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二話不說，挑起擔子就走，齊叔則跟在喬月身後，不緊不慢地道：“喬老板看著腳下！禮物和禮單已依了喬老板的話，昨兒就送去了，今兒帶的不過是些廚房食料和團娘的家夥什物。。。”

團娘不滿地推開他：“你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妨著掌櫃的走路！她什麽不知道要你在這絮叨！”

齊叔好脾氣地笑，果真就讓開了，團娘心滿意足，與恩子一左一右地夾著喬月，走上街去。

喬月自己卻不滿了：“這算什麽？”她看看身邊：“怎麽又搞這一套？說了我不是大小姐，怎麽還弄得跟出巡似的？”

團娘陪笑：“喬老板，您這話可有三分不在理！如今您雖不是大家小姐，可歸莊名聲卻不小，您是個掌櫃的，怎麽樣也得有幾分威風吧？至不濟，出門也得帶幾個長隨吧？”說著一劃手：“我們這樣可不只為了喬老板您自個，我們為的，可是歸莊的聲譽！”

喝！這大帽子扣得好！

齊叔在肚子裏笑，心說這白包子外頭看著躁，其實也還算滿有心計。

果然喬月被團娘說得無話可回，只得由她擺布了。

走到岔路口，煤球回頭問該怎麽拐？

“若左邊直走呢，進條小巷走出頭就是孟府後門，若右邊拐呢，走幾條街口才能到孟宅前門呢！”

喬月正要說話，團娘不假思索地開了口：“自然走前門！以我家喬老板對孟大人的貢獻，怎麽說他也得八人大轎來請，自己過去已算便宜他了，還走後門？大牙笑掉了！”

八人大轎，喬月聽著倒沒怎麽在意，反是齊叔，拿眼瞥了團娘一下，卻又被後者狠狠瞪了回去。

喬月笑了笑：“說什麽貢獻不貢獻？還不是該當的？”黑亮亮的眼珠兒一轉：“反正也不為別人，”看看沒有外人：“索性開了天窗說亮話，你們也都不是外人，咱們不都為自己？”

團娘沒得話好說，才被八人大轎烘托出的氣氛，陡然又滅了下去。

“不過呢，還得得走後門。”喬月眼裏的神色忽又變得嚴肅起來：“咱們是去做外燴，不算客人，後門便當些。再一個，我也懶得看那些個鄉紳老爺們獻媚巴結的嘴臉，這一套前門一定少不了，還是後門清靜些。”

這話一出口，沒得說，五人順順當當地，拐進了左邊巷子裏。

“真沒想到，”恩子自入哲州後，一直只守在歸莊裏，這還是她頭回出來逛，不由得好奇左右張望：“孟府跟咱們隔得這麽近？這樣一走過去，說是小巷，其實也跟大家宅院裏的夾道差不多，不就是一個小院到別一個小院的距離麽？”

齊叔團娘不說話，交換個會心的眼神。

孟大人啊孟大人，您這用心也太赤裸裸了些吧？！

喬月卻渾然不理會：“管他遠還是近呢！若論距離，住店裏客人豈不更近些？也不見得就跟咱們更熟絡些。”

嘿這丫頭！

齊叔團娘又交換下眼神。

真真是滴水不漏啊！

果然從小巷穿過去，幾乎到了盡頭的地方，就看見兩扇黑黝黝的大門赫然敞開著，喬月一行人還沒走到跟前，就看見個靈巧的身影，哈哈大笑著從裏頭蹦 出來了！

“就知道喬老板要過來，這不，我家小爺特意吩咐了小的，在這裏候下已久了呢！”

不必說，這必是竹童無疑了。

喬月笑著打了個招呼：“大好的日子，前來拜辭的、慶賀的、請酒的、交代公事的，想必人來人往不斷頭。你倒不在裏頭伺候？也對，你家小爺現如今高升了，想必光外頭送的京裏賞的就伺候不上了，你就站不上腳了吧？”

團娘也笑，沖齊叔擠擠眼睛：“嗐人家現如今該是個班頭了，還伺候什麽伺候？我說竹爺哪，這擔子該向哪兒擡呢？”

竹童鬧了個滿面通紅，舉起手來直向喬月團娘作揖不止：“好掌櫃的，好奶奶們，你們饒了我吧！還竹爺，沒得叫裏頭聽見笑話我麽？不過說句實在話，裏頭呢若說伺候的人，那現在是不少的，不過若說放心貼心，那還得我來！”

喬月笑著點頭：“是這沒錯，不過既然你來，怎麽你不在爺跟前，反跑到外頭來了？”

竹童一聽就嘻了嘴：“我家小爺不是怕，怕外人來伺候，不知深淺的，萬一惹得喬老板動氣呢？”

團娘愈發要笑，又趕著叫齊叔看那說大話的小子：“原來你是知深淺的？怎知你來就合了我家老板的意？”

眼見竹童又要臉紅，喬月叫住團娘：“領了煤球，跟那小廝進去，齊叔跟我來，咱們好歹前頭打個招呼去！”

竹童一聽就樂了：“正是這話！我家小爺也知喬老板心性，最怕那些個虛詞寒暄是不是？因此叫我來，我尋個由頭，人群裏叫出爺來，喬老板就好自在說話了！”

當下團娘恩子煤球，跟個門下小廝去了後廚，竹童領著喬月齊叔，分花拂柳，抄近路由中央的甬道，直進入前廳來。

喬月站在屏風後頭，眼見廳堂裏果然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便立住了看竹童，後者會意，向她示意：“喬老板跟我來！”

轉過大廳，由一處假山進去，就是花園角門，再穿過一障木香棚，三間小卷棚赫然出現眼前。前後簾攏掩映，四面花竹陰森，裏面一明兩暗書房，還有幾個小廝正忙著清掃收拾。

聽見人聲，小廝們立刻住手退到一旁。

“你們先下去，再送些熱茶來。”竹童吩咐一聲，喬月不由得抿嘴而笑。

“還真有三分總管的味道。”齊叔合意，臉上掛著淡淡地笑，並輕輕擊掌以示讚許。

竹童再次紅了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