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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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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瑾這一覺睡得非常沈,一直睡到午時。可想而知,今日的小朝會又沒參加。

朦朦朧朧中,顧容瑾感覺懷裏抱了個物什,他心裏隱隱約約知道,是白玨的胳膊。他雖昨晚醉迷糊了,可心裏頭明白著呢,他要他家阿玨陪他一起睡,沒錯,他就是借酒裝瘋。

顧容瑾心滿意足的睜開眼,每天起床最美好的事,無非是一睜眼就能看到愛人的臉。

室內還有些昏暗,一張布滿褶子的老臉陡然在眼前放大,眼角還掛了一點水分充足的眼屎。沖擊之大無異於在眼睫毛上放鞭炮。

顧容瑾呼吸都停了,這一驚非同小可,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膝蓋一軟,撲倒在地。半截著地,半截還掛在床上。

顧容瑾長這麽大就沒這麽丟人過。

全順“噫呼”一聲,就要去扶他。顧容瑾如避蛇蠍:“管家,請自重!”

喝了熱茶,又歇了歇,心口的戰栗才稍稍平息。他也不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省的問出“丟人現眼”的事跡難以自處。

他嘆口氣,又捏了捏眉心的褶皺。

“她在哪?”

此處的“她”不可能是旁人。

讓全順情緒覆雜的是,老爺一醒來竟然沒問少爺,而是先問了那女人。足以看出那女人在老爺心中的分量了。

“一直在照顧少爺。從昨夜酒席散了後,就過去少爺那邊了。”全順自己勸起了自己,雖說昨晚那女人說話著實可惡,可細想想,大概是為了面子才胡言亂語吧?誰願意當替身啊?肯定是季夫人的話太傷人了。

顧容瑾聽到阿玨在照顧孩子,心頭溫暖。半晌沒說話,這大概就是有人分擔責任的感覺吧。真好吶,那種擰在一起牽腸掛肚的心似乎都被熨平了。

“我怎麽睡在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睡在長思的院子,雖說長思被他安置在主院他的臥房,但主院房間多啊,他也不必非要睡這。

全順:“呃……”

顧容瑾隨口一問,也就沒註意到全順欲言又止的古怪神色。

隨後他又問了季崇德他們幾個,全順回話說,都醉了。牧先生孩子在家裏,牧夫人不放心,姑姑便做主安排人備了馬車給送了回去。季將軍一家都來了,姑姑留宿,季夫人推辭了幾下就留下歇息了。不過早上用過膳也都走了。沈將軍醉得不很,自己騎馬來又騎馬回去了。

顧容瑾點頭,心道家裏有個當家的真好,什麽都不用他操心了。

說話間,全順已指揮人準備了熱水供顧容瑾梳洗。

顧容瑾洗臉時對鏡自照,看到面上的胡茬長出一截,整個人都糙了也老了,心裏又有些猶豫。

“全順,你看我現在怎麽樣?”

本來已自我開解好了的全順,這才註意到他家老爺因為胡子人都滄桑了好幾歲,扭頭正要喊人準備剃須刀。猛然間又想起白玨的“小白臉”言論,心底幽幽的生出了一股不服氣的情緒。哼,我家老爺就算是沒這張臉,也照樣魅力無邊!

“老爺,小人覺得您蓄須挺好的。”

正要去準備剃須用具的小廝:“?”

顧容瑾轉過臉看向他:“是不是老了醜了?”

全順:“老爺,是穩重成熟。”

在場下人:“!!!”

顧容瑾喜滋滋,不有絲毫遲疑。三兩下綁了頭發。又讓人去庫房裏挑了幾件顏色樸素暗沈的舊衣過來。以顧容瑾的氣勢身材倒也不是壓不住。就是,很正常的嘛,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雖說天生麗質難自棄,可也有錦上添花一說。你就算長的美,要是刻意扮醜,神仙也救不了你。

顧容瑾終於將自己收拾好,整個人的氣質怎麽說呢?如果說以前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現在就有些往狂野不羈的方向放浪奔跑了。

已入深秋,天氣轉冷,氣溫偏低。

顧長思的院子離主院並不遠,之前顧容瑾只關註自己,沒在意外頭的響動,出了院子就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越是往主院去,聲響越大。

全順也有些奇怪,抓了經過的下人詢問,說是姑姑在主院吃飯,讓人從一品樓送了很多熟食。

二人從回廊進入,入眼一切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這吃飯可不是簡單的擺個桌子吃頓便飯,而是院子內擺了張大桌子,大人小孩圍了一大桌子。顧長思也被擡了出來,躺在軟榻上,由專人伺候吃喝。

夏迎春的嗓音最為洪亮,激動不已的吹噓顧長思的豐功偉績。眾人在他激動的情緒之下,又輪番將顧長思誇使勁一誇,顧長思又羞又開心,眼裏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閑人李益之也來了,同來的還有牧夫人和她的雙生子,薛紅今早才走,沒想到才到家又被請回來,家裏男人都有公務在身,都沒來,季雲澤也因為今天要比試,沒過來。

餘下王遲連翹花花還有新近才入了白玨眼的碧玉就更不要說了。

眾人如眾星拱月一般將白玨圍在正中,說什麽做什麽都要先看一下她。

此情此景與記憶重合,顧容瑾一腔柔軟的好心情,消失殆盡,腦殼一陣陣的疼。

薛紅最先看到他,“咦”了聲,“顧大人,您回來的也太早了吧,今日衙門裏沒事?”

小流兒也順著叫了聲:“姐夫。”

隨後此消彼長的喊聲,都招呼了他。

人堆裏一個小人兒站起身,直到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請了安,“爹。”

顧容瑾一時沒反應過來朝朝為何在這,本能反應就是看白玨,這一看才註意到,白玨身後還站了兩名侍酒的婢女。

那倆女子因為長得太過耀眼,顧容瑾有些印象,心道:“果然是她招來的!”他府裏可沒這樣的人。

一股幽怨之氣從腳底心直沖腦仁。尤其白玨自他過來後,連個眼神都不曾給他。顧容瑾腦子一熱,風度全無,一甩袖子,扭頭就走。

氣氛稍稍凝滯了那麽片刻,更何況顧朝朝方才還滿心歡喜的迎接她爹,被冷在當場,亮晶晶的眼蒙上一層水霧,笑容僵在臉上,小小的人兒倔強又可憐。

小流兒一直不怎麽喜歡朝朝,原因顯而易見,見此情形也不由的心疼起了孩子,大人有錯,孩子何辜?

姜奴從遠處走了過來,沒說話,先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朝朝的肩膀。

“我沒事,姜叔叔。”顧朝朝揚起小臉,眼睫兒一顫,一滴淚落了下來。

白玨看著顧朝朝尖尖的下巴,細弱的脖頸,無論是樣貌還是神態動作,與閔梔如出一轍,這要說不是閔梔的女兒,誰信?

酒足飯飽,大夥兒也沒久待,各自散去。

夏迎春與李益之騎馬同行了一段路,前者興致勃勃道:“王兄真乃奇人也,顧家那小公子廢物的名聲都傳遍京師了,由她教導才幾個月,竟能打敗沈泉。嘖嘖。”他今日過來是專程送銀子來的,本以為血本無歸,自己也做好了回家挨罵的準備。不想他這一賭竟成了京城傳奇。

早上他帶人去賭坊兌銀票,因為數額龐大,賭坊那邊折了老本,笑比哭難看,夏迎春在一眾賭徒眼裏狠狠長了一回臉。

關於賭資如何分配,夏迎春和他的小廝是有分歧的,人皆有私心,夏迎春被勸得也有點兒蠢蠢欲動,想分一半添做私產。

他本有些惴惴不安,怕自己這一提,壞了交情。哪知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壓根就沒想過要這些錢,反笑瞇瞇道:“我認識你這麽久,沒送見面禮給你吧?銀子我不要了,就當禮物了。”

夏迎春半天回不過來神,這可是好大一筆錢:“那不行,至少得分你一半啊。”

最後二人說來說去,便決定由白玨做東,夏迎春付賬,請吃一頓飯,為了照顧到受傷的大功臣顧長思,席面就擺在顧家。

白玨愛熱鬧,隨隨便便叫幾個自己最近才認識的熟人,湊了一桌就開席了。

“王兄真是我的福星,我同他在一起盡遇到好事。”

李益之奇怪的看他:“你怎麽還叫她王兄?”

夏迎春茫然不解:“怎麽了?哦,王兄弟比我年歲小,若真正論起來,該是我為兄他為弟。”

李益之見他一副豬油蒙了心的表情,也不知該說什麽好,行吧。

卻說另一邊,薛紅臨走之前,又跟白玨說好了,下回輪到她來請客,屆時一定要撥冗前往,給個面子。

白玨欣然應允。

薛紅笑瞇瞇走了,她對她真是討厭不起來,越接觸越心驚,也越好奇。

小流兒沒將倆兒子帶走,牧文牧章已經好久沒和顧長思見面,現在他受傷了,躺床上無聊,讓他們陪著也好解個悶。雖然倆孩子磨磨蹭蹭不願走,多少有小白花的原因在裏面。這皮孩子太會玩了。

一直到下午白玨都沒去找顧容瑾。

快到晚飯的時候,顧容瑾自個來了,看兒子!

主院一片狼藉,幾個男孩子拿刀拿槍的互相追砍打鬧可想而知。白玨又不像個正常長輩隨時喝止危險動作。反面前擺了許多糕點,水果,看戲似的一邊吃一遍瞇著眼享受。

顧朝朝坐在旁邊,手裏捏了個話本子,津津有味的念給她聽,看神態動作,已入迷了。

天氣不熱,倆大美人一個給她打扇子,一個給她捏腿。

可真是會享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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