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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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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還惦記著花宴上的異事,回府後就向賈敏稟明了此事。

並蒂花開,花開雙色,是為妖象。

賈敏驟聞此事便很是驚訝,了解了原委緣由就沈默了半刻,就讓她們姊妹無需擔心,她會同莊史氏說來此事。如今離她們姊妹的婚期漸近,這段時日還是好好在家裏備嫁,外面恐怕也要不平靜了。

嫣玉就安安心心呆在院裏,平時作畫寫字,倒未有聽說外面再有何事發生。

“姐!”黛玉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看見嫣玉正全神貫註於她的畫作之上,就好奇地湊過去看,見她是在畫一個美貌的女人,仔細辨認才問,“你這畫的是莊七奶奶?”

“你覺得像嗎?”嫣玉放下畫筆反問她。

黛玉思索著好似很難說清的樣子,許久才道:“總覺得還缺幾分神韻。”

嫣玉也點頭:“從前只聽說莊七表嫂是個難得的美人,未曾想竟是這般艷麗。”

美人向來會讓人寬容以待,可偏偏是莊七奶奶除了令她心底泛起些許波瀾,此外再無感覺。

“你見過比莊七奶奶還要容貌出眾的美人嗎?”嫣玉頓了下又問。

黛玉認真點頭:“當然!”迎上嫣玉疑問的目光,她未有絲毫玩笑之意地說,“姐姐啊!”

嫣玉忍著才沒笑,故意一本正經:“說正經的!”

黛玉端詳著墨痕未幹的畫,思索後才開口:“姐,你還記得,甄家的四姑娘甄婧,也就是趙王側妃嗎?當年的傾城美人甄貴妃,我們都未曾見過;但甄婧,可真稱得上是傾城美人。”

“甄婧!我也是這樣想的。”嫣玉高深莫測地點頭。

也不知竟是何故,在見到莊七奶奶時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甄婧,那個與莊七奶奶同樣有著傾城容貌的女人。

嫣玉不再細想,就將畫卷放置在一旁,和妹妹坐在月牙桌邊,隨意取來放在桌上琺瑯碟裏的七色珠,用素繩將七色珠串成簡單的手串。

倚雲端上剛沏好的茶,黛玉輕輕撥去漂浮在茶上的幾片茶葉,才淺嘗了一小口。

嫣玉已經串好了一串七色彩串,系了最後一個繩結就遞給黛玉看:“玉兒,你看這個七色彩串,喜歡嗎?”

黛玉就放下茶杯在一旁,接過七色彩串戴在手腕上,然後展示給嫣玉看笑問:“好看嗎?”

“當然。”嫣玉露出母親般慈愛的笑容。

黛玉就玩著手串上的珠子,也只是隨意地同嫣玉說起:“姐,我聽說前幾天繕國公府將齊家的聘禮擺在院裏給親友觀看,都說齊家的聘禮可真是豐厚,算來京城近年還未有誰家娶婦能得這般禮遇。”

嫣玉聽見自家妹妹這明顯別有深意的話,擡眸:“你覺得是什麽緣故?”

“也許因為那齊二爺鬧出了醜聞,所以齊家對林菲姐懷疚。”黛玉沈吟半晌說。

“英雄所見略同。”嫣玉也很讚同這個說辭。

繕國公府馬家和江圻侯府齊家是世代姻親,齊二爺和馬林菲的親事更是在他們幼時就定下了;馬林菲對齊二爺本就情意深重,京城之中無人不知,便是齊二爺當真做出什麽不可說的醜事,馬林菲也只能含淚嫁了,不然就只有遠嫁一條出路了。

她們畢竟不清楚其中緣由,諸此種種皆為猜測。

只是齊二爺和馬林菲這樁親事確實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不過既然馬家都願意繼續成此之好,她們外人也自是當做渾然不曉。

也許是應驗了她們的話,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江圻侯府齊二爺的醜事就流傳出來了。

據說齊二爺尚未成親就有了庶長子,如今竟是已經快要百日了。

公侯之家有庶子庶女本是常事,但尚未成親就已有庶子,這就是天大的醜聞;若是繕國公府以此為由提出退親,也是不可厚非的。只是如今繕國公府管事的是老太太,齊二爺是老太太嫡親外孫,又有江圻侯夫人向母親幾番保證絕不會委屈了馬林菲;老太太也疼愛女兒外孫,就保下了這樁親事。

至於齊二爺的庶長子之母,究竟是齊二爺的通房丫鬟還是什麽來由,旁人眾說紛紜也說不清楚。

後來到馬林菲出閣之日,賈敏還去繕國公府為馬林菲添妝,聽說馬林菲上花轎前都哭花了妝,繕國公夫人拉著女兒不住地拭淚哭泣。

賈敏也將是嫁女兒的人,在繕國公府見馬太太母女依戀不舍的模樣,也不由神傷感懷。

嫣玉的親事就在馬林菲出閣後一旬,林府上下已經匆匆忙碌起來,雖是一切早已準備妥當,賈敏還怕出了差錯仔細過問安排。

照著規矩陪嫁丫鬟便是從前在墨以院伺候的上下,還有嫣玉的奶嬤嬤柳媽媽;而四房陪房是從莊子上挑來的,都是忠厚老實的,又叮囑柳嬤嬤好生照顧著姑娘。

親迎前一日,林家送妝奩鋪房,一百零百臺嫁妝擡到東安郡王府。

因林家族系血脈稀薄,也是徐家大嫂子虞氏和寧國府賈珍之妻尤氏送嫁妝到東安郡王府,而鳳姐已懷胎六月有餘,身子實在不便才未能前來為嫣玉添妝。

嫣玉在屋裏跟在賈敏左右,聽見院外來往不絕,好歹心裏有了準備,到明日出閣不會忙亂。

前來添妝的太太奶奶們滿面笑容地說著吉祥話,嫣玉起身一一相謝。

作為大媒的趙太太喜色滿面地與賈敏道喜,見到她的親家也是女家媒人的張太太又笑說起話。

史家的兩位夫人都前來相賀,嫣玉是認識保齡侯夫人的,但忠靖侯的新婦方氏卻還是初次見到。早聽聞這位忠靖侯夫人是個足不出戶的隱世人,如今見來倒的確很是不同;她只是跟在史二夫人身邊,想來平素也是極少出門會客的,別家的太太奶奶們都不認識她是誰家媳婦,又見她喚史二夫人為嫂才知她身份。

嫣玉暗暗打量著這位妹妹的未來婆母,一時又覺得尚且有些捉摸不透。

方氏倒不甚在意那些在或是好奇或是探究地打量著她的目光,只似不理俗事的世外之人。

已出閣的張家姊妹也來跟嫣玉說話,溫聲細語地告訴她不用害怕,只聽喜娘引指便是。嫣玉認真聽她們說著,就好好點頭謹記;她倒並不害怕成親,只是對於兩家來說畢竟是大喜事,萬不可出了差錯。

倒是柳寧安見到黛玉淚眼婆娑的模樣,就掏出絹帕給她拭淚:“嫣兒出閣可是大喜事,你哭得這麽厲害讓嫣兒看了也要難過了。”

黛玉才胡亂抹去眼淚:“那我不讓姐姐看見就是。”

柳寧安噗嗤一笑,然後背過身掩唇笑。

“不許笑!不許笑!”黛玉就拿絹帕扔向嫣玉,儲在眶裏的淚更是肆無忌憚地落下。

“等你出閣時,看你姐姐也這樣擁著你哭,你可要很心疼了!”柳寧安溫柔地哄著她,她看黛玉就像待自家妹妹一樣溫和疼愛。

黛玉就扭過頭不說話。

添妝禮後,嫣玉沐浴更衣進家廟拜告過先祖,回到院裏已近人定之時。

琰兒也來拉著嫣玉說不舍得長姐,怕待日後長姐嫁做他人婦便再不能日日見到長姐了。

柳媽媽聽著琰兒童言,就輕笑說道:“姑娘長大了都是要出閣嫁人的,就似待哥兒長大後也要娶了媳婦回來。”

琰兒自是明白這理,只是想來終究不舍。

黛玉本已被柳寧安勸好了,見弟弟這般又忍不住黯然落淚。

“你可別哭!我,也不舍得。”嫣玉看他們姐弟一哭起來就停不下來了,既酸楚又心疼,“看見你們這樣,我哪能放心啊!”

琰兒連忙道:“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二姐姐的。”

黛玉滿臉嫌棄:“我都已是及笄之歲了,哪用得著你一個孩子保護。”

琰兒就很不服氣:“先生說,為君子者應保護家小親眷。”

“你是君子嗎?”黛玉看見琰兒頂著一副還未長開的孩子模樣,卻氣鼓鼓地聲稱自己已經長大,就破涕為笑了,“《禮記》曰,博聞強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

琰兒蔫蔫地坐在一邊,苦思冥想著為自己辯駁,最後只能被姐姐說得無言。

柳媽媽覆而進屋看見黛玉和琰兒還在這邊,就催促道:“姑娘,明日要一早起來梳妝打扮,還是早些歇息才是。”

琰兒的乳娘才帶琰兒回去,黛玉也戀戀不舍地頻頻回頭望著姐姐,還有滿腔話語想要與姐姐相說。

屋裏驟然安靜下來,嫣玉突然從心底湧上幾分異樣的感覺。

窗外拂進夜風襲襲,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嫣玉回頭卻是看見一個蒙著縹緲面紗的女子進來,眸中笑意滿滿:“絳珠妹妹,恭喜你了!與天璇星君喜結連理。”

“澤蘭仙子?”嫣玉瞇起眼看見她進來。

“這是我送給你們成親的禮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澤蘭仙子幻化出一盆蘭草放在桌上,嫣玉苦笑:“你知道我們成親是為了什麽,還開這樣的玩笑。”

澤蘭仙子拂起紗袖,芷蘭馨芳撲鼻,她語氣輕快:“旁人看來不都是這樣嗎?警幻仙姑怪你壞了她的好事,如今可正在發惱呢。”

嫣玉才冷笑一聲:“她的好事就是隨意破壞別人的命格,算來當真是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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