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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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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從乾元殿回來的時候, 張夫人已經走了。

張淑妃暈了一回, 才醒不久,神色裏多少有些懨懨的。但聽說姬月白回來了, 她還是強撐著精神做起來,試著和女兒說話:“你父皇身子如何了?”

姬月白聞言倒是有些詫異:似張淑妃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這會兒忽然又想起關心皇帝身體了?

不過,既然張淑妃問了, 姬月白也沒有瞞著的道理, 便笑著道:“已經好些了。”

張淑妃實在是沒怎麽與女兒說過話, 聽到這話也不知怎麽回應,只得吶吶道:“那就好.......”

姬月白早便習慣了張淑妃平日那冷淡的聲調, 見著她這般模樣反倒有些不適應, 甚至覺得奇怪。雖然她也不大想管張淑妃的閑事,但又怕放著不管反倒會惹出什麽禍事來,只得多問了一句:“您今日身體不適?”

“沒什麽, ”張淑妃其實也不大習慣這樣的對話, 只是想起張夫人說過的那些話,還是不得不壓著脾氣, 試探著問道,“聽說,這幾日你父皇病著, 都是你替他批改奏折的?”

姬月白聞言先是一怔,再看張淑妃那覆雜的神情,立時便反應了過來:只怕, 張淑妃是在外頭聽見了什麽,這才想起來要問她。

只是,這些事原也不必瞞著人,姬月白坦然的應了一句:“母妃說錯了,女兒這奏折自然是父皇批閱,女兒不過代筆罷了。”

替皇帝批改奏折和替皇帝代筆批閱這兩者的差距可大了。

當然,張淑妃卻未必能明白其中的差距,只訕訕的道:“是母妃說錯了.......”

姬月白想了想,覺得這會兒能與張淑妃說這些的應該也只有成國公府的人,或許就是張夫人了。既如此,她也沒有繞彎的心思,於是便直截了當的道:“母妃想說什麽便說,何必與女兒繞彎子?”

這話硬邦邦的,砸的張淑妃眼眶微紅。

不一時,張淑妃便落下淚來,委屈得很:“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和我說話?”說著,她又擡手拭淚,姿態優雅,語聲卻是哀哀,“你我母女至親,血脈相連,何至於生疏至此?”

姬月白仍舊心平氣和道:“我站在這裏,好聲好氣的與母妃說話,便是看在母女至親、血脈相連的份上。”

張淑妃又氣又委屈,眼淚掉的更多了:真是天生的冤孽!自小便愛與她反著來!自己便是想與她多說幾句軟和話,她都要這樣拿話氣人!只怕早晚都要教她給氣死了!

哭著哭著,張淑妃又有些頭暈,眼見著一側的姬月白既不替她擦淚也不勸慰,仍舊是那冷淡模樣,張淑妃心裏越發的忿忿。不知不覺間,她那些埋在心裏的話也就說了出來:“你這沒心肝的,你就是小人得志!你父皇如今無人可用,這才看重你些,待得瑤琴和葉氏誕下皇孫,哪裏還有你的位置!”

話聲未落,張淑妃自己也覺失言,連忙又拿帕子掩住半邊臉,嗚咽著哭起來。

姬月白深深的看了張淑妃一眼,輕聲道:“這話,還是等太子妃和葉氏誕下皇孫再說......”

說到這裏,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姬月白眉梢一挑,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我若真如母妃說的那樣沒心肝,只怕早便將太子妃做過的那些惡事說出去,哪裏還會叫她在東宮安生養胎。”

張淑妃一怔,顧不得嗚咽,更顧不得拿帕子掩面,下意識的追問道:“瑤琴,她,她怎麽了?”

姬月白深深的看了張淑妃一眼,壓低聲音:“母妃整日裏去東宮探望,怎的就沒問問太子妃,她腹中懷著的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的?”

張淑妃不敢置信的看著姬月白。

姬月白卻神色不變的回看回去:“母妃盡管去問好了,若太子妃不認,那便叫她來與我說,我倒是想與她說一說三皇子的事情。”

張淑妃聞言臉色越發難看,忽的尖叫了一聲,眼皮一翻,又暈了過去。

姬月白便喚人去請太醫,自己則是先回去歇了——她這幾日忙得很,哪裏有空折騰這些,倒不如把張淑妃的精力轉去張瑤琴那裏,自己也能求個清凈。

因著姬月白這一番話,張淑妃一時兒也顧不得皇太女不皇太女的,第二日便強撐著去尋張瑤琴問話。

張瑤琴自然是不願意認的,反倒哭著道:“姑母這般疑我,不如給我一條白綾,倒也落得幹凈。”

張淑妃卻記得姬月白說話時那篤定的口吻,竟沒被張瑤琴的眼淚哄過去,只沈聲道:“皎皎她說了,你要不認,她般要來與你說一說三皇子的事情.......”

張瑤琴臉色一般,一時兒也有些噎著了,過了一會兒便抱著肚子叫疼,再說不了旁的話。

這般折騰到最後,張淑妃也沒從她口裏得到準話,只是她也是看著張瑤琴長大的,見她這般模樣,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待得張淑妃從東宮回了永和宮,竟是又病了一場。這一回,她是真病,病得昏昏沈沈,見著姬月白時還握著她的手,淚流滿面的喚她:“皎皎......”

張淑妃的手柔軟又滾燙,像她的眼淚,帶著熟悉的溫度。

姬月白曾經無比期盼母親能夠這樣握著她的手,這樣溫柔又憐愛的叫她“皎皎”,可到了如今,當她終於得到了舊日裏希冀的東西,反倒覺得心下淡淡——好像是夏天裏想吃冰碗子,冬天了才端上桌,實在是一點胃口也沒。

所以,但張淑妃含淚看著她,喃喃說著:“皎皎,是母妃對不住你......”的時候,姬月白只是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重新掖了掖被角,放緩聲音:“母妃還是好生養病。”

張淑妃沒能等到想要的回答,終究還是難過的,而她這一病也病了許久。

以至於,等到葉側妃和張瑤琴先後生下孩子,張淑妃也沒能起身,跟沒能去東宮看上一眼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小皇孫。

說來,也不知是不是巧了,葉側妃和張瑤琴兩人雖說差了個一個半月,但也真是趕了巧,前後腳的生了。先是葉側妃生了個有些白胖的小郡主,再是張瑤琴早產生了個小皇孫。

早前總有人說葉側妃體弱,她本人也時不時的暈一暈,旁的人都以為她這一胎是要不好了,誰知她竟還真就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個小郡主,白胖可愛,皇帝病中瞧著也覺歡喜,又想起早逝的太子,難免愛屋及烏,便封了福樂郡主。倒是張瑤琴,也不知是不是被張淑妃又或者姬月白給鬧的,也可能是她自己有些虧心,葉側妃生產後不久便也動了胎氣,生了個小皇孫。

張瑤琴原本也是高興的——能夠一舉得男,生出皇長孫,她日後也算是有了指望。

只是這孩子是早產,多少有些病懨懨的又嬌氣得很,整日裏哭鬧著,張瑤琴開始時還想做慈母好好疼他,可不知怎的總覺得這孩子生得像三皇子,越看越像,越看越煩。她對三皇子多少懷這些覆雜心情,生怕這孩子就是生來討債的,又怕旁人見著孩子模樣猜著什麽,心裏那點兒慈愛也再沒有了,只恨不得叫人把孩子抱遠些,別叫她看見了才好........

當然,姬月白其實也顧不得這些了:年底事情多,皇家這裏還得祭天地和祖宗。

皇帝自叫姬月白代筆批了奏折後便已將自己的態度擺了出來,此回便是叫姬月白代自己領人去祭天地祖宗.......這事才鬧出來的時候,朝裏又是一番沸騰:這種大型祭祀活動,大皇子又不是皇帝,別說裝病就是裝死也得爬起來。這要是叫姬月白代替皇帝領頭,那豈不是要叫大皇子這做哥哥的落在姬月白後面?這是什麽道理,像什麽話?!

皇帝這一回就沒理那些吵翻天的言官,只是令禮部斟酌祭祀禮儀安排,特別點名可以參考一下當年烈元公主領諸王世子時的舊例。順便,內務府那裏還給姬月白另做了一套大禮服,數位繡娘日夜趕工,果是比之前的公主服更加氣派。

這折騰了幾回,除了那幾個撞南墻撞得頭破血流的言官禦史,朝裏頭略機靈些的朝臣也都反應過來,隱隱猜著了皇帝的意思。許多人心裏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事不合章程,可人家又總拿太.祖做擋箭牌,這些人也不免想起烈元公主死後的一番腥風血雨,一時兒倒也不敢反應太激烈。最要緊的是,朝裏頭竟是沒有個領頭的站出來反對——平日裏謝首輔和於閣老沒事兒也要掐一掐,這一回居然同一對外,任是誰去勸都沒松口,一副全憑聖意的模樣。

這言官禦史吵也吵了,朝裏又沒人願意扛旗反對,那些個心裏不甚情願的朝臣就這麽被溫水煮青蛙的煮熟了。

待得第二年開春,傅修齊興高采烈的趕回來要參加姬月白的及笄禮時,那些朝臣已經學會不去計較那個上朝時總站在皇帝身邊的姬月白了。

只有傅修齊:“.......!!!!”我萌萌噠小公舉呢!

姬月白心裏也十分惦念傅修齊,雖是陸陸續續收了許多信,可也是等了許久才等著人回來。故而,哪怕公主殿下再忙,這會兒也要抽出空來與他見面說話,順便問了些北境戰事的具體細節。

提起北境戰事,傅修齊也有幾分唏噓:“那左賢王也確有幾分勇武,只是前頭遭了一回伏擊,白象部落與他離了心,後頭王庭又有安和公主在........後來,白老將軍醒了,帶傷上了城墻,親自坐鎮,最後還在北蠻退兵時引弓射了左賢王一箭.......我聽人說,左賢王帶傷撤退,回王庭的路上就死了.......”

姬月白也不免想起安和公主,嘆了一口氣:“只可惜北蠻新王年紀尚小,處處都要依靠她這個太後。她便是有心想要歸國,只怕十年半載也回不來了。”

而且,真要留個十年半載,看著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真就忍心撇下他回國?只能說,在安和公主選擇依靠遺旨扶立新王的那一刻,便已註定了她這一生都再不能歸國。

傅修齊見她嘆氣,忍不住便湊上去牽人小手,輕聲安慰她:“各人都有各人的選擇。安和公主如此,我們亦是如此。”

姬月白沈默著,回眸看著傅修齊,眸光晶亮。

傅修齊卻朝她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在北境時便總想著你。”頓了頓,他臉頰微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然後才輕聲道,“總想著能要在你及笄前趕回來,就想這樣牽著你的手,看看你,和你說說話......”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也學著他的模樣,輕聲問道:“就只是這樣?”

傅修齊一怔,看著姬月白,那張堪稱絕艷的面龐越發的紅了。

姬月白卻是湊上去,輕輕的親了下他的嘴角,眉梢微擡,狡黠的笑道:“可是我還想親親你呢......唔.....”

話聲未落,傅修齊已經收攏手臂,將她抱在了自己懷裏,用唇堵住她的嘴,深深的吻住了她。

兩人擁吻許久,直到分開時還有些氣喘籲籲。

姬月白面頰泛粉的喘了會兒氣,這才雙眸晶亮的瞪著他,然後又順勢將頭靠在了他身邊,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話還是要告訴他的:“下月就是我的及笄禮了,到時候父皇會親自主禮,宣布立太女之事。”

傅修齊點了點頭。

姬月白沈默片刻,用手戳了戳他結實了不少的胸膛:“你就沒什麽要說的?要問的?”

傅修齊求生欲十分頑強:“我一向都是支持男女平等的。”頓了頓,他試探著道,“不過,我能問個問題嗎?”

姬月白心裏其實也有些忐忑,十分擔心傅修齊的反應,但此時還是強作鎮定的“嗯”了一聲。

傅修齊小聲道:“所以,我以後就是皇夫了?”

姬月白:“.......”

傅修齊忽而又想起個更重要的問題,忙又問道:“要是咱們生了女兒,跟你姓還是跟我姓啊?”小憐光的姓氏問題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

姬月白臉皮發燙,惱羞成怒起來:“誰和你生女兒了!”

傅修齊仍舊抱著她不松手,厚著臉皮道:“只和你生。”想了想,他特意補充了一句,“我都想好了,女兒就叫憐光,小名大名都行,兒子的話就你來取名......”

姬月白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沒忍住,踹了他一腳:“你做夢去!”

姬月白這一腳是真使了力氣,傅修齊又緊抱著她不松手,這麽一踹,兩人連帶著都跌在了一側的榻上。

兩人臉對臉,鼻尖摩挲著鼻尖,近的好似都能看見對方烏黑濃密的眼睫。

只是這樣半躺著,面對面的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蹭的有些癢,不覺便笑出了聲。

傅修齊笑著笑著,忍不住便湊上去親親姬月白的眼睛,小聲道:“別氣了......其實生男生女都可以,反正我都是喜歡的。只是每回看見你,我都忍不住想要生個女兒,像你一樣的女兒。”

姬月白眼睫微動,擡眼看他。

傅修齊卻是認認真真的和她說:“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對小憐光,好好愛她,讓她像個真正的小公主一樣長大,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

姬月白定定的看著傅修齊認真的神態,眼眶微紅,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聲音裏還帶著鼻音。

傅修齊忍不住又湊上去親了親她微微泛紅的鼻尖。

怎麽就這麽可愛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還有一個無責任番外,待我碼出來~

蟹蟹擼貓的鹿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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