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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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車隊要在野外露宿一晚。
韓二安排人紮好營，便拿著烤熱的幹糧和肉幹來到馬車前，敲了敲車壁。
顧瀾打開窗。
“大人,吃東西。”韓二將東西遞過去。
顧瀾猶豫一會,沒有動作，反而問：“你吃過了嗎？”
韓二搖頭：“你先吃,我待會去和聶金他們一起。”
顧瀾便探了探頭，看了一眼聶金那些兵卒的方向。
離得太遠,看不見什麽，但顧瀾可以肯定,他們吃的，肯定沒有韓二手上捧的這些要好。
她嘆了一口氣，放下車窗,打開車門，對還沒反應過來的韓二道：“上來。”
韓二僵了一瞬,同手同腳爬上了車廂。
車廂內還算寬敞,顧瀾挪到了裏側，讓出了外面的位置給他，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對坐著。
韓二將東西一一擺到桌上，趁著這個間隙,顧瀾觀察著他的眉眼,問：“即使你當初沒背叛我，應該也沒欠著我什麽吧？為什麽如今我們身份轉換，你卻還是把我當盟主看待？”
韓二這次倒是冷靜。
他說：“因為只有你才配坐上最高的位置啊。”
顧瀾疑惑：“什麽？”
韓二擡起頭：“論壇不是一直說,統一七國就是通關《爭霸OL》嗎？我認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顧瀾很尷尬：“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第一次玩游戲時,她野心勃勃，確實想過占據晏國之後，便征戰整片大陸。
但如今，她的心態已經完全改變，想起當初的豪言壯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韓二道：“那倒沒有。
“兩年前我追隨你，就一直這樣認為。”
顧瀾拿起筷子：“但是我現在不想那樣了。”
韓二歪著頭，有些疑惑：“你是有別的願望了嗎？覆仇？”
顧瀾搖頭。
她也不至於把自己先給小侄子挖坑，又被小侄子反坑的糗事說出來，只能含糊道：“我現在就想當個休閑玩家，隨便看看，玩到哪兒算哪兒。”
但這個借口顯然不能說服韓二。
他點頭：“本來就是隨便玩玩，這個游戲的晉升途徑就這麽一條，走到後面，就是城池，國都，最後將領地延展到整片大陸，不是嗎？”
顧瀾揉了揉鼻子：“我不能一直保持在小鎮級別養老嗎？”
韓二問：“呆在同一級別的領地太久，會被提升對抗等級的。”
比如說，原本只有小鎮領地才能攻擊小鎮領地，但如果一塊領地被系統判定有故意壓級的可能性，那麽，它的被宣戰等級就會提高一級，從而面臨來自城池級別的壓力。
顧瀾差點把這事忘了，只能悻悻道：“是哦……”
見氣氛有些凝滯，韓二道：“大人，你先用餐吧。這本來也只是個游戲，不管你想怎麽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顧瀾將人喊住。
她將剛才的話拋到腦後，道：“你不會以為我特意叫你進來，是要跟你說這些的吧？”
韓二疑惑反問：“……不然呢。”
顧瀾指著桌上的飯菜：“你拿了這麽多東西，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留下來一起吃吧。”
她看著韓二，直接提醒道：“你堂堂一個晏南之主，如果被聶金那些屬下看到你伺候我，難道威望不會受影響嗎？”
韓二攥著拳頭，冷靜解釋道：“可是……”
“別可是了……”顧瀾自顧自吃起東西，“你給我趕車已經夠委屈你了，我還不至於讓你去和他們同吃同睡。你就在這裏吃，晚上在車廂前室將就吧。”
韓二徹底慌了。
“可，可是……男女有別……”
顧瀾擡眼看他：“你是不是游戲玩久了，就忘記自己是個現代人？”
韓二一震，隨即點頭：“知道了。”
他把手伸到腦後，解開面具的卡扣，將面具緩緩褪下來。
顧瀾的目光，也隨著他的動作，從他的額頭，一直滑入他眉眼，鼻梁，直到好看的唇線，下頜。
突然，顧瀾想起什麽，詢問：“我有沒有問過你一個問題……”
韓二擡眸：“啊？”
他的眼神很清澈，顧瀾自然而然接口道：“你在陳星那個副本裏面，就認出了我的身份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明明讓系統做了隨即調整，整張臉跟第一個角色幾乎沒有相似點，你是怎麽……一眼就認出我的？”
韓二聞言瞪大眼睛，臉色一點一點變紅。
顧瀾卻已經沒在看他，而是兀自也思考起這個問題。
“莫不是有什麽珍稀的道具，能看穿玩家擁有的歷史角色。”她低聲喃喃。
韓二捕捉到她話中的關鍵詞，點頭道：“確實是通過一些特殊的辦法，確認了身份。”
顧瀾了然。
她沒有追問別人能力的癖好，得到合理的解釋後，便不再關註這個問題。
韓二呼出一口氣。
如果對一個人的在意，也可以算作一種辨認手段的話。
那這確實是他特有的能力。
——
第二日。
隨便吃過午飯，剛小睡了一會兒，顧瀾就被韓二叫醒。
留遠鎮就在前方，大概走上一刻就能到，她連忙擦擦臉，又整理了一番儀容，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硬仗。
看得出來，吳遠誠意很足，韓二請顧瀾下車的時候，顧瀾一站到實地，就看到他領著人，笑著站在鎮口迎接的模樣。
見顧瀾看著自己，吳遠立刻迎過來：“我聽人說，新晉的鎮級領主是個特別好看的女領主，一直都不敢相信，今日常領主過來拜訪，鄙人才知道巾幗不讓須眉啊。”
顧瀾聽他說話，聽得背後起雞皮疙瘩，但面上還是維持著端莊。
“吳領主過獎了。”
吳遠擺手：“哪有過獎？說真的，常領主，我玩這個游戲這麽久，還真沒見過幾個厲害的女領主呢，您之前八連勝的消息震驚整個晏南，您算一個！”
顧瀾搖頭：“不過是‘村莊級別’的小打小鬧罷了，讓您看笑話了。”
吳遠道：“可不是這麽說，西常鎮出現之前，我們其實一直把嶺文村當成新的‘同伴’。常領主把嶺文聯盟收拾得那麽妥帖，可不要謙虛啊。”
顧瀾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吳遠這才醒悟過來：“看我，怎麽把您堵在門口？來來來，快隨我進來。
“唉，我的留遠鎮根基不深，沒什麽值得看的，但為了迎接常領主，還是做了些許裝扮，還希望常領主能給些指正才好。”
留遠鎮不管怎麽說，也是晏南這裏算比較老牌的鎮級領地，顧瀾一個剛升級成鎮級的領主，哪裏能對他做什麽指導。
顧瀾知道，吳遠就是在暗暗炫耀罷了。
不過有一說一，他的領地確實很不錯，雖然目前他們還在鎮口的邊緣地帶，但顧瀾還是能看出吳遠是個很有領地規劃眼光的人。
他沒有很多領主會出現的“偏科”的毛病，這個領地的發展很均衡。
這是需要長時間的底蘊積累，才能做到各方面都均衡且高效發展的。
但吳遠的語氣中總是暗含著絲絲炫耀和自誇的意味，就跟他之前發在論壇上的帖子一模一樣，這讓顧瀾感覺有些不舒服。
好在她有自己的目的，一路上都在小心觀察著吳遠身邊的人，倒沒怎麽不舒服。
很快，眾人走到留遠鎮的練兵場外圍。
裏面是關乎到留遠鎮兵力的核心秘密，一般來說，是不會讓不是盟友的人進入參觀的，吳遠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帶著顧瀾在外圍走了兩圈，就準備轉入下一個地點。
顧瀾卻心念一動。
宗明是個武將，如果他真的在留遠鎮，那麽應當也被安排在練兵場附近。
如今錯過了這個地方，很可能就錯過相見的機會了！
於是，顧瀾故意道：“吳領主，你的練兵場，是只有中級嗎？我聽說南馬鎮那邊已經升級到了高級。”
集源鎮，是目前晏南這邊，鎮級領地中，能與吳遠的聯盟對抗的另一個勢力。
顧瀾也收到了他們的邀請書，所以才能在關鍵時候想出這個名字。
果然，吳遠有些急了：“嗤，集源鎮，慣會做表面功夫罷了，常領主……也去那裏拜訪過？”
顧瀾輕輕搖頭：“那倒……還沒有。”
她有意將重音落在“還”這個字眼上，故意因吳遠猜測自己之後會過去。
於是吳遠便自證道：“如果常領主到集源鎮，肯定會被他們那些唬人的手段迷惑。集源鎮最有名的莫過於他們堪比低級城池的城墻和高級的練兵場，但是常領主您知道嗎？那都是偷工減料的面子工程。
“集源鎮領主老是號稱自己的防禦體系有多厲害，實則那城墻就是看著好看，輕輕一沖就會被碾碎。
“那練兵場也是一樣，只是將範圍劃了出來，該配套的武器庫兵營，一樣都跟不上！”
顧瀾微微瞪大眼睛：“是這樣嗎？”
她搖搖頭：“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將練兵場升級到高級總是沒錯吧，高級，肯定比中級更好一些，不是嗎？”
吳遠道：“我這練兵場之所以還是中級，是我想等其他基礎建築也一起升級上來，不讓它成為徒有虛名的‘高級建築’。
“說起來，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到時候揭幕式，常領主如果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顧瀾眼睛望向別處，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吳遠便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他道：“我先帶您進去瞧瞧吧，說起來，常領主的領主剛升級上來，兵營這些的等級也不高吧。你看到我裏面的情況，便會知道個大概了。”
顧瀾擺手：“這倒不用了。練兵場這種地方，我一個外人，怕是不好入內。”
吳遠堅持：“沒事，在我心中，常領主即使不加入我們留遠聯盟，也是我們親近的朋友，朋友之間相互參觀領地，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顧瀾又推辭兩句，便順了吳遠的意思，跟他一起進了練兵場。
雖然進入了這個地方，吳遠當然也沒傻到帶著她就往核心的地方去。顧瀾也沒打算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她今日進來，只想試探一下吳遠的底線，此時目的已經達成，她便不再多說。
原本她想著先隨便看看，下次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接觸更核心的東西，沒想到，聶金那邊卻出了點“岔子”。
在參觀練兵場的途中，她和吳遠兩人走到最前面，其他隨行者則墜在後頭。但墜在後頭的人多，在穿過一條過道時，聶金跟一個在道邊擦拭武器的人起了些碰撞，差點把人頂個倒仰。
意識到撞著人後，聶金並沒有停下腳步，於是，此時聶金正被個身材高大的留遠鎮兵卒揪著手臂。
“瞎了眼是不是？”那兵卒喊，“踢了人也不知道要給個話兒？”
聶金瞪著眼睛：“憑什麽？你自己蹲在這擋道，還要我給你道歉？”
顧瀾很詫異。
要知道，她雖然跟聶金相處不算多，也知道聶金不是這種蠻不講理的人。
她正要開口調和，卻被跟在後頭的韓二拽了拽袖子。
顧瀾與他對視一眼。
很奇怪的，一種難言的默契在兩人間傳遞，顧瀾幾乎是瞬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趕在吳遠開口之前，顧瀾笑著道：“都是兵營出身的士卒，脾氣就是火爆。”
吳遠本來還想著要遵循著點待客之道，禮讓一下顧瀾這位女領主，讓自己的人先道個歉。聽到顧瀾這樣說，他也換了一副表情，笑道：“可不是，都是習慣用拳頭說話的人。”
顧瀾是想制造一起混亂，看看吳遠手下的NPC人才。
吳遠是想試探一下顧瀾的實力，是不是真的值得.自己全力去爭取同盟。
兩方各懷心思，卻一拍即合。於是，在聶金就揪住那個兵卒的領口，威脅道“找個地方練練”時，吳遠站了出來，說道：“我本來在宴客廳準備了歌舞，沒想到兩位這是準備給我們表演個更有看頭的節目。
“這位西常鎮的壯士，不如由我給你們提供一個場地，你們雙方較量較量怎麽樣？”
聶金看向顧瀾。
顧瀾笑道：“都聽吳領主的。”
吳遠點頭。
他一邊引著眾人往比武的場地走，一邊不斷回頭打量聶金的身形。
說起來，聶金的體魄是真的不錯，又高又精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走在他旁邊，那個跟他起了沖突的留遠鎮兵卒，雖然體型在寬度上勝了一籌，但在整體氣質上卻有些遜色。
吳遠看向顧瀾：“常領主，你這位護衛，得是中級NPC裏面的小極品吧？”
同級NPC也有差別，中級NPC整體遜色於高級，但其中有些難得的人才，在犧牲均衡發展的前提下，單項屬性是可以逼近，甚至超越普通高級NPC的。
這就是其中的“小極品”。
顧瀾扮萌新：“這我倒不知道，但是聶隊長是我領地的兵卒主力成員，我也是偶然才得到他的追隨，他的實力確實不錯。”
吳遠若有所思點點頭。
“看來就是有他，西常鎮才能創造‘八連勝’的傳奇。”
之前吳遠也聽過一些八卦，此時將聶金和傳聞中的人物聯系起來，他才恍然。
吳遠道：“其實啊，剛才跟聶隊長起沖突的那個兵卒，並不是我領地的精銳。要配得上聶隊長的實力，看來我得調幾個厲害的手下過來才行。”
顧瀾壓抑著喜悅，淡定點頭：“那當然。”
吳遠笑：“不過我得事先說明啊，常領主，比武刀劍無眼，到時候如果出現什麽血腥場面，你一個女孩子家看不下去的話，可以隨時喊停。”
顧瀾點頭。
兩位大人到觀戰臺就坐，而要比試的聶金則留在對戰臺上。很快，聶金的第一位對手也就位。
那是一個看著已經有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健碩，武器是兩把寒光凜凜的彎刀。
吳遠正在跟自己的手下低聲交談，顧瀾也看向旁邊的韓二。
待得韓二會意，將頭俯下來時，她貼著韓二的耳朵問：“聶金到底是個什麽路數？”
韓二回答道：“吳遠‘小極品’三個字倒是沒說錯，但聶金不是中級NPC中的‘小極品’，是高級NPC中的‘小極品’。”
顧瀾有些無語。
她又湊到韓二耳邊：“你就把這樣的人留在我的領地？”
韓二這次停頓了一秒，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顧瀾嘆了口氣，說回正事：“你可叮囑他悠著點，別一拳把對面錘飛了，那我可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呃……”
交代著，她突然走了一下神：“……你耳朵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紅？”
她分明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正常的肉色。
韓二直起腰，尷尬地咳了咳。
他甩了甩頭，將不合時宜的情緒甩出腦海，這才回應：“交代過了。”
顧瀾也意識到什麽，捂著自己的半邊臉頰，似有所無“嗯”了一聲。
很快，下面的對局開始。
聶金不愧為韓二特意留給顧瀾的武將。
他明明實力遠在對面那個中級NPC之上，偏偏在對局中，和對方達成了一個差不多五五開，只略占了一點先手優勢的局面。
更利害的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收著力，顧瀾都看不出他是在表演。
對戰臺上的人顫抖了大概兩刻鐘，聶金才“幸運”地找到對方破綻，“艱難”取勝。
“哎呀！趙隊長！你大意呀！”吳遠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捏著拳頭不甘道。
顧瀾連忙做出松了口氣的表情，看著他道：“承讓，承讓！”
吳遠並不服氣。
他道：“常領主，其實我手下還有一個中級將領，我將他也叫來，與你的人比試。”
說完，他也不管顧瀾同不同意，就讓人過去喊人。
顧瀾有些為難：“可是，我手下只有聶金一個將領……”
一個中級武將，確實符合剛升級的鎮級領地現狀。
吳遠的目光輕蔑劃過一直跟在顧瀾身邊的青銅面具小侍衛。
他之前一直以為韓二也是一員將領，此時得知不是，顧瀾只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屬下，頓時開心起來。
但他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足。
“沒事，我們讓聶隊長休息幾分鐘，等他喘勻了氣再接著比。”
對戰臺上，聶金聽到兩人對話，拱手對顧瀾行禮。
他裝著有些疲累的樣子，強撐道：“屬下沒問題，可以繼續比試。”
顧瀾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答應。
於是，在聶金休息好後，第二場對戰也很快開始。
但是很可惜，即使占了便宜，吳遠手下的人也沒取勝。
這次的劇本跟第一場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聶金又多拖了一刻鐘，才拿下戰局。
吳遠的臉色霎時非常難看。
他一邊慶幸之前沒對剛升級的西常鎮發起攻擊，而是選擇了聯盟的方式，另一方面，也覺得十分丟臉。
要知道，他拉攏顧瀾進他的留遠聯盟，就是讓顧瀾像其他聯盟成員一樣，認他做大哥的。
現在，有很大可能成為你手下的人，帶領的兵卒比大哥的人還要厲害，那麽大哥的臉要往哪兒擱？
當然，吳遠知道，自己或許根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或許經過這次，顧瀾便會徹底看不起留遠鎮，投入晏南其他鎮級領地的懷抱。
這絕不是他樂見到的。
他看向顧瀾，壓下妒忌，詢問道：“常領主到底是從哪兒找到這麽個厲害的將領？老吳我羨慕死了，您也給我指指路唄。”
顧瀾不好意思地笑：“吳領主哪裏的話。”
她指著聶金：“這兩局，我的屬下不過是險勝。而且，我只有一位將領，你卻有兩位……如果論起綜合實力，聶隊長怎麽可能以一敵二？”
她這話說得真誠，吳遠聽了非常受用。
但顧瀾可不想讓他這麽舒服。
“不過說起來，也是聶隊長自己爭氣。”邊說，顧瀾邊舒服往椅背一靠，“不瞞您說，我進入游戲到現在，還沒見過有單挑能贏過我家聶隊長的人呢！”
她故意用自得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無意中帶出一點對吳遠手下將領的輕蔑。
吳遠突然冷哼一聲。
“沒見過？”吳遠笑，“那應該是常領主玩游戲的時間短，沒見過真正厲害的NPC吧。”
顧瀾挑眉：“吳領主見過。”
吳遠揮手找來侍從，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
侍衛轉身小跑著離開，他才看向顧瀾，接著道：“本來我不想那麽早公布的，畢竟這游戲規則險惡，不藏著一手不安心啊。
“但常領主不是外人，今兒個我讓給你開開眼，讓你看看資質為高級的武將！”
顧瀾微張著嘴：“吳領主……你跟我一樣都是小鎮級別的領主，已經擁有高級武將的追隨了嗎？”
看她這副表情，吳遠非常得意。
他矜貴地點了點頭：“也不算什麽。常領主如果能多努努力，將來也會有的。”
顧瀾點頭。
她很期待：“我真想知道，高級NPC是什麽模樣。之前只在論壇上，見過一些截圖，還從未親眼看過呢。”
吳遠笑：“不用著急，他很快就來了。”
顧瀾點點頭。
她做出一副期待興奮的模樣，內心的情緒卻很覆雜。
如果吳遠口中的高級NPC真是宗明……她也不知道時隔這麽久，再見到這位老部下，自己究竟該用什麽表情面對。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
離開的吳遠侍從又回到了吳遠身邊，稟告道：“大人，都安排好了。”
吳遠滿意點頭。
顧瀾實在忍不住，詢問道：“人呢？”
吳遠用下巴點了點對戰臺：“常大人，別著急啊，你看，不是出來了嗎？”
他邊笑邊介紹道：“這個NPC是我花大價錢拍賣來的，嗯，說是大價錢，其實是外面那些人瞎傳的，6000金對我而言，也就是那麽回事兒，錢花在刀刃上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武將可厲害，我給他取名為吳敵，哈哈，您瞧瞧，是不是人如其名！”
顧瀾的目光一直放在對戰臺上，連吳遠的話都沒怎麽聽清。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從西北角走上對戰臺。
盡管游戲中近十年的歲月給那張臉增添了許多風霜，盡管顧瀾離得有些遠，未能看清他臉上的細節，但她還是很快確認——
這個被吳遠改名為吳敵的NPC，就是當年追隨她的宗明，也就是宗一意的父親。
霎時間，顧瀾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她艱難地吞咽一下，回頭看吳遠：“吳領主，這高級NPC，怎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吳遠咳了兩聲：“……咳，我剛接回來，還沒給人養好呢。但也沒到弱不經風的程度呀！”
顧瀾皺著眉：“沒養好身體，怎麽能讓他出來與人對戰呢？”
吳遠被她懟得有些煩：“嘖，常領主，你的問題怎麽那麽多？
“我花那麽多錢拍下他，他自然必須為我而戰。再說了，高級NPC即使身體狀態不好，打倒一個中級NPC也是輕輕松松的事。”
他轉頭看顧瀾：“常領主，你不會是……輸不起，不打算比了吧？”
顧瀾緊抿著唇。
沈默了一會兒，她道：“如果我得到他，我肯定會以他的身體為優先。”
“你這話說的。”吳遠笑，“咳，不是我說，常領主，西常鎮能一下子拿出六千金嗎？”
顧瀾頓了頓，搖頭。
她站起來，上前兩步，對著聶金道：“聶隊長，我們不比了。”
吳遠追上來：“常領主？”
顧瀾側頭，看著他笑了笑：“我怕了。對手畢竟是高級NPC，之前不知道，現在一看才知道氣勢有多強。
“聶金畢竟是我唯一的武將，如果在比武臺上傷著了，我可得心疼死。
“吳領主，這一場算我認輸。”
吳遠咂咂嘴。
他有些遺憾，但這筆試到頭來，到底是他占了勝利。
於是他便道：“嗯嗯，那就照常領主說的吧，不比了，不比了。”
他回頭，對著小侍從又道：“讓吳敵回去吧。”
於是，剛出場沒多久的吳敵，又消失在顧瀾視野。
吳遠招呼道：“常領主，咱們往主屋走吧，之前準備的歌舞，這下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顧瀾點點頭，維持著得體的表情，跟在他身後下了觀戰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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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二安排人紮好營，便拿著烤熱的幹糧和肉幹來到馬車前，敲了敲車壁。
顧瀾打開窗。
“大人,吃東西。”韓二將東西遞過去。
顧瀾猶豫一會,沒有動作，反而問：“你吃過了嗎？”
韓二搖頭：“你先吃,我待會去和聶金他們一起。”
顧瀾便探了探頭，看了一眼聶金那些兵卒的方向。
離得太遠,看不見什麽，但顧瀾可以肯定,他們吃的，肯定沒有韓二手上捧的這些要好。
她嘆了一口氣，放下車窗,打開車門，對還沒反應過來的韓二道：“上來。”
韓二僵了一瞬,同手同腳爬上了車廂。
車廂內還算寬敞,顧瀾挪到了裏側，讓出了外面的位置給他，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對坐著。
韓二將東西一一擺到桌上，趁著這個間隙,顧瀾觀察著他的眉眼,問：“即使你當初沒背叛我，應該也沒欠著我什麽吧？為什麽如今我們身份轉換，你卻還是把我當盟主看待？”
韓二這次倒是冷靜。
他說：“因為只有你才配坐上最高的位置啊。”
顧瀾疑惑：“什麽？”
韓二擡起頭：“論壇不是一直說,統一七國就是通關《爭霸OL》嗎？我認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顧瀾很尷尬：“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第一次玩游戲時,她野心勃勃，確實想過占據晏國之後，便征戰整片大陸。
但如今，她的心態已經完全改變，想起當初的豪言壯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韓二道：“那倒沒有。
“兩年前我追隨你，就一直這樣認為。”
顧瀾拿起筷子：“但是我現在不想那樣了。”
韓二歪著頭，有些疑惑：“你是有別的願望了嗎？覆仇？”
顧瀾搖頭。
她也不至於把自己先給小侄子挖坑，又被小侄子反坑的糗事說出來，只能含糊道：“我現在就想當個休閑玩家，隨便看看，玩到哪兒算哪兒。”
但這個借口顯然不能說服韓二。
他點頭：“本來就是隨便玩玩，這個游戲的晉升途徑就這麽一條，走到後面，就是城池，國都，最後將領地延展到整片大陸，不是嗎？”
顧瀾揉了揉鼻子：“我不能一直保持在小鎮級別養老嗎？”
韓二問：“呆在同一級別的領地太久，會被提升對抗等級的。”
比如說，原本只有小鎮領地才能攻擊小鎮領地，但如果一塊領地被系統判定有故意壓級的可能性，那麽，它的被宣戰等級就會提高一級，從而面臨來自城池級別的壓力。
顧瀾差點把這事忘了，只能悻悻道：“是哦……”
見氣氛有些凝滯，韓二道：“大人，你先用餐吧。這本來也只是個游戲，不管你想怎麽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顧瀾將人喊住。
她將剛才的話拋到腦後，道：“你不會以為我特意叫你進來，是要跟你說這些的吧？”
韓二疑惑反問：“……不然呢。”
顧瀾指著桌上的飯菜：“你拿了這麽多東西，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留下來一起吃吧。”
她看著韓二，直接提醒道：“你堂堂一個晏南之主，如果被聶金那些屬下看到你伺候我，難道威望不會受影響嗎？”
韓二攥著拳頭，冷靜解釋道：“可是……”
“別可是了……”顧瀾自顧自吃起東西，“你給我趕車已經夠委屈你了，我還不至於讓你去和他們同吃同睡。你就在這裏吃，晚上在車廂前室將就吧。”
韓二徹底慌了。
“可，可是……男女有別……”
顧瀾擡眼看他：“你是不是游戲玩久了，就忘記自己是個現代人？”
韓二一震，隨即點頭：“知道了。”
他把手伸到腦後，解開面具的卡扣，將面具緩緩褪下來。
顧瀾的目光，也隨著他的動作，從他的額頭，一直滑入他眉眼，鼻梁，直到好看的唇線，下頜。
突然，顧瀾想起什麽，詢問：“我有沒有問過你一個問題……”
韓二擡眸：“啊？”
他的眼神很清澈，顧瀾自然而然接口道：“你在陳星那個副本裏面，就認出了我的身份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明明讓系統做了隨即調整，整張臉跟第一個角色幾乎沒有相似點，你是怎麽……一眼就認出我的？”
韓二聞言瞪大眼睛，臉色一點一點變紅。
顧瀾卻已經沒在看他，而是兀自也思考起這個問題。
“莫不是有什麽珍稀的道具，能看穿玩家擁有的歷史角色。”她低聲喃喃。
韓二捕捉到她話中的關鍵詞，點頭道：“確實是通過一些特殊的辦法，確認了身份。”
顧瀾了然。
她沒有追問別人能力的癖好，得到合理的解釋後，便不再關註這個問題。
韓二呼出一口氣。
如果對一個人的在意，也可以算作一種辨認手段的話。
那這確實是他特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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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隨便吃過午飯，剛小睡了一會兒，顧瀾就被韓二叫醒。
留遠鎮就在前方，大概走上一刻就能到，她連忙擦擦臉，又整理了一番儀容，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硬仗。
看得出來，吳遠誠意很足，韓二請顧瀾下車的時候，顧瀾一站到實地，就看到他領著人，笑著站在鎮口迎接的模樣。
見顧瀾看著自己，吳遠立刻迎過來：“我聽人說，新晉的鎮級領主是個特別好看的女領主，一直都不敢相信，今日常領主過來拜訪，鄙人才知道巾幗不讓須眉啊。”
顧瀾聽他說話，聽得背後起雞皮疙瘩，但面上還是維持著端莊。
“吳領主過獎了。”
吳遠擺手：“哪有過獎？說真的，常領主，我玩這個游戲這麽久，還真沒見過幾個厲害的女領主呢，您之前八連勝的消息震驚整個晏南，您算一個！”
顧瀾搖頭：“不過是‘村莊級別’的小打小鬧罷了，讓您看笑話了。”
吳遠道：“可不是這麽說，西常鎮出現之前，我們其實一直把嶺文村當成新的‘同伴’。常領主把嶺文聯盟收拾得那麽妥帖，可不要謙虛啊。”
顧瀾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吳遠這才醒悟過來：“看我，怎麽把您堵在門口？來來來，快隨我進來。
“唉，我的留遠鎮根基不深，沒什麽值得看的，但為了迎接常領主，還是做了些許裝扮，還希望常領主能給些指正才好。”
留遠鎮不管怎麽說，也是晏南這裏算比較老牌的鎮級領地，顧瀾一個剛升級成鎮級的領主，哪裏能對他做什麽指導。
顧瀾知道，吳遠就是在暗暗炫耀罷了。
不過有一說一，他的領地確實很不錯，雖然目前他們還在鎮口的邊緣地帶，但顧瀾還是能看出吳遠是個很有領地規劃眼光的人。
他沒有很多領主會出現的“偏科”的毛病，這個領地的發展很均衡。
這是需要長時間的底蘊積累，才能做到各方面都均衡且高效發展的。
但吳遠的語氣中總是暗含著絲絲炫耀和自誇的意味，就跟他之前發在論壇上的帖子一模一樣，這讓顧瀾感覺有些不舒服。
好在她有自己的目的，一路上都在小心觀察著吳遠身邊的人，倒沒怎麽不舒服。
很快，眾人走到留遠鎮的練兵場外圍。
裏面是關乎到留遠鎮兵力的核心秘密，一般來說，是不會讓不是盟友的人進入參觀的，吳遠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帶著顧瀾在外圍走了兩圈，就準備轉入下一個地點。
顧瀾卻心念一動。
宗明是個武將，如果他真的在留遠鎮，那麽應當也被安排在練兵場附近。
如今錯過了這個地方，很可能就錯過相見的機會了！
於是，顧瀾故意道：“吳領主，你的練兵場，是只有中級嗎？我聽說南馬鎮那邊已經升級到了高級。”
集源鎮，是目前晏南這邊，鎮級領地中，能與吳遠的聯盟對抗的另一個勢力。
顧瀾也收到了他們的邀請書，所以才能在關鍵時候想出這個名字。
果然，吳遠有些急了：“嗤，集源鎮，慣會做表面功夫罷了，常領主……也去那裏拜訪過？”
顧瀾輕輕搖頭：“那倒……還沒有。”
她有意將重音落在“還”這個字眼上，故意因吳遠猜測自己之後會過去。
於是吳遠便自證道：“如果常領主到集源鎮，肯定會被他們那些唬人的手段迷惑。集源鎮最有名的莫過於他們堪比低級城池的城墻和高級的練兵場，但是常領主您知道嗎？那都是偷工減料的面子工程。
“集源鎮領主老是號稱自己的防禦體系有多厲害，實則那城墻就是看著好看，輕輕一沖就會被碾碎。
“那練兵場也是一樣，只是將範圍劃了出來，該配套的武器庫兵營，一樣都跟不上！”
顧瀾微微瞪大眼睛：“是這樣嗎？”
她搖搖頭：“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將練兵場升級到高級總是沒錯吧，高級，肯定比中級更好一些，不是嗎？”
吳遠道：“我這練兵場之所以還是中級，是我想等其他基礎建築也一起升級上來，不讓它成為徒有虛名的‘高級建築’。
“說起來，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到時候揭幕式，常領主如果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顧瀾眼睛望向別處，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吳遠便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他道：“我先帶您進去瞧瞧吧，說起來，常領主的領主剛升級上來，兵營這些的等級也不高吧。你看到我裏面的情況，便會知道個大概了。”
顧瀾擺手：“這倒不用了。練兵場這種地方，我一個外人，怕是不好入內。”
吳遠堅持：“沒事，在我心中，常領主即使不加入我們留遠聯盟，也是我們親近的朋友，朋友之間相互參觀領地，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顧瀾又推辭兩句，便順了吳遠的意思，跟他一起進了練兵場。
雖然進入了這個地方，吳遠當然也沒傻到帶著她就往核心的地方去。顧瀾也沒打算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她今日進來，只想試探一下吳遠的底線，此時目的已經達成，她便不再多說。
原本她想著先隨便看看，下次再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接觸更核心的東西，沒想到，聶金那邊卻出了點“岔子”。
在參觀練兵場的途中，她和吳遠兩人走到最前面，其他隨行者則墜在後頭。但墜在後頭的人多，在穿過一條過道時，聶金跟一個在道邊擦拭武器的人起了些碰撞，差點把人頂個倒仰。
意識到撞著人後，聶金並沒有停下腳步，於是，此時聶金正被個身材高大的留遠鎮兵卒揪著手臂。
“瞎了眼是不是？”那兵卒喊，“踢了人也不知道要給個話兒？”
聶金瞪著眼睛：“憑什麽？你自己蹲在這擋道，還要我給你道歉？”
顧瀾很詫異。
要知道，她雖然跟聶金相處不算多，也知道聶金不是這種蠻不講理的人。
她正要開口調和，卻被跟在後頭的韓二拽了拽袖子。
顧瀾與他對視一眼。
很奇怪的，一種難言的默契在兩人間傳遞，顧瀾幾乎是瞬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趕在吳遠開口之前，顧瀾笑著道：“都是兵營出身的士卒，脾氣就是火爆。”
吳遠本來還想著要遵循著點待客之道，禮讓一下顧瀾這位女領主，讓自己的人先道個歉。聽到顧瀾這樣說，他也換了一副表情，笑道：“可不是，都是習慣用拳頭說話的人。”
顧瀾是想制造一起混亂，看看吳遠手下的NPC人才。
吳遠是想試探一下顧瀾的實力，是不是真的值得.自己全力去爭取同盟。
兩方各懷心思，卻一拍即合。於是，在聶金就揪住那個兵卒的領口，威脅道“找個地方練練”時，吳遠站了出來，說道：“我本來在宴客廳準備了歌舞，沒想到兩位這是準備給我們表演個更有看頭的節目。
“這位西常鎮的壯士，不如由我給你們提供一個場地，你們雙方較量較量怎麽樣？”
聶金看向顧瀾。
顧瀾笑道：“都聽吳領主的。”
吳遠點頭。
他一邊引著眾人往比武的場地走，一邊不斷回頭打量聶金的身形。
說起來，聶金的體魄是真的不錯，又高又精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走在他旁邊，那個跟他起了沖突的留遠鎮兵卒，雖然體型在寬度上勝了一籌，但在整體氣質上卻有些遜色。
吳遠看向顧瀾：“常領主，你這位護衛，得是中級NPC裏面的小極品吧？”
同級NPC也有差別，中級NPC整體遜色於高級，但其中有些難得的人才，在犧牲均衡發展的前提下，單項屬性是可以逼近，甚至超越普通高級NPC的。
這就是其中的“小極品”。
顧瀾扮萌新：“這我倒不知道，但是聶隊長是我領地的兵卒主力成員，我也是偶然才得到他的追隨，他的實力確實不錯。”
吳遠若有所思點點頭。
“看來就是有他，西常鎮才能創造‘八連勝’的傳奇。”
之前吳遠也聽過一些八卦，此時將聶金和傳聞中的人物聯系起來，他才恍然。
吳遠道：“其實啊，剛才跟聶隊長起沖突的那個兵卒，並不是我領地的精銳。要配得上聶隊長的實力，看來我得調幾個厲害的手下過來才行。”
顧瀾壓抑著喜悅，淡定點頭：“那當然。”
吳遠笑：“不過我得事先說明啊，常領主，比武刀劍無眼，到時候如果出現什麽血腥場面，你一個女孩子家看不下去的話，可以隨時喊停。”
顧瀾點頭。
兩位大人到觀戰臺就坐，而要比試的聶金則留在對戰臺上。很快，聶金的第一位對手也就位。
那是一個看著已經有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健碩，武器是兩把寒光凜凜的彎刀。
吳遠正在跟自己的手下低聲交談，顧瀾也看向旁邊的韓二。
待得韓二會意，將頭俯下來時，她貼著韓二的耳朵問：“聶金到底是個什麽路數？”
韓二回答道：“吳遠‘小極品’三個字倒是沒說錯，但聶金不是中級NPC中的‘小極品’，是高級NPC中的‘小極品’。”
顧瀾有些無語。
她又湊到韓二耳邊：“你就把這樣的人留在我的領地？”
韓二這次停頓了一秒，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顧瀾嘆了口氣，說回正事：“你可叮囑他悠著點，別一拳把對面錘飛了，那我可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呃……”
交代著，她突然走了一下神：“……你耳朵怎麽了？怎麽變得這麽紅？”
她分明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正常的肉色。
韓二直起腰，尷尬地咳了咳。
他甩了甩頭，將不合時宜的情緒甩出腦海，這才回應：“交代過了。”
顧瀾也意識到什麽，捂著自己的半邊臉頰，似有所無“嗯”了一聲。
很快，下面的對局開始。
聶金不愧為韓二特意留給顧瀾的武將。
他明明實力遠在對面那個中級NPC之上，偏偏在對局中，和對方達成了一個差不多五五開，只略占了一點先手優勢的局面。
更利害的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收著力，顧瀾都看不出他是在表演。
對戰臺上的人顫抖了大概兩刻鐘，聶金才“幸運”地找到對方破綻，“艱難”取勝。
“哎呀！趙隊長！你大意呀！”吳遠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捏著拳頭不甘道。
顧瀾連忙做出松了口氣的表情，看著他道：“承讓，承讓！”
吳遠並不服氣。
他道：“常領主，其實我手下還有一個中級將領，我將他也叫來，與你的人比試。”
說完，他也不管顧瀾同不同意，就讓人過去喊人。
顧瀾有些為難：“可是，我手下只有聶金一個將領……”
一個中級武將，確實符合剛升級的鎮級領地現狀。
吳遠的目光輕蔑劃過一直跟在顧瀾身邊的青銅面具小侍衛。
他之前一直以為韓二也是一員將領，此時得知不是，顧瀾只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屬下，頓時開心起來。
但他面上的功夫還是做得很足。
“沒事，我們讓聶隊長休息幾分鐘，等他喘勻了氣再接著比。”
對戰臺上，聶金聽到兩人對話，拱手對顧瀾行禮。
他裝著有些疲累的樣子，強撐道：“屬下沒問題，可以繼續比試。”
顧瀾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答應。
於是，在聶金休息好後，第二場對戰也很快開始。
但是很可惜，即使占了便宜，吳遠手下的人也沒取勝。
這次的劇本跟第一場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聶金又多拖了一刻鐘，才拿下戰局。
吳遠的臉色霎時非常難看。
他一邊慶幸之前沒對剛升級的西常鎮發起攻擊，而是選擇了聯盟的方式，另一方面，也覺得十分丟臉。
要知道，他拉攏顧瀾進他的留遠聯盟，就是讓顧瀾像其他聯盟成員一樣，認他做大哥的。
現在，有很大可能成為你手下的人，帶領的兵卒比大哥的人還要厲害，那麽大哥的臉要往哪兒擱？
當然，吳遠知道，自己或許根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或許經過這次，顧瀾便會徹底看不起留遠鎮，投入晏南其他鎮級領地的懷抱。
這絕不是他樂見到的。
他看向顧瀾，壓下妒忌，詢問道：“常領主到底是從哪兒找到這麽個厲害的將領？老吳我羨慕死了，您也給我指指路唄。”
顧瀾不好意思地笑：“吳領主哪裏的話。”
她指著聶金：“這兩局，我的屬下不過是險勝。而且，我只有一位將領，你卻有兩位……如果論起綜合實力，聶隊長怎麽可能以一敵二？”
她這話說得真誠，吳遠聽了非常受用。
但顧瀾可不想讓他這麽舒服。
“不過說起來，也是聶隊長自己爭氣。”邊說，顧瀾邊舒服往椅背一靠，“不瞞您說，我進入游戲到現在，還沒見過有單挑能贏過我家聶隊長的人呢！”
她故意用自得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無意中帶出一點對吳遠手下將領的輕蔑。
吳遠突然冷哼一聲。
“沒見過？”吳遠笑，“那應該是常領主玩游戲的時間短，沒見過真正厲害的NPC吧。”
顧瀾挑眉：“吳領主見過。”
吳遠揮手找來侍從，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
侍衛轉身小跑著離開，他才看向顧瀾，接著道：“本來我不想那麽早公布的，畢竟這游戲規則險惡，不藏著一手不安心啊。
“但常領主不是外人，今兒個我讓給你開開眼，讓你看看資質為高級的武將！”
顧瀾微張著嘴：“吳領主……你跟我一樣都是小鎮級別的領主，已經擁有高級武將的追隨了嗎？”
看她這副表情，吳遠非常得意。
他矜貴地點了點頭：“也不算什麽。常領主如果能多努努力，將來也會有的。”
顧瀾點頭。
她很期待：“我真想知道，高級NPC是什麽模樣。之前只在論壇上，見過一些截圖，還從未親眼看過呢。”
吳遠笑：“不用著急，他很快就來了。”
顧瀾點點頭。
她做出一副期待興奮的模樣，內心的情緒卻很覆雜。
如果吳遠口中的高級NPC真是宗明……她也不知道時隔這麽久，再見到這位老部下，自己究竟該用什麽表情面對。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
離開的吳遠侍從又回到了吳遠身邊，稟告道：“大人，都安排好了。”
吳遠滿意點頭。
顧瀾實在忍不住，詢問道：“人呢？”
吳遠用下巴點了點對戰臺：“常大人，別著急啊，你看，不是出來了嗎？”
他邊笑邊介紹道：“這個NPC是我花大價錢拍賣來的，嗯，說是大價錢，其實是外面那些人瞎傳的，6000金對我而言，也就是那麽回事兒，錢花在刀刃上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武將可厲害，我給他取名為吳敵，哈哈，您瞧瞧，是不是人如其名！”
顧瀾的目光一直放在對戰臺上，連吳遠的話都沒怎麽聽清。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從西北角走上對戰臺。
盡管游戲中近十年的歲月給那張臉增添了許多風霜，盡管顧瀾離得有些遠，未能看清他臉上的細節，但她還是很快確認——
這個被吳遠改名為吳敵的NPC，就是當年追隨她的宗明，也就是宗一意的父親。
霎時間，顧瀾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她艱難地吞咽一下，回頭看吳遠：“吳領主，這高級NPC，怎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吳遠咳了兩聲：“……咳，我剛接回來，還沒給人養好呢。但也沒到弱不經風的程度呀！”
顧瀾皺著眉：“沒養好身體，怎麽能讓他出來與人對戰呢？”
吳遠被她懟得有些煩：“嘖，常領主，你的問題怎麽那麽多？
“我花那麽多錢拍下他，他自然必須為我而戰。再說了，高級NPC即使身體狀態不好，打倒一個中級NPC也是輕輕松松的事。”
他轉頭看顧瀾：“常領主，你不會是……輸不起，不打算比了吧？”
顧瀾緊抿著唇。
沈默了一會兒，她道：“如果我得到他，我肯定會以他的身體為優先。”
“你這話說的。”吳遠笑，“咳，不是我說，常領主，西常鎮能一下子拿出六千金嗎？”
顧瀾頓了頓，搖頭。
她站起來，上前兩步，對著聶金道：“聶隊長，我們不比了。”
吳遠追上來：“常領主？”
顧瀾側頭，看著他笑了笑：“我怕了。對手畢竟是高級NPC，之前不知道，現在一看才知道氣勢有多強。
“聶金畢竟是我唯一的武將，如果在比武臺上傷著了，我可得心疼死。
“吳領主，這一場算我認輸。”
吳遠咂咂嘴。
他有些遺憾，但這筆試到頭來，到底是他占了勝利。
於是他便道：“嗯嗯，那就照常領主說的吧，不比了，不比了。”
他回頭，對著小侍從又道：“讓吳敵回去吧。”
於是，剛出場沒多久的吳敵，又消失在顧瀾視野。
吳遠招呼道：“常領主，咱們往主屋走吧，之前準備的歌舞，這下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顧瀾點點頭，維持著得體的表情，跟在他身後下了觀戰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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