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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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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白, 又在禁軍裏,姬月白略一動腦便能猜到:眼下這位奉命在瓊昭儀芳華殿外的白副統領八成就是白啟親爹白守義。

對於瓊昭儀這個人, 哪怕聯系上前世的記憶, 姬月白也並沒有太多的記憶和印象——雖然皇帝如今對瓊昭儀這位新寵頗為喜愛,瓊昭儀又有孕在身, 仿佛真就要馬上走上生子封妃的光明大道了一般。但在姬月白前世的記憶裏, 此人早早病故, 甚至去的比方太後還早。

而且, 姬月白記得十分清楚:前世的瓊昭儀從未懷過孕。甚至,前世的時候,直到皇帝駕崩,皇帝膝下也只有四子二女,也就是說四皇子之後,宮裏便再沒有添過皇子或是皇女。

當然,姬月白也並不是頑固到不相信變化的人, 她心裏其實很明白:前世之事絕非是一成不變——她的重生就好像是在湖中央丟了一塊石子,從湖心泛開的漣漪會一點一點的擴散開來, 波及到更深更遠的地方。甚至,因為她重生後做過的那些事情,許多時事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著, 只怕很多人和事都不能再以前世的刻板印象來看待——就比如她本人,前世她一直都沒能出永安宮,一直受張淑妃和張家轄制,可眼下卻早已搬出了永安宮, 提前見到了傅修齊。所以,瓊昭儀懷孕這事也並非不可能。

唯一叫人懷疑的是瓊昭儀的要求——她孕中多思多慮,因為擔心被沖撞或是意外而求皇帝派人在身邊護衛倒也不是大事,可她特意向皇帝要了禁軍護衛那就有些逾越了,若非當今是個看重子嗣的人,如今又正寵愛瓊昭儀,哪裏會答應這樣的要求。

前世沒有懷孕過的瓊昭儀忽而有孕,還因為有孕而求皇帝調禁軍護衛,這已算是有些奇怪。最奇怪的是,這事正巧就扯上了白守義。

白家祖孫三代,白老將軍駐守邊境,抵禦北蠻,堪為大周鐵壁,乃天下皆知的名將軍神;白啟亦是年少早慧,被讚是將帥之才。前世,白家雖因於首輔的汙蔑而被皇帝問罪,但白啟卻因為白老將軍的提前安排而幸免於難,成了白家流落在外的僅剩骨血。在北蠻入關的亂世裏,也是白啟將白家舊部散兵聯結成軍,其後還與傅修齊結盟,一同驅逐北蠻,是當時國內幾股亂軍中年紀最輕、氣勢頗盛的一位將軍。

有這樣一個父親,這樣一個兒子,白守義反倒被襯得平庸無奇,直到如今也不過是靠著家裏在禁軍中做了個副統領,現在還被人暫時調了出去,護衛瓊昭儀這麽一個後宮妃嬪,想來也是個不得聖心的。若非姬月白前世時遇見過白啟,曾經聽白啟無意間說起家事,恐怕如今都不會太關註白守義這個人以及他的事。

前世裏,白家被問罪時姬月白連十歲都不到,根本什麽都不知道,等到後來年紀漸長、懂事了的時候,白家的事情已經很少有人再提,她也只是隱約猜著那應該是於首輔為了鏟除排擠謝閣老而下的手。後來,她在奔逃流離的路上意外遇見白啟,對方也對白家當年之事諱莫如深,只是因著皇帝問罪白家之事對她這個公主恨屋及烏,多有厭憎。

只是,那時的白啟再厭惡姬月白,到底還是救了她一命,甚至還因為一些原因將姬月白留在身邊待了幾日。姬月白還記得對方無意間提起過當年之事——於首輔最初要設計陷害白家時便是從白守義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如今,這事忽然牽扯到白守義,姬月白自然忍不住有些擔心:因為傅修齊獻策之故,謝閣老聯同工部許多水利專家一起修改治黃方針,就連李侍郎在南邊治黃修堤也卓有成效,黃河兩岸到了現今六月都十分安穩,這才叫皇帝也能過個好壽。除卻最初朝上獻策的平陽侯得了清名之外,住持此事的謝閣老和李侍郎可謂是居功甚偉,朝內朝外都讚他們治水有功,就連皇帝也連連嘉獎賞賜,一時之間還真就成了繼任首輔之位的熱門人選。

可,以於閣老的為人,真能風光月霽的在邊上看著不使壞?

姬月白稍微想了想,都覺得於閣老怕是早就急得坐不住屁股,指不定就真憋著什麽算計人的壞招。

謝閣老亦是官場老狐貍,油浸泥鰍,滑不留手,錯過此回治黃之事,一時間怕還真難再找錯漏,若還想從謝閣老門生或是盟友身上找出足以牽扯到謝閣老的錯漏。那麽,說不得於閣老還真要提前對白守義下手從而拉下白家,在這緊要關頭借白家扯一扯謝閣老的後腿。

雖然,這一切都只是姬月白一個人的懷疑,可她心裏既是存了這樣的懷疑,便已覺得十分心焦,甚至擔心此時瓊昭儀的芳華殿又或者白守義那一處已經生出什麽變故。這樣的情況下,她哪裏還能在永安宮安坐?只恨不能插翅飛去芳華殿。

只是,張淑妃固然好糊弄,可張老夫人和張夫人卻都是心細如毫的縝密之人,這種情況下,她要是表現得太奇怪,只怕是要引起她們的懷疑。若她想不引人註意的離開,那就要尋個合理的離開借口。

就在姬月白想著要尋什麽借口離開時,忽而聽到殿外傳來太監拖長聲調的尖細嗓音:“二皇子到。”

是二皇子來了。

早在派人去請姬月白之前,張淑妃便已派了人去二皇子那裏。只是,二皇子到底是皇子,自過了十歲後,手裏便頗有些事情,故而來得反倒比姬月白要晚得多。

不比姬月白進來時的一瞬寂靜,二皇子一來,殿中氣氛一時兒便熱鬧起來,就連一直古井不波的張老夫人臉上也露出柔和的笑容,看著二皇子那目光柔的仿佛能滴水。

姬月白心裏暗暗嘀咕:張老夫人看著二皇子的眼神火熱黏糊的簡直都勝過張瑤琴這個未來太子妃了——要是張老夫人再年輕五十歲,說不得還真會樂得把自己嫁過去呢......哦不,人家畢竟是外祖母和外孫的“單純關系”嘛.......

姬月白面色不動的上前去與二皇子見了禮,肚裏則是暗暗的嘀咕了一回張家對二皇子的特別熱情,不過很快就又被自己心裏的憂慮給壓了過去:今日是皇帝萬壽節,人多眼雜,熱鬧非凡,如果於閣老又或者什麽人想要算計什麽,這簡直是不容錯過的大好良機,她眼下還是要先去瓊昭儀那裏看看情況——雖然很可能是她多疑了,可若不去看一眼,實在是放心不下。

所以,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不動聲色的離開永安宮呢?

姬月白正滿腹憂心焦慮,一側的張淑妃卻蹙著眉,叫了一聲:“皎皎!”

姬月白回過神來,見張淑妃滿面不悅,只得問道:“母妃怎的又生氣了?”她也是搞不懂張淑妃——她說話時張淑妃不高興,她站這兒想事情不出聲張淑妃也不高興,簡直是莫名其妙。

張淑妃描畫精致的柳眉輕輕一擰,擡手指了指正與張家姐妹說話的二皇子,沈聲道:“你看看,表姐妹們難得見一面,好聲好氣的說說話,多好啊.......你二哥這樣忙,也能抽空過來陪著表姐妹們說話,怎麽偏你就生了這樣古怪的性子,和誰都說不到一處?”

張夫人此回來進宮的目的之一便是勸和張淑妃和姬月白。這兩人到底是親母女,姬月白又是這樣的聰慧能幹,若是能和好,對張淑妃來說絕對是一件受益無窮之事。而且,姬月白眼下還在方太後的慈安宮,似乎頗得方太後看重,若是能把姬月白的心攏回來,張家在方太後跟前也能多個說話的人,緩和緩和關系。

故而,眼見著張淑妃壓不住火,母女兩個又要吵起來,張夫人忙不疊的開口緩和氣氛:“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公主小小年紀便這樣沈靜持重,也是難得了。我倒是盼著瑤琴幾個能與二公主學一學呢。”張夫人這話,雖是刻意捧著姬月白,可卻也有那麽一點兒真心。

張淑妃早便壓夠了火氣,抿了抿形狀極美的紅唇,掩下些微譏誚:“嫂嫂你便哄著,再哄下去可真是要上天了。”

姬月白此時倒是眨巴了下眼睛,狀若無辜的應聲道:“這說不到一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大表姐推我下水,小表妹一見面就討見面禮.......表姐和表妹都是這個樣子,連外祖母都說她們這是‘不懂事’,這叫我怎麽‘好聲好氣的說說話'?”

“你!”張淑妃被她一堵,險些又要氣噎。

二皇子聞聲也看了姬月白一眼。他心裏其實也偏著張淑妃和張家,眼見著姬月白這樣無禮頂撞,便又不由得端出兄長的架子,語重心長的教訓道:“二妹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家相處時有些個小爭執也是難免,你這樣總掛在嘴邊說道,實在不好。”

這麽一通大道理下去,什麽推人下水都成了“小爭執”,反倒顯得一直念叨的姬月白斤斤計較了。

姬月白聽了二皇子這麽一通教訓卻也不生氣,反到是歪著頭,往二皇子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烏黑的眸子忽而一亮。

有了!

終於想到了離開永安宮的借口,姬月白一直被擔憂和焦慮壓著的心頭也跟著一松,面上便不由得顯出笑容來。

金色的陽光透過霞影紗折入殿內,滿殿通明。那明光甚至將姬月白那張雪白的小臉照得透亮,仿佛無暇水晶般的剔透。只見她精致的眉眼好似月牙般的彎彎,白嫩的頰上還有深深的笑渦,一眼望去還真是雪嫩可愛,天真甜蜜。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和男配:

平陽侯傅家沒了——傅修齊:“萬歲(^o^)/~終於有人幫我把這惡心的平陽侯府弄死了,老子回頭努力幾年又是一條好漢”;

白家沒了——白啟:“該殺千刀的昏君(艹皿艹 )還我爺爺和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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