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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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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妃不由又生出警惕, 猶豫著問道:“什麽事?”

姬月白道:“我想請母妃再派人仔細的查一查大姚美人和小姚美人。”

“你懷疑她們有問題?”張淑妃下意識的反問回去, 隨即又被不免嘆了一口氣, 略帶了些嘲諷意味,“雖說我平日裏不大喜歡延慶宮那位,但是她素來謹慎, 既是能把這兩人送去禦前,那她們的出身來歷肯定也都是極清白的,再沒有問題。”

姬月白卻道:“許貴妃挑人時沒問題, 不代表兩位美人到了父皇身邊後還是沒有問題。”

張淑妃素來不愛琢磨, 也不與姬月白兜圈子, 直接問道:“究竟是什麽問題?你要說便說, 這樣賣關子又有什麽意思?”

姬月白頓了頓, 這才接口道:“適才母妃與我說, 這兩姐妹是一齊侍奉父皇?”

張淑妃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姬月白垂下眉眼, 語聲淡淡:“這兩人十分得寵又常侍奉君側,豈不就是最可疑的地方?........父皇的身體究竟如何, 母妃想必也是心知的。”

張淑妃先是一怔隨即又有些面紅, 但心裏也回過味來:是了, 皇帝年紀漸長又多少有些體弱, 便是在榻上也早不似往日有力。那姚家姐妹這樣日日伴駕, 又是兩人一齊侍奉, 皇帝便是心裏真的喜歡,可也不能真就日日笙歌?

可瞧皇帝那模樣,不僅沒有心有餘而力不足, 反是更加寵愛這兩人,去其他宮裏的時候卻是更少了........

要是沒有姬月白的提醒,張淑妃還真沒把這姚家姐妹放在眼裏——左右不過是許貴妃尋來固寵的,只要不生下子嗣,待得皇帝那新鮮勁一過,自然也就和以前那些舊人一般泯然眾人了。只是,姬月白這麽一說,張淑妃反倒覺出古怪來,手指緊緊的攥著裙裾,緊張的追問道:“該,該不會她們背地裏使了什麽陰私手段?”

姬月白道:“旁的倒沒什麽,我只怕她們年輕不知事,暗地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所以,我才想要請母妃派人在暗處再查一查。”

張淑妃已有幾分明白,自是連忙應下。

想了想,姬月白又看了張淑妃一眼,額外的加了一句:“若是真能查出什麽,那姚家姐妹逃不過,將她們送到禦前的許貴妃亦是逃不過去。”

張淑妃平生最厭許貴妃,聞言不由更鄭重了幾分。

姬月白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說過話後便起身告退。

其實,如果不求母女之情,張淑妃倒還算得上頗好說話——當然,這需要你提前壓住了她,最好壓得她不敢再作——欺軟怕硬,趨利避害,原也是人性。

這樣想著,姬月白唇角的笑意多少有些冷淡譏誚。

不過,時候到底不早了,姬月白又是長途跋涉回來,多少有些疲倦,很快便便在宮人的服侍下洗漱沐浴。溫度適宜的熱水裏撒了花瓣與花露,她泡在水裏,只覺得肌膚先是緊繃然後慢慢舒開,一時間倒是去了不少疲憊與煩惱。

還有兩個宮人,小心的替她洗著那一頭烏黑猶如絲緞的長發,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驚著了她。

待得沐浴過後,姬月白換上寢衣,半靠在榻上,由著宮人替她熏著半濕的烏發,自己則是閉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想著心事:其實,這事也不全是壞事,至少這是一個扳倒許貴妃的好機會。

方太後過世已有許多年,可直到如今,姬月白卻依舊記得自己當年伏在慈安宮的榻上,痛哭流涕時是何等的心情。那時候的她,多麽想直接當著皇帝的面揭穿許貴妃的罪行,讓許貴妃為她所做過的錯事以及無辜之人償命。只是,她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勢單力薄,因為她並無證據,更因為許貴妃深受皇帝信重......

所以,她硬生生的將那些即將脫口的話都忍了下來,好似生生吞了一片刀刃,喉間幾乎都要嘔出血來。她想,總有一日,她會讓許貴妃知道什麽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會遲來,但絕不會就此被掩埋。她一直忍耐著,心裏亦是不曾忘記許貴妃做下的一樁樁惡事:

先孝惠皇後的死。

瓊昭儀一屍兩命的原因。

甚至,方太後去的那樣突然和恰巧,許貴妃也未必沒有嫌疑。

.........

這些年來,姬月白面上故作從容,仿佛已忘了當年之事,可私下裏卻一直在暗中搜集著扳倒許貴妃的證據。只可惜許貴妃素來心狠手辣,心思縝密,做事更是不落痕跡——瓊昭儀身邊的人早就被許貴妃借著皇帝遷怒而一並滅口了;慈安宮裏那個言語不實的奉藥女官之後沒多久也死了........

原本,姬月白以為事情的突破口會在孝惠皇後身上,畢竟孝惠皇後出事時,後宮裏尚還有太後和皇後,根本輪不到許貴妃一個妃妾掌事,她當時做事的時候也肯定不及現今的幹脆利落,只怕還真是留了不少的手尾沒收拾幹凈。

只是,到底時隔多年,姬月白便是有心,這查證起來也依舊是十分的困難。便是她屢屢派人暗中尋訪當年伺候過孝惠皇後的宮女和太醫,至今也都沒能傳回什麽有用的消息。

所以,姚家姐妹這事確實算得上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至少,這事現下只是剛開了個頭,而許貴妃那裏肯定也沒想到姬月白會憑借前世的記憶這麽快便猜著了她的手段。而且,皇帝最看重的不過是他自己的性命和權位,只要能查出姚家姐妹意圖不軌,有害龍體,別說是姚家姐妹性命難保,只怕許貴妃也要受此牽連。哪怕許貴妃真能躲過此回,不被皇帝所遷怒,肯定也會失了皇帝的信任......

只要許貴妃失了皇帝的信任,那麽扳倒對方便再不是難事——不敗金身難破,可破了的金身卻有許多辦法可以對付。

因為才沐浴過又有宮人在側替她熏著頭發,姬月白一時間只覺得渾身都是暖融融、懶洋洋。溫暖與舒適總是很容易催生困倦,她不禁擡手掩唇,慢條斯理的打了個哈欠,見自己一頭烏發都已烘幹熏過,也沒有再硬撐下去,而是叫人放下蓮青色繡白玉蘭花的床帳,擁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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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張淑妃上了心,私底下又與張家露了口風,兩邊裏外配合的查了一回。雖探查的時間並不長,但這事涉及甚廣,中間又有好些人,終究是瞞不過有心探查之人,九月時便尋著了一點兒的蛛絲馬跡。

張淑妃知道了事情後,原是不想與女兒多說,只是得了娘家嫂子張夫人的提點,只得把姬月白叫來喝茶,順便將這段時日裏查出來的事情透露給姬月白聽:“自皎皎你上回與我說了那事後,我也不敢輕忽,立時便派了人去姚家姐妹宮裏暗查,便是你舅母她們,也在宮外查了一回。果然,還是你心細,真叫你猜著了!”

說到這裏,張淑妃不由擡手端起玉盞,借著喝茶的功夫掩去了自己唇邊的譏誚,語聲微微擡了擡:“原本,我還當這兩人是如何的妖嬈嫵媚,竟是能叫陛下這樣寵愛,一時也舍不開手。卻沒想到,這兩個賤人為著爭寵竟敢慫恿陛下服丹......”

事情果如猜測一般,姬月白聞言卻仍舊有些失神,指尖一顫,幾乎都抓不住自己手中的茶盞,下意識的開口問道:“服丹?”

“是啊,”張淑妃垂下眼,細密濃長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語聲卻是越發的冷,“陛下近來一直心力不足,也甚少入後宮,平日裏也不過來我們這些舊人處坐坐說說話罷了。偏那兩人一進宮便作妖,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腌臟手段,還給陛下薦了個道人,道號玄靈。據外頭那些人說,這玄靈道人乃是張天師的後人,不世出的高人,不僅精通道法,更是修有長生之術,如今年已四百餘載。而那姚家姐妹則進言,說著玄靈道人最擅煉丹,尤其是一味長春丹,乃是天下神藥,若是用得好了還能使人返老還童,青春永駐.........”

這等的話,便是張淑妃也不會信,說著說著便冷笑了出來,華美的面容上帶著冷嘲的意味。

這連張淑妃都不信的話,偏偏,皇帝卻信了,至少他心動了。

姬月白心下難受,想了想才道:“父皇至今秘而不宣,想來心裏也不是全信的.......”

張淑妃端著茶盞,語聲輕軟:“天子服藥,哪裏能夠輕忽,自然是要有人代為試藥才好。因著那道人端那世外高人的架子不肯入宮,偶有試藥之人進出宮闈,這才叫我們這些人抓著了線索,順藤摸瓜知道了個大概.......”

只是,線索是抓著了,接下來如何做又是一個難題。

皇帝壓著此事沒往外說,張淑妃這頭若主動提起,皇帝惱羞成怒之下,說不得反而要遷怒於她,責她“窺探帝蹤”。可若是不說破,由著姚家姐妹和那道人繼續折騰下去,只怕皇帝的身子真是好不了了。

事實上,事情雖是查的差不多了,可成國公府這頭倒還沒想好要如何動作:他們還不知道姚家姐妹這事究竟是否出自許貴妃的授意。若只是她們兩人私下妄為其實倒沒什麽,反正皇帝去了之後也是太子登基,甚至還能借此事除去許貴妃和大皇子等人,可謂是一舉除了所有的後患,實是好事。但若這是許貴妃的手筆,只怕煉丹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另有算計——漢武帝時,累得衛太子喪命的巫蠱之禍亦是起於小人......

正因成國公府這頭有些左右為難,張夫人才會讓張淑妃把這事告訴姬月白。

張淑妃徐徐然的說完了事情,心情倒是輕松了不少,於是便將手中的茶盞擱了下來,依著長嫂張夫人的交代接著與姬月白道:“你先前讓我去查這事,我也已經查了。剩下的事情,要如何做便都隨你.......只是,你心裏也要有些分寸,也給自己留些餘地,做事時千萬不要扯上國公府還有太子。”

姬月白慢慢的點了點頭:“我都知道的,母妃。”她心知,成國公府是有意叫她去接這燙手山芋,至少也能試一試深淺。

張淑妃見她應了,這才接口:“行了,你心裏有數便好,我也不多說了。”

說起來,這世上大部分的女人,要麽愛丈夫,要麽愛兒女,總是有一顆柔軟的心。可張淑妃卻是不一樣,她既不愛丈夫也不愛兒女,她最愛的只是自己,或許還能再加個張家。

所以,哪怕知道皇帝被人蠱惑,已經開始服用丹藥,張淑妃也不覺擔心。她把事情說出來後,直接便丟開了手,自顧自的休息去了,午間無聊還喚了宮人到身前來念詩解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真的要給許貴妃吃個好大好大的虧23333

大家聖誕快樂,順便再來幾個紅包好了,時間截止到明天更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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