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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說一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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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太太夫妻兩人說著話,卻不知道那頭邢予妍早已忍不住,轉頭就把這件事跟邢振武說了。此時邢振武正坐在城裏一座小院裏,跟顏安瀾和沈元嘉在喝酒。

“……松蘿茶利潤豐厚,三皇子忍不住想要伸手了。過些日子就會派下人來,到休寧去看看。”顏安瀾夾了一粒油炸花生米,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

邢振武和沈元嘉聽了這話,不由皺眉,互相對視了一眼。

“公子,那咱們要怎麽做?”邢振武問道。

“分散了讓人把現成的茶園買下,適宜種茶的荒山荒坡也買一些。等買得差不多了,再放出風去,說別處的茶園也能炒制松蘿茶,讓那些商戶也一起來哄搶。如今正是太子之爭最緊要的時候,三皇子派即便要買茶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與民爭利的名聲,可是不好聽。他敢做這種事,我就能讓人參他一本。”顏安瀾不緊不慢地道。

邢振武和沈元嘉站了起來,恭敬地一躬身:“是。”直起身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

邢家所在的世家貌似中立,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屬於大皇子派,而代表邢家與大皇子派接洽的,則是還沒有官員的邢振武這些小輩。

說完大事,三人放松地喝起酒來。邢振武小時候也是在京城長大的,跟顏安瀾年歲又相當,以前沒少在一起玩樂嬉鬧。坐在顏安瀾身邊,他也沒什麽拘束,喝酒吃菜甚是看得開。

不知怎麽的,三人就聊到了邢振武的學業和家事上。邢振武酒量並不大,此時已喝得有些微熏,又是跟顏安瀾和沈元嘉坐在一起喝酒,政治上是同一陣營的人,還是從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很是放松,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提防心。他忽然想起沈元嘉跟陳家是表親,沒準妹妹提起來蘇玉畹還跟他認識,不由地擡起手拍拍沈元嘉的肩膀,問道:“你外公家,你可常去?”

沈元嘉點頭:“對,常去。”

“你外公家有一門親戚,姓蘇的,你可知道?”

沈元嘉不由凝神看了邢振武一眼:“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邢振武打了個酒嗝:“我娘說要給我說一門親事,就是你們那蘇家的姑娘。”

“啥?”沈元嘉一楞,“蘇玉畹?”

“咣當”一聲,一粒花生米從顏安瀾的筷子中落下,掉到了桌上,“咕嚕嚕”地滾到邢振武和沈元嘉之間,這才停下。

邢振武睜著醉眼,詫異地看了顏安瀾一眼。

這位永安候世子,打小就是個十分沈穩的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九歲時有人在他面前殺人,好大一個頭顱被砍掉,鮮血噴了他一臉。他十分鎮靜地抹了一把臉,眼裏沒有一絲慌張。他的繼母沒被殺人嚇著,倒被他這樣子嚇得不輕,好長一段時間不敢惹他。他也憑著這件事竟然入了皇上的眼,敲打了永安候一番,讓他把顏安瀾請封為世子。後來又讓顏安瀾入宮,做了大皇子的伴讀。有了皇上的看重,顏安瀾才能安然活到了現在。

而且他還知道,顏安瀾跟著大皇子武藝騎射練過不少,功夫十分高強,有一次皇家狩獵,大皇子忽然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老虎追咬,是他一力護衛,最後竟然把一頭猛虎宰殺於他的刀下。

就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一粒花生米都夾不穩當?

顏安瀾不動聲色地又夾了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裏慢慢嚼著,旋即端起小酒盅,放到嘴邊啜飲。

邢振武便以為是顏安瀾喝多了,他收回目光,問沈元嘉道:“你跟那蘇姑娘相識?她人怎麽樣?”

沈元嘉被邢振武的話說懵了,全然沒有註意到顏安瀾的異樣。他盯著邢振武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你娘要給你說一門親,是休寧來的那位蘇家姑娘,我外祖父的外甥孫女?”完全不理會邢振武的問話。

“對。”邢振武噴著酒氣點點頭。

“你、你怎麽會對她起這樣的心思?”沈元嘉盯著邢振武,目光憤憤。

“我?起什麽心思?”邢振武腦子本來就喝得有些不靈光,此時更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沈元嘉有什麽可氣憤的。

他解釋道:“這門親事,我娘還沒跟我說,我妹妹告訴我的。”他一擡胳膊,手肘架到沈元嘉肩膀上,嘴裏的酒氣噴到沈元嘉臉上,聲音壓低了很多,像是竊竊私語,“我、我妹妹說,我祖母壽辰宴上,就在池塘邊,我們一起見過她一次。那時候好幾個小娘子站在那裏,有兩個是作小姐打扮的,我不好盯著人家姑娘看,不知道哪個是蘇姑娘。”他用力地拍了拍沈元嘉,“你認識她的吧?你跟我說說,是哪一個?”

沈元嘉一把將他死沈的胳膊從肩膀上撂下來,沒好氣道:“不認識,哪一個都不是。”

“你不認識?”邢振武失望地把手收了回來,背在了椅背上,兩眼放空地看著前面的空氣,“看來我得找人打聽一下。”

“有什麽好打聽的?”沈元嘉道,“她不會嫁給你的。她還得守孝兩年半。”

邢振武點點頭;“我妹妹跟我說了。不過如果她真像我妹妹說的那樣好,就是等上兩三年也無所謂。”說著,他端起酒杯,對著沈元嘉和顏安瀾的方向舉了舉,“來,喝……”話還沒說完,人卻呆楞住了,轉過頭問沈元嘉,“公子哪兒去了?”

沈元嘉轉過頭,才發現原先坐在自己旁邊的顏安瀾竟然沒了蹤影。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還以為顏安瀾是去方便了,招了小廝來問:“顏公子呢?”

“小的正要稟報少爺呢,公子他剛剛從大門口出去了。”

“什麽?”沈元嘉和邢振武不由站了起來。

“他說了麽,出去幹什麽?”沈元嘉問小廝。

小廝搖搖頭:“公子什麽話都沒有交代,出門上了馬就走。身邊一個人也沒帶。不過藺叔後來跟著追上去了。”

聽到藺智跟著,沈元嘉才放了心,轉過頭來盯了邢振武一眼,轉身拿起桌上的折扇,大踏步出了門:“走了。”

這個小院是沈家的私下裏置辦的一個別院,向來是作跟邢振武接頭之用的。這一下主人都走了,邢振武也沒理由再呆下去,他楞楞地看著沈元嘉的背景消失在院門口,酒意都醒了一半,轉頭吩咐自己的下人:“備馬,咱們也走了。”

而此時,顏安瀾早已立在了蘇家後頭的一個巷子裏。盯著蘇家墻頭靜靜地站立一會兒,他一個縱身跳上了墻頭,左右看了看,辨別了一下方向,朝後院的方向而去。

剛剛翻身下馬的藺智看到自家公子竟然翻人墻頭,而且明顯是奔著女眷所住的方向去的,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家公子今年已十八歲了,在京中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是眾夫人眼裏的乘龍快婿。但那些以各種借口接近自家公子的姑娘,都被公子冰冷的拒絕掉了。府裏的那位永安候夫人,這幾年也一直不停地幫他張羅著她認為十分“妥當”的親事,卻被公子一一拒絕了。漸漸的,就有風聲傳出去,說永安候世子不能人道,否則不光這麽大年紀還沒成親,屋裏怎麽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呢?

沒想到,他今日竟然借著酒勁,去爬人家姑娘的屋脊。

藺智又擔心裏又帶著些驚喜,想著自己跟上去不妥當,這裏也沒什麽危險,幹脆就上前拉住了顏安瀾騎過來的那匹馬的馬繩,站在巷子裏左右看看,幫著自家公子守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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