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聽說是一位姓曲的侍郎府裏發生寵妾滅妻的事情，害死了原配，妾室上位，方才被大理寺拿住的就是這位已經上位的妾室。”丫環是個伶俐的，擠到人群裏，沒幾句話就打聽的一清二楚了。

“曲侍郎？”小姐詫異的放下手中的窗簾，沈默了一下之後，狐疑的自言自語道。

“對，就是說一位姓曲的侍郎。”丫環點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小姐，奴婢怎麽覺得有點耳熟，似乎哪裏聽到過。”

“工部曲侍郎，原配生下的嫡女是曲府的四小姐，後面妾室扶正的生下的是曲府的三小姐，妾比原配生的更早，而且還是一對雙胞胎。”小姐又用一根青蔥一般的手指挑了挑窗簾，看向窗外。

窗外的人已經往前擁過去了，這邊相對少了許多。

“小姐，您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丫環驚訝不已。

小姐唇角無聲的勾了勾，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她當然知道，在沒進京之前，她就聽說過這位曲四小姐。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位曲四小姐也有眼疾，引起了她的註意，也因此多打聽了一些這位曲四小姐的事情。

其實當時就覺得奇怪，一個妾室分明是比原配正室晚進門，卻先生子，怎麽看怎麽不對，至於這位原配夫人，聽說最後還是難產死的，也就是說在生下這位曲四小姐的時候，難產了連命都沒保住。

當時就覺得這裏面恐怕不簡單，沒想到果然如此！

手再次落下，“讓人去鄖郡王府，報個信！”

這事跟她關系不大，她聽個聲音就行，至於以後和這位曲四小姐基本上不可能有什麽關系，最多大家說起自己的時候也說起她吧，必竟兩個人最大的相同之處就是都有眼疾。

眼睛微合，伸手在自己的眼皮上按了按，眼疾其實沒那麽嚴重，當時是為了自己的那番心思，眼下也依然是。

有了眼疾這個坎，和鄖郡王之間的關系也緊密起來，至少說到自己的眼疾，必然會聯系到鄖郡王的。

其實這眼疾早就好了，束上眼紗也只是意思一下罷了。

“是，小姐。”丫環應聲。

馬車緩緩啟動，跟在眾人的後面進了城，一進城，轉了個方向，自往人群疏淡的地方過去……

越文寒帶著於氏和一眾人犯去了大理寺，進了大理寺的門，越文寒徑直尋了大理寺卿張大人。

他的馬車 不快，後面還有於氏的牛車，之前已經派了人去向張大人稟報了。

張大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看到他進來，眉頭深鎖，這種事情其實更應當是刑部的事情。

所有的案子都可以是刑部主辦，大理寺雖然是類似機構，但主辦的是一些相對嚴重一些的，當然最嚴重的那些之後還會轉交西獄處理。

象這種寵妾滅妻案，怎麽看都不象是嚴重的，最多就是刑部可以處理了。

越文寒進來行禮，張大人揮了揮手：“文寒，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事看起來普通，但牽涉的人不普通，張大人其實一點也不想接手這樣的事情。

“大人，下官今天去查一個逃犯，聽說逃到那一帶，沒想到就遇到了這件事情，先是無賴王五亂翻尼庵庵主的屋子，說這個庵主謀害了當時的老庵主，也就是王五的親姑姑，還搜到了銀票，下官正在，自然不能袖手，就把人抓了。”

“沒想到這後面還牽扯出了曲府的事情，之前被害死的曲二夫人是下官的小姑姑，下官更不能坐視不理，小姑姑嫁到了曲府，大姑姑嫁到了淩安伯府，原本都是好的，現在……現在就剩下曲表妹了。”

越文寒說到這裏難過的低下頭，神色黯然。

張大人的頭更疼了，伸手按了按自己額頭上的穴道，他知道越文寒看到這些事情，於情於理都會把人帶過來，不管是對公對私，他的做法都沒錯，就算這事應當是刑部管的，但大理寺的人看到了，必然也會插手。

可這事是好插手的嗎？

聽聽越文寒方才話裏提到的了，曲府先不說了，淩安伯府那可是先太子妃的娘家，雖然說先太子妃不在了，太子也重新訂下了太子妃，但都說太子對先太子妃情深義重，牽扯到太子府上的事情，能簡單對待嗎？

一想到這個，張大人覺得整個人不好了。

曲侍郎現在也算是皇恩正隆，最近遇到他的時候還在宮裏修繕宮室，修的聽說還是以往元後住的地方，那地方其實是很少修的，是怕修的時候把一些舊的給傷到了，現在既然放心讓曲侍郎修，這是相信他的意思。

曲侍郎的一個女兒現在還進了景王府，這個女兒應當就是現在的這個正室夫人生的，也就是之前的妾室。

兩方面都牽扯到了不得的人，而且還是為了這麽一件在張大人看起來根本算不得大事的事情上面，真的很不值。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其實可以先送刑部。”張大人覺得還是先把這事踢走為好。

“大人，下官覺得不妥。”越文寒開口阻止道。

“為何？”張大人不解，這事怎麽看怎麽麻煩，誰接手都不會得好，不管是太子府還是景王府，都不象是好相處的，哪怕這件事情拐著彎的才能到他們那裏，京中誰都知道太子和景王不對付。

到最後別變成了他們兩個打擂臺，那這事可就難辦了！

“大人，這事是我們大理寺發現的，而且也牽扯到了官員，原本我們大理寺也可以辦的，如果大人把這事推到刑部去，引得刑部的人推委不說，還可能讓刑部的人看輕我們大理寺，這以後若是再有什麽案子，刑部的幾位大人可就有說法了。”

越文寒意有所指的道。

他說的是之前刑部和大理寺一起辦一件案子的時候，刑部覺得自己才有最高話語權，把張大人當成了副手，為此張大人回來還發了一通火，覺得以後對上刑部的時候，絕不能勢弱，絕對要占據上風。

這話說的張大人的牙齒也痛了，沈默了下來，他當然不願意讓刑部的人壓在頭上，但又不想把這件事情整個全接下來，這事的後續還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

“大人放心，這事基本上一路過來，已經算是審清楚了。”越文寒知道他疑惑什麽，開口道。

“怎麽說？”張大人問道。

“下官之前就是依例問了幾句，於氏自然是抵賴不說，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許多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現在京城滿城風雨，都是當初於氏害人的事情，依下官看來，出了這樣的事情，曲侍郎也不一定會來看於氏，我們這裏動作快一些，就可以定案，等案子定下，再移交給刑部，也讓刑部的人看到大人的手段。”

越文寒道。

這幾句話落入了張大人的心中，還是還順妥的。

點了點頭之後，張大人又問道：“真的審起來會快的？”

“會快的，於氏的丫環和庵主都很好審問，就於氏會抵賴，不過她們兩個認了，她就算是再抵賴都沒有用。”越文寒坦然的道，“方才一路過來，許多人都知道了，整個京城的言論都是站在我們這邊，這對大人的官聲極好。”

越文寒最後一句說的極輕，話說完頭低了下來，這話裏的意思張大人心領神會，他最近正巧有那麽一個機會想動，可是對手也和他旗鼓相當，而且還不只一個，如果這會能快速的把這件事情處理了，在所有人還沒有動手之前就處理幹凈，可不就是他的手段嗎？

會給他加許多分的。

特別是這裏面還可能牽扯到太子和景王這兩位，必然還會引起皇上的重視，這麽一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先收進來，馬上審問清楚。”張大人道。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越文寒松了一口氣，要退下卻被張大人叫住，“這件事情，你不能自己過問，還是我來吧！”

越文寒和這件案子關系也密切，可以把人犯帶過來，卻不能插手。

“張大人，下官知道，下官只是去安排一些事情，免得她們幾個串供。”越文寒道。

“好，我一會就差人去問，但是這滿城風雨的事情要如何處置？事情還沒有正式定案，就鬧成這個樣子，好說不好聽。”張大人又有新的疑慮。

“張大人，這滿城風雨的事情，跟我們大理寺關系不大，嘴張在百姓的身上，他們想說什麽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們只問了該問的話，該做的事，至於其他時間，忙著處理公事，也不關心這種閑言碎語。”

越文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他當然知道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讓那些香客村民以為是什麽，之後更是在有心的挑動下越來越邪乎。

這件事情現在其實還沒有審清楚，但在外面的傳言中，已經是言之鑿鑿了，所有的言論都是站在小姑姑這邊，於氏要洗清也必然得有真實的證據，可偏偏於氏是不可能有的，這就是表妹說的搶了先機。

在案件還沒有定論之前，這先機已經搶了下來，既便於氏還沒有招認，大家先入為主，已經是這麽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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