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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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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寒地凍,飯廳裏卻暖意融融。

四個人圍坐在一桌上,砂鍋裏的板栗燉雞,呼呼地冒著熱氣,香味四溢,充滿了整個飯廳。

舒甜紅著臉,低頭吃菜。

董松呵呵笑起來,道:“夫人啊,瞧瞧你,把咱們甜甜說得都害羞了!”

劉氏笑了笑,低聲道:“有什麽可害羞的?若不是發生了玉谷城的事,你們說不定真有婚約呢!”

舒甜一楞,擡眸,有些疑惑地看向劉氏。

“娘親,你方才說……什麽婚約?”

夜嶼也聽見了,他也投來了饒有興趣的目光,靜靜等待下文。

劉氏眼尾舒展,徐徐道來:“這就說來話長了……”

“當年,王妃身子有些虛,與王爺成婚好幾年,都沒有身孕,便有些著急。”

董松聽了,若有所思道:“我也記得這事,那時候我經常給王妃燉補身子的湯藥。”

劉氏點點頭,繼續道:“王妃與葉夫人是手帕交,親如姐妹。葉夫人當時已經生下了葉公子,王妃十分羨慕,便經常讓葉夫人抱著葉公子來玩。”

說罷,她看了夜嶼一眼,笑道:“葉公子那時候年歲尚小,恐怕不記得了……您那時候也很愛吃王妃做的點心,經常在永王府裏玩得不亦樂乎,還吵著要認王妃做娘親呢!”

夜嶼微楞,他確實不記得了。

舒甜“噗呲”一笑,道:“原來,大人還有這般嘴饞的時候?”

夜嶼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倏而紅了下,輕咳一聲,掩飾過去了。

董松也跟著笑起來。

劉氏又接著道:“王妃總擔心自己無法生育,於是葉夫人便道‘若你不能生育,我這兒子便分你一半了,不過,你若是生了個女兒,也應還我個人情,給我昱兒做媳婦!’,王妃一聽,便同意了。誰知……沒過幾個月,王妃便有了身孕。”

話音一落,舒甜便瞪大了眼:“什麽?我的終身大事,這麽草率就決定了麽?”

劉氏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笑道:“這可是王妃和葉夫人定的……”

夜嶼淡淡笑起來,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舒甜,道:“沒想到,我母親這般有先見之明……”

舒甜聽了,嗔他一眼,面如桃花。

“不算,我還沒同意呢!”舒甜輕哼一聲,瞇起眼睛以示抗議。

劉氏和董松,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些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在這般場景下提出來,格外輕松趣致,很好地拉進了眾人的距離。

飯廳內的氣氛十分溫馨,飯和菜都熱氣騰騰的,充滿了溫暖的煙火氣,大家其樂融融。

夜嶼夾起一塊雞肉,放到舒甜碗中,低聲道:“你多吃些,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在靈石島時,她一直盡心竭力地照顧自己,似乎都瘦了些。

舒甜擡眸,兩人相視一笑。

夜嶼最近的胃腹,比之前又好了一點,漸漸的,胃口也有些起色。

他垂眸看了一眼,碗裏的雞肉,雞肉黃澄澄的,泛著誘人的油光。

他夾起一塊雞肉,還未送入口中,便已經聞到十分濃郁的香味了。

待雞肉入口,第一感受,便是鮮滑、幼嫩。

雞肉的紋理,絲絲縷縷,燉得恰當好處,軟爛適中,入味極了。

嚼著嚼著,還能嘗到板栗的甜味。

鮮、鹹、甜的結合,非常美妙,味覺層次,實在是豐富極了。

夜嶼發現,自從不吃止疼藥後,味覺和胃腹對於味道和食物的接納,都比以前更加靈敏了些,雖然時不時還是有痛感,但卻是真實的反應,比麻木的感覺,要好上太多。

夜嶼淡淡一笑,道:“陳師傅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董松聽了,露出笑容,忙道:“你喜歡就好!那就多吃些……來來!”

董松見夜嶼和舒甜坐在一起,簡直是一對璧人,心中高興,便讓劉氏取了酒來。

“來來,葉公子也陪老夫飲一杯罷!這可是玉液酒,這些年來,老夫雖然會釀,卻不敢拿出來,怕被人發現……呵呵呵,如今終於能和人對飲了!”

夜嶼還未開口,舒甜忙道:“爹爹,大人胃腹還沒有完全好,不宜飲酒的。”

董松一頓,喃喃:“少飲些應該無妨罷?”

舒甜卻不由分說,拿開了夜嶼面前的酒盅,語氣幹脆:“爹爹,不可。”

劉氏輕輕笑了起來,道:“罷了,老爺,你還是自己喝罷!免得傷了葉公子的胃腹,甜甜可要心疼了……”

舒甜呆了呆,臉又紅了:“娘親怎麽也取笑我?”

大家都樂了。

夜嶼淺淺笑了下,道:“如今確實還在調理胃腹,等好些了,我一定陪陳師傅喝個痛快。”

舒甜看了他一眼,悄悄腹誹:也不知道大人的酒量,能挺過幾杯……

午飯過後。

舒甜陪著劉氏坐在院子裏,冬日暖陽緩緩灑在母女兩人的身上,劉氏拿出了最近縫制的衣裳給舒甜看,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含笑低語。

董松便拉著夜嶼,坐在廳堂裏,一起飲茶。

“葉公子,與甜甜認識,也有半年了罷?”

董松一直對錦衣衛心懷怨恨,所以,即便他知道夜嶼潛入錦衣衛指揮司,是為了報仇,也從不肯以錦衣衛的稱謂來稱呼他。

“七月有餘。”夜嶼低聲答道。

夜嶼回想起,舒甜剛剛入錦衣衛指揮司的時候,整日都待在夥房裏磨米漿。

他恰巧去看過,有一次……還莫名其妙喝了一碗。

想到這裏,頓時忍俊不禁。

夜嶼的目光落到院子裏那個纖弱的身影上,一刻也未曾離開。

董松見夜嶼凝視著舒甜的背影,便也跟著笑了笑,董松低聲道:“其實……舒甜小時候,很是不易。”

夜嶼面色微頓,擡眸,看向董松。

董松徐徐開口,語氣悠長:“當年,我與夫人好不容易將她從永王府帶出來,實在是沒有任何準備……便只能東躲西藏。”

“那時候,京城戒嚴,我們不敢貿然出去,便只能在京城裏找偏僻的地方藏身,在皇帝搜查王爺親族的那幾年裏,我們數不清搬過多少次家……甜甜小時候,我在外務工,夫人負責照看她,等甜甜長大了些,她也想像別的孩子一般出去玩,但我們始終擔心暴露身份,便只能將她困在小小的院子裏。”

“甜甜那時候雖然小,但卻超乎常人地懂事,才七八歲,便幫著她娘在家中洗衣做飯,待我回來,還知道主動為我添茶……最是貼心。”

董松最心疼舒甜,他溫聲道:“她這孩子,樂觀溫暖,待人誠懇……可是,也十分執拗。”

夜嶼便一言不發地聽著,神思悠悠。

董松低聲道:“半年前,老夫突然病倒,夫人本想給甜甜找個好婆家,免受我們拖累。但她楞是不肯,非要自己扛起這個家,一個人累死累活的……還好遇到了葉公子,不然,甜甜恐怕要吃更多苦頭。”

夜嶼沈吟片刻。

記得那時候,舒甜確實是為了賺更多銀子,好治療董松的病,而入的錦衣衛指揮司。

董松沈聲道:“甜甜認定的人和事,都會執著到底……還希望葉公子,能珍惜她的心意,多照顧她一些。”

夜嶼擡眸,對上董松的目光,道:“陳師傅放心,舒甜是我此生認定的人,我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董松聽了,露出慈祥的笑容,點了點頭。

而院子裏,劉氏也壓低了聲音,與舒甜說著母女倆的私房話。

“甜甜,葉公子他……對你好不好?”劉氏沖舒甜關切一笑。

舒甜微楞,垂眸答道:“挺好的……”

劉氏見她有些羞澀,便不再問了,立即換了個話題。

“甜甜,你如今在寧王府住得習慣嗎?”

舒甜擡眸,笑了笑:“習慣的,寧王妃對我很好。”

劉氏頷首,道:“當初寧王妃也經常來永王府的,她從前性子直爽,如今不知如何了……不過,你既然身在王府,就要守府裏的規矩,娘親以前教你的規矩,還記得罷?”

“記得,娘親放心。”頓了頓,舒甜笑道:“寧王妃也說,當年也與我母親熟識,所以對我也有印象……”

說到“母親”一詞,舒甜頓時楞了楞。

劉氏看著她,目光溫和,淡淡笑了下。

舒甜下意識開口,道:“娘親。”

舒甜握住劉氏的手,低聲道:“無論舒甜是誰的女兒,是您將我撫養長大的,在甜甜心裏,您永遠是我的親娘。”

劉氏微怔。

聽到舒甜說這話,她又感動,又意外。

她和董松,原本就沒有孩子,一直將舒甜視如己出。

而舒甜先是被抓走,後來又突然入了寧王府,這一系列的變化,讓劉氏措手不及。

她搬到這山村來後,時常因為思念舒甜,而唉聲嘆氣。

今日聽到舒甜這般直白地表達對自己的感情,劉氏笑著笑著,眼裏居然泛起了淚花。

“好,娘親知道,甜甜是孝順孩子……”

劉氏面上的皺紋,逐漸舒展,她悵然道:“這些年來,我總算沒有辜負王妃的囑托,將你拉扯大了……你如今入了寧王府,有了玉牒,好歹也算是認祖歸宗了……若是王妃還在人世,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你是不清楚,她當年為了生下你、保你性命,吃了很多苦頭……”

舒甜默默聽著,忽然開口:“我聽寧王殿下說……她,還在世。”

劉氏一楞,連忙問道:“她、她在哪兒?她當年不是被抓進了皇宮麽?”

皇帝對永王府簡直是趕盡殺絕,可偏偏將永王妃抓進了宮裏……旁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劉氏卻明白。

皇帝在少年時期,便開始迷戀永王妃,只不過那心思藏得深,一般人看不出來。

“皇宮?”舒甜有些疑惑,問道:“我母親……如今在皇宮裏嗎?”

劉氏連忙斂了斂神,勉強笑道:“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我和你爹,帶著你到處躲避追兵,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你莫要當真。”

這些年來,劉氏一直當永王妃……已經歿了。

作為女人,她很清楚,永王妃入宮之後,會經歷些什麽。

按照永王妃外柔內剛的性子……要麽和皇帝同歸於盡,要麽……便會自行了斷。

劉氏想到這兒,心中陡然一沈。

她避開舒甜目光,理了理方才拿出來的新衣,狀似隨口道:“寧王殿下既然說王妃活著,那應該錯不了……你以後若有機會見到她,一定要好好孝順她,王妃她……很是不易。”

舒甜見劉氏說得認真,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天色將晚。

夜嶼和舒甜馬上要離去。

舒甜戀戀不舍地和董松與劉氏告別。

“爹爹,娘親,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京城安全了,甜甜就接你們回去!”

董松笑著點點頭,道:“好,快回去把。”

劉氏也不舍地擦了擦眼角:“甜甜,你也要好好註意身子……還有葉公子,胃腹的毛病不可大意,還是要多註意調理。”

夜嶼也低聲道:“我會派人來保護兩位,兩位若有什麽需求,可以直接跟他們說。”

董松感激地點點頭。

馬車緩緩駛出山間小道。

董松和劉氏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許久,直到看不見了,兩人才回到院子裏去。

舒甜回到寧王府之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一入府,便興沖沖地去找寧王,想與他商議茶棚議政一事。

可走到書房門口,才得知寧王不在府中。

寧王身邊的李叔告知舒甜,道:“王爺帶著張勉出去了,恐怕要過幾日才會回來。”

舒甜楞了下,問:“王爺去哪裏了?”

李叔淡淡一笑:“普雲寺。每隔一段時間,王爺都要去普雲寺進香的。”

普雲寺。

一場雪才下過不久,漫山遍野都還掛著如霜的白色,寒徹透骨。

普雲寺本來就山路難行,地處偏僻,再遇上這樣的天氣,就更加沒有香客了,小沙彌早早地便關了寺門。

寺廟中一片沈寂,唯有佛堂中的木魚,聲聲敲在人的心頭。

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身著洗得發白的海青圓領長袍,跪在蒲團上,閉著眼,默默誦經。

她的身旁,擺了一本攤開的經書,這經書邊角陳舊,看上去應該被翻閱了無數次。

打開的那一頁,恰好是《往生咒》,也正是女子默念的經文。

主持梵一大師,緩緩踏入佛堂,他凝視那跪在佛堂前的女子,她無比虔誠,日覆一日跪在佛前,仿佛與世隔絕。

“覺塵。”梵一大師低低出聲。

女子面色微頓,木魚聲終於停下,她緩緩睜開眼。

她這雙眼睛,生得極美,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眼角微勾,看上去十分溫和。

可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緩緩站起身來,回頭,雙手合十。

“大師。”

梵一大師凝眸看了覺塵一眼,道:“覺塵,你日日在佛前,可有什麽參悟?”

覺塵面容沈靜,原本清雅秀麗的容姿,在佛前顯得格外素凈,她淡淡道:“世間事皆是鏡花水月,如夢如幻,弟子不願迷逐計較,徒增煩惱。”

梵一大師微微一笑,並沒有對她的參悟做評價。

他的目光溫和如水,靜靜落到覺塵身上,道:“你的故人——寧王殿下,來了。”

覺塵眸色微頓,仿佛一潭靜謐死水,起了些許波瀾,但又立即消散了。

“弟子已是佛門中人,不願與紅塵再行牽扯,還請師父讓他回去罷。”

這些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寧王便會來普雲寺看望她,但她從來都避而不見。

她只想餘生,和青燈古佛作伴,了卻一切塵緣。

梵一大師靜靜看著她,笑道:“既然要了卻紅塵,你又何必日日念往生咒呢?”

覺塵垂著眼,低聲:“弟子只是希望,那些枉死的人,能早登極樂,免受阿鼻地獄之苦。”

她經常在夢中見到血流成河的戰場,看到餓殍遍野的城池,還有極端又瘋狂的男子,穿著明黃的龍袍,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她沒有一日能好好安睡,唯有在佛前,才能靜下心來。

梵一大師道:“覺塵,各人生死有命。”

“你對那些逝去的人念念不忘,又從何談起不理紅塵?即便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卻依舊是紅塵的一部分,他們身上,承載了你對紅塵的念想。”

“你雖人在佛前,心卻不在。”

覺塵面色頓住,苦笑一聲……那些念想,她也想斷了,卻又無可奈何。

“是我梵行不足的緣故……還請大師提點。”覺塵低聲答道。

梵一大師沈默片刻,道:“覺塵,你塵緣未了,還是去見見他罷。”

覺塵眉心微動,閉了閉眼,表情有一絲痛苦。

她不願見寧王,是因為沒有顏面見他。

她就該死在生下孩子的那一日,死在進宮之前。

後面的這些年頭,對她來說,只有痛苦,沒有任何意義。

良久之後,覺塵微微嘆了一口氣,走出了佛堂。

禪房之中,檀香四溢。

寧王著了一身便服,坐在榻上喝茶。

這佛寺中的茶水,清淡又溫潤,仿佛能洗凈人心底的煩憂。

每隔一段時間,寧王便會來普雲寺一趟,看看她是否安好。

她是自己的長嫂,更是皇兄的摯愛。

當年,在皇兄最難的時候,他沒有幫上一星半點的忙,至少在皇兄死後,他要護好皇兄的妻女。

寧王端起茶杯,緩緩飲了一口。

茶水的熱氣騰然而起,熏得人有些眼熱。

“吱呀”一聲,禪房的門開了。

寧王淡笑一下,下意識道:“她還是不肯來?”

說罷,他緩緩轉頭,卻忽然面色頓住。

禪房門口,立著一個孤寂單薄的身影,她面色淡漠,目光投向寧王的方向,像在看他,可眼神又十分渺遠,虛無,仿佛沒有焦點。

寧王有些詫異地站起身來,他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真的來了。

寧王長眉微動,低聲喚道:“皇嫂……”

覺塵眉頭微頓,淡淡開口:“我已皈依佛門,法號覺塵。”

她原本想出家,但梵一大師說她塵緣未絕,便只許她帶發修行。

寧王斂了斂神,雙手合十:“覺塵娘子。”

他靜靜打量她。

她面色蒼白如雪,一雙眼睛毫無當年的靈動之氣,唇角幹涸微抿,整個人仿佛一具會動的軀殼,沒有絲毫生氣。

寧王心頭微慟。

永王和永王妃成婚之時,他年紀尚小,經常跟在永王身後,簡直就像他的跟班。

永王夫妻倆,都十分照顧他這個調皮弟弟,而每次他闖了禍,都是永王給他收拾爛攤子,而永王妃還會好言好語地安慰他,給他做吃的。

在寧王心中,除了父皇和母妃以外,永王夫婦,便是他最親的人了。

如今,他看到當年容姿絕艷,善良開朗的永王妃,變成了這副樣子。

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兩人沈默了一瞬。

覺塵開口,道:“王爺請坐。”

寧王收了思緒,點點頭,便坐了下來。

寧王擡眸看了覺塵一眼,道:“覺塵娘子近來可好?”

覺塵輕輕點頭,兩人又一時無話。

她神色淡漠,整個人透著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就像外面的雪山一般,透著一股寒徹透骨的涼意。

寧王遲疑了片刻,低聲道:“皇兄的骨肉……找到了。”

覺塵一楞,手中撥動的佛珠,剎時停了下來。

她眼中迸發出不可置信,又有些許驚喜,她怔然問道:“她……她還活著?”

寧王點了點頭,沈聲答道:“她還活著,一直跟著陳松和劉玉,就住在京城裏……如今,已經十五歲了,是個好姑娘。”

覺塵指尖微凝,聲音有些發顫:“她如今在哪兒……我能見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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