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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女人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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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女人與女人

據說,秦城每一年的上元節都會下雪,厚厚的一層踩上去軟軟的。待這層雪溶化之後,草芽兒樹芽兒都開始冒頭了,春意盎然的日子就要到來,只是目前展現在柳妙兒眼前的,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陳琳瑯的院子離靜心園有一段距離,柳妙兒一路行來引來了王府所有下人的註目。

王妃歸來,帶著剛出生的小世子,再一次將王府內務大權掌握在手中!

可王妃不是鬼魂嗎?

下人們心中驚疑不定,那日王府發生的事雖然沒有流傳出去,但是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王府的下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故事到了後來就演變成王妃是個女鬼,迷惑了王爺要吸取他的陽氣練功,而小世子也是嬰寧,根本不是什麽正常人。

其實下人們想的是對的,柳妙兒和月璟卻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是人,只是她們這兩個鬼魂卻沒有引誘人心的本事,不然兩個人早就坐擁萬裏江山了,還用得著回到王府裏受氣。

下人們的心思柳妙兒自是猜不著也沒心思猜,所以見他們見到自己毫不例外的退避三舍也樂得輕松。從太妃那兒回來柳妙兒已經確定了太妃不是威脅,因為那個名義上身為汝南王府最高女主人的女人,連從自己手中抱走月璟幾天的能力都沒有,即便是派人來刺殺,那也派不出什麽厲害的人來。

有風刃在,太妃的殺手不用擔心。

所以柳妙兒在高危名單裏,劃掉了太妃的名字。

那麽下一個人,就是陳琳瑯了。這個女人沒有勢力沒有錢財,有著只是元邵的愛惜,原本不足為懼,只是自己的消失或許還需要這女人的幫助,所以這煽風點火的事,還不可避免。

女人,一旦在乎起來計較起來,力量絕對不容小覷。

踏入琳瑯院的時候,柳妙兒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溫和的笑意,迎面碰上正關了門出來的如玉,笑容越發深了。

“柳妙兒,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家小姐的孩子!”

自從被玷辱之後,如玉見到柳妙兒就立刻歇斯底裏,柳妙兒對此表示理解,畢竟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失了清白著實可憐。只可惜她並不同情,因為這兩個女人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這因果報應也是她們應該承受的。

身後的侍衛擋住了如玉張牙舞爪的攻擊,柳妙兒抱著月璟閃到另一邊不讓如玉傷害到月璟稚嫩的小身體,然後就聽見門開了,陳琳瑯走了出來,一雙怨恨而惡毒的眼睛看向柳妙兒,然後再看向她懷中的月璟。

陳琳瑯的臉色很白,看模樣像是抹了不少的梔子粉,不知是為了以這蒼白的顏色博取同情,還是打算用這梔子粉的香味引起元邵的註意。

不管是因為什麽,她柳妙兒從今以後就要拋棄使用這梔子粉了。而月璟吸了吸鼻子,打算凡是抹了梔子粉的女人,他都不會有興趣了。因為這個女人盯著他的眼神太過於惡毒,讓他很不舒服。

“柳妙兒!”

陳琳瑯咬著牙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帶著兇光,沒有離開過月璟半步,然後胸口不停的起伏,直到她壓抑住了,在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來。

短短的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恨意。

但是捫心自問,除了那一次為了自保殺了她的孩子,她柳妙兒自問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陳琳瑯的事。所以柳妙兒毫不愧疚,只是看著陳琳瑯的面容,回給她一個極盡嘲諷的微笑:“看側妃的模樣身體不是很好,不如將王爺昨夜送於本妃補身體的血鹿茸拿來補補。不然以側妃這病怏怏的身子骨,王爺也不會有興趣,王爺對側妃沒了興趣,本妃還不得不張羅著納妾的事,費錢費力多不好,所以側妃你,要好生養著身體。說不定沒幾年還能為王府添丁生子,雖然是庶子沒什麽地位,但好歹能讓側妃安享晚年。今日本想讓側妃見見小世子,不過見側妃如此虛弱,本妃還是改日再來吧。”

頗具諷刺意味的一段話,讓陳琳瑯臉色大變,渾身顫抖不已。

說罷,柳妙兒唇角一勾轉身踏出琳瑯元,卻聽得身後的如玉尖聲叫道:“小姐,小姐你怎麽樣?柳妙兒,你別得意,王爺向來疼我們家小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哈哈,是嗎?這樣的話,還是等你家小姐得寵了再來向本妃耀武揚威吧!”柳妙兒冷笑連連,那一臉的張狂讓月璟看著也覺的十分欠扁。這尖酸刻薄的當家主母,倒真是被她表現的淋漓盡致。

可這些,都是陳琳瑯這個女人自找的!

身後傳來哭聲,月璟說,妞,你這一次表現的像一個欺壓民女的惡霸。你真的不怕沒有好下場?

下場?

這樣的詞在柳妙兒聽來無疑是個笑話,她還要有什麽樣的下場?眾叛親離還不夠?

柳妙兒笑了,放聲大笑,笑容背後卻有些落寞。

“妞,爺在呢。”

錦園的小明湖邊,柳妙兒抱著月璟迎風而立,看著那寒氣逼人的湖面在冷風下泛起波紋,柳妙兒聽見了月璟溫柔稚嫩的聲音。

“嗯,我知道,所以我,什麽都不怕!”

什麽都不怕!

是的,有我在,妞你什麽都不用怕,我會保護你。而有你在,我又有何畏懼!

涼風中月璟瞇起了眼睛,身上的內功已經漸漸開始聚集真氣,她知道柳妙兒刺激太妃和陳琳瑯並不是想耀武揚威,不過是為了將這王府攪亂。然後在元邵自顧不暇的時候,兩個人才能順利的離開。

只是太後和秦冥寒的追兵還在,元晟與元邵已經達成了協議,或許不會再幹涉柳妙兒的事,可那林府之中,似乎也藏著好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是這些,都與她柳妙兒無關了。

是夜,元邵歸來,果然不出柳妙兒所料,太妃跑去想他索要小世子的撫養權,柳妙兒當著元邵的面將手中的月璟放到太妃懷裏,在太妃驚疑不定的時候,月璟一泡尿毀了先皇賞賜的貂皮大衣,然後用哭聲表示了自己對太妃的不滿。

柳妙兒誠惶誠恐的把月璟抱回來,表示孩子還小不是故意的。太妃氣得發抖,但是犯錯的一個孩子,她也無可奈何。柳妙兒誠心誠意的道謝,並將元邵派人送來的做的十分精致的狐貍袍子給了太妃,表示自己一定好生教導月璟。

然後便是陳琳瑯了,她哭哭啼啼的擺著一張臉坐在飯桌上,元邵問她什麽她又裝作不敢說,只拿眼偷偷的瞧著柳妙兒,那模樣倒真是被柳妙兒欺壓的膽小如鼠了。臉上梔子粉的味道讓柳妙兒一陣反胃,連最喜歡的白斬雞也沒心情吃了。

“琳瑯,若是身體不適,本王送你回去。”

陳琳瑯楚楚可憐小心翼翼,柳妙兒卻抱著盤子大快朵頤,最終元邵還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送陳琳瑯回去,還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柳妙兒清楚的看到陳琳瑯惡毒而挑釁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元邵則看著她,似乎在希望她做出什麽反應來。

看著那扶在陳琳瑯柳腰上的手,柳妙兒拍了拍手,讓下人們端出了提前為元邵和陳琳瑯準備的血茸燙。

“王爺,側妃,這血茸湯據說滋陰補陽,最利於合歡房事之用,乃是大門大戶必備之佳品。側妃身子這麽弱,王爺若是想做點什麽,這血茸湯倒是個好東西。不過倒是要看你們敢不敢喝北本妃的東西了。”

說完,柳妙兒笑的好不妖嬈,抱著懷裏正對著元邵和陳琳瑯“依依呀呀”的用嬰兒語罵人的月璟與元邵擦身而過,出門之前突然想到什麽回過神來,一雙眼睛涼涼的看向元邵,冷笑道:“王爺,臣妾真心希望側妃能為王府開枝散葉,畢竟她第一個孩子的死與臣妾有關。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璟兒姓月,不姓元。”

說罷,柳妙兒擺了擺手,揚聲道:“來人,伺候王爺和側妃回琳瑯院。”

聲音一字一句落進陳琳瑯和元邵的耳朵裏,陳琳瑯面色一邊露出衣服泫然欲泣的模樣就要向元邵訴說辛苦,可元邵卻突然將她交給了如玉,飛身一躍,一個人沒入了夜色中。讓任何人都來不及看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陳琳瑯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看著元邵離開,心中的恨意再也掩飾不住。她以為那一次被淩辱就是她扳倒柳妙兒的機會,卻不想柳妙兒在王爺心中已經有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好,很好!不要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上一次為了埋一個被她殺死的小丫鬟她偷偷地去了王府後山,卻聽到了一道陰狠的聲音。

那道聲音說,他要找到柳妙兒,然後把這個女人弄死!

這句話她記得太清楚,因為太清楚所以她明明白白的聽到了那人說,如果得知了什麽消息就到城郊東北方向的土地廟去通風報信。那個人是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要扳倒柳妙兒,那個人是關鍵人物。

陳琳瑯緊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了血腥味兒才把心中的恨意壓了下來。

柳妙兒,既然你敢羞辱我,我就讓你永不超生!

攜帶著恨意而去,陳琳瑯在按著她自己的計劃走,柳妙兒抱著月璟站在一柏樹的暗影裏,看著那滿身怨毒氣息的女人走遠,微微地嘆了口氣。

陳琳瑯,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我的離開還需要仰仗著你,那醉園地下埋的火油,你真當我如此靈敏的嗅覺沒有絲毫的察覺?

女人啊有時候就是傻,被男人耍的團團轉都還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她是如此,陳琳瑯也是如此,可她看清了自己的地位,知道再厲害的齊天大聖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卻還是比不過那巋然不動的如來佛一伸手的距離。陳琳瑯做過的事元邵又怎麽會不知,只是他覺的事情還不夠嚴重,沒有追究罷了。

她如今倒覺的自己以前的醋勁兒真是白費了,元邵這個人,又怎麽會有心呢?

柳妙兒搖著頭離去,會錦園的途中看見汝南王府後山的天月閣亮起了燈火,白色的雪蔓延出很遠,那一簇燈火帶給人的卻不是溫暖,而是寒涼。

柳妙兒知道那是元邵去了天月閣,卻不知元邵在天月閣內,抱起了贏祈剛煮好的酒就喝了好幾壺,嘴裏呢喃的話,贏祈只隱約的聽清楚了一小段。

“姓月,呵呵,居然姓月!”

姓月嗎?

贏祈楞了楞,看著元邵不明不白的喝著酒,突然間覺得十分煩悶,他突然間很不想在說什麽,因為在他看來,這都是元邵自找的。

“元邵,既然你決定幫助元晟,那麽本將也會即日離開秦城。我早說過,柳妙兒是個妖,而你是魔,你們兩個組合在一起就是妖魔,妖魔註定了只要亂世煩心的。但是我也說過,心若成魔,就再也挽不回了!”

贏祈不明白元邵究竟在想些什麽,以他的想法,既然柳妙兒都已經回來,既然日日夜夜這麽想她,就應該好好地珍惜,何必再如此作賤他人又作踐自己。

作賤?

聽到贏祈的話,元邵擡起了頭,看著他恨鐵不成鋼的臉,苦澀的笑了:“這個詞倒是用的恰當。所以今夜一醉,她便是她,我便是我。她若是為了她的主子犯我王府,我定不饒她!”

元邵猛地把手中的酒壺拍在桌上,冷冷一聲殺氣十足,酒水濺出來濕了贏祈的衣袖。看著他如此模樣,贏祈也沒了心思理會他,什麽水玲瓏,什麽柳家小姐,事實究竟如何,元邵只怕是比誰都清楚。

所以贏祈已經沒了耐心,想著自己要走了還是沖進了夜色中潛入錦園,看到了那張他曾經陪伴了幾天的皺著眉眼角帶著淚的臉,看著身邊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卻沒有聲張,只是深深地看了柳妙兒一眼,然後離開。

一轉身,他狠了心劃斷了所有的羈絆,留下的只是映在月璟眼中有些落寞的背影。

有些愛情,未曾開花就已經枯萎,可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一個詞,叫枯木逢春?

贏祈走了,天月閣中元邵倚窗而立,任憑冷風吹亂他的三千煩惱絲。若是以前,柳妙兒看見了定會沖過來蹂躪他的頭發,只是如今,只剩他握著杯中清冷的酒,對月淺酌。

柳妙兒?

水玲瓏?

呵呵,恐怕都不是吧!

我的王妃,你究竟是誰?

你從不說實話,那麽本王為何要信任你?

你不喜歡本王,那麽本王為何,要喜歡你?

本王不會對一個不說實話的女人付出真心,而你說得對,本王的兒子,或許真的,不姓元。

夜涼如水,元邵在冷月下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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