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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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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旸松領帶的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看向垂著頭情緒不明的人,淩厲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一絲裂縫,卻還是不急不緩地扯下領帶,緩步走向床邊,淡聲問:“你怎麽了?”

“我沒怎麽……”路曼仰頭看著他,眸光微閃卻又執拗,嗓音啞啞地:“我就是想知道,你當初怎麽會選我,你那麽聰明,怎麽會看不清娶我對你其實沒有半點好處呢,更何況,我感覺得到你根本沒有心甘情願,既然這樣,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婚姻,你明明可以要別的回報補償,比如更多TIC的股份或者已經上市的子公司經營權,任何一件都比你娶我要劃算、有價值的多,所以我想不通,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

壁燈映襯下,她仰起的小臉線條細膩柔和,然而整個人卻絲毫不像平時那個見到他只會藏起自己所有負面情緒的路曼,她此刻有些牙尖嘴利,有些理智,卻也更真實。言景旸垂眸,看清了她眼底的執著,開始有些後悔將她扯進這一切,如果不是因為他……

言景旸收起開始紛亂的思緒,輕描淡寫的語氣:“我想我並不缺那些。”

是啊,他什麽都不缺。路曼突然不想再問下去了,因為她太了解,言景旸根本不會也不屑跟她解釋什麽,她突然笑了,傾身過去抱住他的腰,他這一刻僵硬的反應已經給了她答案,他也不缺她對他的喜歡,而且不管他當初因為什麽才跟她結婚,那個理由都不可能是因為愛,她像突然放心了一樣,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沈穩、絲毫沒有因為她淩亂半分的心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確定他真的從來沒有一刻是真正屬於她的。路曼聲音模糊含混:“那就這樣吧。”

言景旸緊緊盯著她的發心,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擡起,終究還是落下去。

其實午睡醒來時,路曼發了燒,多日以來身體裏的火燒得她兩只耳朵疼得厲害,不僅如此,當她下樓喝熱水、管家跟她講話時她一臉迷茫,因為管家的嘴巴在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您剛剛說了什麽?”路曼話一出口,腦袋裏嗡嗡作響,她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怪異,像是回響在空谷,空蕩蕩地在她身體裏來回撞擊。

她呆楞在原地,過了很久很久,耳朵眼像被什麽東西戳開似的,一切聲響恢覆了原狀,管家最後那句“小姐是不是病了”灌入耳朵,路曼點點頭,聲音沙啞:“可能有點發燒。”

管家問她需不需要打電話讓少爺回家,路曼搖頭說不用打擾他的工作,吃完退燒藥就好了。

一整個下午,路曼躺在床上,漸漸想通了一件事。她本以為她們家真的欠他很多,所以很多時候,她放棄了自己的原則跟底線,在他面前偽裝地那麽大度、不愛計較、沒心沒肺。但現在,就算她還是那麽那麽喜歡這個人,她也再沒必要將自己的姿態放得那麽低。一次小小的發燒就足以讓她在一段時間裏聽不到任何東西,所以在她能聽到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別再在意他的冷嘲熱諷,是不是應該試著過濾掉那些針對她的冷意?

環著他腰的手緩緩松開,路曼重又倚回床頭,笑容滿滿地看著他,像背臺詞一樣、語調無波瀾無起伏地告訴他自己思考了一個下午做出的決定:“言景旸,我打算讀研,如果下學期一開學內推名額裏面沒有我,明年一月份我打算考母校的研究生,到時候為自習方便我會住在學校。從明天開始,如果你白天不在家辦公,我會占用你的書房覆習。至於孩子,我跟你意見一致,在我二十五歲之前我是不會要的,所以如果你有那方面的需要,麻煩你做好措施,畢竟如果我來做的話會很傷身體,當然如果你不在乎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路曼沒再看他臉上風雨欲來的表情,徑自躺好,斂去笑意合上眼,“我說完了,要睡了,晚安。”

言景旸臉色黑如鍋底,卻偏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雖然他們的想法一致,這些話由她親口說出來卻讓他渾身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緩和好呼吸才轉身去浴室洗澡。

滿身疲憊地躺回床上,言景旸絲毫沒有睡意,身旁的人卻早已背對他、呼吸勻長,他望著她努力遠離自己、巴不得懸在半空的小腦袋,恨不得將她搖醒,或者以某種她不喜的方式吵醒她、懲罰她,總之她要陪他一起睡不好,他才覺得沒那麽氣悶。

其實路曼這時候也是一樣的無法入睡,她在檢討自己是不是講話過分了一些,她還從來沒有像剛剛那樣咄咄逼人地跟言景旸說過話,雖然那才是真實的她。路曼如果知道言景旸此時內心的想法,就一定不會產生這種毫無必要的負疚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身後的人竟慢慢貼了上來,路曼迫使自己閉著眼不為所動,兩只手卻忍不住漸漸緊握,她知道他要做什麽,但如果她已經睡得熟了,他應該不會那麽無恥地吵醒她吧?

事實證明,路曼把言景旸想得太善良太光明磊落了,他撥開她頸後的長發便纏吻上來。她身上的睡裙領口被他扯歪,露出白皙的脖頸跟肩膀,路曼裝不下去,想要推開他卻被他順勢扣住手腕,腳後跟踢他的小腿,言景旸絲毫不受她影響,疼得卻是她,她沒辦法了,回頭便咬上正束縛住她的胳膊。

“嘶——”

言景旸絲毫沒有防備她會突然回頭咬他,皮膚上傳來的疼痛像是火焰,灼燒了他的理智,餘下的是噴薄而出的怒意叫囂著想讓她臣服。

他沒再顧忌什麽,已經欺身上來,用嘴堵住她的一切抗議,毫不憐惜地咬她的嘴唇她的舌尖,而回應他的是路曼毫不示弱的碾咬。漸漸地,不知道是誰的血帶了鹹腥味彌漫在兩人的唇舌間,言景旸察覺到她推拒的力氣弱下來,這才放過她的嘴唇,轉而襲擊別處。

兩個人像打架一樣地做著最親密的事,結束的時候,路曼身體幾乎散架,卻還是不服輸似的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對他冷笑。

言景旸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麽不溫順的表情。呵,第一次……今天有太多第一次,她似乎跟原來那個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虛情假意地對人微笑的小丫頭很不一樣了,不過這樣的她,要比原來有意思得多。

言景旸依舊維持著覆在她身上的姿勢,黢黑的眸子坦然與她對視,拇指指腹摩挲著她被自己咬破的唇畔:“你在氣什麽,我只是按照你說的做了而已,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在暗示相反的意思,你們女人不是都喜歡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的嗎?”

“說得好像你對女人很了解一樣,”路曼被氣笑了,拍開他的手:“也對,你比我老六歲呢,見過的女人應該比我吃過的鹽都多。”

聽到“老”這個字眼,言景旸深邃的眼底隱約有什麽情緒在醞釀湧動,粗糲的指腹緩緩滑過她的臉頰,在某個地方標記似的重重一按,移開手指便咬了上去,聽到路曼倒吸冷氣的聲音才滿意地撐起身體,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再次充滿了冷意:“我就算老,你也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做,你無法承擔後果的事情。”

路曼眉心擰起,揉著自己吃痛的臉,根本無暇顧及他話裏的深意,言景旸翻身下來,漫不經心道:“要抱你去洗澡嗎?”

“不用麻煩你。”路曼丟下一句話,慢吞吞轉過身背對他,艱難地伸出手關上自己這邊的床頭燈。

言景旸側頭盯著她的背影,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畫面。

良久,他關了燈,將所有的情緒掩匿在黑暗裏。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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