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給愛人買吃的？”

虞施微回神對著面前的店員咧嘴笑了笑，眉眼彎成好看的幅度，“你怎麽知道？”

“你把‘甜蜜’兩個字就差沒寫到臉上了，哈哈。”店員狡黠地朝著她眨了眨眼睛，“你的東西，請拿好，祝你們用餐愉快。”

“謝謝。”

走在路上，虞施微拿起手上的盒飯端詳了幾眼又想起了店員的話，忍不住傻笑了起來，差點沒撞到電線桿上，引得路人一臉莫名其妙地盯著她看。

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拉了拉衣服後繞開人群走遠了。

五分鐘的路程不遠，手裏的飯溫度還好，虞施微遠遠看到醫院的時候眼裏被太陽襯得閃光，那裏面，全是愉悅。

——期待見到尤七的愉悅。

“哎，有人要跳樓！”

“怎麽回事……”

“鬧得正兇，我的媽，不敢去看！”

“……”

旁邊走過行色匆匆的兩個婦女，不時還回頭滿帶恐懼地看著什麽，轉頭回來的時候臉上都嚇得變了顏色，仿佛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她們一般。

虞施微的眼皮一跳，雖然跳樓自殺這種事聽說得太多了，還是為之一震。她以前聽人說，多半跳樓尋死的人在跳下去的一瞬間就會後悔，在空中吱哇亂叫，可惜，接下來就是一聲巨響，而他們則永遠沒了呼吸。

虞施微突然想到自己，賤命一條，這短暫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吃過的苦比有些人一輩子吃過的都要多。如果不是意外被人渣捅死，她真的希望能夠長命百歲。那樣的話，她才有更多的時間等到苦盡甘來，她也想過舒服日子，想要有攜手一生的人。

離醫院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她才發現大樓側面圍了好大一群人，伸指朝著上面指指點點，或著急或觀望。

她擡頭望去，二十多米高的頂樓天臺上站著一個人，模樣看不清，穿著病服，長發在風中胡亂的飄著，整個人搖搖欲墜，有下一秒就一躍而下的感覺。

她的心裏瞬間一個緊張，只希望那個人能夠被說服，畢竟活下來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她加快了步子往醫院裏走，尤七現在估計正餓，吃點熱飯最好不過。

“虞小姐！”

虞施微在走廊裏被人從後面猛地一抓手臂攔了下來，手中的飯直接飛了出去，砸在地板上油汁橫流。

虞施微立刻皺了眉頭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可沒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焦急的說話聲，“你朋友在天臺鬧著要跳樓……”

接下來護士還說了什麽虞施微沒聽，她撒腿就跑，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周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在她的世界裏了，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地——天臺。

沖上去的時候，警察小姐的背影很是清晰，她站在空曠的中央區域，朝著搖搖欲墜的人不停地在說著什麽。然而，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個可能的輕哼都沒有。

“秦舟月！”

搖搖欲墜的人終於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詭異，“虞施微，你贏了。”

“你給我下來。”

虞施微哆嗦著嘴唇，額頭上的冷汗沁濕了她的頭發，她把語氣強壓到正常的狀態，盡量不顯得激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害怕。

“我的手，誰幹的？”

虞施微只沈默了一下就得來秦舟月激動的吼叫聲，“說！”

“我說是你自己幹的你信嗎？”

“你騙鬼呢！”

虞施微看著她激動地身體亂晃，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深呼吸間眼裏差點溢出淚來。

“你……你別動。”她捂了下心口艱難地哽咽了一下，“你聽我說。”

她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只餘一副骨架撐著她站在原地，“你有三重人格，你秦舟月，小影，尤七，都是同一個人。砍手的人是你其中的一個人格——小影幹的。”

“你繼續編，我有三重人格？有意思了。”

“你是有三重人格。”警察小姐一臉嚴肅地補充，“一周前的十點五十五分二十八秒你被我們的心理專家發現了三重人格的心理障礙問題，相關資料我們已經進行了整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現在跟我去看。”

“我不信！不信！”

“你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小影嗎？你告訴我，你親眼見過她嗎？她長得什麽樣！不管她寫給你的字也好，是不是給你發過短信也好，她露過面嗎？她親口說過喜歡你嗎？”

一連串的話語說出，虞施微的心裏猛地輕松了不少，而秦舟月站在那裏突然沈默了，微微低著頭看不到神情。

良久，風裏傳來她不甚清楚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沈重，“小影她喜歡我。”

虞施微沒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小影是怎麽回事包括她突然的情緒轉變，她的身上似乎還隱藏著什麽秘密。

“小影她才不會為了你傷害我，一切都怪你，都怪你！”

秦舟月的情緒又一次激動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比之前更加猙獰，虞施微難以抑制地往前跨了一步，“你別動！你說，你說，你現在想怎麽樣，你說……”

“我想你陪著我死。”

“不可能。”

突然多出來的人聲讓她們都是一怔，同一時間看了過去。

娃娃臉，氣質卻矛盾般的很成熟，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強勢的氣場，連說話的語氣都很強硬。

“戚華，你別刺激她！”

“我不管別的，你絕不能死。”戚華說完這句看向秦舟月，“小影。”

“我不是！”

戚華不管她，只自顧自地叫，“小影，我是姐姐。”

虞施微瞬間瞪視著她，眼裏滿是不敢置信，“你就是小影口中的姐姐！”

“有些事我之後會告訴你的。”戚華緩緩地閉合了一下眼睛，“小影，乖，快出來。”

“我是秦舟月！”

戚華諷刺地哼笑出聲，“秦舟月？一個被人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已，算什麽東西？小影，出來。”

虞施微的心裏一震，秦舟月竟然不是主人格！小影才是！她一直以為的都是錯的！

秦舟月的臉色十分難看，身體搖搖欲墜，就在虞施微擔心她這樣會掉下去的時候，她突然緩緩回頭望向戚華，“姐姐。”

她激動地一挪步似乎發現了危險，眼淚唰的就出來了，遠遠地朝著戚華伸出雙手，“姐姐，抱。”

“站著別動。”

戚華擡腳走了過去，伸手輕松地把人從上面弄了下來，小影害怕地撲在她懷裏嚎啕大哭。

虞施微後退了幾步靠在墻上，身體一下子軟了，心裏的大石砰的一下子落到了實處。

經過這場風波，秦舟月，不對，小影的病房被嚴格控制了起來，有不同的警察輪流看著她，不許任何人探病。

秦家顯然回不去了，尤七也見不到，虞施微只能在醫院附近旅館找了個房間暫時住著，而戚華在那天之後也沒了聯系。

可這一閑下來，虞施微根本無事可做，腦子裏想著的還是事情真相的事。她一刻不把那些事弄清楚，一刻就覺得危險、不安、難以平靜。

接到戚華電話的時候，她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只一秒，她就答應和戚華見面。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想起原主和戚華的關系，虞施微覺得有些尷尬。她對戚華沒有別的感情，她沒有資格代替原主對戚華怎樣怎樣，她幹脆就把自己當作一個路人甲，不給原主和戚華的關系添加任何多餘的東西。

就這樣吧。

虞施微回神往窗外一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著樹的影子，一下子模糊又一下子清晰，來回反覆，朦朦朧朧。

“永安河？怎麽來這裏。”

“必須來。”

虞施微不置可否，拉了拉身上的安全帶。

站的位置還是之前的位置，虞施微清晰地記著戚華上次說過的話。七米遠，離她腳下七米遠的水中，是張樂歡被打撈上來的地方，一個生命在那裏流逝。

虞施微的心裏有些難過，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希望她在天堂過得幸福。

“想起了那個女傭？”

“她有名字，叫張樂歡，你的手下。”

戚華沈默了一下，然後驀地自顧自笑出聲來。虞施微冷了臉，“你笑什麽？”

“你真的以為她存在嗎？”

“你——什麽意思？”

戚華一手捏著欄桿，一手往水裏指著，“喏，那裏，我上次是說七米遠吧？當時就那個位置，河裏是撈上來一個人，可是……是個五十歲的瘸腿男人，因為不小心掉下去丟了命。”

虞施微的臉色瞬間凝固，半天才緩了過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說清楚。”

“張樂歡？哼，我手下根本沒這個人，她只是你發病後臆想出來的人。”

“不可能！她在秦家和我相處了一段時間，她對我很好，她——”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現在去秦家一趟，看誰知道張樂歡的名字。”戚華盯著她的雙眼，“那都是你的臆想。陶安應該告訴你了吧？你的病嚴重了。”

“如果這樣的話，你當初為什麽不早早告訴我？為什麽？”

“如果告訴了你……我怎麽會發現你喜歡尤七的事。”

虞施微瞪大了雙眼，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袖，“你當初騙我！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小影有三重人格的事！是嗎！”

“是。可是……”戚華沒有理會被她揪在手裏的衣袖，偏著頭貼在她的耳邊緩緩吐氣，“我不知道你竟然喜歡尤七，喜歡一個根本算不上人的東西。我戚華，不服。”

“不服”兩個字咬得極重，虞施微的手勁情不自禁地加大，好像要把她的衣袖撕下一片才能停止。

“謝雨拿過來的日記本我看了，你的字還是和以前我讚嘆時的一樣漂亮。”

虞施微想起了日記本，那是張樂歡暗戀尤七的證明。那些……原來都是她寫的嗎？真的嗎？

虞施微的頭有些疼，她以為的真實被一遍遍地告訴是假的，那有什麽是真的？她看到的，她經歷的，都是存在的嗎？

虞施微的腦子很亂，可她在極力找出反駁戚華的證據，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憑什麽戚華說什麽就是什麽。

終於，她擡頭逼視著戚華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不放過戚華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如果張樂歡不存在，那秦舟月為什麽會被抓？她也就沒有理由打傷我直至留疤吧？小影也不會砍手吧？”

戚華摸了摸她的頭發，眼裏的情緒深不可測：“傻瓜，因為這一切都有我的參與啊。”

“秦舟月被抓是因為我讓小影捅死了秦家一個傭人，秦舟月出現的時候正好拿著刀站在那個傭人的旁邊。而你，恰好當了一個目擊者。”

“這樣，你在警察局門口那麽喊，你覺得秦舟月不會瘋了一樣的打你嗎？嗯？”

虞施微險些站不穩，“你怎麽這麽可怕。”

“我可怕？”戚華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掙脫，“我只是想把妨礙我的東西解決了而已，尤七算一個。”

“你布置了那麽多，處心積慮，就為了害尤七失去一只手！”

“不，我想要她的命。”

虞施微的眼裏溢出淚來，視線變得模糊，“那你為什麽還要在秦舟月跳樓的時候阻止？尤七跟著秦舟月一起死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不是。”

“我啊……”戚華的眼睛瞇了瞇，“要她自願的去死。”

虞施微嚇得渾身顫抖，她從來沒這麽害怕過一個人，從內心深處恐懼得要命。

“和我搶女人？哪裏來的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Kamaria大佬的地雷包養和92大佬以及水子瑜大佬的營養液澆灌，麽麽紮！

敘述能力不足，看得迷的寶貝抱緊我，我在盡力不讓你們迷，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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