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盯那個首輔盯了一整晚, 順便剛七七去查了歷屆首輔的長相。

結果七七發現原先那些首輔照片和現在這個是有區別的，不過……

【這些照片在首輔所標註的死亡時間之後是有更換過得，美其名曰是換更莊重的照片。但問題是, 這些被換上來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家。臉上皺紋多的就像拿膠水淋了一層之後又風幹過的，不去細心對比根本發現不了問題。】

郁庭明白了:“首輔的照片能夠被下載嗎？”

【不能。】

“如果是一個人光腦導出照片，另一個人拍照呢？”郁庭又問。

【會被自動識別屏蔽, 除非是用蟲族的光腦, 咱們的光腦沒有限制。】七七道。

“如果是克隆，那不應該急著用成年體, 現在這個身體又沒有背景又不曾從事任何工作, 硬要變成首輔那名不正言不順。”就像這個首輔之前的老年身體那樣, 赤馬星首相的兒子, 在人類聯合政府工作了那麽多年, 名正言順成為首輔。

而且既然都用了那些替代品的照片，那為什麽在那之前還要貼一張本人的照片呢？郁庭思前想後, 覺得這可能是為了向外界傳遞信號, 傳遞首輔依舊是他的信號。

而更換上替代品的照片則意味著一個輪回的結束。

這個外界是誰, 知道這件事的人有多少, 就不清楚了。

而這次匆匆替換身體則是因為聯合政府正在面臨來自各方的威脅，內閣首輔這時候不能死, 不然只會更讓人覺得有機可乘。可上一任首輔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了，只能秘密更換成這一位。

【如果是克隆體，他大腦裏面的記憶應該就不是完整的，如果承載上一代完整記憶的話，他的大腦會因為過載而崩潰。】七七說。

郁庭也點頭:“的確如此, 挑了些重要事件的記憶轉移了過來吧。”

郁庭記得明梵說已經幾年沒有看到這位首輔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這位首輔幾年前就換了個人, 畢竟幾年前人類聯合政府的地位還沒有這麽危險。

郁庭觀察了一整夜，發現這位首輔也在補習相關知識……跟郁庭有關的知識。

畢竟他們定在第二天見面。

在看到對方第不知道多少次嘟囔“郁庭太怪了，為什麽會有這麽怪的存在。”時，郁庭肯定了這個首輔所承受的記憶覆制並不完整，以至於這個首輔還保留著一絲年輕人的浮躁。

郁庭和這位首輔就這麽一直熬到了第二天早上。

明梵也沒睡，郁庭給他安排了一項對他而言非常艱巨的任務，明梵還不能夠完美的完成，現在去了訓練室，讓小九去做自己的陪練去了。

……

正午所在的酒店門外就已經被死亡星系的護衛給包圍保護起來了，整條路被封禁。

郁庭領著明梵到了首輔下榻的酒店外。讓郁庭意外的是，那些守門的人並沒有收繳他們身上的武器，只是核實他們的身份之後就直接將他們放進去了。

郁庭和明梵進門之後就看到坐在餐桌上的首府，沒有做任何的偽裝，直接將臉暴露在郁庭和明梵的面前。

郁庭和首府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首輔笑道:“郁先生，你果然已經發現了。”

“首輔閣下。”明梵沖著首輔點了點頭。

“叫我程成就行。”程成朝對面伸手，讓郁庭他們坐在對面。

郁庭和明梵也不多講究，在落座之後，郁庭直接詢問:“你什麽情況？程成不是本名吧？”

“不是。”程成笑著搖頭，“名字用了不知多少個了，本名也忘得差不多了，硬要說的話，當年人類聯合政府是我……哦不，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

“他？”郁庭疑惑。

“我們的存在，就像是一部內存有上限的工具，等內存滿了就會卡死。而每一次的重生，就相當於刪除了大部分內存，只留下一些有用的東西。長此以往，我其實已經不記得最原本的自己是什麽樣了。我只知道他是不放心人類聯合政府交到別人手裏。”

“再完美的制度也會被人鉆漏洞。”

“比如現在？”郁庭詢問。

“嗯，就比如現在。”程成苦笑，“他對自己的實力太自信了，他沒有考慮過，在格式化之後，其實每一代‘我’的性格都是有所不同的，偏好也不同。”

郁庭皺眉:“你既然已經知道了……”

“退不下去。”程成嘆了口氣，“知道這件事，並且不斷覆制記憶的並不只有我。那些內閣主要星系成員的最高層們知曉。”

“哦。”郁庭懂了，“所以你傳遞消息是給他們的？”

“這你也知道了。”程成繼續笑。

“那天樞星知道嗎？”郁庭又問。

天樞星是文澤所在的星系，也確實是個實力足夠強悍的星系，是內閣的主要成員之一。郁庭問這些就是想知道文澤有沒有對他們隱瞞什麽，隱瞞了多少。

“天樞星的話，這一任陛下知情，不過他反叛了，他覺得這一切荒唐無比。”程成緩緩道，“我覺得他說的對。”

“那你的意思是？”

“他們覺得我應該完成任務。”程成喝了一口酒，“所以我來了，幫他們完成他們想要的，也幫我達成我的目的。”

郁庭挑眉，和明梵對視了一眼。

【桌子下面有個炸彈。】七七說，【放心吧，我已經強制關停了。】

果然。

“這樣啊。”郁庭笑出了聲。

這家夥不檢查自己和明梵隨身攜帶的武器，就是準備來碰瓷來了。人類聯合政府那頭對蟲族的了解沒有自己這麽詳細，這時候他們只怕認為蟲族已經不能被稱之為威脅了。

如果他死在這兒，郁庭自己得背上一個謀殺內閣首輔的罪名，炸的血肉模糊只需要檢測DNA，只要保密工作做的夠好，誰知道他死之前是老年人還是年輕人呢？

死亡星系這個本來聲勢日漸壯大的勢力也會因為首輔的死，遭遇沈重一擊。

“不管目的是什麽，先吃飯。”郁庭敲了兩下桌面，“聯合政府就是聯合政府啊，這夥食這不錯，這些東西平常法尼都不肯給我的。”

明梵默默給郁庭加菜，在郁庭要喝酒的時候，明梵順便把他跟前的酒換成了涼水。

“對了，問個事唄。”郁庭喝了一口水，沖著對面的程成挑眉，“當時針對明梵的計劃，你是知情的吧。”

“嗯。”程成點頭，“是知情的，明梵很強，但他沒那麽衷心，不過蟲族潛入的事我倒不清楚，如果知道那位負責蟲皇卵的研究員是軍蟲的話，我們不會這麽快對明梵動手，畢竟還有利用價值。”

現在他說這些，似乎是想要激怒郁庭。

而且他也成功了。

郁庭猛的拍了一下桌面就要站起來，被一旁的明梵又給摁了回去。

“你們這群嗚嗚嗚！”郁庭罵到一半就被明梵捂住了嘴巴，明梵看上去還是冷靜的，就像是他們所聊的一切與他無關:“那你認識吳諾均嗎？”

“誰？”程成疑惑的詢問。

“死在黑雨星的那個Z計劃負責人之一的Omega。”明梵一字一句道，“Z計劃不需要我跟你重覆吧？那個在人類身上做實驗，試圖掌控蟲族寄生的Z計劃。”

“哦。”程成點頭，算是表示自己想起來了，“可能是我的某個後代吧，我的每個克隆體都需要一個世俗身份，我會有對象也會有孩子，而他們在選擇任務者的時候傾向於我的後代，這樣解決麻煩也容易，無論是什麽麻煩。”

郁庭扒拉開明梵的手，沖著程成吼道:“你就沒把他們當人看？！”

“我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工具。”程成笑道，“而在我眼中的人分為兩種，有用的和沒用的。”

“有用的才能被稱之為工具，沒用的，就是那些天天吃飽穿暖就足夠，沒什麽價值的所謂普通人，和‘豬玀’也差不了多少。”程成說，“也許你覺得我的言論偏激，可這種想法是我少數幾個沒有被格式化的想法。”

“那些明明都是人！”郁庭壓低了聲音再次起身，一旁的明梵連忙輕拍郁庭的後背給郁庭順氣。

“是啊，都是。”程成聳肩，“不過更多的時候，人只是一種可再生的資源。”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們的窗戶被敲響了，是有人活生生用石頭給砸的。

程成皺眉看向窗外:“有襲擊？”

“不是，他們外面的人正在打架呢。”郁庭解釋，他的聲音一下子就平靜了，切換的無比自然。

“什麽意思？”

“哦，可能是我這蟲比較愛現，好不容易搞出了一個光腦，光腦用戶又那麽多。而且我作為天外來客要被你們這兒的最大的領袖接見了，一個激動，開了個直播。”郁庭重新坐了回去，“不好意思啊。”

“你說什麽？！”程成起身，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郁庭。

郁庭在新的星網上搞直播，人類聯合政府那頭就算掐網線也沒有用。他們只能關閉自己的星網平臺。

“他們想提醒你，少說一點，因為你剛才說的那些被人聽到了啊。”郁庭讓七七關掉攝像頭，而後沖著身旁明梵道:“辛苦我了。”

原本郁庭後面的爆發是交給明梵來的，那樣更自然。但是明梵實在沒有天賦，只能郁庭親自上。

“你們考慮下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吧。”郁庭沖著這位首輔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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