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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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縣城內，城東最不繁華得南街有個木記棺材鋪，棺材鋪得掌櫃是個半大的女娃，女娃有個晦氣的名字，叫做木官。
木記棺材鋪有個三不賣：一不賣，將死未死之人
二不賣，無名無姓之人
三不賣，冤死枉死之人
城西最繁華的北街有個永安客棧，客棧的掌櫃是個猶如謫仙一樣的男子，男子有個仙人一般的名字，白瓊華。
永安客棧與那木記棺材鋪同一天開張，本就讓城中的人一陣唏噓。更讓人驚異的是有一天半夜，有人發現那女娃鬼鬼祟祟的進了永安客棧。至此流言四起，不少人猜測那白瓊華定是大家公子，怕是勾搭上了哪家小妾丫鬟之類的。
時值暑夏，酷熱難當。沈青四仰八叉的躺在正堂上的長凳上，手中拿了把略有些破爛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許是天氣太熱，嘴裏還不由得咕噥道：“這鬼天氣，真是比蒸籠還熱上幾分！”
話音剛落，不多會從外面走進個身穿月牙色長袍的女子，女子一進屋，看了眼躺著的沈青，皺了皺眉，輕聲道:“你如今越發的不像樣子了，青天白日的，怎麽可以這般衣衫不整的躺在正堂呢！若是來了客人，怕也是要被你給嚇跑的吧!”
沈青一心感嘆天氣太熱，哪裏留心有人進了正堂，乍一聞言嚇得從長凳上摔了下來，等他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清來人以後，忙舔著臉陪笑道:“掌櫃的，您這話是怎麽說的，哪裏就衣衫不整了，不過是打個盹罷了！”
木官擡了擡眼，自尋了把椅子坐下，而後才開口道:“唉！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你們終日重覆過著這無聊的日子，不累嗎？”
沈青不知道木官突然說這番話的意思，是厭了倦了，還只是一時間的抱怨！說到底，是公子帶累了她，如今細細想來，倒不知是公子的自私禁錮了她，還是她的不舍牽絆了自己！想到這，不願在此話上多做糾纏，忙扯開話題。
“掌櫃的，你怎麽又這般不施粉黛的出了門，這長袍可沒有哪個女子願意穿的！”沈青看了眼木官的裝扮，搖了搖頭，一臉嫌棄道。
在沈青眼中，木官雖是個女娃娃，但在尋常人家裏，以木官的年齡，早已適婚。奈何，因著白瓊華這個妖孽，白白耽誤了木官的姻緣！不然，以木官的容貌氣質，定能覓得一個翩翩公子！
木官雖算不得傾國傾城，但勝在氣質非凡！雖為商賈，卻無半點市儈模樣，自有一番淡然空靈的氣韻。淡然的明眸，不點而紅的朱唇，秀麗的鼻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不拘一節的大方，似乎她的一顰一笑都能蠱惑人心，雖不至魅惑，但卻猶如山間清泉一般沁人心扉！
“沈青，鋪子裏若是太清閑了，不若你把內堂裏的棺材都打掃打掃！”
“掌櫃的，你這是嫌我聒噪了不成！哎呀！你明知道我是最怕熱的，還讓我去打掃棺材，太欺負人了！”沈青雖比木官年長不少，心性卻幼稚的多，說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
“欺負人？你這話我可就不懂了，你也能算是個人？”木官說話間特意在人字上加重了語氣，那面上也滿是調侃！
沈青還待再辯，鋪子裏卻來了客人。沈青最會識人眼色，眼下不走，少不了被掌櫃的言語折磨！是以忙整了整衣衫，朝著客人迎了上去！
“公子裏面請，請問有什麽需要的？”沈青低眉哈腰，一臉討好道。
木官看著他那副狗腿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明明不是那重利的商人，偏要把自己裝成那副讓人不齒的模樣，真不知他哪來的惡趣味！
進門的那位公子，渾身上下都透漏著驅不散的悲涼，微微佝僂的背脊，顯出一身疲憊，卻又固執的強打起精神，那模樣讓人腦海裏霎時間浮現出肝腸寸斷這四個字！
“我想買副棺材！”那公子一臉悲痛，說話時，眼角竟是落了淚！
木官擡眼看了那人一身的縞素，見他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世間最傷人心的不過一個情字！
即是開的棺材鋪子，沈青自是見慣了這情形，早已練就一顆平常心，因此只象征性的勸了句:“公子請節哀，不知去世的是公子的什麽人呢？”
那公子猶在悲傷中，只努力克制眼淚，良久才道:“去世的是我家娘子！”
沈青領著那公子進了擺放棺木的內堂，一一介紹道:“公子請看，我們鋪子裏的棺材做工都非常精細，你看這兩副松木和柏木的棺材，上面的仙鶴雕刻，可謂精美絕倫！”沈青說到這，見那公子並沒中意，又引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繼續介紹道:“公子請看這幅棺材，乃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做的！這棺材的正面材頭上畫的是碑廳鶴鹿，棺材上的圖畫所用立粉、貼金等技法、以及顏料的調配使得整個棺材莊重大方，色彩層次分明，絢麗有序，線條飄逸流暢。我看公子也是個讀書人，想必夫人生前也定是個佳人！我看了許久，這幅棺木是唯一能配得上令夫人的，公子以為如何？”
那公子點了點頭，哽咽道:“既如此，便就選它了！”
沈青大喜，忽又覺不妥，忙暗下內心激動，接著問道:“公子貴姓，貴府在哪條街上？”
那公子以手磨砂著棺木，似回答沈青，又似自言自語道:“姓林，家在東街柳樹胡同，那附近只有我一家姓林的，小哥你一打聽便能找到。”
沈青暗暗記下，接著道:“公子即已選好棺木，不知這壽 衣，紙錢，冥燭之類的可還需要？”
林公子搖了搖頭，不願多說，只問道:“這棺木不知何時能送到我府上？”
“林公子有所不知，這棺木和人的衣服是一樣的，需合身才行！下午我便著人去府上，為夫人量身，新打出一副棺木。您剛剛選的那副金絲楠木棺，做工覆雜，工序繁多，好在我們鋪子裏的都是老師傅，即便再趕，可那也要兩天才行！”
林公子頭一次為人置辦棺木，哪裏知道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彎彎道道，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
沈青送林公子出鋪子，還未走出大門，就聽身後木官攔道:“林公子請留步！”
沈青與那林公子一同轉身，心裏只道:壞了壞了，掌櫃的那執拗性子又上來了！
“掌櫃的有何吩咐？”
木官看了眼林公子的身側，雙眉微不可察的蹙起，遲疑一下，才開口道:“不知林夫人因何香消玉殞的？”
林公子倒沒想到木官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間思緒翻湧，悲從中來，雙手掩面，竟是當著木官與沈青這兩個陌生人的面哭了起來！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那哭的人心跟著揪著的林公子這才收拾好心情，哽咽道:“失足掉下山坡，意外身亡！”
聽完林公子的回答，木官不假思索的脫口道：“林公子請見諒，這棺木我這鋪子是不會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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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賣，冤死枉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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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不多會從外面走進個身穿月牙色長袍的女子，女子一進屋，看了眼躺著的沈青，皺了皺眉，輕聲道:“你如今越發的不像樣子了，青天白日的，怎麽可以這般衣衫不整的躺在正堂呢！若是來了客人，怕也是要被你給嚇跑的吧!”
沈青一心感嘆天氣太熱，哪裏留心有人進了正堂，乍一聞言嚇得從長凳上摔了下來，等他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清來人以後，忙舔著臉陪笑道:“掌櫃的，您這話是怎麽說的，哪裏就衣衫不整了，不過是打個盹罷了！”
木官擡了擡眼，自尋了把椅子坐下，而後才開口道:“唉！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你們終日重覆過著這無聊的日子，不累嗎？”
沈青不知道木官突然說這番話的意思，是厭了倦了，還只是一時間的抱怨！說到底，是公子帶累了她，如今細細想來，倒不知是公子的自私禁錮了她，還是她的不舍牽絆了自己！想到這，不願在此話上多做糾纏，忙扯開話題。
“掌櫃的，你怎麽又這般不施粉黛的出了門，這長袍可沒有哪個女子願意穿的！”沈青看了眼木官的裝扮，搖了搖頭，一臉嫌棄道。
在沈青眼中，木官雖是個女娃娃，但在尋常人家裏，以木官的年齡，早已適婚。奈何，因著白瓊華這個妖孽，白白耽誤了木官的姻緣！不然，以木官的容貌氣質，定能覓得一個翩翩公子！
木官雖算不得傾國傾城，但勝在氣質非凡！雖為商賈，卻無半點市儈模樣，自有一番淡然空靈的氣韻。淡然的明眸，不點而紅的朱唇，秀麗的鼻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不拘一節的大方，似乎她的一顰一笑都能蠱惑人心，雖不至魅惑，但卻猶如山間清泉一般沁人心扉！
“沈青，鋪子裏若是太清閑了，不若你把內堂裏的棺材都打掃打掃！”
“掌櫃的，你這是嫌我聒噪了不成！哎呀！你明知道我是最怕熱的，還讓我去打掃棺材，太欺負人了！”沈青雖比木官年長不少，心性卻幼稚的多，說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
“欺負人？你這話我可就不懂了，你也能算是個人？”木官說話間特意在人字上加重了語氣，那面上也滿是調侃！
沈青還待再辯，鋪子裏卻來了客人。沈青最會識人眼色，眼下不走，少不了被掌櫃的言語折磨！是以忙整了整衣衫，朝著客人迎了上去！
“公子裏面請，請問有什麽需要的？”沈青低眉哈腰，一臉討好道。
木官看著他那副狗腿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明明不是那重利的商人，偏要把自己裝成那副讓人不齒的模樣，真不知他哪來的惡趣味！
進門的那位公子，渾身上下都透漏著驅不散的悲涼，微微佝僂的背脊，顯出一身疲憊，卻又固執的強打起精神，那模樣讓人腦海裏霎時間浮現出肝腸寸斷這四個字！
“我想買副棺材！”那公子一臉悲痛，說話時，眼角竟是落了淚！
木官擡眼看了那人一身的縞素，見他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世間最傷人心的不過一個情字！
即是開的棺材鋪子，沈青自是見慣了這情形，早已練就一顆平常心，因此只象征性的勸了句:“公子請節哀，不知去世的是公子的什麽人呢？”
那公子猶在悲傷中，只努力克制眼淚，良久才道:“去世的是我家娘子！”
沈青領著那公子進了擺放棺木的內堂，一一介紹道:“公子請看，我們鋪子裏的棺材做工都非常精細，你看這兩副松木和柏木的棺材，上面的仙鶴雕刻，可謂精美絕倫！”沈青說到這，見那公子並沒中意，又引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繼續介紹道:“公子請看這幅棺材，乃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做的！這棺材的正面材頭上畫的是碑廳鶴鹿，棺材上的圖畫所用立粉、貼金等技法、以及顏料的調配使得整個棺材莊重大方，色彩層次分明，絢麗有序，線條飄逸流暢。我看公子也是個讀書人，想必夫人生前也定是個佳人！我看了許久，這幅棺木是唯一能配得上令夫人的，公子以為如何？”
那公子點了點頭，哽咽道:“既如此，便就選它了！”
沈青大喜，忽又覺不妥，忙暗下內心激動，接著問道:“公子貴姓，貴府在哪條街上？”
那公子以手磨砂著棺木，似回答沈青，又似自言自語道:“姓林，家在東街柳樹胡同，那附近只有我一家姓林的，小哥你一打聽便能找到。”
沈青暗暗記下，接著道:“公子即已選好棺木，不知這壽 衣，紙錢，冥燭之類的可還需要？”
林公子搖了搖頭，不願多說，只問道:“這棺木不知何時能送到我府上？”
“林公子有所不知，這棺木和人的衣服是一樣的，需合身才行！下午我便著人去府上，為夫人量身，新打出一副棺木。您剛剛選的那副金絲楠木棺，做工覆雜，工序繁多，好在我們鋪子裏的都是老師傅，即便再趕，可那也要兩天才行！”
林公子頭一次為人置辦棺木，哪裏知道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彎彎道道，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
沈青送林公子出鋪子，還未走出大門，就聽身後木官攔道:“林公子請留步！”
沈青與那林公子一同轉身，心裏只道:壞了壞了，掌櫃的那執拗性子又上來了！
“掌櫃的有何吩咐？”
木官看了眼林公子的身側，雙眉微不可察的蹙起，遲疑一下，才開口道:“不知林夫人因何香消玉殞的？”
林公子倒沒想到木官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間思緒翻湧，悲從中來，雙手掩面，竟是當著木官與沈青這兩個陌生人的面哭了起來！差不多半盞茶的時間，那哭的人心跟著揪著的林公子這才收拾好心情，哽咽道:“失足掉下山坡，意外身亡！”
聽完林公子的回答，木官不假思索的脫口道：“林公子請見諒，這棺木我這鋪子是不會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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