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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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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清算

因為風滯穿的一身玄衣,就算雪岸能穿過夜色認出他來,卻仍舊不知道他傷勢如何。

眼下離得近了,雪岸這才看清,他的胸口不斷有鮮血湧出,一身玄衣早已被血液浸濕。

院中的微風將一陣陣血腥味送到雪岸的鼻尖,雪岸聽風滯的,站在了原地,沒有伸手去碰他。

她就這麽盯著他,看他還能撐多久。

眼見風滯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整個人朝前傾了過來,雪岸便自然地張開雙手,讓他倒在了懷中。

就在此時,青著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本來還想抱怨幾句,見風滯渾身是血,整個人壓在雪岸身上,他便與雪岸一起將風滯扶進了屋。

雪岸施法替風滯止血,卻無意中發現,他胸口的傷,乃是息寧劍所致。

神劍認主,除了雪岸,息寧劍絕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號令。

雪岸身隕,息寧劍自當就此塵封,斷不可能再現世傷人。

可雪岸十分肯定,風滯胸口的那一劍,就是息寧劍所刺。

難不成是有人強行壓制住了息寧劍的靈力?

可若是如此,息寧劍就跟一把普通的兵刃沒有任何區別,絕不可能把風滯傷成這樣。

更何況想要壓制住息寧劍的靈力,必定耗損不少修為,想必沒有人會蠢到做這種只虧不賺的買賣。

這一劍直接刺穿了風滯的背部,再加上息寧劍本身就威力強大,風滯又只剩一口氣吊著了。

以往這種情況,過不了多久,風滯體內那道禁制便會讓他自行痊愈。

可雪岸發現,隨著風滯受傷次數的增加,他的自愈能力好像沒以前那麽好使了。

而那道禁制,似乎也越來越弱了。

據那魔族大夫所述,風滯體內的那道禁制要是沒了,他恐怕也就沒命了。

雪岸眸光微動,凝神為風滯療傷,青著自然也責無旁貸。

圍棋不知何時進來了,他見風滯渾身是血,哼唧了兩聲,便與他們一起,將他那微末的靈力也註入風滯體內。

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圍棋有些支撐不住,便軟軟地躺在了地上,眼眶裏的淚花直打轉。

雪岸扭頭朝他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死的。”

圍棋沮喪地朝雪岸眨了眨眼,雪岸還沒反應過來,他卻噌地一聲彈了起來,目光似乎穿過了雪岸,在看著床上的人。

雪岸隨著圍棋的視線回頭,風滯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虛弱。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似乎想掙紮著起身,可他渾身無力,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傳入雪岸耳畔,雪岸疑惑地看著風滯,示意他繼續說。

“我……弄臟了你的床,還有……你的衣服。”

雪岸伸手探了探風滯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熱,又湊近了些瞧著他。

“你怎麽突然這麽矯情?我如今是鬼,不是神!”

在鬼域這幾千年來,雪岸什麽屍山血海沒見過,缺胳膊斷腿掉眼珠,腸穿肚爛血肉模糊的,她都未曾眨眼,風滯這點血能算得了什麽。

風滯緩緩擡起手,似乎是想去觸雪岸的臉龐,可他看到自己滿手的血,又頓在了半空中。

他正準備縮回手,卻被一直冰涼的手握住。

那只手拉著他,放到了那張沒有半點溫度的臉上。

他一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是真的沒有半點力氣,只能任由他手上的血跡染上雪岸的臉。

雪岸笑了笑,鮮紅的血跡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顯得異常奪目。

“我喜歡紅色,越紅,我越喜歡,特別是那種,摻雜著死亡的鮮血染就的紅。”

雪岸說著,面色逐漸變得陰翳,她的笑容突然消失,隨即放開了風滯的手。

“但我不喜歡你的血。”

雖然風滯醒過來了,但他的傷勢卻沒有好轉,他心裏很清楚,雪岸也自知救不了他。

“誰傷的你?”

風滯沈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是你!確切來說,是憶回。”

風滯告訴雪岸,他在千夜宮附近遇見了一個跟雪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身上的氣息,也與雪岸相同。

可世上怎會有兩個連氣息都一模一樣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風滯遇見的,其實是雪岸的另一縷元神。

只是不知是何原因,那縷元神也化作了人形。

可若真是如此,眾神怎會容忍憶回還活著?

而且還出現在千夜宮和百宸宮附近,那可是天帝天後的宮殿。

除了有人莫許,雪岸想不出來更好的理由,可他們為何要這麽做?

將一個自己參與誅殺的人放在身邊,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就不怕那天背後突然被捅一刀?

那縷元神如今已有人形,若真在朝奚或者歌渃手中,要想拿回來,恐怕還得費些功夫。

更何況,現下還不知他們究竟是何目的。

風滯只說了個大概,便又暈了過去,氣息十分微弱。

雪岸蹙眉思忖了片刻,擡眼看著青著。

“帶他回妖族,千萬不能讓他死了,若有人敢趁機傷他,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青著瞥了風滯一眼,一臉的不情願。

“那主人你呢?”

“前塵舊事,也該清算了!”

雪岸看了一眼守在風滯身邊的圍棋。

“對了,把他也帶走吧,他與風滯親近。”

百宸宮的門口有一座不小的拱橋,名叫眸初橋。

這橋雖有些年頭了,但橋邊護欄上的浮雕卻依然清晰可見,上面雕刻的是天族以往的戰績,非常氣派。

光是靠近這座橋,就能感受到它的莊嚴肅穆。

可能是為了不讓人產生疏離感,這座橋邊種了不少花草,橋下種著菡萏,橋邊種著牡丹,沿河的垂柳迎風搖曳。

殘陽夕照,泛金的光芒似一塊金色的絨毯,將光暈下的一切鋪得一片金黃。

橋下的菡萏輕輕搖曳,與橋頭的的牡丹在這片餘韻中遙相輝映。

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緩緩踏上橋頭,夕陽的餘光灑在他的身上,錦袍上的金鳳栩栩如生,似是下一刻就要從他身上飛出來一般。

來人正是天帝朝奚,他從容地走上拱橋,每一步都沈著有力,言行舉止之間倒真有幾分天帝的樣子。

而橋的另一側,坐著一個女子,正半撐著下巴看著即將下沈的落日。

朝奚走到拱橋的正中,只看到她嬌小的背影,以及她那隨風輕拂的發絲,夕陽將她的影子無限拉長。

朝奚呼吸一滯,蹙了蹙眉。

“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女子也沒回頭,隨口應道:“等月亮!”

朝奚自然下垂的手微微顫抖。

“太陽都還沒落,月亮哪有那麽快出來!”

“這不是就快下去了嘛!”

朝奚的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他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眼前的一切,以及這一段對話,漸漸與他的某些記憶重疊到了一起。

多年前,也有一個女子坐在這橋頭等月亮。

他匆匆從另一側橋頭上來,看到女子半撐著下巴望著落日,他便長舒了一口氣,開口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時,他得知憶回要去千裏席,這一去可能要耽擱些時日。

他本想趁她離開前去見她一面,可她去霽月宮卻並沒有見到憶回。

他一路朝鈞天大門追去,卻不曾想憶回根本沒走,而是坐在眸初橋上等月亮。

憶回隕落後,他曾無數次經過這座橋,可是橋頭卻再也不見等月亮的姑娘。

這一天,宜陽神君帶著他的小女兒花半來了鈞天,雖說是朝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天後與天帝雖然相敬如賓,但似乎也只是相敬如賓,並不像尋常夫妻那般親近。

宜陽地界雖屬於天族,但離鈞天太遠,多少有些割據一方的意思,所以宜陽便以自己的名字為他的地盤命了名。

宜陽神君有意讓他的女兒做天妃,天族也想趁此機會約束宜陽。

所以雙方聯姻,亦是大勢所趨。

朝奚似乎有些疲累,回去的路上刻意屏退了左右。

他本想獨自在橋頭坐坐,卻意外地遇見了一個等月亮的人。

他的身子仍舊在顫抖,踏出去的每一步都非常地小心翼翼,生怕將眼前的人給驚走了。

是你嗎?

你回來了嗎?

你是不想讓我迎娶她人才回來的嗎?

察覺到他走近,眼前的女子轉過頭,狐貍眼上下打量著朝奚。

“你是誰?”

那雙眼睛格外明亮,本是一副少女面容,卻無端增了幾分媚態。

在天族眾女子當中倒是還算出挑,但與憶回相比還是遜色了幾分。

朝奚松了一口氣,失落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慮。

這女子看著面生,看她的穿著打扮,以及那桀驁的態度,定不是新來的神侍。

近來天族也沒有外人來訪,就只能是同宜陽來了天族,卻沒露面的花半了。

可她怎會在此等月亮,她的回答又為何會與憶回毫無二致?難道真是巧合嗎?

“姑娘可是宜陽的花半女君?”

“嗯,你知道本君?”

“略有耳聞。”

心高氣傲,無法無天,仗著自己的身份欺男霸女。

宜陽著名的惡霸,雖說名字聽起來有些墨水,本人卻是出了名的胸無點墨。

“你既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叫什麽名字?”

“朝奚。”

“朝奚?”

花半掀起了眼皮,朝奚本以為她認出他來了,誰料她眸光一轉,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你們鈞天的人真沒文化,名字都起一樣的,不過你撞了天帝的名諱,他就沒有給你穿小鞋?”

花半一副八卦的模樣,朝奚有些無奈,沒有再理她。

他緩緩坐了下來,看著僅剩的一點殘陽。

花半這才認真的瞧了瞧朝奚,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

“神君長得如此標致,可有婚配呀?”

朝奚無語。

就這色胚,以後還不得將鈞天攪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看在宜陽的面子上,他絕對不會娶這麽一個放蕩的女子。

花半見他不理人,便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麽看著夜色逐漸低沈,直至天上點點繁星,花半才緩緩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朝奚。

她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

“朝奚,你喜歡星星還是月亮?”

朝奚有些恍神,脫口而出:“月亮。”

說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旁邊的人不是憶回,他的神色一驚,突然用力拽住了花半的手腕。

“你是誰?”

花半掙紮著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徒勞無果,她怒視著朝奚,全然不顧他面上嚴肅的神情。

“你有病啊?本君乃是宜陽神君的女兒花半,你不是知道嗎?松開!”

作者有話要說:

朝奚,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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