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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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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輸了

雪岸支撐著身體看著面色冰冷的風滯。

而此時,埋伏在四周的妖兵全部顯了身形,將雪岸團團圍住。

幾個妖君站在風滯身邊,惡狠狠地盯著雪岸。

而其中兩人,正是那日附和涅塵讓風滯將雪岸逐出妖族的虛應和荒石。

虛應諂媚地說道:“多虧了妖皇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咱們才能這麽輕易就將這禍世魔神拿下。”

荒石附和:“我就說咱們妖皇不是兒女情長的人,他留著這魔神,定是有更大的用處,這不,如今咱們妖皇親自斬殺魔神,以後這百族當中,還有誰敢與咱們叫囂。”

雪岸笑了,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原來如此!”

以風滯的性格,絕不會貿然對其他各大族出兵。

而比兵戎相向更能籠絡人心的,便是直接祭出雪岸這個人人忌憚的魔神。

魔神現世,各族定會惶恐不安。

而這時候,若是妖族將其斬殺,那在百族當中的地位便無人可以動搖。

而那些膽小的族群,就算妖皇讓他們立即俯首稱臣,恐怕他們也不敢違抗。

殺一人,和死傷無數妖兵,任誰都會選擇前者。

更何況還是攻於算計的風滯。

原來,他說讓雪岸等他部署好一切,就是部署怎樣誅殺她這個魔神。

而雪岸這些日子所看到的,什麽妖皇搶親,什麽誅殺異己,都不過是故意演給她看的一場戲而已。

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雪岸的手指從唇邊劃過,指尖染上了鮮血,她的臉上卻仍舊保持著笑意,看著花海當中沒有絲毫情緒的玄衣妖皇。

“風滯,你演得可真好,比朝奚強多了,我都差點信了。”

雪岸早就應該想到,風滯能用上千年的時間籌謀著妖皇之位,那在她身邊裝模作樣的這些年又算得了什麽。

他這麽聰明,說不定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猜到了雪岸的身份。

而他之所以一次次不顧性命救她,對她百依百順,讓她慢慢放下戒心。

不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雪岸能夠成為他征服百族的一個踏板而已。

而他所說的喜歡,或許就跟雪岸在朝奚面前投懷送抱那般,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只是他真的演得太好了,差點讓一個沒心沒肺的鬼域修羅,心腸狠毒的禍世魔神都動搖了。

雪岸從在鬼域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便不再相信這世間還有真心。

那些片刻的你儂我儂,不過都是世人為了假裝深情而遮掩住醜陋的面孔。

終有一日,他們都會撕下那層偽裝,將那顆骯臟的內心展現在世人面前。

可當雪岸看見雲須為素水放棄萬年自由,藤音為熠後散盡修為,微知和疏塘的互相守候。

她的心裏其實也曾動搖過一瞬。

她也曾想過,或許風滯為她一次次不顧自己的性命,真的是因為喜歡她。

在她來聞風崖的那一刻,她真的快信了。

她甚至還在心裏期待,風滯會給她什麽樣的驚喜。

而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或許從一開始,風滯就為她布好了局,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風滯故意讓她看到的。

就連那面即時鏡,都是風滯親手交給她的。

她想讓雪岸看到微知和疏塘的不離不棄,讓雪岸心軟。

讓雪岸相信他也曾為雪岸付出了一切,這樣,雪岸前來赴死的時候,才不會有任何防備。

可他忘了,雪岸仍舊是鬼魅之身。

她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又怎會心軟!

看著自己淺粉色的衣衫因為血液的侵蝕而不斷變紅,雪岸的笑意更甚,空靈的笑聲縈繞在整個聞風崖上。

虛應和荒石等妖君聽著犯怵,便直接率人朝雪岸襲來。

風滯沒有阻止,似是他們早就商議好了。

雪岸正想回擊,卻發現自己根本用不了法術。

原來,之所以選在這聞風崖,是因為此地依山傍水,結合了五行要素,正好可以輔助布陣。

而這個陣法,就是為了壓制住雪岸的靈力。

她如今受了傷,又不能用法術,就算她再厲害,也只能任其宰割。

也難怪所有妖兵都毫不畏懼,滿眼貪婪地看著她。

似乎在誅殺魔神這件事上,哪怕自己只出了一分微薄之力,將來都可以流芳百世。

雪岸的目光穿過密集的妖兵,落在風滯的身上。

明明身在百花叢中,彩蝶環繞,他的眼中卻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溫柔,只有深不見底的寒意。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個字。

不過也是,這種時候,也沒必要再裝了。

雪岸終於收斂了笑意,露出了狠決的目光。

“風滯,這一局,我輸了,但你也別想贏!”

雪岸伸手捂住了胸口的鮮血。

從那把利劍穿身而過到現在,她就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染了血的衣衫,而那流血的窟窿,她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不是因為她不疼,而是那種鉆心的疼讓她根本不敢去觸碰。

那種疼痛就像是一個鉤子,將她這一生所有的經歷過的痛楚都帶了出來。

無數刀劍刺入身體的那種蝕骨噬心之痛,似乎又在她的身上重演了一遍。

她真的好疼,疼到她只能用猙獰的笑意來掩蓋住自己的虛弱。

可她現在不想笑了。

她要讓這世間所有生靈灰飛煙滅,讓虛偽的世人永遠生活在恐懼之中,讓那些虛假的面孔一點點的腐爛流膿。

她伸手撫上了頭上的赤螢簪。

赤螢一現,眼前的一切便會全部化為枯骨。

她本不想讓這一切就這麽結束的,可沒人肯放過她呀。

從前是,現在也是。

正當玲瓏剔透的簪子即將化形之時,一群帶著青銅面具的人突然沖出來擋住了眼前的妖兵。

隨後無數冰錐從天而降,朝妖兵刺去。

伴隨著冰錐而來的,還有一條沖破雲霄的青色巨龍。

那巨龍的眉心有一個不規則的紅點,似是什麽東西烙下的印記。

“原來是你。”

雪岸曾經撿到的那條小青龍。

那時候他受了傷,雪岸本想用自己的血救他,畢竟自己的血液精純,尋常動物喝一滴就可以增加幾百年的修為。

可雪岸剛咬破的自己的手指,逢漁就立即攔住了她。

她修的是火系法術,而那條小龍修的是水系,若是喝了她的血,恐怕會適得其反。

雪岸雖及時收手,但一滴血還是不小心濺到了那條小青龍的眉心,當即就聞到了一股烤龍肉的味道。

那傷疤無法祛除,所以,雪岸一眼辨認出了他。

只是他身上的氣息,好像有幾分熟悉。

“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的煉獄開啟之日!”

這是雪岸在離開聞風崖時,對風滯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到一年時間,魔神現世的消息已經百族皆知。

那些前來討伐魔神的正派人士,已經用他們自己的屍身將諸神冢外的石海變成了屍海。

黑白棋子擺滿了大半個棋盤,暗紅色的紗簾內,不時發出石頭摩擦的聲音,聽得人心頭一緊。

魔神一襲紅衣勝血,正用一個白色的骨頭,漫不經心地打磨著自己手中即將成形的黑子。

“尊上,今日又有人來了!”

豐寧說話的時候,始終低著頭,不敢擡頭朝紗簾望一眼。

他知道,此時面前的人,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心系蒼生的天族帝女。

這一年的時間,她殺了很多人。

而且,大多都是自己人。

在她眼裏,已經沒有了親疏之分,只要是誰惹得她不高興,就得用命來償。

而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大多都是當年在天族誓死追隨她的。

只是因為一時忘了改口,喚了她一聲殿下,便被她直接擰斷了脖子。

紗簾內,黑子落地,魔神的四周煞氣四起。

“不是都說過了,這種事情無需再向本座稟報,擅闖諸神冢者,殺!”

豐寧仍舊低著頭,欲言又止。

“這次……來的是一只麒麟。”

他知道憶回當年和熒惑的關系,所以不敢輕易動手。

“麒麟……”簾內沈默了一瞬。“殺了吧!”

若說剛離開鬼域的雪岸對這世間還有一絲善意,那是因為在憶回腦中,那些眾生為首己為末的惡心想法還沒完全清理幹凈。

而如今的魔神,正如世人所期望的那樣。

冷血無情,心狠手辣,對這世間再無一絲眷顧。

他們所期望的,她會盡力讓他們如願以償。

豐寧感應到簾內煞氣湧動,那種壓迫感讓他不敢再多待一刻,應了聲,便退下了。

在他快走出門的時候,簾內又傳出了聲音。

“那麒麟愚笨,屍骨就不用煉化了,想來,也做不成一顆好棋子。”

“是。”

豐寧離開後,紗簾輕啟,簾內的魔神緩緩走出。

如畫的眉眼依舊,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眸,已經變成了緋紅色,且沒有半分人世的溫度。

渾身上下蔓延的煞氣縈繞在她的四周,仿佛時刻在提醒她,她與這斑斕的人世,註定不能共存。

她是鬼域的修羅,是禍世的魔神,那就應該走她自己該走的路。

魔神一步步朝門口走去,似是每一步都踩著森森白骨,令人望而生畏。

此時正是人間春日,諸神冢本就是人族的仙山福地,雲霧繚繞,百花爭艷,全然一幅生機勃勃的景象。

可當魔神踏出大殿的那一刻,仙雲化雨落地,百花瞬間雕零,整個諸神冢全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一年時間,雪岸一直在養傷,胸口的窟窿雖長全了,那疼痛卻每夜都在折磨著她,讓她片刻不得安寧。

風滯是生怕她死不了,所以在那劍上淬了妖毒,就算她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看來為了阻止她這個魔神為禍世間,妖皇還真是廢了不少功夫啊。

“尊……尊上!”

一侍從匆匆趕來,渾身冒著虛汗,死死地埋著頭,準備時刻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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