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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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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過七大姑八大姨,姚氏趁隙抓了個機會把許櫻哥弄到一旁詳細詢問:“他待你可好?那兩位待你又如何?”

許櫻哥微笑道:“那兩位待我麽,實在不能說不好,雖不曾做得太明顯,但一直都在壓制他,就是皇後娘娘今日也是敲打他的多。他麽,我不怕。”

姚氏聽得皺起眉頭:“怎麽說的?你不怕他?這丈夫是要用來怕的?你不怕他又有什麽好得意的?”

許櫻哥的笑容凝不住,認真道:“娘教訓得是,女兒知錯了。”

姚氏沈默片刻,低聲道:“早間你在禦前說的話你父親也和我說了,他……雖混賬,好歹還曉得在人前護著你,多往寬處想,日子長了,性子磨了,總會好起來的。我是不怕你虧待自個兒,但過日子不能總這麽下去。”頓了一頓,低聲道:“早些生個兒子吧。”以康王和康王妃的身份處境來看,最恨就是亂了嫡庶,這府中嫡庶也絕不能亂。

若是日子過不好,這抱著兒子也不見得就能有所改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許櫻哥苦笑:“一切順其自然。”她不刻意避免,卻也不會刻意去求,有了便善待,沒了也不失望。

“什麽叫順其自然?”門簾被人從外頭大力掀起,“啪”地一下狠狠砸在門框上,許杏哥倒豎柳眉大踏步走進來,一把扯住許櫻哥的手,罵道:“你個沒出息的!”

許櫻哥想起之前她曾板著臉叫了紫霭同綠翡過去說話,曉得她大抵都知道了,便好脾氣地笑著:“姐姐覺著我這幾日做的事可有什麽地方不對?”

許杏哥將纖纖玉指用力戳上她的眉心:“我沒說你這幾日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回家報喜不報憂也是常理。但我和你說,什麽叫順其自然?這兒子你必須生!非生不可!”

許櫻哥側頭讓開那一指禪,故意和她作對:“那要是生了是女兒怎麽辦?姐姐怎地就這般瞧不上我?不靠著兒子難道我就收不服他?”

“女兒也好呀。”許杏哥見她躲開,狠狠白了她一眼,倒也沒有繼續追擊,平和下聲音道:“只要有了孩子,你便不覺著那些人有什麽稀罕了。什麽都沒孩子好。”

觀念絕然不同,許櫻哥曉得對於這件事,她永遠也在這個時代找不到共同者,所以並不打算說服誰,便只是微笑著應了好。許杏哥便拉著她傳授經驗:“那這些日子你可記得了,不要吃生冷寒涼之物,不要吃難克化的……”

姚氏微笑著坐在一旁看她二人說話,偶爾插上兩句話,忽聽得紅玉在外喊了一聲,道是又來了兩位本家的輩分高望的老人,大奶奶請她出去。姚氏趕緊起身理了理衣裳鬢發,快步走了出去。

一縷日光透過半垂的湘妃竹簾射了進來,把鶴膝桌上的茶水照得氤氳生煙,許櫻哥看著許杏哥生動的眉眼,只覺得出嫁不過兩三日的光景,卻似是與她分離了幾年那麽久,感慨之餘轉換了話題:“姐姐可知那張幼然是怎麽回事?”

許杏哥微微一怔:“張幼然?”聽著這名字同康王府早前嫁出去的那兩位縣主名兒差不多,但聽上去卻是陌生得緊。

許櫻哥忙提醒道:“說是最小的妹子,一直就被小五牽著,宣側妃領著,我看那模樣兒有些不太對勁。那日宣側妃一直挑著我同她說話,被世子妃給打斷了。這兩日我不是不想問,但總覺著怕行差踏錯,不敢讓丫頭們亂張口。”

若是張儀正體貼,哪裏還需要去問旁人!這混賬東西,許杏哥心裏隱然有氣,卻不敢再給許櫻哥添堵,忙應道:“待我回去幫你問,你別亂問了。”

許櫻哥有心想問她武進的事情,卻又不敢問,便再換了個話題:“之前怎不見三嬸娘?”

許杏哥捂著嘴笑了起來:“她麽,生病了。”

許櫻哥吃驚道:“前兩日她不是還活蹦亂跳的?”

許杏哥輕輕抿了一口茶,輕聲道:“三叔父有意收了雲霞。”

“雲霞?不是鳴鹿和鳴鶴?”許櫻哥越發吃驚:“父親怎麽說?不是不許隨便收房裏人和納妾的?”

許杏哥的臉上微微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什麽,三叔父子嗣單薄,身子又不好,三嬸娘常常生病,性子乖張,不能盡人妻之職,又愛打罵五郎,不是慈母行徑。只是房裏人,照顧一下起居。”

這二人不和已久,分房而居也是一兩年的事情了,這不是秘密。到底事關長輩隱私,許櫻哥不好細究,便只好道:“雲霞是家生子,不是三嬸娘那邊的人,她願意?”

許杏哥冷笑:“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這由得她麽?不懂得好歹的,以為離了她便不成?她若曉得好歹,便該收斂了,否則日後有她受的。”

許櫻哥不知這事兒的具體真相如何,姚氏和許衡在中間操作了多少,許徠又知道了多少,為什麽會挑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決心。但卻知道,這興許是冒氏最後的機會。

“開席啦。你們倆還在這裏說什麽悄悄話,好幾個長輩才問起你們呢。”黃氏笑瞇瞇地自外間進來,將兩個小姑拉了出去。

這回門宴辦得豐盛熱鬧,與許家往日低調的作風截然不同。許櫻哥頗有些意外,許杏哥輕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賀王為帥,軍權在握,康王才與許家聯姻,正是留守在京牽制賀王的好布局。既然已經上了賊船,哪裏還能低調下來?

所以康王府和皇後待她多有禮遇,所以張儀正竭力在人前和她扮演恩愛,許櫻哥默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武進:“姐夫那裏……”

許杏哥微笑:“他呀,不怕,最多就是無功而返。”

“喲,說什麽那,這麽歡喜?”忽見冒氏打扮得素素淡淡地走了過來,親親熱熱地往許櫻哥肩膀上一靠,同時微微不善地看了許杏哥一眼。

誰也沒料到她會出來,許櫻哥笑道:“聽說三嬸娘身上不爽利,正想著稍後過去看一看呢。”

冒氏冷笑道:“我要再不出來,這日後只怕沒人記得我是誰了,五郎的母親又是誰了。”

她的聲音不小,周遭同時射過來好幾道疑惑的目光,許櫻哥同許杏哥都垂下眼不再說話。冒氏站了片刻,諷刺地彎著唇角自去了。

酒過幾巡,氣氛漸熱,客人漸亂,便有女眷紛紛尋著許櫻哥說話,同輩的嫂子還要鬧著灌酒,許櫻哥這幾日著實有些疲累,之前在宮中更是不亞於打了一場仗,雖則耐心回答長輩親戚,但總歸是露出了倦容,更有些酒意上頭。許杏哥見狀,便笑著替她求饒,有要灌酒都替她喝了或是擋了,黃氏則趁機將許櫻哥扶到了後園,道:“安樂居中還是老樣子,今早才使人收拾過,二妹妹可先去歇著,等到差不多了自會來叫你。”

許櫻哥感激地謝過黃氏:“二嫂還是先回去吧,今日客人不少,都是至親,讓你和嫂嫂忙夠了。要是有空還是抓緊歇一歇的好,我這裏沒有事。”

黃氏見她雖有醉態,眼神卻極清明,便笑著交代了兩句自回了前頭。許櫻哥不想回安樂居,便扶了紫霭的手一起在園子閑步,得知綠翡把康王府跟來的婆子招呼得極好,不由微笑道:“和她說,雖要吃得高興,但不要把人給灌醉了,回去難看。若是出醜挨了家法,也是我的罪過。”

紫霭笑道:“那婢子這就去說。”

前頭有個亭子,四周迎春花開得潑辣耀眼,又有蜂蝶環繞,藏在幽深僻靜處,許櫻哥指指那裏:“我在那裏歇歇散散酒氣,等你回來。”言罷自往前頭去了。紫霭見她腳步穩健,也就放心自去。

許櫻哥才坐了片刻,就見許扶分花拂柳地走了過來,兄妹二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激動。

“哥哥還好?嫂嫂和家裏都還好?”許櫻哥微笑著迎了上去,許扶深深看了她一眼,沈聲道:“極好。你,如何?”

許櫻哥笑道:“不錯。”時間寶貴,她壓低聲音把趙璀之事細述了一遍,道:“哥哥可知他家出了什麽事?”

許扶嘆了口氣道:“都在說趙侍郎貪墨,估計是逃不掉的,這事兒你不要管了,你管不上。”想了想,終究還是把趙璀在公主府中所做的事兒說了。

許櫻哥半晌無言,只能苦笑而已。父債子還,子債父還,就是這麽一個理兒。

“趙璀那邊我……”許扶才開了個頭,就聽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許扶怔了怔,不及交代便轉身快速離去。許櫻哥抿了抿唇,繼續坐在亭子裏裝醉靜候,等了片刻不見有人過來,記起不遠處有條小徑鮮少有人走動,指不定人是往哪裏去了。於是起身出了亭子,撥開一旁倒垂下來的迎春花,順著滿是青苔的小徑往園子深處走了進去。

走不多時,便看到綠柳蔭下獨立著一個人,正是素服裝扮的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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