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渺渺微張著嘴，明明只頓了片刻，卻像是過了許久般，連聲音都有些滯澀嘶啞，“可是天道……天道不是虛無縹緲，無形無質的法則嗎？”

既然看不見摸不著，又怎麽會被蠶食？她實在無法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但同時心中又很清楚，姬如月的話不可能是假。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矛盾起來，不敢去想天魔分身最終會帶來的後果。

“說是蠶食，只是我們這些生靈的領悟吧。就像‘天道’、‘法則’、‘氣運’、‘命數’不也是我們自己領悟所稱？”姬如月初聽到此事時，比何渺渺還要震驚得多，哪怕經過了這麽長時間，她偶爾都還會恍惚片刻。

“這麽說來，若將天道想成一片綠葉，那天魔分身就是蠶蟲？它只在待在上面，就始終會一點點啃噬綠葉，最終……”何渺渺也想不出最終會如何，沒有了天道法則，那修仙界還會是修仙界？

姬如月語氣驟然轉冷，想到族中死去的修士，神情變得肅然。

“就是這樣。所以，無論那些信奉魔族的家族如何作怪，我們都能忍上一時片刻，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人族肉身，對大局的影響並不算大。而天魔分身，才是我們必須要滅殺之物！”

何渺渺聞言深以為然，無論是靈界的鄔家，還是下界的墨家，現在看來都只是魔族無處不在的爪牙之一，最終能夠給修仙界帶來滅亡之災的，是隱匿在他們家族中的分身。

說不定同為信奉天魔的塗山族中，也早就有了天魔分身。

“那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滅除它們？”何渺渺弄清了主次，卻依然不知該如何行事。子家能夠往來滄瀾的族人加起來，連塗山氏都撼動不了，更不用說那只超越下界巔峰的存在。

哪怕高階親自到下界，修為也會被壓制到煉虛或化神圓滿，那些不大受天道限制的魔物，實力定然在修士之上。

“其實我也不知道……”姬如月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長輩沒與我詳說，他只道子家人知道該怎麽做。”

何渺渺想到了子律的消失，想到了若谷靈君的到來，還有他們兩人同行前往東海之事，這些都發生在她道出血月界有天魔分身之後，他們心中肯定是有數的。

想到長輩已有行動，何渺渺緊繃的心神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一想到塗山族中亦有可能藏著天魔分身，她又忍不住擔憂子律和若谷靈君的安危。

“我家的確有兩位長輩在行動，只是我們這些小輩不知具體如何。”何渺渺知道，自己再是揪心憂慮，也無法對高階的行動產生半點影響。

她只能祈禱自己能夠想到的事，家中長輩會先一步想到，並對塗山氏的魔物分身防備起來。

“那就好那就好！”姬如月聞言跟著松了口氣，生怕自己去得太晚，起不到提醒的作用，“上回本該早早前往滄瀾界，可我伯祖父、祖母待我極好，一時沒能按捺住……”

“姬道友節哀。”何渺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很是能夠理解她中途返回的心情，血脈親緣從前於她而言不算什麽，可當真正有了親人，她才明白這是飛升都無法斬斷的感情。

“何道友……不對，是子道友。既然你們家中長輩已經有所行動，那我也不必再緊趕慢趕前去傳訊，左右去了也找不著人，不如我們一起在各界歷練一陣？”

“好啊！”何渺渺欣然同意，“不過既是在外歷練，還是不提子姓姬姓為好，省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對對對，我這一激動又給忘了！說到這不必要的麻煩，”姬如月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就想起那蘇盈盈！真是無理取鬧到了極點！”

何渺渺有些好奇，姬如月性子很是隨和，對人先是三分笑，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能招惹到別人的，“你與她是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實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姬如月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憤憤不平道，“那日與你們分開我便急著往回趕，你也知道，我要回到中靈界歸屬的修仙界，才能夠使用特制傳送符回到家中。”

“我急急忙忙從昊天界來到乾元界，出陣時與她撞了個正著。這本是時常發生的小事，我道過歉就打算離去，結果她不依不饒扯住我衣袖，說我氣息不同尋常，必須與她在城外一戰。”

姬如月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依然能氣得發笑，“我當時急著離去，哪有功夫跟她糾纏？只能施了家中秘術脫身，直接從昊天傳送陣，到了青元大界的傳送陣前。”

姬家秘術大多與土相關，想要在地面移動身形自然不是難事。“可我沒想到這點兒小事，她居然一直念念不忘！我前日再到此界時，發現身著尋常防禦裙的金丹後期女修成了靶子，在城中一打聽才得知是她在找我。”

姬如月想到那些受她牽連無辜被抓的女修，無聲嘆了口氣，“我想著快些離去，結果卻在前往傳送廣場的路上，被天羅宗一名金丹圓滿男修纏上，要將我獻去討蘇盈盈歡心。”

“只是他實力不怎麽樣，出了城就被我解決，這身衣服正好派上用場。”姬如月雙手扯了扯衣袖，本就喜作男裝打扮的她，這樣穿著倒是一點兒不別扭。

“這是前日的事，那你怎的現在都還未離去？莫非又出了什麽事？”何渺渺想到她剛剛在店中買的是困殺陣，顯然不是要立即離開的樣子。

“因我無意中聽說，城中有名元嬰初期很是熱衷於討好蘇盈盈，這回他捉了不少女修藏在城外某處，我想解決了這事再走。畢竟一開始是因我而起，若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心中始終難安。”

何渺渺點點頭，正要問問她具體線索，陣外忽然傳來一道強勢攻擊，震得她邁入地底的兩幅陣盤都在搖晃。

兩人趕緊起身走出屋門，看到小院陣法外的元嬰初期時，姬如月頓時冷哼出聲。“正說著呢，沒想到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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