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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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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感覺耳朵裏有東西堵塞?或者是其他不適的癥狀。”

路曼將這句話敲在手機上,言景旸看過後安靜了幾秒,慢慢地說:“那天確實有感覺耳朵不太舒服,像是有棉球塞在耳朵裏。我那時以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所以沒有跟醫生講。”

路曼側頭看著他,握著他手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一些,原來他那時候耳朵就已經出現問題了,他什麽都不說,她竟然也就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再者,”言景旸頓了一下,聲音放輕,“在那之前我就有耳鳴的癥狀,所以爆炸之後,耳朵偶爾出現耳鳴,我沒有在意。”

怎麽會?路曼蹙了蹙眉,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醫生又問以前何時開始耳鳴,頻率如何。

“從今年年初吧,”言景旸像是陷入回憶裏,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失落的情緒,“那段時間我常常喝酒,每次喝完都會耳鳴一陣。”

路曼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劉醫生為他把了脈、檢查口腔,慢慢補充剛剛的記錄:“言某,男,二十八歲,先因酗酒出現耳鳴,後因爆炸時靠近震源,不慎震傷雙耳,當即感覺如棉花堵塞,繼而耳鳴,一月後漸至耳聾。診察患者年輕體壯,發育、營養俱良,舌苔正常。此足少陽經脈閉阻之故,因足少陽經脈由眼外眥向上至顳部,向下至耳後,沿頸至肩,今巨音震動,損傷足少陽經脈,是致耳道瘀阻,清竅不利。治宜和解少陽樞機,活血化瘀通絡以開清竅。”

“你們不是本地人吧?”劉醫生一邊開藥方一邊問,“是在這裏治療,還是我只把藥方開好,你們回去拿藥喝藥?”

路曼想了想問:“中藥大約需要喝多久?”

“看他恢覆的狀況,”醫生說:“最樂觀的情況也要三個療程。”

他開完藥方後遞給她,路曼接過,看到藥方上面列了十一味中藥,她只聽過裏頭的五味子、生姜和甘草,她擡起頭來,微微笑道:“謝謝您,我們先在這邊住一陣,等聽力恢覆得差不多,我們再回去。”

兩人拿了中藥,回到大叔家裏。

吃完午飯,路曼為他煎藥,藥煎好後沏出藥汁,滿滿的一碗黑色湯藥。

“真的要喝嗎?”言景旸不由蹙了蹙眉。

路曼沒回答他,直截了當地將碗沿放到他嘴邊,言景旸皺著眉頭,接過碗,再次用可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卻被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呼出一口氣,而後氣也不喘地將中藥以喝酒的方式幹掉了。

見他喝完,路曼將剝好的糖塞進他嘴裏,動作流暢熟練。

言景旸:“……”

其實他最近越來越覺得她很有做媽媽的潛質。

小柴胡湯喝過三劑,他的耳鳴有所減輕,醫生修改了藥方,又服三劑,耳鳴聲音減低,時鳴時止,耳道堵塞感漸漸消失,只是耳聾重聽還跟以前一樣。

二診後,兩個人告別了那對好心的夫婦,回到了A市。言景旸派人給他們送過去許多件實用的電器,尤其是空調。

三診時,藥方裏減少了磁石、五味子的量,加了血竭跟蘇木,並加了柴胡量,又服3劑。四診時,言景旸的耳鳴已經基本停止,耳聾重聽的癥狀也有所減輕,五診之後耳聾重聽大為好轉,有人跟他面對面講話,他基本能聽見。

這時路曼已經開學,一有空就會過來陪他,跟他說很多很多的話,他有時候怕突然又聽不到,會連一句話都吝嗇,只想聽她的聲音。

方以珩為此特意帶過來一本書,讓路曼念給他聽,說這書能夠活血化瘀。路曼一開始哪裏會信這種鬼話,直到念到她熟悉的一則內涵小段子,才明白過來方以珩的用意。

“sin對cos說,今晚我們是tan還是cot……咳,”路曼淡定地翻到下一頁,看了幾秒後合上書,很嚴肅地問他:“你這麽正經的人怎麽會跟方以珩成為朋友的?”

被誇正經的人並沒有多高興,“可能我們優勢互補。”

他想了想,遲疑地問:“我很正經嗎?我還以為我對你挺有吸引力的。”

“……”這是什麽邏輯。

路曼想回避這個問題,站起身準備煎藥,突然想起現在已經停藥了,他們把劉醫生請到了A市,他會每天過來為言景旸針灸一次,便說:“今天是不是該針灸了?”

言景旸立刻閉了嘴,像是因為老實聽話而被人欺負的小孩,看著她的眼神別提多委屈了。好在路曼對此見怪不怪,幹脆無視他。

又過了整整兩個月,言景旸的左耳聽力恢覆,右耳卻有弱聽的癥狀。

醫生的建議是就此停止治療,現在這種情況,最多上了年紀後,右耳會再次聽不到,不過之後的很多年裏,他的聽力會一直很穩定,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路曼本想繼續堅持,還是言景旸的一句話說服了她。

那天兩個人坐在別墅陽臺上曬太陽,言景旸最近適應了這般慢節奏的悠然自得的生活,一臉享受地枕在她腿上。

路曼輕輕哼著一首情歌,他卻忽然伸出食指按在她唇上,“曼曼,對我的左耳說一句情話,好不好?”

路曼不肯,就要推他起來自己逃開,他及時摟住她的腰,臉上的表情溫柔到無以覆加。

他說:“我的左耳唯一的用處,便是聽你說甜言蜜語。”

路曼楞了一下,她想起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她曾告訴他:左耳感性,右耳理性。所以我要睡在你左側,這樣有什麽請求,即使只是隨便說說都很容易讓你答應。

這段時間他因為接受治療的緣故,整個人瘦了不少,兩個人接吻時,她會隱隱覺得他口腔裏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中藥味,苦的,又像是甜的。

不過她知道,這段日子,他太辛苦了。

“那好吧,”路曼妥協,下巴擱上他左肩,湊到他耳邊輕聲說:“Ti amo。”

她以前學過一段意大利語,唯一記得的兩句,除了晚安,便是這句——我愛你。那時候她將晚安的意大利語講給他聽,因為發音不準被他調笑:“波恩那腦袋?”

所以,她之後再也沒有在他面前講過意大利語。

她以為他不會聽懂這句。

但是很顯然她料錯了。

言景旸坐起來,黢黑的雙眸裏喜悅的光芒毫不掩飾,他伸出手按在她後頸,薄唇貼上去,在她的嘴唇上輾轉流連,舌尖抵開她的齒,吞沒她漸漸急促的呼吸。

“我知道,”吻完後他與她額頭相抵,慢慢地說:“我也愛你,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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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將那三個字說出來。

今天更新晚了,對不住。

這章有關醫學方面的內容都是作者搜索出來的,如有不妥之處,希望見諒。

Chpapter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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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秋去冬來。

路曼的導師今年升了博導,可以招四名新生,其中已經有兩位男生通過內推的形式成為實驗室的一員。導師安排路曼帶其中一位師弟做畢業設計,主要負責教會他使用儀器,還有實驗室裏各種試劑、器材分別放在哪裏。

所以這段時間,路曼總要跟師弟待在實驗室為本科生準備實驗用品,跟師弟去省監測站做分析實驗,跟師弟討論他畢業設計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平時還會時不時接到師弟的電話,事情有大有小。

於是某人不樂意了。

就像此時此刻,路曼正通過電話跟師弟討論問題,原本就要掛電話,那頭卻突然說樓頂的冰箱門關不上了,問她該怎麽辦。

路曼對這位師弟很是頭疼,他平時早上起不來床便要她幫忙采樣,晚上跟女朋友出去逛街便要她幫忙關實驗儀器。路曼有時候真想敲敲他的頭,問他到底是誰在做畢業設計。

可她始終沒那樣做,畢竟那樣有些沒風度。

但現在她顯然有些無力,他怎麽說都是男生,冰箱門關不上這種事需要問她才能解決嗎?

她不禁蹙了蹙眉。

“門關不上啊,”路曼咬了一口言景旸遞到她嘴邊的蘋果,“你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冰箱門口,要是沒有你自己再看看怎麽解決,我現在在家,不可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那好吧,”師弟第一次聽到她拒絕的話,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再試試看。”

“怎麽了?”路曼掛下電話,擡頭看到言景旸表情有些不對。

言景旸就著她碰過的地方咬了一口蘋果,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垂了垂眸,聲音有些沈,“你還要帶他多久?”

“大概要等到他讀研一吧,”路曼抱著他的胳膊晃了晃,“怎麽啦,你又吃醋啦?”

言景旸瞥了她一眼,咬蘋果的聲音清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卻是搖頭,“我會為這種事吃醋麽?”

路曼也不戳穿他,跑去廚房準備晚飯。

兩個人現在住在同一個空間裏,睡同一張床,覆婚的事情卻是誰都沒有提。

晚上他們坦誠相見,言景旸從她的腳趾開始吻起,沿著她身體的曲線一寸寸親吻過去。熱燙的呼吸噴薄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很快便泛起誘人的粉紅色。男人的欲望總是熱烈而急切的,他最近卻總能竭力控制自己,溫柔地做好漫長的前戲而不是直奔主題,試圖讓她享受,而不是單純地承受。

言景旸吻到她腰側,路曼感覺到癢,笑著躲開他的唇。他便將她扯回來,握住她的腰繼續下去。

“景旸,你把煙戒掉好不好?”路曼突然開口。

言景旸動作微頓,在她腰上輕輕咬了一下,含糊不清道:“好,我聽你的。”

路曼推推他的腦袋,“跟你說真的呢……”

言景旸擡眸望向她,眼神有些迷茫,過了一會才說:“戒煙?過段時間好不好?”前段時間他去公司少,導致現在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他處理,僅僅是想到那些令他焦頭爛額的事,他都想抽煙。更何況,忙碌的時候抽根煙確實能幫他緩解壓力。

雖然他也知道那樣對身體不好。可抽煙的人當他想抽煙的時候,沒有可能再去考慮什麽吸煙有害健康的問題。

“不好,”路曼幹脆推開他自己坐了起來,拿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包裹住,只露出腦袋,語氣堅決,“不然的話把酒也戒了。”

言景旸看著她,沈默了十幾秒,最終妥協,“明天開始,這樣可以了嗎?”

“今天就開始,唔——”

他忽然傾身過去吻住她,他頰邊都陷下一塊,可見他是用多大的力氣在吻她,就像是要把她的靈魂都吸走。一點不剩。

吻完後,她的嘴唇麻麻的,依舊有些說不出話。言景旸將她身上的被子拿開,讓她躺好,自己則跪在她身邊,握著她兩只腳的腳踝,將她細長的腿一並搭在自己的右肩,由她的腳踝開始,慢慢親吻起來。

灼熱的吻漸漸上移到大腿,路曼卻已經困得不行。最近他總這樣,其實一開始他就已經將她的熱情激了起來,可他的準備活動實在太長,她其實每次都想速戰速決,可又不好意思開口要求,這時候實在太困,眼皮發沈,她便幹脆閉上眼,悄悄打著呵欠。

言景旸不經意間擡頭,想要觀察她的表情,卻恰好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樣子,黢黑的雙眸瞇了瞇。

他伸出手,撓上她的腰,路曼立刻睜開眼,“好、好癢,你別鬧了。”

“還困不困了?”言景旸手上的動作未停,路曼身體忍不住弓了起來。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稍稍下移,落在她胸前,低頭咬了上去。掌心緩緩上移,或輕或重地揉弄。

她只聽了一下自己剛剛不經意從嘴邊瀉出的聲音便有些受不了,可又似乎由不得自己控制,當即緊緊咬住嘴唇,不讓那樣的聲音繼續,臉上的表情分不清是享受還是別的。

言景旸有意讓她發出聲音,嘴上、手上的花樣漸漸多起來,她最後完全忍不住,顫著聲音喊他:“你、你別這樣……”

“別哪樣?嗯?”他鐵了心要她為自己害羞、動情,一點都容不得她隱忍,聽到她這樣的嗓音,他的語氣裏不由帶了幾分愉悅。

路曼知道他是故意的,晚飯前激起了他的醋意,剛剛又挑釁他,他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言景旸果然沒讓她失望,姿勢繁覆、過程持久,他的汗水不斷滴在她身上,與她身上的汗水交織在一起。最後的時候他興奮勁兒過去,居然賴著不肯出來,趴在她身上懶洋洋地喘氣。

路曼腰很酸,指頭都懶得動,輕輕地說:“你好重。”

言景旸低沈愉悅的笑聲就從她胸前流瀉出來,過了一會他摟著她翻了個身,讓她覆在自己身上。

“這樣呢?”他問。

路曼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可是這樣睡太不舒服,而且直到現在他還……

路曼洩氣地乖乖趴著,過了一會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指尖在他胸口戳啊戳,言景旸按住她的手,瞇起眼威脅道:“再亂動,我們再來一次。”

路曼閉上眼,牢牢趴在他懷裏,聲音因此而有些模糊,“景旸,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你說。”言景旸摩挲著她纖細的手指,嗓音依舊是慵懶滿足而又愉悅。

路曼安靜了幾秒才說:“就是明年八月份,我可能需要出國待兩年。”

她說完這句話,整個臥室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就連他們的呼吸跟心跳聲都仿佛聽不到。她遲疑著緩緩擡頭,看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難懂。

他對上她的視線,抿起的嘴唇放松了一下,就在她以為他因為生氣而不會再說任何話的時候,他緩緩開了口,“那兩年是做什麽?”

“我們課題組的老師,有一位待在UCLA,那邊的實驗室條件好,所以我們的課題每年都是要有研究生過去接著做實驗的,”路曼解釋,“否則論文寫不好。”

這件事其實她很久之前就從導師那裏聽說了,只不過那時候導師說名額只有一個,由於不確定她去不去得了,她那時便對誰都沒有講過這件事。言景旸自然也是從來不知道的。

他又是長久的不說話,留戀著她的地方退出來,將她放回他身側躺好。他不開心的情緒,路曼感受得到,可又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她索性也不說話了,慢慢地閉上眼睛。

良久之後,久到路曼幾乎以為他已經睡著,他卻忽然開了口,聲音有些低,也有些啞,“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路曼緩緩睜開了眼,剛剛已經關了燈,此刻什麽都看不到,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真實的情緒。

“那你會等我嗎?”她聽到自己問。

言景旸這次沒再猶豫,長臂一伸,用力地將她扯進懷裏,過了一會才說:“我現在不是一直在等你麽?再多等兩年,也沒關系。”

第二天路曼便將自己的意願跟導師說了,導師說今年名額增加,所以她只要想過去便能去得了,不存在任何問題。

她打電話將這一消息告訴言景旸,後者此時剛剛結束一個冗長的會議,他坐在沙發上,後仰了身體,輕輕嘆了一口氣,手指揉上太陽穴,一圈一圈,頭痛更甚,卻是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將自己的情緒掩蓋,“那在你出國之前,我們只要彼此都有時間,就要待在一起,這樣可以麽?”

路曼長長地嗯了一聲,“知道了,那我繼續做實驗去了,不跟你說了,拜拜。”

言景旸盯著被掛掉的電話,感覺身體更疲憊了。他幹脆閉上眼,在沙發上淺淺地入了眠。

也因此,他落枕了,而且三天之內脖頸都不敢隨意亂動,路曼問他怎麽回事,他卻只說枕頭墊得低了,睡得不舒服,所以弄成這樣。

路曼卻很沒同情心,聽完他敷衍的解釋便不再問了,甚至屢次故意在他身後喊他,每當他僵硬轉過頭的時候,她就繃不住臉上的笑。

當然了,路曼白天做的事,每到晚上都得被他好好算一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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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以後都這個時間更會不會被拍死?

正在存稿中的新文,腹黑男與毒舌女的JQ,收藏來一發嘛~

Chtapter 60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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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旸跟黎川集團的顏總所合作的項目於第二年的年初動工,無論是資金還是施工過程的監督管理以及精密儀器的采購,均進行得十分順利,預計幾月內便可完工。

只是他心裏會不免地微微感到可惜,原本是為她建的實驗室,她卻要跑到國外待兩年,等實驗室建成,她那時恰好將離開國內。

他自己十分清楚,她突然通知他即將離開兩年時,他心裏很不舒服,像是意識到自己被她擺到了不是特別重要的位置,有失落不甘,甚至是委屈。

然而他也知道,他們現在依舊需要時間沈澱之前不好的記憶,只是兩年對他而言,還是有些久了。畢竟等她回來,他都三十歲了,而她,卻依舊那樣年輕,有無限可能。歸根結底,他現在對自己沒有以前那樣有信心,他很怕他不在她身邊的兩年內,她會遇到比自己更為優秀,更能保護、照顧她的人。

他不得不承認,他早已變得很在乎她,至於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自己恐怕都不清楚。

此時是下午四點半,言景旸坐在大班桌後,盯著電腦屏幕上面的視頻,目不轉睛。

剛剛過去的寒假裏,他跟路曼去了很多地方。

去瑞士的聖莫裏茲滑雪。她總要滑到他前面去,有一次她回頭朝他做了一個炫耀的表情,沒滑出幾米便被雪地中的巖石絆倒,整個人以狼狽的姿勢摔向地面。

他快速地滑到她身邊,雙手握住她的肩,將她從地上扶起,看到她睫毛上、嘴巴上全都是雪,鼻尖因為低溫跟身上的疼痛泛著紅。

“怎麽那麽笨?”他摘下手套,溫暖幹燥的手掌覆在她臉上,替她把雪一點點擦掉,責備的語氣卻有些不忍,“以後不要滑那麽快,我們又不是在比賽,在前面也沒有獎品拿的,對不對?”

路曼揉了揉發痛的鼻尖,悶聲說知道了。

期間她問過他,跟她在一起滑雪會不會想起喬夜薔,她問得直接,他的回答也很幹脆:“不會。以後我關於一切愉快的回憶都是關於你的。”

四天後,他們滑完雪,從瑞士直飛捷克,去享受卡羅維瓦裏的溫泉,品嘗那種叫做Becherovka的溫泉酒。那些天他們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像是要把一輩子的舒適溫暖都享受完,像是這世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從歐洲玩完一圈回來,兩個人都有些回不過神,看向彼此的眼神裏都是“可不可以不上班(上學)”的情緒。

好在兩個人拍了足夠多的合照,言景旸帶了DV過去,幾乎將她的一切動作跟神態都記錄了下來。回來之後,空閑的時候拿來回憶那些天的美好成了兩個人休閑時刻共同喜歡做的事。

而此時此刻,言景旸正在看其中的一段視頻。畫面裏路曼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與周圍白皚皚的雪幾乎融為一體,她身後的陽光在她身體周圍燙上一圈金色,閃耀、明亮。

她就在這樣美好而又溫柔的光圈裏,回頭對他淺淺地笑。

冬天的風有些冷,她的雙頰被吹成水嫩的紅,看起來誘人極了,畫面外的人卻忽然從DV上移開視線,淡聲命令她把帽子戴好。

“我不。”路曼轉身小跑起來,借著光滑的雪地越跑越快,言景旸楞了一下追上去。幾步之後她已經近在咫尺,他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向自己,氣已經有些急,路曼稍微一掙紮他力道便加大,你來我往地用力,也不知道是誰腳下一滑,兩個人一起跌向雪地。

在落地之前,他迅速攬過她的腰,讓她趴在自己懷裏。

“……”路曼身上一點都不疼,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正騎在他身上,她慢慢擡起頭來,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目光,他眼底毫不掩飾地寫著“任君調戲”幾個大字。

她看了他一會,忽然慌亂地站起身……言景旸對畫面的回憶也就此被不疾不徐的開門聲打斷。

秘書進來遞給他幾份文件,他翻開看了看,眉頭微蹙。恐怕這幾天見她的機會又會少許多。

自從他知道路曼這年的八月份要離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還未好好享受跟她一起進餐的溫馨愉悅,夜晚已經到來。晚上還未來得及盡情溫存,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每天都是如此。

一天一天,像是上了發條一般,急速地滑向七月底,她即將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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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存稿的人真是傷不起……這章上半部分就這麽多了,明天更下半部分,有可能不會有下一章,因為宿舍幾個妹子考研完,要一起聚一聚吃個飯,抱歉啦~

Chtapter 60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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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出國前的一周,言景旸推掉了幾個重要的應酬,與放假中的人整天膩在一起,有時候兩個人僅僅是靠在一起,或者互相看著對方,除了眼睛裏劈裏啪啦、火花四濺,什麽都不做。

她出國那天,言景旸去機場送行,機場大廳裏人頭攢動,兩個人身邊人來人往,唯有他們靜靜地面對面站著,眼中只有彼此,如同靜止的兩座雕塑。

很久之後,路曼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機票,笑著說:“我走了?”

言景旸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又是扯起嘴角笑笑,轉過身背對他,慢慢向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他沒有追上來對她說點什麽嗎?路曼有些失落,腳步慢下來,最後停住,轉過身來。

言景旸也隨之停步在離她不足半米的地方,看到她回頭,眼底掩不住詫異,甚至染上了驚喜。

她已經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走上去,踮起腳。

他迅速地低頭,迎接她的吻。

來往的人那麽多,周圍喧鬧,他們卻仿佛只能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

他們吻了很久,一個無法喘息時,兩人便一起停下來,呼吸如常後唇舌繼續糾纏在一起,絲毫不顧忌他們周圍不時有人駐足欣賞幾秒。

一吻結束,路曼卻是頭也不回地去領登機牌、過安檢。

言景旸看著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再次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事後方以珩問他,跟她一起去報到,然後自己飛回來不就得了。言景旸抿了一口紅酒,安靜了半晌才慢慢地說:“我怕我會不想回來。”

他怕嘗到跟她在一起的滋味有多美好,然後整顆心柔軟下來,無法應對以後即將面臨的一切,沒辦法狠下心對待自己,將一切完成、安排好,再去見她,甚至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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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飛至洛杉磯,辦好一切手續,終於疲憊地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機,凝著手機屏幕上兩個人的合照,忽然覺得很想他,想到沒辦法做任何事。

她想要打個電話過去,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就好,她算了一下時差,她這邊是上午十點鐘,他那裏卻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兩點。

時差十六個小時。她最終還是放棄了。

在機場時,她強忍著不回頭,她怕自己回頭多看他一眼,這些天來對於離別的心理建設就會全數崩塌,她會沒有勇氣熬過未來的兩年,沒有他在身邊的兩年。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如水,實驗、看文獻、實驗,循環往覆。偶爾會跟一幫人出去聚餐,太過熱鬧的場合她很少去,因為身邊太喧嘩的時候,她反而會更加地想念他。

這天她做完實驗,跟一同過來這裏的女生一起,從實驗室走出來,遠遠地看到一個身影,卻又不敢相信,直到那人走上來,停步在她面前,她整個腦子依舊是懵掉的。

“你、你……”

“我什麽?”言景旸面無表情地說道:“才過去一個月不到,就想裝作不認識我?”

“……”

言景旸沒介意她說不出話的樣子有多傻氣,牽過她的手,自顧自地要求:“陪我逛一下。”

路曼帶他去了體育館,圖書館,到Ackerman Union A層的游戲房酣暢淋漓地玩游戲,最後在B層買了各式各樣的紀念品讓他帶回家。言景旸哭笑不得地看著袋子裏的玩具,心想她的腦回路一直不太正常,他怎麽就喜歡她,離不開她了呢?

“你什麽時候回國?”午飯時,路曼咬著吸管問他。

這是在催他趕緊離開?言景旸眼眸一黯,旋即不動聲色地說:“明天一早的飛機,所以我們可以完完整整地在一起一晚上,”他想起什麽,問道:“你沒有實驗需要做吧,今晚?”

路曼搖搖頭,言景旸嘴角剛剛揚起便聽到她說:“不好說,要看下午的實驗進行得如何。”

言景旸為這事煩惱、祈禱了一整個下午,終於如願以償。他住進她在這邊的臥室,躺在她柔軟馨香的床上,將她抱在懷裏、從頭到腳地親吻。這些天來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別墅裏,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人,每次吃飯前總要條件反射地喊她:“曼曼,吃飯了。”

喊完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現在的他又是孤身一人,別墅裏已經沒有她。

她會出現在他的夢裏,兩個人出現在各種他想不到的場景裏、做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甚至有一次他夢到了他們的孩子,很可愛,長得很像她,尤其是微微笑著的時候。

他很想她,他一直知道。

接近一個月未見,心底的想念化作某種欲念從身體裏噴薄而出,他沒有壓抑自己,動作堅定有力。最後的時候,她軟綿綿地趴在他懷裏,他熱燙的掌心覆上她纖細的腰,一下下揉按著,直到她喊停說困,他撤開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第二天他離開時,路曼沒去送機,而是一大早去了實驗室,同課題組有一位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見她揉著腰的樣子,忍不住笑她:“縱欲過度啊?”她昨天親眼看到路曼跟一個男人一起走進宿舍,今天才從別人口中知道原來路曼是有男朋友的。

路曼尷尬地笑,“不是,昨天玩游戲玩太久了。”昨晚……確實玩了游戲,只不過少兒不宜。

這女生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麽游戲啊?”

“嗯,一個單機游戲,打麻將打了一整晚,”路曼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醫生說可能有些腰間椎盤突出的癥狀。”

“……”

她以前的確因為通宵玩打麻將的游戲而去看過醫生,診斷結果是腰間椎盤突出,那時候醫生很詫異,推了推眼鏡問她:“最近搬重物了?”

路曼搖頭。

“那是不小心摔到腰了?”

“不是,”路曼硬著頭皮解釋,“昨晚打麻將打了一整晚,因為後背倚在床頭,整個腰是懸空的,所以今天早上起來,我一動,腰就嘎嘣一聲,像是斷掉了。”

當時醫生像看神經病一樣地看了她一眼,給她拿了幾貼膏藥。言景旸在她旁邊,整個過程裏一個字都沒講。後來他們走出醫院的門,路曼側頭看他,“想笑就笑,不用憋著。”

言景旸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真的笑了起來,足足笑了五分鐘才停下來。

路曼:“……”就知道他的嚴肅是裝出來的。

“餵,”女生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嗯?”路曼回過神來,笑了笑說:“沒什麽,我就想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不要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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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時間,還有人醒著麽……

Chpapter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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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日程節奏固定之後,睜開眼到閉上眼,便是一天。

一天天,一月月,一個季節,四季更替,其實一年真的很快。

只是思念卻沒有因此而變得能夠自抑,即便她再忙、有再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事情要想,她的腦海裏不自覺分給想念他的時間依舊很多。尤其當夜晚來臨,一天下來所有的負面情緒翻湧而來,她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總是很久才能入睡。

她會回想白天又想到他幾次,想要掉淚幾次。

會不自覺想像他現在正在做什麽。

是在批文件、開會、開車還是休息,他今天穿了何種顏色的衣服,白色還是深灰?配了什麽顏色的領帶?心情如何,有沒有遇到棘手的事情而蹙起眉頭?

路曼想著這些,握著被沿的手越收越緊。時間過得再快些就好了,或者自己的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提前完成實驗跟論文,提前回國、回到他身邊,再也不離開。

路曼側過身,伸出手緊緊抱住被子,像是擁著他一樣。安然入睡。

第二天做實驗時,身邊有人的手機鈴音響起,是那首歌,有一段歌詞用來形容此刻的他們再適合不過——

“當世界只剩下這床頭燈,你那邊是早晨已經出門,我側身感到你在轉身,無數陌生人 ,正在等下一個綠燈。”

她聽完這段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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