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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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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夫妻

雪岸看著風滯那燒傷的脊背發了會兒楞,將紗布固定好之後,才開始替他處理那些燒傷。

九天神火的灼傷,光靠這些人族的膏藥,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就算好了,也會留下傷疤。

背上的還好,可臉上呢?

他可是令無數女子神魂顛倒的司丞大人,雖然他好像不在意這些,但有誰願意臉上頂著個醜惡的傷疤度日呢。

雪岸這麽想著,目光已經落到了風滯燒傷的側臉上,正出神,眼前之人竟緩緩睜開了雙眼。

“雪岸……”

風滯的眼眶濕潤,眼神覆雜,像是做了噩夢。

可能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他竟一把將眼前之人攬入了懷中。

他的力氣太大,雪岸沒留意,竟生生撞在了他受傷的肩膀上,白色的紗布上滲出了些許血跡,風滯悶哼了一聲。

這一痛,風滯似乎才清醒過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裹在肩上的紗布,同時也看到了自己□□的上身。

他的耳根迅速泛起了紅暈,以極快的速度拉過被子將自己遮住。

發現被子是大紅色的,他又望了一眼喜慶的屋內,這下整張臉都紅了。

看風滯如此拘謹,雪岸不由得笑了笑。

“有什麽好害羞的,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

“你……”

風滯說不過她。

雪岸生前雖修的是無情道,不能對別人的情緒感同身受,但見得多了,自然就能從每個人的神情中將他當下的心理狀態猜個大概。

後來在鬼域,她見慣了那些魑魅魍魎的醜惡嘴臉,甚至覺得那些猙獰的醜比偽善的美看起來要順眼得多。

離開鬼域的這些日子,她自以為看透了人性的貪婪,自以為了解世間的七情六欲,自以為可以利用這些醜惡的欲望傷人於無形,讓其生不如死。

她的確做到了,她利用趙若兒打開了兩界山的結界,讓成平死於自己的貪婪,讓纖染恢覆記憶傷了雲須,讓梓落夫人親手殺了何涯,讓靈皇生不如死。

可她自己呢?

生前,死後,她以為自己看得透徹。

可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這些人做這些決定的時候,心裏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一個從未動過情的人,即使心底開出花,她也會覺得那是荒野生出來的雜草。

多餘且無用!

她只會理性地用自己從前的所見所聞,來評估當下發生的事情,卻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發自心底的。

當一切來臨的時候,是不需要多餘的思考的。

可她現在根本不需要明白這些,她從猙獰的鬼域廝殺出來,不是來體會人情世故的。

她要的,是讓某些人得到應有的代價,讓他們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風滯薄唇微動,正要說什麽,突然覺得臉上有些刺痛。

他伸出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臉頰,睫毛微顫,過了半晌,才開口道:“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這疤是挺難看的,但生在你臉上,就一點也不難看。”

雪岸見風滯眼中閃過一絲低落,也不說話,便又安慰道:“你放心,九天神火留下的疤雖難去除,但我有辦法,保證那些姑娘們以後照樣圍著你轉。”

“我才不要什麽姑娘,我……”

“你不要姑娘,那你要什麽?莫非你……有什麽獨特的癖好?”

雪岸朝風滯挑了挑眉。

“一派胡言!”

風滯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他不想再與雪岸說話,將臉邁向了別處。

雪岸輕輕一笑,從床頭拿過一件衣服遞到風滯面前。

“莫大娘說這是她女婿的,你倆身形差不多,應該可以穿,你現在有傷在身,最好還是不要動用法術。”

見風滯一動不動,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便湊近了些。

“也是,你現在身上有傷,穿衣不方便,還是我幫你吧。”

聽到雪岸要幫自己穿衣服,風滯立即接過她手中的粗布衣衫。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真不用?”

“真不用!”

雪岸起身就要走,但莫大娘女婿的衣服料子有些粗糙,她想了想風滯背上那些燒傷,要是不小心再被粗糙的衣服刮到,定然會像火燎一般的疼。

更何況他現在肩上有傷還不方便。

罷了,誰讓這傷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呢!

“我這人做事,向來有始有終,你的衣服是我脫的,我自然得幫你穿上。”

風滯還未開口,她立即繼續說著。

“別說廢話啊!要是你的傷勢加重,我可不想每天伺候你。”

風滯擡手要將衣服搶回來,雪岸的眼神立即落在他的手上,似乎有千斤重。

“放下!”

也不知為何,風滯還真就放下了,乖乖地配合雪岸給他穿衣。

“你放心,我知道男女有別,不該看的我不會看,看了也會裝作沒看見的。”

“……”

風滯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他看著眼前的人一次次地貼近自己,小心翼翼地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風滯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雪岸一邊替他系腰帶,一邊隨意地說著。

“可是擦到傷口了?我已經夠小心了,我這人沒多大耐心,沒撕下你一層皮已經不錯了,你可別跟我提要求啊!”

“沒……沒有,你可以穿快一點,我不怕疼。”

“都說了別跟我提要求!”

雪岸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風滯便沒有再開口,極力地壓制住自己的呼吸。

“好了!”

雪岸一擡頭,正好對上風滯那雙好看的鳳眼,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雪岸轉了轉眼珠子,瞇眼看著風滯。

“你……不會在動什麽歪心思吧?”

“我沒有,你離我遠點!”

一聽這話,雪岸就不高興了。

“司丞大人這是要過河拆橋啊,提上褲子就不認賬啦?”

風滯:“……”

好在雪岸現在的脾氣沒有在鬼域的時候那麽暴躁了,要不然誰要是敢這麽跟她說話,她定會徒手將那人撕成碎片。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莫大娘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姑娘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外面實在是太忙了,一時沒有抽開身。”

莫大娘說話間,瞧見風滯也醒了。

“喲!公子也醒啦?那正好,你們記得把藥喝了,我先出去幫忙去。”

“有勞了。”

風滯緩緩開口,莫大娘便多看了他一眼。

“滄潯這衣服,穿在公子身上還挺合身。”

莫大娘看著風滯,眼中帶著幾分哀傷,覆又對雪岸說道:“雪岸姑娘,你家夫君肩上有傷,喝藥不方便,你記得幫幫他。”

“滄潯?”

“夫君?”

雪岸和風滯皆是一驚。

莫大娘卻不知他二人為何如此,解釋道:“滄潯是我女婿的名字。”

隨後嘆了口氣,低著頭出了門。

也是,雖然名字相同,但一個是凡人,一個是水族洛王,兩個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著,想來也只是巧合罷了。

若是那個常居滄濘海的洛王知道人族有一個跟他同名的人,剛成婚不久就與自己的夫人陰陽兩隔,也不知道他心裏會不會膈應。

雪岸走到桌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那碗湯藥,隨後拿起勺子沾了一點放到舌尖,眉頭微皺。

她又將勺子放到風滯的藥碗裏,沾了些藥汁放到舌尖,整個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果然,哪裏的藥都一樣,一碗比一碗苦。”

雪岸“品嘗”完之後,隨手將風滯的那一碗送到了他面前。

“喝吧!”

風滯頓了頓,接過藥碗,剛放到唇邊,又停住了手。

“夫君……是怎麽回事?”

“莫大娘以為我倆是夫妻,我懶得跟她解釋,你要是怕她誤會,自己去跟她說啊。”

“我也懶得解釋。”

語罷,風滯唇角微動,幾大口將湯藥喝了個精光。

雪岸接過碗。“是不是很苦?”

“不苦,你怎麽不喝?怕苦?”

雪岸冷笑一聲,走到桌前,將她的那碗湯藥順手倒進了墻邊的花盆裏。

“就算我喝了,也不會有脈搏,不會有呼吸,不會有心跳,既如此,我喝它作甚?”

“雪岸……”

“別用你那同情的眼神看著我!這種眼神,我看著就惡心。”

“對不起……”

風滯垂下了眼眸,臉上似有幾分自責。

他自責什麽?

就因為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雪岸,所以他自責?

不至於吧!

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沈寂,過了半晌,風滯才緩緩開口。

“也不知微知神君他們現在何處?”

要是微知在此,恐怕還會追問雪岸九天神火的事,雪岸巴不得他不在呢。

“你放心,有微知在,疏塘和你的梨溶妹妹不會有事的。”

“那青著呢?自他傷我之後,便沒再見過他。”

“我讓他在靈族盯著清淺呢,怎麽,你想報仇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他行事狠辣,你要當心些。”

雪岸被風滯逗笑了。

“青著的事情,我心裏有數,不過說起狠辣……你怎麽不防著我呀?你就不怕我哪天不高興,把你殺了?”

“你跟他不一樣。”

天色漸晚,莫大娘將風滯和雪岸領了出去,一同在院子裏吃晚飯。

桌上的菜肴都是些家常小菜,雖不豐富,卻很可口。

莫大夫是個骨瘦嶙峋的人,也不愛說話,席間就只有莫大娘一直在絮絮叨叨。

似是真覺得雪岸和風滯像她的女兒女婿,她的面上有難掩的喜悅,卻也帶著幾許哀傷。

風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飯,放下筷子問道:“不知二位是在何處救的我和雪岸?”

莫大夫言簡意賅:“後山。”

莫大娘接著莫大夫的話說道:“近日這山上無端起了山火,我們也是隨鎮上的人去滅火的時候,才發現了你們小兩口,見你們面生,應是外鄉人,想必在鎮上也沒個落腳的地方,便把你們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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