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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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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節

在園子裏, 文夫人才敢叫人在她屋子裏放冰,往年怕她受了涼,萬不敢用這個的。

婄雲交代人在冰鑒旁立了個小型仿葉輪撥風的風輪來取涼意,不過因為錦心身體弱,並不敢用真正的葉輪撥風, 這一個頂多算是仿品,材質尺寸都有變動,效果也不及原版的好。

但對漱月堂正屋的小屋子來說已是足夠用的了,風輪一撥吹著冰塊上的涼氣,屋裏便十分涼爽,蕙心等人見了也在自己屋裏立上,果然舒適好多。

這物件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需要有人扯著線繩才能搖動起來,現下婄雲便把小安叫進屋裏來,給她立了個小杌子,叫她單搖風輪暫且伺候著。活計雖是枯燥無聊了些,卻勝在清閑又涼爽,叫眾人好不眼紅。

錦心倚著憑幾歪在炕上,吹著冰鑒裏傳出的涼風,吐出一口長氣來,繡巧端著井水裏湃過的西瓜與時鮮果子,見錦心臉色有些不好,便道:“小廚房煲了百合綠豆沙給姑娘做點心,姑娘還有別的想吃的小點心嗎?”

錦心閉眼吹風,只道:“想吃些酸酸甜甜、口感清爽些的。”

未心從外頭進來便見她這懶洋洋的模樣,往日逗她的心也沒了,走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心疼地問:“是不是往外頭走一遭中了暑氣了?我說你不要出園子去,小娃娃日後哪日不能見著?時下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

又對繡巧道:“我帶來一味清清甜甜的藕粉桂糖糕,還有如她方才那話的山楂奶皮酥,只是奶皮酥也有些膩,你們煲些梅子湯來吧,或者叫茶水房送來,那邊近日常備這個,現送一壺來也很便宜。”

繡巧忙應了聲,婄雲奉茶進來,未心問道:“這回可還沒進梅雨季呢,你家姑娘就連著病了這些日子,閆大夫怎麽說的?”

“閆大夫說今年暑氣過重,姑娘元氣虛弱故而生了這一場病,但如今並不敢十分進補,只先用著清熱解暑之藥解去暑熱,要等熬過伏天才好進補呢。”

婄雲說起這話來時心中也有些悵然,其實她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呢?上輩子她守著錦心,熬過許多個這樣的夏日,更為嚴重的也不是沒有見識過,當時都能咬著牙臨危不亂開方子,如今錦心的病癥比前世可是輕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見到錦心這般虛弱難耐的模樣,她還是不免憂心,這幾日心裏都十分不好受。

而且……她冷眼看了這一年,總覺著錦心的病癥與前世後來的病癥極為相似,只是不如那時嚴重,但……只是這幾分,也足夠叫她提心吊膽的了。

這些擔憂愁緒她不敢與外人說,卻不能瞞著賀時年。有時京中來信催問錦心身體狀況,她便知道,荀平定然把年初金陵城中傳出的風言風語如實告訴了賀時年。

他也與她探聽過錦心的身體狀況,她如實說的,賀時年那邊也定然是如實知道的。

單是這“如實”二字所代表的內容,就足夠京中那位為此提心吊膽惴惴不安了。

婄雲閉了閉眼,壓住一聲嘆息,見錦心悶悶的沒精神,便勸道:“姑娘若是實在不適,躺下瞇一會吧。”

這會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了,未心也不是在意這個的人,聞聲忙催促錦心躺下。

錦心搖了搖頭,笑了一下,眼兒彎彎的:“我睡不著,心情好,三姐陪我說說話吧。”

“好,咱們說說話。”未心輕撫錦心的額頭,緩聲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咱們推出的‘丹若明’賣得很好,你那妝容果然是不錯的,上回知府家四小姐辦的賞花宴,我們三個畫上那妝去的,立刻便有許多人詢問這新樣式的妝容,當場便定出許多盒胭脂去。

前院望春館裏住著的趙家表哥與那位趙二公子現下要動身北上了,我前日看二姐繡完了一個荷包,淡青色緞子底兒,繡的巖石青竹,一看就是男人戴的樣式,後來再去就沒看到,應是已送人了。可大哥哥身上這幾日卻沒見過那個荷包,你說這荷包是送給誰了?”

“趙斐。”錦心捂著心口嘆道:“這還沒嫁過去呢,心就偏得沒邊了。等真成了親,心裏頭還有咱們這幾個妹妹嗎?”

未心聽了噗嗤一笑,“你這醋呷的好沒道理。咱們人是一家子姊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哪怕各自家人成了家,心裏頭總是相互牽掛的,哪有什麽忘了不忘了的。

再有,人家好歹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公子,又是二姐未來的夫婿,你也不要這樣大咧咧地直呼其名,傳出去叫人聽了不好,總要尊稱一聲趙公子的。”

“我屋裏的話若是傳出去了,那可真是熱鬧了。”錦心垂著眼飲了口消夏茶,似笑非笑,婄雲端正侍立於一旁,聞言沈著地道:“姑娘放心。”

未心皺眉半晌,忽然伸出手在錦心腦袋上重重呼嚕了一番,見錦心皺著眉癟著嘴擡起頭怒視她才笑了笑,“這才對嘛,小丫頭家家,裝什麽深沈威嚴。來,吃點心。

這點心都是我叫王嬤嬤從外頭帶回來的,城隍廟對面那家點心鋪子的藕粉桂糖糕,你不是誇它口感清甜不膩,做得極好嗎?還有食味軒新推的山楂奶皮酥,他家好像是新聘了個大師傅,推出了許多新式點心,我嘗著這個倒是很不錯。你若喜歡,下回咱們到店裏頭去都嘗嘗。”

錦心被未心呼嚕了一把,剛才那股子莫名透出的威嚴從容也抻不住了,沖著未心重重“哼”了一聲,低頭開始吃點心。

她近來胃口都不大好,但今日那一道山楂奶皮酥做得屬實合她的胃口,婄雲還交代人沏了一杯白牡丹來,倒是比酸梅湯更合這種既帶奶香又有酸味的點心,茶香花香交融,入口便把膩口解去大半,也化解了殘留在口中的酸。

未心本來想說不是不能喝茶麽,但見是婄雲安排的,便也沒說什麽。

要說對錦心的身體,她了解的卻未必有婄雲深,既然婄雲沒有異議,那就放縱錦心一回吧。

進了五月,京中的天氣也炎熱起來,但賀時年身有內功,又早就習慣了,倒不怕什麽。

承恩公府對他可謂說是處處照顧備至,自然早早地在房中備了冰。他被點為太子伴讀,如今常在東宮讀書學習,一旬回承恩公府一次,秦若平時跟在他身邊,時常出宮太過紮眼,今日出宮時順路去取了信件,回來忙呈與賀時年。

金陵那邊無論是生意還是勢力培植都有荀平操持,賀時年只需把控大方向,但荀平信中匯報的還是極為細致。

賀時年拆了信封快速掃了這封信一番,沒看到期待的內容,便將信紙暫時壓下,快速拆開下一封。

見他面色愈發沈重,秦若提起一顆心,小心翼翼地問:“文主子……”

“還好。”賀時年嘴裏這樣說著,目光卻還是沈沈的,問:“鎮國寺的步雲大師出關了嗎?”

秦若道:“出關了,說普全大師開口為趙尚書之子批命,犯了佛門忌諱,步雲大師出關是為了清理門戶的。”

賀時年指尖摩挲著信紙上的字跡,不置可否,只是沈聲道:“當日他說我與錦心還有後緣,你說如今……可算是後緣了?”

秦若身軀一震,“莫非……莫非步雲大師當日所言便是如今這等奇遇?”

“佛門大能,倒也說不準。當年我死之前他一百零幾了?錦心……後他見我一面,言我與錦心還有後緣;我……要去見錦心那日之前,他又見我一面,說萬事萬物自有緣法。”賀時年沈聲道:“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如今必得去見他一回了。”

秦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可是文主子有什麽不好?”

“婄雲說,錦心的病癥與當年十分相似。”賀時年冷聲道:“我與錦心少年時雖不識,卻知道她少年時一貫無疾無災,身體極為健朗,是在……之後才逐漸熬壞了身子。”

秦若想勸又不知該從何開口,最後只能不再言語,賀時年盯著那信紙看了半晌,幾乎要把薄薄的紙張看穿了,才遞給秦若,秦若忙取了火折子來毀去書信,賀時年又拾起先頭那一封,再看一遍,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回信。

其實也不過是在關於錦心身體的那一封信上耽擱的時間長了些,對於荀平匯報的其他事,賀時年都是胸有成竹立刻有了決斷,提筆落墨,不多時便書就一封信箋,交代秦若:“先不著急送出去,你隨身帶著,就這幾日,找個機會咱們去一趟鎮國寺。”

能有個說法最好,那位步雲大師如今也年七十有餘,當代高功,哪怕不如上輩子那般修為高深,多少也能看出一些吧?

錦心的身體……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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