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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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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萌坐在梳妝臺前,半閉著眼睛任由梳妝嬤嬤為她梳妝打扮,腦海裏不由想起昨晚父親與她說的話。

刑氏不是阿萌的親娘,有些話刑氏是不會對阿萌細說的。其實羅弘昌心裏也明白刑氏面上對阿萌不錯,但細節上卻可以看出親疏之分。是以,在婚期前一天,羅弘昌將一些原本應該由母親對即將出閣女兒說的話由他說了。

“阿萌啊,女人嫁了人了,一切要以夫婿為主,有些事情切莫逞了強。俗話說,夫榮妻貴,夫婿榮了,妻子就榮了。虞將軍雖然是皇上親封的大將軍,也立有軍功,但他畢竟是新起之秀,在朝中的根基不深,估計外頭有很多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正尋著他的錯處呢。你嫁過去後,凡事小心,要孝順長輩,與小姑子友好相處……為父不擔心月卓待你不好,月卓此等至情至性之人,定然不會虧待於你……不過被人欺負了也不要悶不吭聲的,該反擊時也要反擊,不能讓人看輕我羅府的女兒……”

嘮嘮叨叨一大堆,阿萌起初還認真聽著,甚至羅弘昌勸說她怎麽盡心盡力地伺候夫婿,她都忍下了,直到最後,待聽到他嘮叨著以後要生幾個孩子時,阿萌已經痛苦得想捂耳朵了,最後只能放空腦袋,左耳進右耳出了。

人家說,女孩子家在出閣的前一晚,都有女性長輩叮囑一些事宜,而她這裏偏偏由父親做了,真的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當今天突然感覺到自己是真的要離開這個家後,昨晚那些還讓她有些啼笑皆非的話,現在卻覺得無比的溫馨而心酸難過。

情緒正低落著,突然聽到丫環來說,羅府本家的姐妹們過來給她送嫁了。

阿萌睜開眼睛往外望去,便見到幾個穿得鮮艷喜氣的少女們湧了進來,臉上洋溢著笑,親親熱熱地與阿萌說話贈些體已小禮物,再說些祝賀的話兒,熱情得阿萌都要以為自己與這些堂姐妹們感情十分好。

阿萌笑著一一答謝,態度落落大方,看著著實沒有什麽新嫁娘該有的嬌羞。

沒法子,她真的嬌羞不起來,也期待不起來。

等阿萌上好了妝後,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阿萌坐在自己的閨房裏等待吉時到來。這時已經過了午時了,阿萌開始覺得餓了,然後偷偷地支開知夏去給她弄吃的。新娘子為了什麽吉利,除了早上那頓後,直到晚上才能吃東西。阿萌耐不住餓,且也不信這個邪,是以對支使知夏去給她弄東西支使得心安理得。

一旁的知春見到阿萌做這種事情,當場就飆淚了,嗚嗚說道:“小姐,您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若是真不不吉利,您的一生就毀了……嗚嗚嗚……是奴婢的錯,沒有勸好小姐……”

阿萌視若無睹地吃完知夏弄來的糕點,又喝了杯茶潤潤喉後,終於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說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這麽哭喪著臉,也是極不吉利的,我將來若是不好……”

於是知春嚇得眼淚掛在眼眶裏,不敢掉下來。

知夏捂額:這兩個人……一個吃完了才恐嚇,一個淚包子,湊到一起真是讓人無語。

解決完知春時,嬤嬤們正捧著喜服進來,上妝的嬤嬤看到阿萌臉上的顏色有些淺了,忙又拿來胭脂給她抹了一層,即便黃銅鏡子不怎麽清晰,阿萌也可以看清楚鏡上的自己畫得跟只猴子屁股一般的艷麗……囧一個。幸好現在還是春天,脂粉塗得這般厚,也不怕流汗時將它糊得滿臉都是。

等終於穿上了喜服,又蓋上紅蓋頭,外頭已經一片喧鬧,其中有一個大嗓門叫著,將軍府的迎親隊伍已經到離羅府一條街之外了,估計一刻鐘就要到來了。

這時,刑氏也匆匆忙忙地過來,叫著喜娘丫環們快扶新娘子出門之類的,聲音裏是說不出的志得意滿,旁人只覺得刑氏可能真心為阿萌能攀上這門好親事高興,只有阿萌知道她是高興於她終於離開這個家,不會再礙她的眼了。

阿萌也沒介意,像個木偶一般讓人扶著出門。待還未到羅府門前,便聽到父親的聲音,阿萌心中一酸,抓著羅弘昌的手差點掉下眼淚來。

“阿萌,去罷。”羅弘昌拍拍阿萌的手。

看到新娘子抓著父親的手訴離別的情景,在場的人反應不一,刑氏原來還高興的臉僵了僵,笑容開始變得勉強,心中憤然:這大小姐當眾表演這一幕算什麽?難道是告訴世人她這繼母待她不好麽?都要潑出去的水了,還搞這一出惡心人!

此時羅府門口鞭炮震天響,鼓樂喧天,熱鬧非凡。

“吉時到,請新娘子上花轎!”喜娘嘹亮的聲音幾乎要蓋過鞭炮聲。

聽得這一聲音,阿萌渾渾噩噩地被人扶上了花轎,等坐在搖搖晃晃的花轎上,聽著一路的鼓樂聲,然後表情又開始變成這樣:=日=,真的要嫁給那個惡男了?腫麽感覺像是在做惡夢一樣沒有真實感呢?

懷著某種頭皮發麻的微妙心情,阿萌沒有空詛咒什麽,花轎終於到了將軍府,阿萌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到轎子被人踹了一腳——似乎是新郎踢轎子給新娘一個下馬威……=__=!下馬威神馬的,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她也好想給那個男人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女人也是不好欺負的。

不過,阿萌還沒來得及開口詛咒兩句,就被人抱下轎子,那男人奇特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語:“阿萌,今天可是咱們的大喜日子,小心禍從口出呢……”

那聲音直接穿透耳膜,炸得她頭暈耳鳴,渾身發冷。

他知道什麽?!

在阿萌的徒然僵硬中,男人輕笑著抱著阿萌走進將軍府,此舉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在場的人仍是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甚至有人哄笑著調侃起來,但是沒有人惡意諷刺不合規矩什麽的。

阿萌自己瞧不見,是以也不知道一身新郎衣服的男人面容俊雅,唇角含笑,端的儀表堂堂、豐神俊朗,那舉手投足間展現的世家子弟的風彩,教人難以用惡意的語言攻擊。

美好的表相與氣質永遠是最吃香的,世人總願意將美好的東西無限放大,自然也比較寬容。

接下來,阿萌已經沒了反應,再一次渾渾噩噩地任人擺布,又走又停又拜的,阿萌終於被送入洞房。

直到坐到新房裏,頭頂著沈重的鳳寇,阿萌才反應過來,然後……再次頭皮發麻。

作為一個已經被送入洞房的新娘子,她沒有什麽嬌羞期待的心情,只有頭皮發麻,是不是不太正常?

“阿萌。”

聽到熟悉的聲音,阿萌直覺要掀起蓋子,不過很快被喜娘給制止了。阿萌無奈,只好拉著眼前人的手,用一種松了口氣的聲音問道:“青青,你怎麽在這裏?”

姚青青看了眼虎視眈眈的嬤嬤,這是虞府的管事嬤嬤,看起來很嚴肅,一雙眼睛像蠟燭一樣探視過來,似乎只要她和阿萌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這位嬤嬤一定會站起來說不合規矩什麽的,是年輕女孩子的惡夢。

“阿萌,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怕你緊張,所以過來陪陪你。”姚青青說著,又說道:“我娘親也來了,原本也想來瞧你的,不過這裏人太多了,所以正在外頭陪虞將軍的娘親說話呢。”

聽罷姚青青的話,阿萌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去了不少,揪著姚青青的手勁也松了幾分。

姚青青又是一聲輕笑,拍拍阿萌的手寬慰。此時姚青青心裏溢滿了對阿萌的各種憐惜,雖然阿萌的年紀比她大,但生母早逝,繼母不疼,使得她的性子比較安靜。而且阿萌骨架細小,看起來細細小小的,總給人一種需要呵寵的錯覺,使得姚青青總以阿萌的姐姐自居來照顧阿萌。現在,阿萌穿著一身緋紅的新嫁衣,頭頂鳳冠坐在那裏,看起來還是很嬌小纖細,著實可人憐得緊,特別是這樣緊張的阿萌,姚青青感覺到自己必須照顧阿萌。

“阿萌果然緊張呢,不怕不怕,娘親說,女人都要走這麽一遭的,過了就好。”姚青青開始安慰阿萌,“而且虞表哥那麽好的人,自然會對你好的,你都沒看到呢,虞表哥抱你下轎子時,周圍好多女人都羨慕極了,說表哥是個疼人的……”

“……”

阿萌原本對姚青青出現的感激變成了無力,頓時心裏浮現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滄桑感。

隨著姚青青的話響起,然後屋子裏頭也響起了類似附和的說笑聲音,都是一些年輕的姑娘們,阿萌這時才發現新房裏不只有伺候的嬤嬤,還有一些官家女眷也在呢。估計這些人都是來瞧新娘子的,也想瞧瞧與虞月卓定親的人是長什麽樣之類的。不過可惜,新郎未進屋挑紅蓋頭之前,她也不能掀蓋頭見人。

“就是啊,一個禦史千金,也能高攀將軍,也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份呢。”一道酸溜溜的聲音響起,“為此,將軍可是連長公主都拒絕了呢。長公主為這件事情可是傷透了心,天天去太後那裏哭訴呢。”

“纖語,你少說點!”另一道聲音趕緊制止那人的話。

姚青青聽到有人這麽說阿萌,可咽不下那口氣,“我說,何纖語,你這也太沒眼色見了吧?有本事的話就叫你爹在你小時候與我表哥定親啊,現在來這裏說些酸話算什麽?”

“你……姚青青,牙尖嘴利,我不想和你吵架!”

“誰想和你吵啊,我只是見不得有些人一副嫉妒的嘴臉罷了,真難看!”

…………

眼看這些姑娘們就要吵起來,阿萌暗暗皺眉,這時新房裏的那位嚴肅的嬤嬤咳了聲,然後硬邦邦地將新房裏的閑雜人等都請了出去。

姚青青原是不想出的,但那嬤嬤的眼睛太利了,一臉嚴肅凜然的表情讓她有些經受不住,只得又同阿萌咬了下耳朵後,才跟著出了新房。

餵,表走啊!!

阿萌心中吶喊,但卻說不出挽留的話,特別是在那些姑娘們剛離開時,外頭響起新郎進門的聲音,阿萌頓時頭皮發麻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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