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到這裏吧，引氣入體的契機很是玄妙，急是急不來的。”一個時辰過去，何渺渺出聲將小寧喚醒，看他迷迷茫茫的神情，就知他沒能有任何收獲。

“前輩，我是不是太笨了？”小寧有些不好意思，揉著腿不敢抱怨累。

何渺渺兌了一碗藥液遞給他，讓他服下接著穩固傷勢，同時輕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當天道吝惜於賜下好資質，你能做的只是欣然接受，並帶著這份凡人求之不得的資質努力向前走。”

小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不大明白天道是什麽，但能夠聽出自己的修煉資質並不算好，應是需要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變強。

“好了，你平躺著繼續感應藥液流淌的位置，我出去找人把獵物分上一分。”何渺渺起身來到右側室，她將小寧拽著緊緊不放的野豬和野兔拖出來，走出院門朝最近的兩戶人家走去。

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的老婦人，看到她拖著一頭碩大的野豬來到門口，驚得顫顫巍巍起身，朝門內喊著自己孫兒的名字。

“小石子，快出來！出來幫把手！何姑娘快……快放地上！”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匆匆跑出，看到野豬野兔時興奮地大叫：“哎呀！這肯定是小寧哥打回來的吧！大姐姐，小寧哥呢？”

何渺渺不能讓人驚擾他養傷，只好半真半假道：“他打獵時受了點小傷，現在剛吃了藥正在屋裏睡著，等他醒了我讓他找你來。”

小石子見她神色輕松，便知方寧沒有大礙，應了一聲回屋取出一把長刀，利利索索地將野豬野兔分割成十八份。

“這是你們家的兩份，收好慢慢吃。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帶去各家分了吧。”何渺渺把事交給愛動的小石子，他很樂意跑出門去宣揚小寧哥的威風。

與老婦人閑聊幾句出了門，何渺渺打算在城中隨意走走，她來這麽久，還沒到城池另一頭去看看。

廣平城有兩方城門，一邊正是她來時經過的城墻拱門，另一邊是早已荒廢的大路，可以通往另一座被放棄的小城。

何渺渺緩步走到城外，只見荒草滿地，遮掩住了曾經淩亂的獸蹄印，遠方有幾座青山隱在雲霧裏，看著很是清幽。

她算了算昨夜攻城兵士的腳程，沒有妖獸開路，他們不可能有來時這般迅速，返回的路至少需要十日，若遇上獸亂，半月也有可能。

再加上傳信所需的日子，那位天師到來，至少是一月後的事，她正好能夠趁此機會，進入山中借助木靈氣來恢覆。

山中靈氣向來比城池濃郁，又無人打擾清幽寧靜，帶上需要引氣入體的小寧，說不定還能加快他修煉的速度。

想到此，何渺渺不再往前走，退回城門落了巨大的門栓，按照原路返回到小院裏。

剛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得一陣歡笑聲，原是小石子去家家戶戶送肉時，將小寧負傷歸來的消息說得有些可怕，一群小少年和兩個守門大漢實在坐不住，一同來到家裏探望探望。

何渺渺不願加入其中，這種溫情許是日後的小寧再難感受到的，現在任他沈浸其中，好在日後清苦的修行中有些念想。

她隱匿了氣息身形在附近隨意走動，直到他們鬧過笑過離開了，才又轉身回到小院。

小寧坐在石桌上晃著雙腿，臉上還有些微微發紅。被大家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不是頭一回，從前的他總是驕傲又開心地接受這種誇讚，而現在知曉了更為廣闊的世界，他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何渺渺沒註意他的心思，只將自己的意思道出，順便提起了遲早要告訴他知曉的仙凡之別。

“從你入道起，便是走上了全然不同的路。自此壽元增加，體質大變，到了高階動輒能夠移山填海，再無法與現在、與凡俗中人相比，更不能永遠與他們生活在一起。”

“但凡修士，無一不是獨身前行。哪怕途中有友人，有親人相伴，但每個人的修行之路也只容得下一人。”

“修士的壽元雖長久，卻不為了時時刻刻都能與親友相聚，而是為了追求大道。對於你來說，只要離開，就代表著永無法再見城中這些人，你可能接受？”

小寧默默垂下頭，緊緊抿著嘴不說話，其實在昨日，他就已經隱隱清楚了這一點，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

他想修煉想變強，一開始的目的在於為家人、為廣平城的人們報仇，也讓城中剩下的人們能活得更好。要是無法再與他們一起生活，他如何在得到力量後保護他們？

可是他也清楚，報仇之前有很長的路要走，報仇之後還有更廣闊的天地，讓他向往得無以覆加，他現在已經無法回頭，哪怕要獨身前行，他也不可能放棄。

“我會在離開之前盡力為他們安排好一切。安逸生活與大道相比，我更想選擇大道！”小寧臉上的稚氣在短短幾日褪去不少，留下的全是堅毅和一往直前的決心。

何渺渺點點頭，見他傷勢已無大礙，於是揮揮手讓他去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出發，到城外山上清修一陣。你帶上換洗衣服和被褥，吃食就不必了，到時候給你煉一爐辟谷丹代替。”

小寧虛歲已十六，又因煉體珠改造過肉身，無需再用食物來長身體，凡俗帶有雜質的東西於修煉沒有好處。

他聽到丹藥有些小興奮，應了一聲笑嘻嘻地沖進左側屋裏，很快打好一個包裹放在石桌旁。“前輩，我去給大家告個別，很快就回來！”

“去吧。”何渺渺不是不近人情之輩，廣平城中的人來往很是緊密，與一家人也沒多大區別，小寧從小與他們生活在一起，沒有不告而別的道理。

她目送小寧跑遠，迅速祭出朱雀舟升入高空，以上次不曾耗光的靈石在城中住著人的區域，布下一道防禦警戒陣法。大敞的城墻拱門也用蠶青陣旗布上防禦陣，以免守城的大漢遭了無妄之災。

做好一切，小寧也回到院中，被她扯住往舟上一帶，接著沖破雲層朝遠方青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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