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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番外之登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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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番外之登基(6)

殿下讓晉王妃留在府中照顧孟氏母子三人,殿下自己進宮向皇上請罪去了。”

這個趙瑜,脾氣一上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陸明玉也有些頭痛,伸手揉了揉額頭。

現在該怎麽辦?

綺雲也很少見陸明玉這般懊惱,忙張口勸慰道:“娘娘也別太憂心了。說起來,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晉王妃娘娘口無遮攔了些,不過,說的也都是實話。”

“孟氏也太過分了。自己心情不好,時常拿一雙孩子出氣。可憐珍姐兒,臉上身上都有傷。”

陸明玉擰了眉頭,良久呼出一口氣:“事已至此,等孟氏醒了再說。”

綺雲低聲應了。

結果,當天夜半三更,就傳來了孟雲蘿的死訊。

來送喪信的宮人,白著一張臉,跪在面色沈凝的陸明玉面前,哭著說道:“皇後娘娘,奴婢們一直守在床榻邊,眼睛都不錯眼地盯著。”

“沒曾想,主子鐵了心尋死,她拔了頭上的金簪,刺進了自己的喉嚨。奴婢們驚覺不對勁的時候,她的喉嚨上已多了個洞,汩汩流血,沒到片刻就咽了氣。”

“奴婢們該死,是奴婢們沒看好主子。請皇後娘娘責罰!”

陸明玉沈默不語。

之前她一直瞞著李昊的死訊,就是怕孟雲蘿失了最後一口心氣尋死。

瞞了大半年,孟雲蘿到底還是知道了,到底還是死了。

她死了不算什麽,李珍李瑋該怎麽辦?

她沒善良到願意養仇人孩子的地步。李珍李瑋姐弟兩個都還小,沒人照顧也不成。到底該怎麽安置才合適?

李景也被驚醒了,起身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小玉,出什麽事了?”

陸明玉看了李景一眼,低聲答道:“三嫂以金簪刺喉,已經咽了氣。”

李景同樣啞然無語。

前世,李景和孟雲蘿做過兩年夫妻,感情淡漠相敬如冰,到底和對旁人是不一樣的。李昊是死罪,廣平侯起兵謀反,都沒牽連到孟雲蘿的身上。

沒曾想,孟雲蘿還是死了。

“四弟妹心直口快,將李昊的死訊告訴了她。”陸明玉低聲嘆道:“她心氣一散,不想再活了。”

“她一死了之,一雙孩子沒了爹沒了娘,以後該怎麽辦?”

李景下意識地就要說“將他們姐弟接進宮中安置”,話到嘴邊,看了陸明玉一眼,又咽了回去。

陸明玉顯然不願意這麽做。

他其實也沒那麽寬厚。

他們擡擡手,讓李珍姐弟在府中繼續住著無妨。日日在眼前晃悠,不免要時時想到李昊。

再者,李珍已經懂事了,知道父親母親為何而死。讓李珍進宮,對著他們夫妻兩個,也是件殘忍的事。

便是李瑋,現在懵懂無知,日後也有長大成人的一天。等他懂事了之後,又該怎麽自處?

李景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夫妻兩個相顧無言。過了許久,陸明玉才道:“此事暫時放一放再說。先為三嫂辦了喪事吧!”

李景點點頭。

天明之後,陸明玉下了鳳旨,令內務府操辦喪事。

李昊被奪了爵,孟雲蘿也被貶為庶人。喪事不必大操大辦,停靈七日,擇一處墓地安葬便可。

孟雲蘿的死訊,也迅速在後宮中傳開了。後宮太妃們,眼見著陸皇後和喬太後都打發宮人去吊唁,這才跟著送了一份奠儀。

陸明玉派了綺雲前去。

綺雲去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了一場。

陸明玉今日心情也有些陰郁,低聲問道:“京城各誥命夫人可去吊唁了?”

“去了。”綺雲聲音有些低啞:“一個個見娘娘派奴婢去吊唁,立刻湧出一堆登門的。喪事倒也體面。”

頓了頓,綺雲又長嘆一聲:“珍姑娘哭得昏了過去,瑋公子還小,穿著孝衣跪在棺木前,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奴婢實在見不得這副情景,也跟著哭了一場。”

陸明玉繼續沈默。

綺雲又低聲道:“晉王妃娘娘也哭得厲害。”

“都是她嘴快惹的禍,”陸明玉一聽趙瑜的名字,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要不是她提起李昊的死訊,孟雲蘿什麽都不知道,好賴還能再活幾年。”

至少也能等李珍李瑋都長大了。

綺雲見陸明玉這般惱怒,忙安撫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娘娘也別生氣了。以奴婢看,晉王妃娘娘也後悔的很。”

平白擔了一條人命,以趙瑜的性子,還不知怎麽難受。

陸明玉怒氣散了些,有些意興闌珊:“罷了,人都死了,說這些也沒什麽益處。等過幾日,他們夫妻就該啟程離京了。日後想見一面都不易,還有什麽可置氣的。”

……

當日傍晚,趙瑜就進了宮。

趙瑜這一日哭得厲害,一雙眼睛既紅又腫,發髻淩亂,滿面憔悴。

“二嫂,”趙瑜聲音也啞得厲害,一張口就是哭腔:“是我惹了大禍,要不是我,三嫂也不會尋死。是我害死三嫂了!”

說著,以袖子捂著臉慟哭起來。

趙瑜這般模樣,陸明玉有再多的指責也說不出口了,只嘆了一聲:“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她死都死了,過幾日就下葬。你再自責,她也活不過來了。”

“你也別太難過了。回去好生歇著,過幾日和四弟一同去藩地吧!”

趙瑜哽咽著說道:“我和殿下商議過了,我們等三嫂下葬了再啟程。”

也算盡了最後一份心。

陸明玉點點頭:“也好。”

趙瑜用袖子抹了眼淚,低聲道:“還有一件事,我要求二嫂。”

“珍姐兒和瑋哥兒兩個,沒了爹又沒了娘,怪可憐的。二嫂掌管六宮,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有心也無力。倒是我,有的是空閑。”

“我想將他們姐弟帶走。”

番外之惹禍(二)

陸明玉一怔,看向趙瑜。

趙瑜兩眼腫的像桃子一般,聲音沙啞:“二嫂,這件事我沒和殿下商議,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是他們姐弟的四嬸娘,以後,我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養著,不會讓他們姐弟受半點委屈。”

這倒是個好主意。

從道義來說,嫡親的四叔四嬸娘養侄兒侄女很合適。

從情感來說,趙瑜因孟雲蘿的死,對他們姐弟頗為愧疚,以後定會精心照顧李珍姐弟。而且,李顯心思清明,趙瑜心腸柔軟,都不會虧待了孩子。。

更重要的是,姐弟兩個可以離開京城,在山高水遠的藩地重新過活。倒是比窩囊憋屈地圈禁在府裏強多了。

陸明玉沒有思慮多久,就點了頭:“這件事,我應了你。”

“他們姐弟兩個,以後就交托給你了。他們姐弟兩個的衣食用度,依舊由內務府撥銀子。每年送一次過去。”

這也是全了中宮顏面,免得傳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

趙瑜沒和陸明玉爭這個,點點頭應道:“好,我代他們謝過二嫂了。”

陸明玉的怒氣消得差不多了,再看趙瑜這副喪氣可憐模樣,又有些心疼。她伸手,握住趙瑜的手:“你也別為了此事耿耿於懷。”

“說到底,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誰也攔不住一心尋死的人。”

“你就是嘴快,多說了幾句話。真要論起來,就該怪我斬殺了廣平侯,該怪皇上令李昊發配充軍。”

趙瑜一驚,也顧不得哭泣抹淚了:“娘娘可別這麽說。”

“你不必緊張。”陸明玉目光明亮,聲音平靜:“這本來就是事實。日後他們姐弟問起來,你不妨實話實說。”

“李昊密謀刺殺,廣平侯起兵謀反,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他們落得那般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我問心無愧,皇上同樣無愧於心。他們日後長大了,心生怨懟,也由得他們。”

趙瑜心裏一緊,反射性地說道:“不會的。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會怨恨二哥二嫂。”

陸明玉淡淡道:“怨不怨恨,都無關緊要。其實,你肯帶他們離開京城,也省了我不少心。不然,我這個做伯娘的,不能袖手不管。讓他們搬進宮中住下,他們日子也不好過。”

趙瑜羞慚地低語:“要不是我多嘴,三嫂也不會這麽早尋死。我對不住他們姐弟,以後總該對他們好一點,權當是贖罪了。”

陸明玉輕聲道:“天不早了,你回去吧!這件事,你和四弟好好商議。如果四弟不樂意,你也別犯犟。”

趙瑜點點頭。

筋疲力盡心力交瘁的趙瑜,坐馬車回了府。

他們的王府,和辦喪事的三皇子府近在咫尺。隔著一道圍墻和重重院落,似乎都能聽到哀哀的哭泣聲。

趙瑜忍不住又紅了眼。

李顯一肚子悶氣,見了趙瑜這般模樣,也發不出來了,嘆了口氣,將趙瑜摟進懷中哄道:“別哭了。三嫂自己要尋死,和你沒多少關系。你別一個勁兒地鉆牛角尖,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趙瑜伏在李顯的懷中,哭了起來:“以後我一定改了亂說話的毛病。”

李顯又嘆一聲,伸手輕拍趙瑜的後背。

趙瑜哭了一場,將和陸明玉說過的事說了出來:“……我沒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張做了決定,已經和二嫂說過了。我們將他們姐弟兩個帶去晉地,和我們一同生活,好不好?”

李顯:“……”

自己的親侄兒親侄女,還能嫌棄麻煩不成!

李顯將一聲嘆息咽進喉中:“好。不過,這件事你可都想好了。養孩子不是給一口吃喝那麽簡單。以後我要打理藩地處理政務,後宅裏的事,都得你來管。你一個人照看三個孩子,能忙得過來嗎?”

趙瑜用袖子擦了眼淚:“能。”

再辛苦再累,她也得默默承受。

李顯無奈地看了趙瑜一眼:“行,這是你自己說的。別日後煩神鬧心的時候和我鬧騰。”

……

停靈七日,孟雲蘿的棺木下了葬。

穿著白色孝衣的李珍李瑋跪在墳墓前,為親娘磕頭燒紙。

李珍哭了幾天,哭的嗓子嘶啞眼睛紅腫,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楞楞地跪在墳前。李瑋拿起黃色的紙,扔進火焰裏。

李顯和趙瑜站在一旁,滿心惻然。

可憐李瑋,還不懂死了爹娘是何等慘事。

過繼到李昌餘氏名下的李玨,和李琛一並跪在墳前。他們都是晚輩,今日來送葬。

已經快兩年沒踏出府門半步的梁氏母子也來了。

梁氏看著孟雲蘿的墓碑,落了幾滴淚。李瑭跪在墳前,恭敬地磕了頭,然後陪著李瑋一同燒紙。

就在此時,三個高矮不等的身影出現在墳前。

是李珝李瑄李琀姐弟三人。

帝後在宮中,不便離宮前來,便讓三個孩子來了。李珝不僅是李景嫡長子,而且是大魏太子。由他前來送葬,也是極體面的事了。

李珝李瑄李琀一同跪下,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一直木然的李珍終於有了反應,她紅著眼,低聲說道:“謝謝珝堂兄瑄堂姐,謝謝琀堂弟。”

李珍在宮中讀過書,和李瑄最熟悉。不過,這一年多裏,李珍被圈禁在府中,李瑄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今日一見面,李瑄被李珍的消瘦憔悴驚住了,忍不住低聲道:“珍堂妹,喪母之痛難熬,你多保重。”

李珍滿心苦楚,根本擠不出笑容,默默點了點頭。

李珝也憐惜地看了瘦弱的李珍一眼,輕聲道:“以後有什麽事,只管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李珍淚水奪眶而出,哽咽不已:“多謝堂兄。”

李瑋從地上起來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姐姐,他們都是誰?我怎麽都不認識。”

李瑋自出生後,就很少見外人。近兩年,被圈禁府中,更未見過李珝他們。

李珍用袖子抹了眼睛,拉起李瑋的手,教他一個個認過去。李瑋乖乖跟著叫人。倒是沖淡了之前濃烈的哀傷。

番外之遠行(一)

天黑之前,李珝李瑄李琀一同回了宮。

李珝李瑄你一言我一語,將今日之行的經過道來。素來活潑淘氣的李晗,分外安靜,一聲不吭地發著楞,不知在想什麽。

陸明玉平日裏嫌幼子鬧騰,現在見他這般模樣,又有些心疼,伸手將李琀摟入懷中,柔聲問道:“琀哥兒,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今日被嚇到了?”

李晗緊緊揪住親娘的衣襟,小聲道:“母後,珍堂姐瑋堂弟的親娘死了。他們兩個以後再也沒親娘了,太可憐了。”

李珝李瑄各自輕嘆一聲,目光暗了下來。

他們和李珍一同長大,還算親厚,今日見李珍那般淒慘可憐的模樣,心裏都難受的很。。

陸明玉沒有說什麽,只輕拍李琀的後背。

過了一會兒,李琀又小聲問道:“他們要隨四叔四嬸娘走嗎?”

陸明玉嗯了一聲。

李琀仰起頭,眨巴著大眼:“可是,四叔四嬸娘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為什麽不能進宮和我們住在一起?”

陸明玉:“……”

此事說來話長。

陸明玉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和李琀解釋。

李珝眉頭動了動,低聲道:“三叔犯下大錯,死在邊關,三嬸娘是聽了三叔的死訊自盡身亡。珍堂妹瑋堂弟留在京城,只會觸景傷情。不如離開京城,去一個嶄新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李瑄接過話茬:“等過些年,他們都長大了,父皇一道旨意,就能召他們回京。你想見他們,也不是什麽難事。”

李琀總算被安撫住了。

陸明玉定定心神,對李珝李瑄說道:“三日後,你四叔四嬸娘啟程離京,你們兄妹代我去送一送。”

兄妹兩個齊聲應了。

李琀立刻將之前的些許情緒拋在腦後,大聲說道:“我也要去。”

陸明玉沒有攔著,只叮囑一句:“你要聽兄長姐姐的話,不能惹禍。”

李琀用力點頭,小胖臉十分認真:“母後放心,我一定乖乖地。”

……

三日後,李珝李瑄李琀一同去城門處為李顯夫妻送行。

藩王就藩,是大魏朝開朝以來的第一遭。今日來送行的,有喬閣老和六部尚書,有滎陽王濮陽侯,李瑭李玨也都來了。

大人們說話,孩子們也有模有樣地拱手道別。

“琛堂弟,”李珝鄭重地說道:“一路保重。到了晉地,記得常寫信回來。”

李琛一直在宮中讀書,和李珝感情十分好,正依依不舍的時候,被李珝這麽一說,李琛眼睛都紅了:“好,珝堂兄也得給我寫信。”

李瑄走到李珍面前,輕聲說道:“珍堂姐,四叔四嬸娘都是極好的。你以後將他們當做自己的爹娘。”

瘦弱的李珍,迅速紅了眼眶,硬撐著沒哭出聲來:“瑄堂姐,你也多保重。”

李琀有模有樣地握著李瑋的手:“瑋堂弟,你要乖乖聽話,別淘氣。”

李瑋有些疑惑:“你是誰啊!”

李琀不樂意了:“三天前我們剛見過,你怎麽又忘了。我是你琀堂兄!”說著,驕傲地挺直了胸膛。

他在宮中是最小的,時時被教導聽兄長和姐姐的話。現在總算逮著一個比自己更小的,可不得使勁驕傲一回?

李瑋不怎麽情願地哦了一聲。

這一場送行,耗時大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啟程的時候。

李顯沖眾人拱一拱手,揚聲道:“本王現在便啟程離去,諸位多珍重。”

“晉王殿下一路珍重!”眾臣拱手齊聲。

李顯最後看了一眼巍峨的城門,將萬千唏噓壓進心底,上了馬車。趙瑜帶著三個孩子也上了馬車。

長長的馬車車隊緩緩前行。一千藩王親兵,分散在前後左右,護衛著車隊前行。

李顯坐在馬車上,沈默著沒說話。

趙瑜也有些氣悶,低聲道:“之前我一直盼著早些離京。今兒個真啟程了,不知怎麽地,又很難受。”

仿佛有什麽被從身體裏剝離出來,一並留在了京城。

李顯伸手,將趙瑜攬入懷中,夫妻兩個頭靠著頭,十分親密。

李琛早見慣了爹娘這副黏黏糊糊的恩愛模樣。李瑋還小,不懂什麽是非禮勿視,不時看一眼。

李珍迅速垂下眼,惶惑無助,再一次湧上心頭。

長這麽大,她去過的地方不多,除了皇宮就是外祖孟家。現在親爹親娘都死了,她和弟弟無依無靠。幸好四叔四嬸娘心善,願意帶著他們一同去藩地。

此時此刻,坐在馬車上,身後的城門越來越遠。她將要被帶到一個遙遠不可知的地方。一顆心上上下下,飄飄悠悠,沒個著落的地方。

“姐姐,”李瑋依偎著她,摸索著攥住她的手。

李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握緊李瑋的手,輕聲哄道:“是不是不慣坐馬車?別怕,姐姐在這兒呢!”

李瑋小聲嗯了一聲,將頭也靠了過來。

趙瑜一轉頭,見到李珍姐弟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模樣,鼻間驟然一酸。

李瑋還不到四歲,李珍也沒大到哪兒去,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現在像小大人一般哄著弟弟,看著真讓人心酸。

“珍姐兒,瑋哥兒,”趙瑜挪了過來,伸出雙手,將他們姐弟一起摟進懷裏:“都到四嬸娘這兒來。”

四嬸娘個頭不高,笑容可親,懷抱十分溫暖。還有淡淡的香氣。

李瑋已經很久沒被這樣抱過了,將頭埋在趙瑜懷中,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娘”。

李珍耳尖地聽到了,忙出言糾正:“叫四嬸娘。”

李瑋有些委屈,擡起頭,眼巴巴地看著趙瑜:“我就叫一回。”

趙瑜的眼紅了,哽咽道:“瑋哥兒想叫娘,只管叫就是了。”

孩子都是最敏感的,誰疼惜自己,對誰就格外依戀。李瑋喜滋滋地喊了一聲娘。趙瑜應了一聲,摸了摸李瑋的頭。

李琛不依了,也想沖過來爭寵。

李顯眼明手快,伸手一撈,將淘氣又霸道的胖兒子摟進懷裏,在李琛耳邊低語道:“你別鬧。待會兒馬車停下來,爹帶你去騎一會兒馬。”

李琛這才扁扁嘴作罷。

番外之遠行(二)

藩地離京城遙遠,騎馬得一個月左右。像這樣舉家出行,數百輛馬車慢悠悠地前行,兩個月能到就算不錯了。

不過,李顯也不急。抱著游山玩水的心情,慢慢走就是了。

到了休息的時候,李顯果然帶著李琛騎馬去了。

李瑋看著眼饞也想去。

趙瑜笑道:“你太小了,等再過兩年,讓四叔帶你騎馬。。”

李瑋乖乖點頭,目光一直追逐著那匹棕紅色的小馬。

趙瑜莞爾一笑,轉頭看向一直沈默溫順的李珍,聲音不自覺地放柔:“珍姐兒,以後你和瑋哥兒就和四嬸娘在一起生活。你心裏想什麽,就和四嬸娘說,別怕,也不用憋在心裏。”

李珍嗯了一聲,低聲道:“多謝四嬸娘。”

比起迅速適應的李瑋,李珍拘謹得多,也小心得多。

大概是因為之前挨親娘打得多了。膽子本來就不算大的李珍,愈發畏縮膽怯,甚至不敢和人對視。

趙瑜看在眼裏,只覺心酸。她伸手抽出馬車裏的暗格,從裏面取出些果脯肉脯。李瑋捧著一把肉脯,吃得眉開眼笑。

李珍小心地捏著一塊果脯,小口小口地吃,還是沒擡頭。

不急不急,慢慢來。

趙瑜也捏起酸中帶甜的果脯,塞入口中。

在外騎了一圈馬的李琛,興沖沖地回了馬車,見了一堆好吃的,頓時嘴饞,伸手就撈了一大把肉脯。

趙瑜笑著瞪兒子一眼:“你哪能吃這麽多,放下一些。”說著,從李琛手中拿了一半回來,再次塞進李瑋的手裏。

李琛是李顯趙瑜獨子,平日裏被嬌寵慣了,也霸道慣了。眼見著親娘向著李瑋,李琛心裏又委屈又氣惱,大聲道:“我餓了,就要多吃點。”

竟伸手將李瑋手中的肉脯搶了回來。

李瑋扁扁嘴,哭了起來。

趙瑜也惱了,伸手拍了李琛一巴掌:“你胡鬧什麽!餓了想吃,盒子裏多的是,再拿就是了。為什麽一定要搶瑋哥兒手中這一份!”

李琛挨了打,也不肯松手還回來,還犯起了犟脾氣:“我就要吃這些!”

趙瑜被氣得不行,伸手又要打。

李顯皺了皺眉,攔下了趙瑜:“有什麽話好好說,打孩子做什麽。”又板起臉訓斥李琛:“你比瑋哥兒大三歲,總得有些做哥哥的樣子。幾塊肉脯,也要爭搶,瞧你這點出息。”

李琛被親娘打,又被親爹罵,委屈地直掉眼淚,一揚手,將手中肉脯扔出了車窗外:“我不吃了!”

別說趙瑜,李顯也被兒子氣到了,一瞪眼,一擼袖子就要揍人:“你個混賬東西!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李珍不知何時沖了過來,擋在了李琛面前。

她分明也怕得很,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不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恐和懼怕,卻堅定地攔在李琛面前,聲音顫個不停:“四叔,要打你就打我,別打琛堂弟了。”

“打我吧!我不怕疼!”

李顯一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成年男人,也因李珍的舉動酸了鼻子紅了眼。

他放下手,聲音有些低啞:“珍姐兒別怕,四叔剛才是和琛哥兒玩鬧,不是真的要動手。四叔從來不打孩子的。”

趙瑜也紅著眼哄全身發抖的珍姐兒:“是啊,珍姐兒別害怕,你四叔從不打人。”

李珍還是不肯動,堅持用單薄的小身體為李琛擋著。

原本還在哭的李瑋,用袖子抹了眼淚,習慣性地挪過來,縮到姐姐身後。一邊小聲對李琛說道:“琛堂兄,你蹲下來,躲好了。”

李琛比李瑋大的多,自然懂李珍在做什麽。之前心裏的氣悶惱怒,統統飛走了。

珍堂姐對他真好。

有親姐姐疼著護著,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算了,以後他將親爹親娘分給珍堂姐一半。

李琛將頭從李珍身後探出來,大聲說道:“爹娘,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和珍堂姐胡鬧了。”

李瑋從另一邊探頭:“我有好吃的,分給琛堂兄。”

趙瑜和李顯被孩子們逗樂了,一同笑了起來。片刻前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趙瑜上前,抱住李珍,憐惜地說道:“珍姐兒過來,和四嬸娘坐一起。”

李珍還有些不適應,飛快地看趙瑜一眼,又看笑瞇瞇地四叔一眼。四叔剛才那麽生氣,竟然沒動手打他們。

趙瑜只當沒留意李珍的小動作,一路上,一直握著李珍的手。

……

到了晚上,一行人在驛館裏安置。

李瑋堅持要和李珍同睡,李琛到底大了,不好意思和堂姐擠在一張榻上。便在屋子裏又放了一張窄榻。趕路一整天,一個個都累了,很快便睡著了。

趙瑜也有些疲憊,卻沒多少睡意,和李顯相擁著低聲說話。

“我們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京。”李顯低聲嘆道:“留母妃一個人在京城,我心裏怪不是滋味。”

趙瑜輕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說句不孝的話,皇祖母年邁又患病,沒幾年活頭了。耐心等上幾年,總有機會和母妃重聚。”

頓了頓,又嘆道:“真是作孽。這兩年,珍姐兒不知挨了多少打。她也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還知道護著弟弟。”

李顯目中閃過一絲怒意:“三嫂真是枉為人母。對著一雙孩子,怎麽下得了手。”

“她已經沒了求生的念頭。”趙瑜說起來還是一陣後悔自責:“全憑著一口氣硬撐著。一聽到李昊的死訊,那口氣就散了。”

“她死得倒是輕松,只可憐了一雙孩子。”

“以後,我一定好好教養珍姐兒瑋哥兒,將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李顯嗯了一聲,笑著提醒:“你也別太過了。我們的琛哥兒,自小就是個吃獨食吃慣的主。今日他鬧騰,就是因為你偏心得太明顯了。”

“這樣對他們姐弟相處也不是好事。你對他們一視同仁便可。珍姐兒懂事,瑋哥兒倒是得好好調教。”

“將他們都教養成人,我們對得住三哥三嫂,也為皇上和皇後娘娘分憂了。”

番外之李珍(一)

兩個月後。

終於到藩地了。

晉地的大小官員早已得了消息,齊整整地來相迎。李顯特意換上了藩王服,這兩個月裏留了短短的胡須,看著威嚴又氣派。

“臣等見過晉王殿下。”二十幾個官員一同拱手行禮。

這些官員,官職最高的是四品知府和四品的駐軍統領,官職最低的是七品知縣。。說起來,就是六部尚書們管轄的官員也不止這個數。

不過,李顯也很滿意了。

藩地再小,那也是他的地盤。

“諸位快請起,”李顯威嚴不失親切地和眾人寒暄,一一問過眾人的官職。

官員們對這位晉王殿下的第一印象也很不錯。

晉王殿下是當朝天子的親弟弟,在戰場立過功,和天子手足情深,而且自請就藩。這份眼明心亮和品性,令人欽佩。

而且,晉王殿下雖然竭力擺出威嚴的氣派,說起話來卻溫和隨意。看著不是那等霸道或難纏的脾氣。

李顯忙著和官員們熟悉,趙瑜領著孩子們在藩王府裏安頓。

奔波趕路兩個月,三個孩子朝夕相處,偶爾有口角鬧別扭,感情越發深厚。倒真像親姐弟一般。

李琛興致勃勃地轉頭張望,一邊問道:“母親,這裏就是我們以後要住的地方嗎?”

“是啊,我們先在這兒安頓。”趙瑜笑吟吟地說道,黑眸中閃著喜悅的光芒:“藩王府正在建,估摸著總得一年半載才能建好。”

“這處大宅子,是知府獻出來的,我們暫住一段時日。等藩王府建好,我們再搬過去。”

比起京城的四皇子府,這處宅子自是不及,不過,也是五進的大宅子。足夠住了。

李琛雖然不小了,還是習慣和親爹親娘住一起,張口央求道:“母親,我不想一個人住,我想和你住一個院子。”

趙瑜最寵孩子,笑著應下了。

李瑋現在成了李琛的跟屁蟲,李琛到哪兒他到哪兒,李琛說什麽他就跟一句:“我和琛堂兄一起住。”

趙瑜正要笑著應下,就見李珍飛快地看李瑋一眼,然後小聲道:“四嬸娘,還是讓弟弟和我一起住吧!”

四嬸娘對他們當然是極好的。可他們也得識趣,不能樣樣都和李琛攀比。李瑋這麽說,實在太不懂事了。

趙瑜見李珍拘謹小心的樣子,心裏頗不是滋味。

李珍早熟懂事得令人心疼。

這一路上,她時常和李珍說話。效果當然有,李珍已經敢擡頭看她了。不過,說話間的小心翼翼和怯懦閃躲,一時半刻還改不了。

她走上前,握住李珍的手笑道:“我們在這裏住不了多久,頂多就是一年光景。還分什麽院子。這院子有東廂西廂,還有十幾間客房。你和瑋哥兒,都住在這兒。”

李瑋高興地跳了起來,口中歡呼不已。

李珍眼睛也亮了起來,聲音依舊小心翼翼:“這樣會不會太打擾四嬸娘了。”

“不會。”趙瑜伸手,將李珍摟進懷裏:“四嬸娘最愛熱鬧,巴不得孩子多一些。再說了,珍姐兒這般乖巧聽話懂事,四嬸娘不知多喜歡你。”

像這樣的話,這兩個月來,四嬸娘每天都會說。

四嬸娘的懷抱,又香又溫暖。

從記事那一天起,從沒人這樣對她。

死去的親爹,對她還算有些稀薄的溫情。可爹在府裏的時間並不多,有了弟弟之後,那份關愛被分走了大半。死去的親娘,對她就更冷淡了。之前兩年,時常嘶喊暴怒動手打她。

已經很久沒人這樣抱過她了。

李珍眼中閃出一層水汽,聲音有些哽咽:“四嬸娘,你對我太好了。我真喜歡你!”

這還是李珍第一次清晰地表露出情緒。

趙瑜既驚又喜,一邊伸手為李珍擦拭眼淚,一邊咧嘴笑道:“珍姐兒乖,別哭了。你只比琛哥兒大一歲,也還是個孩子呢!就該每日高高興興地過日子。你想要什麽,就張口說。你想做什麽,只管去做。”

“不管什麽事,都有四嬸娘給你撐著。實在不行,還有你四叔呢!”

李珍眼睛通紅,吸了吸鼻子,乖乖點頭。

……

趙瑜說到做到,自己住了東廂房,令人將西廂房收拾出來,李珍帶著李瑋住一間,李琛又住一間。

反正都還小,且是嫡親的堂姐弟,就這麽混住在一起也無妨。等大一些,再分開住也不遲。

李顯知道後,笑著打趣趙瑜:“你對珍姐兒倒是格外上心。”

趙瑜笑著嘆了一聲:“我一開始是存著愧疚之心,想補償他們姐弟。所以處處待他們好。”

“這兩個月下來,我是真心喜歡珍姐兒。”

“八歲的小姑娘,早熟又懂事,像個小大人似地照顧弟弟。對琛哥兒也極有耐心,處處忍讓。”

“我一直盼著有個女兒,這些年肚子不爭氣,就是沒個動靜。現在珍姐兒到我身邊,現成的女兒來了,我能不疼嗎?”

李顯失笑:“以前你和三嫂經常鬥嘴慪氣,故意在三嫂面前說珍姐兒眼睛小,生得醜像五弟。這些還記不記得?”

怎麽不記得。

趙瑜想到昔日,也是一笑,很快又板著臉瞪了李顯一眼:“這也是親四叔說的話。我們珍姐兒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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