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不是說愛世界上所有的人嗎？她只是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會傷害我們的，所以陸離也不要害怕。”溫餘夕將顧陸離抱在了懷裏，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柔軟的頭發像是綢緞一樣順滑，光亮。

這次，顧望舒沒有說話，他也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那個人還和他對視了，黑色而冰冷的瞳孔，沒有一絲感情。

他也很害怕，但是陸離害怕他就不能再說害怕，不然她會更害怕，陸離的膽子，從小就小。所以他要保護她，讓他覺得哥哥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可以讓她完全依賴的人。

溫餘夕註意到了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顧望舒，在安撫顧陸離之餘，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他仿佛收到了驚嚇，身體彈了一下，但是意識到是溫餘夕的時候隨即又恢覆了正常，對著溫餘夕咧出了一個有些生硬的微笑。

這孩子……是也被嚇到了吧。溫餘夕看著還在強忍著的顧望舒。

“陸離，你看望舒都不害怕，你是他的妹妹，你也不會害怕的，對不對？”溫餘夕將顧陸離扶了起來，面朝顧望舒。

溫餘夕知道，望舒的一切動力都來源於她和陸離，更多的是陸離，他想保護她們兩個，所以總是會自己先消化掉一切然後再慢慢的耐心給他們看，所以如果將陸離推給望舒，他應該會更快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消化掉。這樣雖然有一點兒對他不太友好，逼著他去消化，但是與其讓他一直忌憚在心，強迫的消化掉也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望舒，你也看到了那個人對不對？”顧陸離抓住了顧望舒的手，她記得她當時是和望舒一起發出的尖叫，只不過望舒的聲音短而快，而她又細又長，將他的聲音蓋了過去，但是她還是聽到了，只是太害怕所以忘記了這件事情。望舒一定也很害怕。

“對，我看到了，那個人只是臉上沾染上了顏料，你忘記了嗎？法國街頭總有一些人體藝術，差不多的。”顧望舒安慰著顧陸離，也是在變相的安慰自己，對啊，街頭的塗鴉藝術都很逼真的，如果那些人在自己的臉上身體上做文章，那一定和那個人的樣子也差不多，都是為藝術獻身了，沒什麽可怕的，沒什麽可怕的。

“人體藝術？”顧陸離眨著眼睛，快要出來的淚又被她一眨一眨的眨了回去。她聽過這個詞，但是真正什麽意思她還不太明白。

“對，你記得嗎？我讓你看過一些圖，上面是平坦寬廣的馬路上突然出現的懸崖或者是火山噴發的地勢，還有人站在上面，表情很驚恐。”顧望舒提示著顧陸離，他要用這個街頭塗鴉讓陸離放輕松，讓她覺得都是假的，不可信的。

“恩！記得！”顧陸離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她對那些圖片印象很深，因為她覺得如果在大馬路上突然遇到那樣的一個懸崖，她一定會掉下去的。

“對啊，那些都是畫畫非常好的人，他們用的顏料和現實的東西顏色十分接近，加上畫畫技巧，所以才畫出的3D效果非常的明顯，讓人覺得和真的一樣。你看，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那些路人早就掉下去了對吧？”顧望舒認真的和顧陸離解釋著，既然她有印象，那他解釋起來就容易的多了，陸離不喜歡又很多專業名詞，但是如果她知道那是假的，很快就會忘記了。

“哦~但是那個人也是假的嗎？”顧陸離還是有一點兒不放心，畢竟在她看來，那個人真的是太逼真了吧！

“對呀，她是假的，所以陸離不要害怕。”顧望舒摸著顧陸離的小手，給她安全感。

“真的是這樣嗎？可是望舒也很害怕呀。”顧陸離擔心的看著顧望舒，她確確實實聽到他的尖叫了，而且一只手都是溫暖的顧望舒，現在她的手是冰涼的。他只有在手暖暖的時候才會摸自己的手的。

“真的，我剛才確實很害怕，但是現在已經不害怕了。”顧望舒只好承認自己很害怕，畢竟從頭到尾他沒有吭過一聲，他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陸離心理一直都是懂事理智的孩子和哥哥，所以他說的話，他們應該都會信吧。

顧陸離歪著頭想了想，最終還是相信了顧望舒，他從來沒有騙過自己的，那現在也不會騙自己的，只是她怕他也害怕，既然他說他不害怕了，那他就是不害怕了。

“我給你暖暖手吧，望舒。”顧陸離握住了顧望舒的雙手，輕輕的呼著氣，以前望舒也是這樣給她暖手的。現在既然他的手冷了，那這次就換她給他暖。

“這兩個孩子啊真的是一對好兄妹。”顧母欣慰的看著兩個人，他們顧家何德何能，竟然有兩個這樣乖巧可愛的孩子。

這話是對溫餘夕說的，溫餘夕看了看他們，對著顧母笑了笑，她也無數次的再感嘆，非常的幸運。

顧稟深換好的褲子走了下來，幾個人又重新道別，然後離開了顧家。

顧望舒像往常一樣拿起了書看，但是長久了只停留在那一頁，顧陸離以為是書的內容太刁鉆，所以他才沒有翻頁，所以她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自己玩自己的，保證不打擾到他。

但是這一切都被溫餘夕看到了眼裏，他知道望舒平常不是這樣的，他一直盯著一個地方，動都沒有動，連眉頭的都沒有皺，整個人就是呆呆的樣子，並且她一直看著他，他竟然都沒有發現，這和平常的顧望舒一點兒也不一樣。

顧稟深也發現了，他本來是擔心溫餘夕會問關於鄭婉夢的消息，結果車內很安靜，而溫餘夕也一直盯著望舒看，他從後視鏡裏也看著望舒，也發現了他今天確實有些不一樣。

一路上安安靜靜，就連小白也是安安靜靜的，趴在顧陸離的腿上任由她撫摸自己，一會兒她也覺得無聊了，就靠著溫餘夕睡了過去，而顧望舒還是停留在那一頁，遲遲沒有翻動。

停車的時候，顧稟深看著後面坐著的幾個人，陸離抱著小白睡的正香，溫餘夕趴在副駕駛的靠背上看著一動不動，只能看得到眨眼這個動作的望舒。

“我們到家了。”顧稟深說。

“嗯？”溫餘夕看向外面，已經到車庫了，她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望舒，望舒？我們到家了。”溫餘夕輕輕將顧望舒的書和上，顧望舒才有了動作，扭過頭來看著溫餘夕，又看了看四周，哦，到家了啊。他打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溫餘夕將睡著了的顧陸離遞給了顧稟深，她一手牽著顧望舒，一手抱著小白走進了電梯門，在電梯門關閉的一瞬間，顧望舒突然向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望舒？”溫餘夕趕快問望舒，他像是被什麽嚇到了一樣，神色有些緊張。

“沒……沒事……我忘記帶陸離的帽子了。”顧望舒回答的有些結巴。溫餘夕看了看顧稟深懷裏的陸離，果然沒有帶帽子，但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爸爸，把陸離放到我的房間吧。”顧望舒拉住了準備把顧陸離放回她自己房間的顧稟深的衣角，雖然他告訴了她那麽多，但是他不確定顧陸離是否真的已經不害怕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睡在一起的比較好。

“嗯。”顧稟深點了點頭，他們經常睡在一起，都產生了感情了吧。

顧陸離在床上睡著了，顧望舒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也躺進了被窩裏，輾轉反側，好久才睡著。

顧稟深回房間的時候，溫餘夕正靠在床的靠背上冥思苦想，好像在想一個多麽難以解決的問題。

“怎麽了？”顧稟深做到溫餘夕的床旁邊，將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手裏。

“你說望舒今天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他也被今天的那個人嚇到了，但是和他的作風不符合啊。”溫餘夕不明白，望舒一向是冷靜理智的，今天怎麽會這個樣子，他到底看到了什麽？望舒也很害怕，他們看到的一定是一樣的，可是她又不能問，只能問顧稟深。

“嗯……”顧稟深不知道說些什麽，低著頭看著溫餘夕的手。

“我看那個人很熟悉，但是總是想不起來她是誰，我是不是也認識她？或者在哪裏見過她？”溫餘夕裝作不在意的問著顧稟深，但是那個人嚇到了她的孩子，她也覺得熟悉，那就一定要問清楚。

顧稟深離開了溫餘夕的身邊，關上了燈坐到了床上。

溫餘夕一直看著顧稟深，等著他開口。顧稟深也看著溫餘夕，想著要怎麽和她說。

“她是鄭婉夢。她和你一同在那場火災裏，你防護措施做的很足，而她沒有，反而都是引火上身的東西，所以她被嚴重燒傷，百分之八十的全身性毀容。”顧稟深挑揀著非重點說，她那個樣子怎麽看都是燒傷，溫餘夕應該不會懷疑他的話。

“毀容？！”溫餘夕震驚的看著顧稟深，毀容，她醒來後刻意的沒有提過鄭婉夢的名字，沒想到她還是躲不過她，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毀容了，全身性百分之八十的毀容，那望舒和陸離就一定是因為看到了鄭婉夢的臉才會收到了驚嚇的。

“對！我去救你的時候，剛開始錯把穿婚紗的她當成了你，她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顧稟深解釋著，這些確實是事實，他現在已經記不清當時鄭婉夢的樣子了，他只是憑體重發現她不是溫餘夕的。

“可是我在屋子裏聽到她在向你要什麽東西？是什麽？”溫餘夕並沒有就這樣讓顧稟深過關，既然他說了，那她就要了解清楚。

“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本身她的精神在上一次她陷害你後就不太正常了，再加上毀容，不能畫畫的刺激，她的精神問題就越來越嚴重了。她把她的父母都逼走了，至於她向我要的什麽東西，也許是她臆想出來的吧。”顧稟深將被子給溫餘夕掖好，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輕輕的拍著，一下一下，竟然和她心臟的跳動頻率一樣。

“對於她來說，不能畫畫和毀容，確實是她不能接受的東西。”溫餘夕想著，之前鄭婉夢為了找機會陷害她故意和她玩的很好，那期間她知道鄭婉夢及其的熱愛畫畫。

而她們離的很近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在她的臉上發現過皮膚有問題，甚至連痘痘都幾乎看不到。所以她也是很愛護自己的皮膚的，何況女孩子這個本來就是本能，何況她是公眾人物。

精神出現問題？溫餘夕覺得很奇怪，鄭婉夢害她了那麽多次，甚至最後一次她幾乎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心裏反而沒有之前恨她了，但是也沒有可憐她，是她作繭自縛，就是覺得有些惋惜，這樣一個畫家。

她的畫的的確確的很出名，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她浪漫主義的化作，寫實，寫景，意境描述的非常好，她送給她的那副畫她其實還保留著，她確實很喜歡那副畫，縱然鄭婉夢很恨她，但是當時畫畫的時候，卻也應該是用的是一個畫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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