事情特地來並盛跑一回。

整理完了自己的衣服,霧江走到櫃子旁熟門熟路地拿出了一個藥瓶,然後倒出藥片就水喝下。藥瓶上的紙從一開始就被撕下,但是藥瓶裏放的是什麽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她從未解釋,他也從未詢問。

那是避孕藥的藥瓶,而最初放在裏面的也是避孕藥,只是就在她把這瓶藥放在這裏然後離開的第二天,這藥瓶裏的避孕藥就被對換了樣子相似的維生素。

藥品被動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她卻當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繼續服用。

霧江的態度很明顯,而雲雀的意思也很清楚,如此僵持之下倒也變成了現下的情況。

“你就這麽不想要孩子?”

像是忍耐了許久,這一次雲雀終於問出了口。

如果霧江一開始就和他說清楚原因倒也沒什麽,只是這樣沈默的對抗卻也讓他有些不滿——或者更多的還是郁悶吧,認為霧江不想生下他的血脈。

“家族裏的確是有人在催了,”霧江一邊將藥瓶放回原處一邊回答,“只是你也知道,眼下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你也別說等一切都過去這樣的話,我們能否活到那時候還是個問題。”

她可不想給他們雙方之中的任何一個人立起死亡FLAG,雖然這也有可能是事實。

“有孩子正好。”

雲雀意有所指地說道。

如果霧江懷孕了,為了孩子她也會留在後方,而不是上前線。

“我知道,”霧江像是輕笑了一聲,那張略顯成熟的娃娃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嫵媚,“我也知道你把避孕藥換成了維生素,所以我每次在進入這個基地之前,就已經服用過了。”

反正每次完事之後用一片維生素也沒什麽。

她也相信雲雀不會在維生素裏下毒。

很顯然,雲雀並沒有想到霧江會這麽做,手中拿著的那份文件也因為他的用力而變得有些扭曲。

“事實上這個只是作為保險用的,我每隔三個月都會打一針避孕針,”她看著雲雀笑著說道,只是這笑容在雲雀的眼中卻是有些刺眼,“最近一次正好是在三天前。”

這麽說著她也沒管雲雀的表情,伸手將裹著自己頭發的毛巾解開。

黑色的長發披散而下,霧江用之前套在手腕上的發繩將長發高高束起,接著褪下了浴衣換上了從行李箱中拿出的墨色旗袍。

將換下的浴衣隨手疊上扔在了一旁,這是她放在雲守基地備用的衣物之一,事實上證明這麽做的確是正確的。

“我該走了。”

換上了旗袍之後的霧江拉著行李箱拉桿對雲雀說道。

搖曳的燭光之下,她黑色的雙瞳中倒映著幾分橙黃色的微光,這或許是這雙眼睛中最後的幾分溫暖了。

“接下來的一陣子我們可能都要開始忙了,能否再見面全看運氣。”

她頓了頓,然後看著雲雀問道。

“那麽你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雲雀。”

“嫁給我。”

這並不是他的第一次求婚,但是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事實上幾乎每一次他們完事之後,他都要這麽說上一次,而霧江的回答也是和往常一樣。

開門,換鞋。

“我走了,再見。”

然後關門走人。

作者有話要說:避孕針和避孕藥會不會沖突我不知道,但是避孕針的避孕成功率在98%左右……感謝我的健康課老師OTL

以及表示這個是未來的霧江知道真相之後的180的下場【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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