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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棍子打回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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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路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明所以的顧言行趕緊下車,追了上去。

“程北路!”他拉住她,“為什麽下車?你不是還沒到家呢嗎?”

程北路氣沖沖地說:“我突然間心情特別好,就想走著回家,你們倆走吧,不用管我!”

“別開玩笑,這離你家還很遠,你怎麽走回去?再說,天這麽黑,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

“我說了,不用你管!”程北路掙開他的手。

這時,司機有些等得不耐煩了,按了兩下車喇叭,催促他們。

“程北路,別鬧了,跟我上車。”顧言行說。

“我沒鬧!”程北路瞪圓了眼睛看著他,下巴微微顫抖。

顧言行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明白了,她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她是真的生氣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

於是,顧言行妥協了,轉身走到車邊,對程北遙說:“北遙,你先走吧,自己註意安全,到家之後給你姐姐報個平安。”

北遙?不是吧,才認識不到十分鐘就叫得這麽親密了嗎?程北路又翻了個白眼。

“好吧,再見,顧老師。”程北遙微笑著,向顧言行揮手再見。

“再見,註意安全。”顧言行說完,轉身向程北路走來。

而就在顧言行轉身的一刻,程北路看見程北遙的目光轉向自己,然後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車緩緩開動了,程北遙坐在車裏,兇狠的目光卻一直定在程北路的身上,滿是怨念的的眼睛與她甜美的臉形成了極大的發差。

呵,果然還是那個小婊子,程北路想。

顧言行走到程北路面前,說:“現在可以走了吧?”

顧言行最終站在了程北路的一邊,這讓程北路的氣消了不少,只是嘴上不依不饒:“看起來很不情願嘛!”

“沒有。”顧言行說。

程北路看了他一眼,發現顧言行依然是和顏悅色的,程北路不禁感嘆,他脾氣可真好!

“從這裏步行到你家需要一小時十五分,”顧言行看了一眼手表,“到你家大概是九點三十分。”

“……算了,打的吧。”

從火車站到市區的路有些荒涼,路邊只有一排孤零零的行道樹和幾座高樓,程北路和顧言行在路邊站了好半天才打到車。

“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發脾氣?”上車後,顧言行問。

程北路沒回答,說:“對我妹妹第一印象怎麽樣?不錯吧?”

這顯然是一句反話,然而,情商堪憂的顧言行並沒有聽出來。

“還不錯。”顧言行想了想,說,“看到她,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圍城裏的唐曉芙。”

“……”程北路驚愕地半張著嘴,半天才說,“餵!不要侮辱人家唐曉芙好不好!錢鐘書先生都要被你氣活了!”

“我只是說外表有些像。”顧言行說。

程北路又氣飽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剛才為什麽生氣?”顧言行問。

“就好比你正在好好地吃飯時,發現飯裏有一粒老鼠屎,你說生氣不生氣?”程北路說。

“老鼠屎?你說你妹妹?”顧言行問,“程北路,你這話說得太狠了吧?”

“呦,還護起犢子了!”程北路沒好氣地說,“也對,你不是已經‘北遙’、‘北遙’地叫了嗎?”

“……”顧言行一頭霧水,又覺得有些委屈,“幹嘛對我發脾氣?”

程北路剜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跟你妹多大仇啊?”顧言行問。

“不共戴天之仇!”

“……”

夜深了,街上車不多,一路暢通無阻。

車開到程北路家小區門口時,剛好九點鐘。

程北路下車,顧言行付了車錢,也跟著她一起下了車。

“你跟著我幹嘛?”程北路問。

“我送你到你家樓下。”

程北路懶得理他,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到了程北路家樓下,程北路也沒有向顧言行道別的意思,徑直向樓道裏走去。

“程北路!”顧言行叫她。

程北路懶洋洋地回過頭:“幹什麽?”

“你連一句再見都不願意說嗎?”

“是啊,我不願意說,因為根本不想再見到你!”程北路說,“不說再見又能怎麽樣?真的就能不再見嗎?那樣反倒好了!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更不想上你的那個什麽破物理化學課!”

程北路像連珠炮似的說完這些,轉身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顧言行傻站在原地。

顧言行很困惑,這個年紀的女孩兒的心思都是這麽覆雜嗎?就在今天下午,在火車上時,程北路還對他敞開心扉地說了那麽多自己的故事,在車站,她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跟他笑著打鬧,怎麽就因為見到了個程北遙,就一棍子打回解放前了呢?

顧言行非常不解。

女人心海底針,顧言行突然想起了這句話。

過了幾天,臨近春節了。

父母去上班了,程北路一個人在家,她百無聊賴地打開床頭櫃,裏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威士忌。程北路盯著那慢慢一櫃子的酒,苦澀地笑了,恐怕這個世界上不會拋棄她的只有煙和酒了。她抽出一瓶酒,找來一只玻璃杯,躺倒在床上,慢慢喝了起來。

在酒精的作用下,程北路開始頭暈,她閉上眼睛,希望借著酒勁睡上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刻鐘也好。

意識漸漸模糊,程北路的耳邊仿佛傳來了悠揚的琴聲,混在山間的溪流聲中……突然,程北路聽到“咚咚咚”的三聲巨響,半夢半醒之間,程北路微蹙起眉頭……“咚咚咚”,又是三聲。

程北路被徹底吵醒了,她簡直無奈了,自己想睡個覺怎麽就這麽難呢!

耳邊再次傳來了“咚咚咚”的三聲,她這才反應過來,那好像是……敲門聲。

程北路晃了晃暈脹的頭,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她打開門,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年輕男人,手裏抱著一個大盒子。

“小姐,您的快遞到了。”

“快遞?”程北路疑惑,“我沒有買東西啊。”

“您是程北路小姐嗎?”

“是。”

“那就是您的沒錯了,”快遞小哥說,“請簽收一下吧。”

“好吧……”程北路接過圓珠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名字。

程北路的頭依舊是昏昏沈沈的,她慢吞吞地抱著盒子回到屋內,找來一把美工刀,拆開箱子,突然發現快遞單上寄件人的名字是:顧言行。

顧言行?

他給我寄快遞幹什麽?

程北路三下五除二地拆開盒子,裏面,是一臺嶄新的相機。

程北路楞了半天,才想起來,在哈爾濱的時候她用自己的相機贖回了顧言行的一條命。

可是她從沒說要他還啊。

程北路拿出相機,裝好鏡頭,拿在手上擺弄了兩下,跑到電腦前。

她在瀏覽器上輸入相機的型號,登時楞住了,兩萬七,這臺相機要兩萬七!

這……

程北路撓了撓頭發,皺了皺眉頭,心情覆雜。

春節,羅恩照例是不回來的,算起來她已經三年沒回來了。

說起羅恩,其實她算是半個富二代,他的父母開了一家制藥公司,雖然算不上全國知名,但在本地還是頗有名氣的。

在程北路和羅恩出生之前,羅恩父母的公司剛剛起步,而程北路的父母已是化工研究院年輕有為的研究員,羅恩的父母曾經請程北路的父母做過公司的顧問。於是,這兩家人的交情就這樣建立起來了。後來,羅恩和程北路出生後,就自然地成了朋友,一過就是二十一年。

羅恩父母的公司越做越大,他們當然希望他們的女兒將來能夠繼承家業。因此,羅恩上小學時,父母就告訴她,她上大學要學的專業是藥劑學,好將來繼承公司。然而,羅恩偏偏癡迷文字,喜歡讀書寫詩,從小就夢想當一名記者。她對數理化嗤之以鼻,深惡痛絕,曾說:“我寧願坐在楊柳岸曉風殘月下凍死,也不要被小球的受力分析煩死!”。於是,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文科。

當然,她是背著她的父母選的文科。然而,文理分科是需要家長簽字的,她知道她的父母肯定不會同意她學文科,於是,某一天,她趁著她爸爸喝醉酒,稀裏糊塗地讓她爸爸在分科表上簽了字。甚至於,在之後的半年裏,她的父母都天真地認為他們的女兒學的是理科。直到高二上學期期末考試,他們在女兒的書桌上看到了一張歷史試卷……

當時,羅恩的父母很生氣,跟羅恩大吵了一架。但無奈,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即使現在逼著她改選理科,她也肯定跟不上了。最終,他們選擇了支持女兒,讓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於是,高中畢業後,羅恩在父母的支持下,漂洋過海去到英國,學的是她最喜歡的新聞專業。

正是這一點,讓程北路非常羨慕,因為她的父母從未尊重過她的選擇,並且,她只要稍有違背父母的意願,就會換來一陣痛罵或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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