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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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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節

晴,一家人一早開始忙碌,今年領壓歲的小輩少了三個,文夫人填裝壓歲錢荷包時失魂落魄許久。

朝廷給官員的年假儼然是不足以文從翰回金陵來過個年的,他已在翰林院站穩了腳跟,他在詩書上本就不弱於人,再加上於庶務上的精通與帶著幾分清高傲氣的會做人,被內閣中一位在朝中威望頗深的閣老看中,如今已不止在翰林院任職,也在內閣行走,做些整理抄錄文書的工作。

官位品銜沒變,這看起來也不是什麽緊要的差事,但凡是本朝科舉進身的官員哪個不夢想著能入翰林進內閣?他雖未升官銜,卻已算是比同科人前走了一大步,他若能靜心做下去,便總有出頭之日。

人才在哪裏都不會被埋沒,這也是一份令人稱羨的運道。

賀時年的信中寫給錦心的更細致一些,有許多事情文從翰不會在遞回家中的長信中明晃晃寫出,只是有的會寫給文老爺兩筆,他們父子二人私下通訊的內容是不會為家中人所知的,至少明面上是。

譬如現在,全家除了文老爺,只有錦心知道文從翰受到太子賞識,也常在東宮行走。

甚至她比文老爺知道得還要多些,文從翰在東宮做了什麽、有什麽樣的見聞、太子對他是什麽看法,文從翰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不會與文老爺多寫。

但錦心對此盡然清楚。

也因為清楚這些,她有時想來便覺好笑。

今生他們算是抱緊了太子這只雞,站定了太子東宮這個雞窩,就等著這只金雞生蛋了。

如此形容來雖然不雅,倒也有幾分切實。

只是這蛋,不只是生給他們的,也是生給天下人的。

除夕這夜,府內處處燈火通明,今年沒有闔家團聚是為一憾,但大家也不能因此影響過年的好心情,錦心拉著華心領了壓歲錢來,趁屋裏正熱鬧,端著一盞屠蘇酒悄然來到屋後。

地面上一片積雪銀白,回廊下高懸著大片成排的燈籠,紅色的光著涼這院落,月光在這種環境下更顯皎潔。

錦心將杯中屠蘇酒用指尖一點點潑灑了出去,酒液飛向四方,最後半杯對月舉起遙敬遠方人:“願今歲,歡喜平安、萬事順遂。”

婄雲一直靜靜立在她的身邊,待她祭過酒,才拉著她走到廊下避風處,低聲道:“品竹那邊也安排了施粥米飯食、贈衣物炭火與附近受災百姓,年後重建荀平與咱們這邊也都會出力,您放心吧。”

“你們辦事我放心。”錦心先點了點頭,旋即淡淡道:“我擔心的是朝中,定會有人借今年這南北兩場天災來阻止屯兵西南、與夏狄動兵戈,一群被歌舞升平養寬了身子也養寬了心,只認銀錢好處的東西。”

幾分諷意爬上錦心的眉梢,她輕哼一聲:“他們也不想想,夏狄前些年對中原屢施毒計狼子野心,如今百般計策好容易削弱了夏狄國力,不趁他病要他命,難道還要留他時間休養生息,等王帳之內再有能人爬起狠狠咬瑨一口嗎?瑨朝也有幾十年未曾大動兵戈了,再不活動活動……會不會有人踩到自家腦袋上可不好說啊。”

婄雲低聲肅容道:“我會提醒荀平去信京中的。”

“我能想到的,阿旭也能想到。”錦心擺了擺手,仰頭望著天上璀璨皎潔的星月,聲音很輕,“天下太平,是要建立在四周無狼虎豺寇的基礎上的。如今正是打下夏狄,一舉收覆西南總領西北的好時機,一戰之利,內可以鼓舞軍心振奮民意,外可以震懾四方揮刀亮劍,也可以一掃幾年前之辱。夏狄對瑨國施以罌粟粉毒計,若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一番,不向四周亮亮劍好似忍氣吞聲一般,這國家……還能有多少年太平啊?”

這瑨國周遭,師夷、白越……哪一個,不是眼睛緊盯著這塊地廣物博土地肥沃的肥肉呢?

經了兩代文治帝王,又有十餘年的國力漸衰,這幾年整肅吏治改革開科,國內氣象一新,正該向周遭亮劍,震懾小國。

別看這麽多年老子文文弱弱的,拉起陣仗比一比,你爹還是你爹。

想到給別國當父親的那些快樂時光,錦心仰臉望著月亮,頗有些唏噓。

老啦,若是兩輩子的歲數加起來,她也該是退出江湖組養老局的時候了。

接近天命之年,在時下已算是老人了。

不過又有誰能想到咱多活了一輩子呢?

錦心抱著婄雲遞來的暖手爐,仰臉時眼裏帶著笑,隱隱有些得意。

上輩子那些熬死了她的敵人們,一定沒想到,她還有今生。

今生可不一定是誰熬死誰了。

至少她文錦心,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前廳放起煙花來,炸得天邊一片鮮艷明亮,文從林喊她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錦心剛一回頭,人便已到她眼前,拉著她要穿過正廳往出走。

“阿姐你怎麽來這後頭站著了?我喊你也不應我。”文從林帶著點小抱怨的語氣嘟囔道:“看煙花我都占好位子了,你又不在。”

錦心輕笑了兩聲,看他一本正經地邀功撒嬌的樣子,心軟得不像樣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柔聲道:“好,多謝我們林哥兒記著阿姐,給阿姐占位子了……等明兒個,阿姐有好東西給你。”

文從林眼睛登時一亮,又得強做沈穩,端正地和她往出走,走了兩步,沒忍住湊過去低聲問道:“是什麽好東西啊阿姐?”

“明天才能看。”錦心一指抵住他的額頭把他推開一點,警告道:“今晚守歲,你若敢偷偷溜去瞧,別怪你姐姐我心狠。”

文從林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聽到這句話就下意識想要捂住小屁股的小孩子了!他現在是個大男孩!聽到這句話怎麽會畏懼呢?他只是會……氣弱低頭而已。

“好吧。”他低著頭,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聽阿姐的。”

錦心看著他,好笑地“哼”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除夕宴散盡,他們還要坐著守歲,但錦心是守不住了,她的身子堅持不下去,文夫人等人一直都註意著,見她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了,忙命人擡竹轎來送錦心回園子裏。

園中這會也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漱月堂中丫頭婆子們在下房裏湊出兩桌吃酒,她們要回家喝年茶還得等年後了,這會都得在府裏守著上差。

婄雲從小廚房拎出個大食盒來,應該是早就備下的,高高的食盒裏頭一盤子點心、一盤子果品、一盤子肥雞燒鴨等鹵肉拼攢,她將三大盤菜品安放在小院的墻角下,又將酒杯擺出三只來,錦心執壺,將屠蘇酒一杯杯填滿。

最終從食盒中取出兩個小杯,錦心與婄雲各執一杯,足足填滿,然後先向地下三杯酒,二人再碰杯,錦心雙手舉杯一敬,心中默道:諸位,共飲此杯。

雖然已是重活一世,也不知這些酒,那些故人能否喝到。

若是他們能喝到,也不知這幾年,敬上的南地屠蘇酒,與前世十幾年裏,北方的屠蘇酒相比,風味有何區別差異。

錦心在墻角立了半盞茶不到的時候,便緩緩轉身,踩著雪吱呀吱呀一步步往回走,“回吧。”

她披著身厚厚的狐裘鬥篷,在婄雲的攙扶下,一步步往那燈火明亮溫暖如春的人間走去。

給文從林的禮物還真是早就準備好的,請當代鑄劍名師打造的一把劍,青鋒寒光凜,指尖一敲便是一聲脆響,吹毛足可斷發,稱得上是一品寶劍。

若在劍主人手中能磨礪鋒芒向世人,那總有一日能成為一代名劍。

這種好劍屬於可遇不可求,因為想求名師出手也要準備得出拿得出手的材料,錦心這是傾兩邊人之力搜尋數年才集齊了材料,用了荀平那邊的人情才請到的那位大師,並在今年年底收到了鑄好的劍。

劍名“承光”。

承先輩之志,立後世之光。

其實這劍名,原本是勿忘家仇、承繼微光的意思。

不過錦心不喜那個寓意,後來家仇得報,文從林便再未提起過那八個字,只要說起劍名,就一定是承志立光。

這都是前生往事了,今生一切還沒發生,承光對文從林而言,便知是一把姐姐不知從哪裏尋來、名喚承光的好劍罷了。

他跟在安先生身邊學武幾年,屬實也長了些眼力,哪裏看不出這是一把頂級寶劍?

劍甫一入手,他便覺察出來了,登時歡悅欣喜得不知怎樣,又興奮激動,握著劍快速使了兩招,又在眼前細看,只覺著這把承光哪裏都合他的心意,便是劍名都讓他莫名心潮澎湃,再喜歡不過了。

他知道好劍難尋,安先生去歲從南到北地跋涉,就是想為他尋材料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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