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顏表情微微一頓，但旋即就笑道：“姨娘說什麽吶？那可是皇宮，天底下最安全的去處了，怎麽會有危險呢？”

柳姨娘一把拉住她的手，看看近處只有小喜和紅弦才說道：“聽娘的話，去了皇宮，遠遠的看著皇上就行了，千萬別接近皇上，就算老爺說，你也不要去。”

從手上傳來的溫度，讓杜莫顏頓覺得心頭一熱，這就是母親的愛，才不管其他，只要子女好就可以。

杜莫顏一時間有些動搖，她真的不想讓她們有事，那這次去皇宮，她是不是先緩一緩？等把她們兩個安頓好再去報仇，只是……如此的話，還來得及嗎？

原本父愛也應如此，阿爸疼她，絕對不亞於對阿都哥哥和安娜，可她不明白，作為親生父親的杜侯爺和王二為什麽會對親生女兒做出這樣的事來？

見杜莫顏半晌沒說話，柳姨娘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著急的說道：“丫兒，你一定要聽娘的，娘聽說，那皇帝身體大不如前，恐怕……恐怕就快……”

杜莫顏這才回神，趕緊伸手阻止她繼續說話：“姨娘這話可萬萬說不得，若是被人聽到，我們全家的頭都不砍的。”

柳氏也是著急，趕緊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說道：“一定，一定要聽姨娘的話，知道嗎？”

杜莫顏點了點頭，說道：“姨娘您多慮了，我名義上不過是這侯府的庶女，實際上根本算不上侯府的小姐，這樣的身份能遠遠看一眼皇上，那都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哪裏還有機會接近皇上呢？”

“那就好，那就好。”柳氏的情緒這才平覆下來。

杜成文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看看姐姐又看看姨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姨娘，沈姨娘過來探望，說是有事想要請示姨娘呢。”大家正說著話兒，小雀過來稟報。

杜莫顏看了看門口，說道：“請進來吧。”

沈姨娘一進來就看見了杜莫顏，趕緊過來說道：“呦，三小姐也在呢，看著也真是大好了，老爺一直不讓我們去打擾，這也沒敢過去看看，可巧今天在這裏碰上了。”

“沈姨娘可千萬別這麽客氣。”杜莫顏起身笑臉相迎，親自讓她坐下才說道：“我這病來的也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毛病，父親這麽做是為了顏兒好好養病，也是因為心疼各位姨娘小姐，若是我沒好全，再讓其他姐妹染上，那可怎麽好。”

沈姨娘臉色一變，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挪，還是說道：“現下可是大好了？”

“是，讓沈姨娘掛心了，若是不好，我也不敢出來走動不是？但還是怕姨娘小姐們嫌棄，也只好來柳姨娘這裏走走。”

一聽她這樣說，沈姨娘趕緊探了探身子說道：“這是怎麽話兒說的，顏兒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以後啊，常來我那裏坐坐，得空也指點一下你下面幾個妹妹，若都能像顏兒這般出色，以後也就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了。”

“沈姨娘不嫌棄，顏兒自然願意過去走動走動。倒是沈姨娘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杜莫顏笑著問道。

“哎呀，你看看我。”沈姨娘一拍手說道：“看見顏兒就覺得親熱，一說話兒倒把正事兒給忘了。”

沈氏說完拿出賬本，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這個月的賬目，還請柳姐姐過目一下，沒有問題的話，妹妹我也好交給賬房入賬。”

柳氏看了看賬本，又看了看杜莫顏，杜莫顏將賬本放回沈氏手中說道：“父親既然把中規之事交給沈姨娘，說明沈姨娘做事父親是放心的。”

“柳姨娘身體一直不好，這段時間又因為顏兒的事著急上火的，病情總是反反覆覆的不見大好。”

“顏兒也想著來日找個機會稟報父親，這中規的事兒，就交給沈姨娘打理再好不過，瞧瞧這府裏，再也沒有別人能勝任了。”

“姨娘管著的這些時日裏，府裏的大小事務那都是井井有條，人人有份。”說到這裏杜莫顏壓低聲音說道：“沈姨娘對我們母女的照顧，我們心裏有數，我們心裏也是想沈姨娘管著的。此事你沈姨娘放心，顏兒自會去和父親說。”

沈氏看了看杜莫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心裏不知道她是真這麽想的，還是在試探她。

杜莫顏笑著繼續說道：“沈姨娘就心疼心疼我們母女團聚不易，這中規的事兒，就多多照看，容我們母女在府裏偷個懶可好啊？”

“哎呦，都是自家人，照看不是理所應當的。顏兒和姐姐放心，這中規之事若是真能在我手裏，那姐姐和顏兒那兒的東西，必定都是最好的，我和劉氏不一樣，懂的知恩圖報。”

杜莫顏臉上的笑容更甚，拉住沈氏的手說道：“也正是因為沈姨娘是個敦厚人，我和姨娘才會如此放心。”

“正是呢。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天倫之樂，先下回去了。得空顏兒和姐姐一定多去我那裏走走。”

“一定一定。小雀好好的送姨娘出去，千萬仔細著點。”杜莫顏殷勤的交代道。

“不必不必，我自己都就行，自家人不用如此客氣。”

小雀還是引著沈氏出去，紅弦看她們走的遠了，才說道：“這個沈氏刁滑的很，慣會見風使舵，先前在劉氏那兒她可也是得臉的 很，小姐真的放心讓她管著這中規？萬一哪一日……”

杜莫顏冷笑一聲，說道：“自然是不放心，但也正因為她懂的審時度勢，如今這府中，文兒可是唯一的男丁，未來的世子，這家業早晚都是他的，她絕對不會對我們怎麽樣，只會對我們加倍的好。”

“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費神去操持這麽大個宅子呢？讓她去管不是更好，即便我們得了什麽，也是她給的，誰也說不出什麽閑話。”

“再者，這府裏的進出，也未必幹凈，我們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以免日後脫不了幹系。”

柳姨娘看了看杜莫顏，說道：“丫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杜莫顏抿了抿唇，最後還是說道：“我一直想問問姨娘，你可知道杜侯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柳氏神色有些不安，最後還是點點頭說道：“也有所耳聞。”

“既然姨娘知道，姨娘也應該明白，倘若杜侯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那一日東窗事發，我們可都要跟著他受牽連，輕則發配，嚴重了怕是連性命都不保。”

柳氏神色一變，看了看小喜，說道：“先把文兒抱進去。”

“是。”

小喜答應著要抱杜成文，可杜成文扭動著身子不肯走，小手死死的扒著桌子，不肯松手，還白了小喜一眼。

杜莫顏覺得好笑，問道：“文兒這是要做什麽？”

“姐姐說過，文兒是男子漢了，可以保護姐姐和姨娘，文兒不走。”

肉呼呼的小嘴，稚嫩的童音，神情嚴肅的說著，把她們都逗笑了，柳氏也不像先前那麽慌張了。

杜莫顏點頭笑道：“好，文兒不走，文兒是男子漢了，知道輕重，這些事情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文兒是不會讓姐姐和姨娘有危險的是不是？”

肥嘟嘟的小臉再次嚴肅的點了點頭：“文兒誰也不說。”

見杜莫顏不反對，柳氏也沒有堅持，但還是擔心的問道：“這些事情，我也知道，可我們不過是女人，出嫁隨夫，不然還能怎麽辦？只盼著老爺不要出事，能讓你和文兒平安一世也就罷了。”

“若是有機會，姨娘可願意帶著文兒跟丫兒一同離開這裏嗎？”杜莫顏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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