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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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叔嘴角微微抽動一下，再望向藥姑的眼神裏，滿是憐憫。
喬月也沒說話，靜靜等著藥姑繼續下去。
提起舊事，藥姑的神情有些懷念，又有些唏噓，話也稠起來了：“。能在身邊伺候的人，都是老太後的親信，全是特別寵愛的人。很明顯，老太後的生活起居，全仗這幾個人侍衛著，不經過仔細挑選行嗎？ 老太後又是最聖明不過的人，因此對自己最親信的貼身丫頭，總是另眼看待的。不管在外面有多不順心的事，對我們總是和顏悅色，能得到外面的人所得不到的慈愛。”
話到這裏，語氣忽然一轉，變得淒愴：“可那一次，我也不明白我犯了什麽錯，白挨了五十下。老太後還說，佛堂是供菩薩的地方，怎麽能讓那種東西腌臜了？”
那種東西？喬月暗暗生疑。
新送來的瓷器，又那樣精致可愛，老太後又吩咐下人要好好收著，怎麽忽然就成了菩薩面前的腌臜貨了？
齊叔卻有些明白過來的意思，額上青筋畢現，雙目赤紅陰沈，低垂不看任何人。
喬月看看齊叔，又看看深陷回憶中的藥姑，秀美的眉峰慢慢鎖緊，眉心裏，攏起了幾縷若有所思的皺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閃爍。
“按姑姑的意思來看，那套進貢的瓷器該是洪家上進，塗家出品的吧？”
藥姑臉上的笑意愈發闌珊：“沒錯。不過喬老板您知不知道，那套瓷器為什麽不能供在佛前？”
喬月正要細想，一把老蒼寒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因為那是人骨頭燒的，燒得再漂亮，菩薩也不能容。”
藥姑猛地回頭，正撞上齊叔悲憫的眼神。
“沒錯，是人骨頭燒的，”藥姑慢慢低了頭，對著齊叔她仿佛說不出話：“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塗家之所以那樣得宮裏主子信任，就是因為他們有這項別人不能有的手藝。仇人可化成玩器，於指間眼前日日把玩，夜夜相伴。”
喬月深抽一口氣入胸腔，不知自己該惡心還是該生氣。
宮闈之爭，從來不缺犧牲品。老太後再聖明，能坐上她這個位置手上也必得沾得血跡。
藥姑的話還沒說到結局：“所以後來塗家倒勢，也有人傳言，是碰了不該碰的人，成事之後，皇上要殺他全家滅口，甚至包括親家。。。”
喬月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時有戾氣迸出：“你這話什麽意思？”
藥姑胸前一緊，不用低頭她也知道，是喬月，攥緊了自己的衣領。
不過她沒再說下去，齊叔也是一樣。
沒別的原因，只因實情實在無人知曉，或者說，知道的人，此刻並不在這個小院裏。
強子煤球笑嘻嘻地回來了：“姐你來聞，我們用艾尖搓過手了，真的一點肘子味沒有了！咦，我姐呢？”
院裏藤架下石桌前，只有藥姑和齊叔茫然若失的身影，喬月卻不見了。
“我姐呢？”煤球轉一圈不見人，又問。
強子拉他一把，因看出來，那兩人臉色有些不對。
藥姑沒說話，齊叔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說出去逛逛，一會回來。”
喬月風馳電掣般掠過福章城的屋頂，瓦片在她腳下輕響，待底下人驚覺上頭有東西，人早已翩然遠去。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唯有身體，本能地前行，前行，再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不過心裏有個念頭在響：要把這股明火燒光，燒光！
藥姑的 話裏明顯有所指，而這暗示其實喬月多年來一直有所察覺。
團娘對自己事事依從萬般體貼，說是救命恩人才如此順服，其實看向自己的眼神時不時有不安甚至驚恐。。。
皇帝吩咐的事塗家不能不辦，可辦完之後就輪到他自己受難。為滅口皇帝一夜間抄斬了塗家洪家，團娘帶著女兒出逃，卻最終只剩下她一人。
活著，也算死了，因要贖罪，還是在喬月手下。
喬月是什麽人團娘知道的很清楚，恐怕她也沒想到，最後救下自己的，是滅了自家一門的人的女兒吧？
說起來拗口，甚至有些好笑。
可事實卻是如此冷酷無情，別說笑，哭也哭不出來了。
一想到母親，為救自己搭上性命的母親，如今很有可能被燒成供品，被那個男人供在深宮裏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裏。。。
喬月渾身的血都沸騰了，她只恨此時不在江南京裏，不在那玉階丹陛上，黃瓦朱檐下！
殺了那老賊，替母親，也替自己出口怨氣！
身體裏的能量，直到喬月繞城三圈之後，方才有些緩減，最後喬月於城門下一處無人角落裏，降下身體，然後慢慢走回了客棧。
此時 已是黃昏，暮色籠罩大地，街道上的人影變得隱隱灼灼，看不清臉，都跟鬼似的。
客棧老板正坐在門口躺椅上晾風，忽見喬月回來，驚得從躺椅上跳起身來，略一怔，兩眼已笑得彌勒佛似的瞇成一條縫：“哎喲我的姑奶奶哎，您可算回來了！”
喬月此刻沒心情理會他的諂媚，當沒聽見便擦身而過。
可客棧老板卻不會輕易放過她，或者說，放過眼皮子底下這麽好一個撈賞錢的機會。
“親姑奶奶唉，您不知道，您一走就出大事啦！”
喬月腳下略頓：“出什麽事了？”
客棧老板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陽林莊來人啦！我聽那意思，好像要請您去吃晚飯！”
喬月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不發一言，徑直回到自己偏院，客棧老板一路跟著，滿心滿眼的賞錢。
可直到喬月進門吩咐打水凈臉，也沒等到個賞字。
齊叔看見客棧老板失望的臉，不由得發笑：“伺候人得看時候，要賞錢更得會看臉色，您哪，再好好修煉幾年吧！”
客棧老板一臉不甘，卻不敢說什麽，只得悻悻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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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月也沒說話，靜靜等著藥姑繼續下去。
提起舊事，藥姑的神情有些懷念，又有些唏噓，話也稠起來了：“。能在身邊伺候的人，都是老太後的親信，全是特別寵愛的人。很明顯，老太後的生活起居，全仗這幾個人侍衛著，不經過仔細挑選行嗎？ 老太後又是最聖明不過的人，因此對自己最親信的貼身丫頭，總是另眼看待的。不管在外面有多不順心的事，對我們總是和顏悅色，能得到外面的人所得不到的慈愛。”
話到這裏，語氣忽然一轉，變得淒愴：“可那一次，我也不明白我犯了什麽錯，白挨了五十下。老太後還說，佛堂是供菩薩的地方，怎麽能讓那種東西腌臜了？”
那種東西？喬月暗暗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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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叔卻有些明白過來的意思，額上青筋畢現，雙目赤紅陰沈，低垂不看任何人。
喬月看看齊叔，又看看深陷回憶中的藥姑，秀美的眉峰慢慢鎖緊，眉心裏，攏起了幾縷若有所思的皺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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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姑臉上的笑意愈發闌珊：“沒錯。不過喬老板您知不知道，那套瓷器為什麽不能供在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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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人骨頭燒的，”藥姑慢慢低了頭，對著齊叔她仿佛說不出話：“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塗家之所以那樣得宮裏主子信任，就是因為他們有這項別人不能有的手藝。仇人可化成玩器，於指間眼前日日把玩，夜夜相伴。”
喬月深抽一口氣入胸腔，不知自己該惡心還是該生氣。
宮闈之爭，從來不缺犧牲品。老太後再聖明，能坐上她這個位置手上也必得沾得血跡。
藥姑的話還沒說到結局：“所以後來塗家倒勢，也有人傳言，是碰了不該碰的人，成事之後，皇上要殺他全家滅口，甚至包括親家。。。”
喬月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時有戾氣迸出：“你這話什麽意思？”
藥姑胸前一緊，不用低頭她也知道，是喬月，攥緊了自己的衣領。
不過她沒再說下去，齊叔也是一樣。
沒別的原因，只因實情實在無人知曉，或者說，知道的人，此刻並不在這個小院裏。
強子煤球笑嘻嘻地回來了：“姐你來聞，我們用艾尖搓過手了，真的一點肘子味沒有了！咦，我姐呢？”
院裏藤架下石桌前，只有藥姑和齊叔茫然若失的身影，喬月卻不見了。
“我姐呢？”煤球轉一圈不見人，又問。
強子拉他一把，因看出來，那兩人臉色有些不對。
藥姑沒說話，齊叔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說出去逛逛，一會回來。”
喬月風馳電掣般掠過福章城的屋頂，瓦片在她腳下輕響，待底下人驚覺上頭有東西，人早已翩然遠去。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唯有身體，本能地前行，前行，再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麽地方，不過心裏有個念頭在響：要把這股明火燒光，燒光！
藥姑的 話裏明顯有所指，而這暗示其實喬月多年來一直有所察覺。
團娘對自己事事依從萬般體貼，說是救命恩人才如此順服，其實看向自己的眼神時不時有不安甚至驚恐。。。
皇帝吩咐的事塗家不能不辦，可辦完之後就輪到他自己受難。為滅口皇帝一夜間抄斬了塗家洪家，團娘帶著女兒出逃，卻最終只剩下她一人。
活著，也算死了，因要贖罪，還是在喬月手下。
喬月是什麽人團娘知道的很清楚，恐怕她也沒想到，最後救下自己的，是滅了自家一門的人的女兒吧？
說起來拗口，甚至有些好笑。
可事實卻是如此冷酷無情，別說笑，哭也哭不出來了。
一想到母親，為救自己搭上性命的母親，如今很有可能被燒成供品，被那個男人供在深宮裏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裏。。。
喬月渾身的血都沸騰了，她只恨此時不在江南京裏，不在那玉階丹陛上，黃瓦朱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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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裏的能量，直到喬月繞城三圈之後，方才有些緩減，最後喬月於城門下一處無人角落裏，降下身體，然後慢慢走回了客棧。
此時 已是黃昏，暮色籠罩大地，街道上的人影變得隱隱灼灼，看不清臉，都跟鬼似的。
客棧老板正坐在門口躺椅上晾風，忽見喬月回來，驚得從躺椅上跳起身來，略一怔，兩眼已笑得彌勒佛似的瞇成一條縫：“哎喲我的姑奶奶哎，您可算回來了！”
喬月此刻沒心情理會他的諂媚，當沒聽見便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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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姑奶奶唉，您不知道，您一走就出大事啦！”
喬月腳下略頓：“出什麽事了？”
客棧老板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陽林莊來人啦！我聽那意思，好像要請您去吃晚飯！”
喬月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不發一言，徑直回到自己偏院，客棧老板一路跟著，滿心滿眼的賞錢。
可直到喬月進門吩咐打水凈臉，也沒等到個賞字。
齊叔看見客棧老板失望的臉，不由得發笑：“伺候人得看時候，要賞錢更得會看臉色，您哪，再好好修煉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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