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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拔掉膿頭才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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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昆沒奈何只得出去,到底還是留個心眼,吩咐跟來的侍衛:“外頭窗戶底下聽著去,若有個不好,就撲進去!”

孟宇笑看團娘:“這又是誰給媽媽氣受了?你們喬老板不為你做主,我替你出氣!”

文玄則瞇縫了眼,背手而立,一言不發。

團娘將手裏菜盤子,當啷一聲丟到了桌上,熱氣騰騰的香茹菜心,活潑潑地在盤子裏打了幾個轉,潑灑了出來,又青又黑混在一起,好比團娘現在的臉色。

“從前我府上,有個丫鬟長得極好,人又極聰明伶俐,”團娘神色冰冷,一開口卻是舊整個,聽得文玄孟宇皆楞神不解,好端端提起陳芝麻爛谷子做什麽?

“人都說這丫鬟是前世走了時運,這輩子就樣樣周正,生得華容絕代,因此每於花下閑行,就有百蝶隨舞,且又精於詩詞音律,書畫琴棋,各臻微妙,真真是個四角俱全的妙人兒。”團娘說到這裏,眼中頓時有森冷寒光閃過,唇角翹起嘲諷的笑來:“可我當時就說,她才不是走了時運,是前世造下不知多大的孽,現世報來了!”

文玄幽瞳裏忽然精光閃耀,隱約中他好像已經感覺到團娘話中隱意,卻有些不敢相信,平白無故的,這媽媽替喬老板出的什麽頭呢?

誰招惹她了不成?

孟宇亦看出苗頭不對,聽口風也知道,這媽媽今兒是撒氣來了,也不知原因,還在陪著笑臉兒:“聽上去媽媽從前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怪不得手藝這樣好!”

團娘鄙夷地看他:“大戶人家出身?我在大內伺候主上的時候,你這小猴崽還不知在哪兒呢!你爹我倒見過,卻比你穩重得多!”

孟宇立刻變了臉,說別的他都可以一笑而過,唯獨提起父親,這是他心中難解的傷痛,揭開瘡疤就見血的。

“媽媽這話什麽意思?”

眼見孟宇的聲音低沈微啞,文玄眼角飛了過來:“媽媽說她自己從前事,難免提起故人,孟大人生的哪門子沾不上邊的氣 ?” 漂亮的黑眼珠如浸在水晶池中的黑瑪瑙,烏黑沁亮。

孟宇心說要你這小子做和事佬?賣什麽好人面子?

可但接上文玄通透如水玉的目光,他心裏還是由不得涼了一涼,本來從心底裏翻騰出來的火氣,頓然消了大半。

團媽媽的話卻還在不管不顧地,宣洩而出。

“後來果然應了我的話,丫鬟長得好,自然就有些登徒子看不過眼了,明明人家潔身自好,他們猥瑣鬼祟沾不上,心裏因愛生恨,就造起謠來,說什麽的都有,最後鬧得滿城風雨,再不堪的事也造出來了,弄了個滿城風雨,逼得那丫鬟跳了井方才了事!”

文玄孟宇皆不出聲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所以說這世上,人言可畏,尤其是對一個女子!”團媽媽此時眼眶微紅,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地道:“人家長得好與你何幹?人家才能出眾又與你何幹?你們只管自己想要,就不管人家死活了是不是?女子唯名節要緊,爾等身為金殿之上臣子,難道連這點子簡單的道理也不知?!”

團娘的話,聽起來該是泛泛而指,可刺進文玄孟宇耳中,那一個個的你字,打在心上,猶如敲警鐘般震驚!

團娘話說完了,伸手將本已一絲不亂的發髻攏了攏,面上掛了霜似的,一雙不大的肉眼裏,冷冷逼出懾人的光芒:“嘮叨了半天,說幾句的竟說了這麽久?菜是不是涼了?兩位爺要不要我替你們再熱熱?”

文玄孟宇已是錯愕和驚悚還有大窘,哪裏還及得上說話?更別提菜了。

“看來不必,那就好了,老婆子還是廚房裏伺候去,爺們要菜要酒,跟那老鬼說就行!”團娘板正了臉,一絲笑意也無,掉臉就走。

推門出來就撞見常昆,不知怎麽的,他臉上好像倒有些佩服之意似的,團娘也不看更不理,依舊一陣風似的走下樓去了。

“好個婆娘!一張剛口!”常昆心裏直豎大拇指,這才覺出高下來:“怎麽我就沒想起用這樣的話來規勸小爺?”

不過同人不同命,說實在的他就算說了團娘一樣的話,也得不到一樣的效果。

樓下侍衛見團娘下來,忙不疊跑上來問常昆:“常爺,沒事吧?要不要,進屋裏張張?”

常昆向外推他:“走你的吧,沒事找整個!”

那人摸不著頭腦,心說這是誰沒事找事?也只好下去。

常昆將門推開條小縫,擠著眼睛向裏瞧:

文玄依舊背手站在窗下,看不出他的臉色,倒是自家小爺,正對門坐在桌邊,倒一杯冷酒,一仰脖全幹了。

常昆不由得吐了下舌頭。

這爺可是不能喝酒的脾胃!

看來團娘的話是真有了效用。

“這婆娘雖有刁蠻,話卻是不假。”孟宇放下酒杯,不知是被酒催的,還是有感而發,忽然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文玄眼望窗外,半天也回了一句:“孟大人這話說誰?”

極輕也極清,極平也極冷,聽語調,完全看不出說話者的心境。

孟宇又自斟自飲一杯:“你喜歡喬老板吧?”

如一聲焦雷炸過,連屋外的常昆聽了這話,都禁不住咋舌!

文玄卻依舊不動聲色,只將身子慢慢轉過來,纖細挺直地站在孟宇面前:“孟大人難道不是?”

以問代答,卻都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常昆吐了下舌頭,簡直不敢相信!

廚房裏那胖婆娘幾句陳年舊事,倒有這個功效?

這樣也好,拔出膿頭來才有痊愈的可能!

孟宇被文玄逼到眼前,不驚不怒,反而笑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借酒力,索性敞開了講:“既然你我同心,那就難怪彼此各有芥蒂了!不過看起來,都不過是一團虛火,被那婆娘一盆冷水,就澆了個徹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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