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渺渺、何全靈保持著蜷縮姿勢整整一夜，天亮時，他們已是渾身發麻。

煉氣期的體質雖與凡人不同，但畢竟還未脫離肉體凡胎。何渺渺只覺渾身遲鈍，爬出山洞都廢了好大功夫。

在外面運轉靈力恢覆後，他們才再次隱匿起身形，直接往不遠處的出口行去。

一路上，荒無人煙，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全靈，這一路都沒碰到半個人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會不會都還在山裏打劫？”何全靈掃出神識，並未發現有人埋伏，也未發現有隕落的修士屍身。

何渺渺眉頭緊鎖，放緩了出山的速度，道：“就算煉氣後期高階還在爭搶，與我們修為相仿的也該出來了才是。昨天下午不還遇上好幾個人麽？”

“那多半是沒找到藏身地，跟人鬥法隕落了。先出去再說吧。”何全靈說完，心裏卻也更加戒備，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在何渺渺身後，探查著後方動靜。

他們藏身的小山洞，已經離出山口不遠。走了不過一炷香功夫，就看到席地而坐的鶴山派三人，和零零散散五六個參加試煉的煉氣修士。

鄭承德早就感應到二人到來，見他們走近才緩緩睜開眼，一派慈愛地道：“回來了？坐下稍作休整。等到午時即可回城。”

他見二人修為不高，身上共掛著二十三個儲物袋，倒也高看了一眼。無論是實力真強，還是氣運加身，將這種年輕修士收入雜役殿，也不算辱沒鶴山派。

二人朝他行過禮，便徑直來到湊成一堆的煉氣修士群中，卻見他們個個諱深莫測，表情古怪地欲言又止。嘴上隨便扯著客套話，眼珠卻時不時瞟過鶴山派三人。

何渺渺自然不會在此發問，只隨意寒暄了一陣，見他們都心不在焉，更是疑惑不已，卻只能壓在心底裝作無事發生。

她也不敢在結丹修士不遠處傳音，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試煉話題，便不再與人說話，跟何全靈一起走到旁邊坐下，閉目打起坐來。

出山口是一條被修士踩出的大路，地面的草被修士們踏平，兩邊的靈木靈草還算茂密，肉眼望去看不到路的盡頭。

煉氣期的三個場地，都只能從這條路出山，但誰也不會在靠近大路的地方爭鬥。

因為來時鄭承德便說過，他們會在出口等待，若是被結丹期修士神識探到打劫，難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上午時間很快過去，何渺渺並未入定，但也並不曾註外面情況。

分出的心神只感應到外面不時有修士歸來，但當她睜開眼，看到這寥寥無幾的修士，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算錯了時辰。她虛著眼擡起頭，見烈日正當頭，分明就是午時，可周圍還是只有八十來人。

“午時已到，未出山者成績作廢。恭喜八十六位弟子進入我派門下！”

“多謝掌門！”

“多謝鄭前輩！”

修士們個個喜笑顏開，朝著鄭承德三人行禮道謝，何渺渺、何全靈面上也是如此。

整個玉山山腳似乎洋溢著喜悅，但若是一一細看，便會在每名修士的臉上看到疑惑與古怪。

進入玉山的修士，至少四千來人。試煉還按照場地劃分了妖獸等級，就算最後一日競爭激烈，也不至於只有不到百人出山。

可這話誰也不敢去問，心中再有異樣，也要收起來壓下。只能當作那些未出山的修士，自己運道不好隕落了。

鄭承德也是笑意融融，似乎對這明顯稀少的人數並無感覺，雙掌微擡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試煉就此結束，請諸位上靈舟，回鶴山派分峰。”

深藍色的寬袖一揮，在風中飄揚鼓舞，眾人只見一艘手掌大小的靈舟浮在半空。緩緩下落的同時，身形也隨之變大，落地的瞬間已是能裝載百人的中型飛舟。

鄭承德朝王慕芝、馮肖使了個眼色，就見二人微不可覺地點點頭，回身躍入靈舟之中。

眾人不敢耽誤，趕緊排成一列，規規矩矩踏上去，完全沒有在山中時的暴虐蠻橫。

何渺渺剛剛踏入舟上，便覺周圍靈氣變得更加濃郁，擡眼望去，舟上花紅草綠，竟像是一片精心打造的觀賞園。

靈舟共兩層，兩邊分別連著二十五個小間，將咤紫嫣紅的靈花園環繞其中，擡眼望去還能看到半片澄澈的天空。

何渺渺、何全靈選了挨著的兩間，在門口取到陣法令牌後，才走到中間的園中四下欣賞。

靈舟帶給眾散修的震撼，已經將那一絲怪異徹底打散，至少此時，他們關註的不再是隕落其中的大量修士，而是門派的繁榮和對美好前程的期盼。

何渺渺卻也只是新鮮了一會兒。畢竟紅楓林的靈氣比這裏還要濃郁，景色也讓人目酣神醉，雖說靈舟精致稀奇，她也不至於一心撲在裏面，忘記觀察鶴山派的三人。

她一直未見鄭承德上舟，直到感覺到啟程時的失重，舟頭還是只有王慕芝和馮肖的身影。

“全靈，我們進屋看看外面景色去。”她找了個借口，與還在花園中漫步觀賞的修士們拉開距離，進入小間將陣法全部啟動，才趴在窗沿上看向下方。

玉山如同形狀怪異的碧玉，在空中都一眼望不到邊。何渺渺將靈力運轉到雙眼，才看見一道熟悉的深藍身影，在半空轉瞬即逝，分明是朝著玉山深處的方向。

“你看到沒？”她不敢問得太明顯，但她知道，何全靈肯定能明白。

“看到了。”何全靈知道她肯定不會是刻意來看什麽風景，所以也一直註意著下方動靜，在看到鄭承德時，也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

他們在修仙界的十來年，被算計得有些草木皆兵，身邊一有異狀，就忍不住疑心重重。

飛舟一路平緩而快速，在二人還未有任何頭緒時，就已經到達鶴山派的山門。

舟頭的王慕芝打出一道道法訣，符文在空中一閃鉆入迷霧，將白色濃霧左右散開，緩緩往內駛入。

何渺渺探出身子往前看，只見重重樓閣鑲在遠處連綿起伏的山中，下方有一道白色靈玉鑄就的石梯，蜿蜒向上，延伸到他們落舟的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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