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燈
小
中
大
肉被烤得滋滋作響，燒烤店內人聲嘈雜，熱火朝天。
嗆的，辣的，鹹的…空氣中混合著各種氣味。
她穿著一身嫩黃色的連衣裙坐在角落，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幾碟燒烤。一瓶飲料放在旁邊。
魷魚串的柄被紙巾包住，她拿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生怕弄臟自己的裙子。
鮮鹹的味道在舌頭上蔓延開來，她滿足地瞇了瞇眼睛，三兩下吃完手中的魷魚，一手一串開始解決桌子上擺的燒烤。
原本還有些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現在已經完全融入環境裏了。
沒多久，桌子上的東西就全部被解決掉了，桌子上雜亂堆了一把木簽，她拿過手邊的杯子將剩下的冷飲一口氣喝光，意猶未盡地砸吧了下嘴，突然，她瞥到了裙子上亮紅色的油漬，滿足的表情一僵，臉瞬間垮了下來。
又弄臟了！
她拎起包往店外走，一只手拿著紙巾與汙漬抗爭，悅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她一只手繼續擦著，另一只手從包裏翻出電話。
“莎莎！你查了分數沒有！”一接通，活力響亮的聲音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她扁扁嘴，“沒有。”
電話對面的姑娘似乎還要說些什麽，她的耳朵突然一陣耳鳴，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人群突然沸騰起來，燒烤店門口亂作一團，一個人瘋了一樣到處亂咬，她拔腿想要離開，卻被一陣深沈的黑暗盡數吞沒。
—
殘陽如血，異樣的霞光橫亙半邊天空，灰蒙蒙的城市，灰蒙蒙的人群。
這樣的景色仿佛永遠一成不變，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
——奇怪？
白天和黑夜……那是什麽東西？
她苦惱地想了一會兒，就把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反正以後她也會慢慢明白的，總是這樣。
她現在已經知道很多詞了。
比如說，她知道“莎莎”是她的名字。“裙子”是剛剛她走過的地方裏面放著的東西。
她還知道有“裙子”的店叫“服裝店”。
“裙子”真的很“漂亮”啊！
莎莎想著剛才看到的裙子，不禁又慢慢地回頭看了看身後，她眼睛不好，只能隱約看到一點點顏色，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轉頭看了看街上，周圍全部都是和她一樣的“人”，他們好像總是缺胳膊短腿的，沒一處地方完整，身上到處臟兮兮的，血跡，膿液，泥漿，黑的黃的不知道什麽東西把他們的衣服弄的惡心又難看。
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半個腦袋都不見了，腦漿一滴一滴往下掉，蹣跚地向莎莎走了過來。
莎莎心裏有些嫌棄，見那個人過來，莎莎慢吞吞地挪開身體，離他遠點。
然後，同往常一樣，跟著人群漫無目的地往前挪動著。
一樣的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在人群裏大家都是一樣的。
不對，不一樣。
莎莎在心裏想道，我比他們要幹凈，她看了看自己臟汙卻還能瞧得出顏色的裙子，又看了看周圍有些臟的看不出五官的“人”，心裏生出一點驕傲。
她下巴擡高了一點點，繼續往前面搖搖晃晃地走著。
……
一天又一天，她隨著人群再一次走到了鐵網跟前，鐵網上布滿血跡銹跡，結實又森然，綿延不斷，一圈又一圈將這座城市包圍。
人群慢慢調轉方向，沈默地往城市裏面走去。
莎莎沒有跟著走，她呆站在原地，楞楞地盯著鐵網下的一個小發飾。
紅艷，明亮，流光溢彩。
它在灰褐的土地上躺著，楚楚可憐的，妖嬈誘惑的。
仿佛有什麽東西輕輕撓過她的心，那個沈寂已久的器官悄然地跳動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這樣、這樣好看的東西怎麽可以就這麽隨便地丟在地上呢？
莎莎走了過去，緩緩蹲了下來，想要把它撿起來，她的手很笨拙，手指又太僵硬，試了好久才把發夾撿了起來。
莎莎小心翼翼地把發夾放在手心。
碎鉆被精心排列在打得細致的銀座上，紅晶為瓣，紅鉆為蕊，一朵兩朵挨疊，灼灼盛放，極小的銀蝶飛舞其旁，震動稍大，銀蝶的翅膀便會抖動起來，振翅欲飛。
一根烏亮的發絲纏繞在其上，莎莎將其拿了出來，長長的，烏黑的，微卷的發……還應當有幽幽的香味的。
莎莎將鼻子湊近發絲。
什麽都聞不到。
莎莎有些失望，卻也是意料之中——她已經很久有沒有聞過什麽味道了。
她依稀記得自己以前是可以聞到味道的。
想到這裏，莎莎不由又有些洩氣起來。
她的手珍重地捧著小小的發飾，隨人群往城內走去。
莎莎心裏開心，走的居然比平時快了些，她左右看著，有一種想要與人分享喜悅的渴望。
所有人都在面無表情地走著。
沒關系，我說我的就行了。
話說我這麽久了還沒說過話呢，不知道我的聲音是什麽樣子。
烏泱泱一片，人群密集，人頭攢動，卻死寂沈默得可怕。
忽然，不知從哪傳來的沙啞嘶吼打破了這死水一潭。
有一兩個人扭頭看去，一個身著黃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正大張著嘴巴。
身上，臉上血跡斑駁，五官清秀可辨。
比周圍的人幹凈多了。
小姑娘張嘴嘶吼了幾聲，才停下。
人群恢覆沈默，繼續往前挪動著。
莎莎心裏歡喜又困惑。
我說話啦！
咦…奇怪，我的聲音是這樣的嗎？
不太好聽……莎莎有些沮喪地垂頭，看向手心，忽然又覺得開心起來！
她在人群中小心地走著，有意與其他人保持距離，生怕一個不慎就將手中的寶貝碰壞了。
她看著手中漂亮的小東西，漫無邊際地想著，佩戴這個發夾的女孩子是會怎樣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呢？發夾的主人會不會在旁邊呢？
她心裏懷著期望，擡眼望了望人群。
忽然，她停了下來。
灰暗的人群中一抹明艷的紅色耀眼異常。
穿著紅色紗裙的女人，臉上沾著一點血跡，眼瞳幽深沈寂，膚色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是青白的，但那精致完美的五官透出一種隱約的生氣。
莎莎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能感覺到女子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息，一種完全不屬於這座城市的氣息。
她驚喜地張了張嘴，強烈莫名的歡喜席卷了她的心，像是在一片灰蒙的垃圾場中偶然發現了一枚鮮妍漂亮的珠子，讓人既驚喜又雀躍。
甚至於沈醉……
莎莎看著女人還在隨著人群向前慢慢挪動著腳步，步履僵硬卻依舊曼妙。
她要走了！
莎莎著急地向她走了過去，可是她們之間距離太遠，她動作又太慢。
她搖搖晃晃地很努力地跟著，還是跟丟了。
莎莎有些難過，自己怎麽這麽慢？
她懊喪地垂著頭，有一步沒一步地挪動著，整個人都沈浸在失望裏。
忽然，一片紅色的裙角從眼前掠過。
莎莎猛地擡起頭，脖子因為過於快速的動作，發出“哢”的一聲，莎莎一手把歪倒的頭掰正，一手握著發夾，雙眼一刻不離地看著眼前的人，腳步加快，跟了上去。
莎莎和前面的人只隔著一臂長的距離，她低頭盯著那人的裙子，不知怎的有些不敢上前與她並排走在一起。
紅色的裙子揚起又落下，紅紗輕忽地像一陣霧，仿佛風一吹就會消失潰散。
莎莎心中忽然湧上一陣惶恐，她上前幾步抓住了那團霧。
紅霧停了下來，莎莎鼓起勇氣順著手中的柔紗向上看去，對上了一雙幽靜的眼瞳。
莎莎有些羞澀，把她的裙子放開。
那人歪了歪頭，仿佛在笑。絕美的五官在身後妖異紅霞的映襯下，攝人心魄。
很快，她又回過頭去了，紅色的高跟敲擊在馬路上，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長裙搖曳，烏發舞動。
真漂亮啊……
莎莎像想起了什麽，追了上去，有些緊張的扯了扯那人的裙子。
在那人的註視下，莎莎雙手捧著，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那人靠了過來，烏黑的長發發尾掃過莎莎手心，待她回神，手心的發夾已經被拿走了。
柔順微蜷的長發別了一枚精巧的發夾，與紅裙紅唇相應，妖嬈頓生。
女子繼續往前走，一只小尾巴綴在身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嗆的，辣的，鹹的…空氣中混合著各種氣味。
她穿著一身嫩黃色的連衣裙坐在角落，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幾碟燒烤。一瓶飲料放在旁邊。
魷魚串的柄被紙巾包住，她拿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生怕弄臟自己的裙子。
鮮鹹的味道在舌頭上蔓延開來，她滿足地瞇了瞇眼睛，三兩下吃完手中的魷魚，一手一串開始解決桌子上擺的燒烤。
原本還有些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現在已經完全融入環境裏了。
沒多久，桌子上的東西就全部被解決掉了，桌子上雜亂堆了一把木簽，她拿過手邊的杯子將剩下的冷飲一口氣喝光，意猶未盡地砸吧了下嘴，突然，她瞥到了裙子上亮紅色的油漬，滿足的表情一僵，臉瞬間垮了下來。
又弄臟了！
她拎起包往店外走，一只手拿著紙巾與汙漬抗爭，悅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她一只手繼續擦著，另一只手從包裏翻出電話。
“莎莎！你查了分數沒有！”一接通，活力響亮的聲音就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她扁扁嘴，“沒有。”
電話對面的姑娘似乎還要說些什麽，她的耳朵突然一陣耳鳴，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人群突然沸騰起來，燒烤店門口亂作一團，一個人瘋了一樣到處亂咬，她拔腿想要離開，卻被一陣深沈的黑暗盡數吞沒。
—
殘陽如血，異樣的霞光橫亙半邊天空，灰蒙蒙的城市，灰蒙蒙的人群。
這樣的景色仿佛永遠一成不變，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
——奇怪？
白天和黑夜……那是什麽東西？
她苦惱地想了一會兒，就把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反正以後她也會慢慢明白的，總是這樣。
她現在已經知道很多詞了。
比如說，她知道“莎莎”是她的名字。“裙子”是剛剛她走過的地方裏面放著的東西。
她還知道有“裙子”的店叫“服裝店”。
“裙子”真的很“漂亮”啊！
莎莎想著剛才看到的裙子，不禁又慢慢地回頭看了看身後，她眼睛不好，只能隱約看到一點點顏色，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轉頭看了看街上，周圍全部都是和她一樣的“人”，他們好像總是缺胳膊短腿的，沒一處地方完整，身上到處臟兮兮的，血跡，膿液，泥漿，黑的黃的不知道什麽東西把他們的衣服弄的惡心又難看。
迎面走來的一個人，半個腦袋都不見了，腦漿一滴一滴往下掉，蹣跚地向莎莎走了過來。
莎莎心裏有些嫌棄，見那個人過來，莎莎慢吞吞地挪開身體，離他遠點。
然後，同往常一樣，跟著人群漫無目的地往前挪動著。
一樣的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在人群裏大家都是一樣的。
不對，不一樣。
莎莎在心裏想道，我比他們要幹凈，她看了看自己臟汙卻還能瞧得出顏色的裙子，又看了看周圍有些臟的看不出五官的“人”，心裏生出一點驕傲。
她下巴擡高了一點點，繼續往前面搖搖晃晃地走著。
……
一天又一天，她隨著人群再一次走到了鐵網跟前，鐵網上布滿血跡銹跡，結實又森然，綿延不斷，一圈又一圈將這座城市包圍。
人群慢慢調轉方向，沈默地往城市裏面走去。
莎莎沒有跟著走，她呆站在原地，楞楞地盯著鐵網下的一個小發飾。
紅艷，明亮，流光溢彩。
它在灰褐的土地上躺著，楚楚可憐的，妖嬈誘惑的。
仿佛有什麽東西輕輕撓過她的心，那個沈寂已久的器官悄然地跳動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這樣、這樣好看的東西怎麽可以就這麽隨便地丟在地上呢？
莎莎走了過去，緩緩蹲了下來，想要把它撿起來，她的手很笨拙，手指又太僵硬，試了好久才把發夾撿了起來。
莎莎小心翼翼地把發夾放在手心。
碎鉆被精心排列在打得細致的銀座上，紅晶為瓣，紅鉆為蕊，一朵兩朵挨疊，灼灼盛放，極小的銀蝶飛舞其旁，震動稍大，銀蝶的翅膀便會抖動起來，振翅欲飛。
一根烏亮的發絲纏繞在其上，莎莎將其拿了出來，長長的，烏黑的，微卷的發……還應當有幽幽的香味的。
莎莎將鼻子湊近發絲。
什麽都聞不到。
莎莎有些失望，卻也是意料之中——她已經很久有沒有聞過什麽味道了。
她依稀記得自己以前是可以聞到味道的。
想到這裏，莎莎不由又有些洩氣起來。
她的手珍重地捧著小小的發飾，隨人群往城內走去。
莎莎心裏開心，走的居然比平時快了些，她左右看著，有一種想要與人分享喜悅的渴望。
所有人都在面無表情地走著。
沒關系，我說我的就行了。
話說我這麽久了還沒說過話呢，不知道我的聲音是什麽樣子。
烏泱泱一片，人群密集，人頭攢動，卻死寂沈默得可怕。
忽然，不知從哪傳來的沙啞嘶吼打破了這死水一潭。
有一兩個人扭頭看去，一個身著黃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正大張著嘴巴。
身上，臉上血跡斑駁，五官清秀可辨。
比周圍的人幹凈多了。
小姑娘張嘴嘶吼了幾聲，才停下。
人群恢覆沈默，繼續往前挪動著。
莎莎心裏歡喜又困惑。
我說話啦！
咦…奇怪，我的聲音是這樣的嗎？
不太好聽……莎莎有些沮喪地垂頭，看向手心，忽然又覺得開心起來！
她在人群中小心地走著，有意與其他人保持距離，生怕一個不慎就將手中的寶貝碰壞了。
她看著手中漂亮的小東西，漫無邊際地想著，佩戴這個發夾的女孩子是會怎樣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呢？發夾的主人會不會在旁邊呢？
她心裏懷著期望，擡眼望了望人群。
忽然，她停了下來。
灰暗的人群中一抹明艷的紅色耀眼異常。
穿著紅色紗裙的女人，臉上沾著一點血跡，眼瞳幽深沈寂，膚色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是青白的，但那精致完美的五官透出一種隱約的生氣。
莎莎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能感覺到女子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息，一種完全不屬於這座城市的氣息。
她驚喜地張了張嘴，強烈莫名的歡喜席卷了她的心，像是在一片灰蒙的垃圾場中偶然發現了一枚鮮妍漂亮的珠子，讓人既驚喜又雀躍。
甚至於沈醉……
莎莎看著女人還在隨著人群向前慢慢挪動著腳步，步履僵硬卻依舊曼妙。
她要走了！
莎莎著急地向她走了過去，可是她們之間距離太遠，她動作又太慢。
她搖搖晃晃地很努力地跟著，還是跟丟了。
莎莎有些難過，自己怎麽這麽慢？
她懊喪地垂著頭，有一步沒一步地挪動著，整個人都沈浸在失望裏。
忽然，一片紅色的裙角從眼前掠過。
莎莎猛地擡起頭，脖子因為過於快速的動作，發出“哢”的一聲，莎莎一手把歪倒的頭掰正，一手握著發夾，雙眼一刻不離地看著眼前的人，腳步加快，跟了上去。
莎莎和前面的人只隔著一臂長的距離，她低頭盯著那人的裙子，不知怎的有些不敢上前與她並排走在一起。
紅色的裙子揚起又落下，紅紗輕忽地像一陣霧，仿佛風一吹就會消失潰散。
莎莎心中忽然湧上一陣惶恐，她上前幾步抓住了那團霧。
紅霧停了下來，莎莎鼓起勇氣順著手中的柔紗向上看去，對上了一雙幽靜的眼瞳。
莎莎有些羞澀，把她的裙子放開。
那人歪了歪頭，仿佛在笑。絕美的五官在身後妖異紅霞的映襯下，攝人心魄。
很快，她又回過頭去了，紅色的高跟敲擊在馬路上，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長裙搖曳，烏發舞動。
真漂亮啊……
莎莎像想起了什麽，追了上去，有些緊張的扯了扯那人的裙子。
在那人的註視下，莎莎雙手捧著，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那人靠了過來，烏黑的長發發尾掃過莎莎手心，待她回神，手心的發夾已經被拿走了。
柔順微蜷的長發別了一枚精巧的發夾，與紅裙紅唇相應，妖嬈頓生。
女子繼續往前走，一只小尾巴綴在身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