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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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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節

老爺舒心許多,但婚事也未曾立刻就定下,文老爺還是問過未心的意思,未心思忖兩日,卻與謝陵見了一面。

是她出門巡視鋪子的時候,謝重華拉著謝陵來到摘天巧,借口挑選胭脂叫未心向她推薦,然後又趁機抽身留出空子供二人交談。

回來後未心便與文老爺表明心跡,嚴明願意與謝陵結親。

這可打了文老爺一個猝不及防,但婚事還是就這樣定下了。瀾心嫁過去結果如何他不知道,但未心嫁過去……單這兩個月看來,謝重華如未心這般大時,可沒有這樣的成就手段。

雖然有二人一個家中傾力支持,一個還在家族泥潭中掙紮的緣故,但文老爺到底是個當親爹的,在他眼裏自己孩子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

即便對未心頗為放心,文老爺還是提醒了一番他先前的憂慮,未心倒是仍舊鎮定,不急不忙地答道:“謝陵說,他往後都聽我的。女兒若為謝家婦,有父母兄長在身後全力支持,夫君聽話,何愁謝家大權?”

的確,有文家作為依仗,她嫁過去又是名正言順的,即便立刻要當家,謝家那群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族老也說不出二話來。

而謝重華……無論文老爺怎麽想,未心心中總是覺著,她既然為謝陵看到自己身上,那就並沒有一直抓著謝家不放的心。

又或者說,謝重華的野心,從一開始就不在謝家。

如今將目光放到謝家身上,只是為了拿回她與弟弟所應有的東西。

天工金號。

這些話未心並沒有說與文老爺聽,單是她前頭那一番話,便足以叫文老爺半晌哭笑不得,頃刻後又笑了,輕撫美髯道:“好,不愧是我文立章之女,有志氣!”

他對未心道:“你既有此心,往後生意上有什麽不懂的事情,便多來尋我問問,也要常道你母親那裏討教,你母親執掌文家族中事務多年,文家生意她也了解頗深,其中的經驗道理,你若得她傾囊教授,定然進益頗多。”

未心當時是沈靜地應了是,後來在生意上遇到的困境,她自己能處理的再艱難都磕磕絆絆地挺過去,事後才會去找文老爺一同覆盤並討教,倒是叫文老爺對這個女兒更加高看了幾分。

這些事情都擠在月初了,等未心點頭同意了,文老爺才想起與梅姨娘說一聲,梅姨娘登時楞住了——她還指望著女兒給她找個精通文墨的風雅之士做女婿呢,沒成想一個不錯眼,女兒竟然就同意了與謝家小子的婚事。

她顧不得抱怨文老爺竟然未曾先將謝家求娶未心之事說與自己,匆匆打發走文老爺,便來到園子裏找未心,當時錦心正好也在,可算是看了場熱鬧的。

梅姨娘也顧不上錦心還在,往屋裏一坐登時就淚眼朦朧的,三十來歲的人哭起來還梨花帶雨的,素日瞧著是文靜溫雅,雖然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的本性,但單看容顏就能唬住人,足可見她生得多有優勢。

此時這樣一落眼淚,直教人心都碎了,只想上前去哄她。

未心卻是打小見這招見多了的,登時頗為淡定地叫錦心到那屋裏翻畫冊子吃點心去,這邊親自擰了手帕來替梅姨娘拭淚,溫言軟語地勸解,並附在她耳邊低語片刻,很快哄得梅姨娘止了眼淚,母女倆又不知說了些什麽,梅姨娘匆匆站起來,拔腿就走了。

錦心在另一邊屋裏看到,感到分外好奇,未心看她眼巴巴的模樣,刮了刮她的鼻梁,好笑道:“偏你愛看熱鬧。”

錦心撇撇嘴,道:“其實三姐,我也想知道你圖那江陵什麽。”

“我圖……”未心笑了,“我圖他聽話好把控,圖他生得一副好樣貌,圖他……圖他是除了咱們家裏人之外,我第一個見到第一面,便知道他此生都不會背叛我的人。”

錦心眉心緩緩蹙起,冥冥中總覺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但當時一時半刻幹想也想不出來,只能強壓下這種怪異之感。

這日到定頤堂中探望小從興,小小娃娃裹在繈褓中安睡,身上滿是奶香味,錦心摸了摸他嫩生生的小臉,正趕上文老爺過來,眾人一齊在定頤堂用了早膳,膳後飲消食茶時說起謝家之事,言近日爭端漸起,提到天工金號的生意難免受到波及影響。

錦心一聽了“天工金號”四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仿佛是戲文裏被神仙打通了竅的小妖精,猛地想起她一直以來都耿耿於懷,覺著十分重要卻總是想不起來的一件事。

未心的夫婿。

謝陵,天工金號當家人。

很好,這樣大的一件事,她已經占了先機,本來可以世人皆醉我獨醒的,結果卻因為這不靠譜的記憶生生錯過了。

錦心憤憤閉目,仔細回想那些夢中零散夢到並未十分看重的內容。

其實謝陵也不能說是未心的夫婿,至少在她的記憶裏,那人一直都沒得到正經名分,就眼巴巴地跟著未心。未心常在京城,他似乎在別地,便來回兩邊跑著,恨不得把自家的生意都搬到京城去。

分明是個商人,卻一身文墨儒雅氣,生得風流倜儻,能寫詩作畫。年至而立尚未婚娶,滿口嚷嚷著說在等什麽命中註定之人,在談生意的時候對未心一見傾心,跟著她滿天下地跑,戰火裏頭穿梭。

本來天下平定之後未心已經準備與他成婚了,但因家中接連出事,便連著耽擱。

家中接連出事……是出了什麽事?

錦心只覺腦袋裏頭一片空白,仿佛是盛了一腦袋漿糊,要緊的什麽也想不起來,若非要往深了想,便感覺頭和心裏都悶悶的疼,再深思,便是無端的悲愴與心痛。

不知由來,卻叫她心裏揪著升騰,好像是生生割了骨肉出去一般。

身在定頤堂,高堂長輩兄弟姐妹俱在,錦心清楚不能在此流露出悲傷異樣來,否則便是又引得一家子人擔憂,平白叫人多想。

她盡力把自己從這記憶空缺處抽了出來,去想後來發生了什麽,全力讓自己忽略這種異樣的感覺。

後來……再後來又建了商貿部,未心身擔要職,更為忙碌,他只能全力支持,好容易商貿部也穩定了,諸事皆了,二人已經準備要成婚了,卻又因為另一件事耽擱住了。

另一件……是什麽事?

錦心這次沒有心痛,沒有悲愴,只是莫名地無奈與惋惜,還有淡淡的遺憾。

她少有感到這般覆雜的情緒,一時心不在焉的,又與素日不同,竟然表露出來了。

未心看出來了,輕聲問她:“阿沁,怎麽了?可是身上不舒坦了?”

其餘人也連忙看來,錦心強笑笑,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有些累了,倦得很,想回去歇著。”

文夫人忙道:“累了就回去歇著,這幾日天氣不好,你要註意自己的身子。盧媽媽,你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更要精心。等回了園子裏記得叫閆大夫去診一下脈。”又吩咐人:“還不快去備竹轎來。”

盧媽媽一時也有些慌亂,連忙應著,還是錦心笑著安撫眾人:“我只是昨夜未曾休息好罷了,不必如此擔憂。”

眾人便忙催著她回去歇著,錦心無奈,起身向文老爺、文夫人二人行禮告了退,方才婄雲繡巧二人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漱月堂裏總歸是靜悄悄的,外頭還是細雨綿綿,縱是一路撐著傘回來,裙角還是有些濕了,婄雲等人顧不得自己,忙服侍著錦心寬了外衣換上寢衣到西屋炕上躺下,這幾日未免煙道潮濕,這炕還是三五不時地燒上一回,倒算是屋子裏難得幹爽的地方了。

錦心躺下,卻屏退眾人,只留婄雲在身邊伺候。

盧媽媽有些不願,錦心便說想吃她做的蒸糕,盧媽媽這才到小廚房裏預備去。

繡巧短短幾步路走得一步三回頭的,錦心瞧著好笑,這會卻又仿佛沒什麽氣力笑了,倚著婄雲沖她擺擺手,笑道:“昨兒累壞你了,允你今兒個好生歇歇。”

等人都打發盡了,錦心才很用力地握住婄雲的手,註視著她的眼睛,問:“我三姐上輩子與那謝陵成婚了嗎?”

婄雲一下子頓住了,原本想要柔聲詢問的言語也都咽了回去,她張了張口,才發現嗓音艱澀如喉中凝噎,好一會才找回聲音,安撫錦心道:“成婚了,成婚了。賀主子還帶著您去瞧了呢。”

“可我為什麽卻想不起來呢?”錦心表情嚴肅,婄雲卻能從中看出她的幾分茫然無助來,她說:“婄雲,你不要瞞我。”

“奴婢絕沒有欺瞞過您。”婄雲輕撫的脊背,柔聲安撫道:“賀主子確實帶您去瞧了,只是您那時候病得厲害,甚至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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