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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我為她證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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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我為她證明(2)

“你的意思是哀家是五越那些毫無頭腦的蠻人蠢材?”宗政惠眉毛豎起,眉間一抹殷紅,望去有凜然之氣,“章凝,你好大膽!”

“微臣不敢!”章凝吸一口氣,躬身,“微臣知道太後生性審慎,有所懷疑也在常理,但微臣已經派人了解過戰事始末,雖然太史闌入西番大營之後的情形無人證明,但七天裏太史闌城頭表現,為千萬人所親見,無論如何做假不得,一個拼死護城的人,怎麽可能和敵軍勾結?微臣敢擔保,太史闌絕然清白!請太後不要寒天下兵士之心,寒北嚴百姓之心!”

“臣附議!”大司徒魏嚴也上前一步。

中書令也要上前,宗政惠眼光冷冷掃過來,他遲疑了一下,勾頭不語。

宗政惠眼光一一掃過去,眾人都低頭,宗政惠的臉色卻沒有因此而好看些。

因為她很明顯地,在臣屬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不讚同。

這讓她心中湧起一種無力感——多少人認為最高掌權者金口玉言,所下之令人人凜遵,卻不知道就算貴為帝王,也不能真的任性而為,一個國家出現任性專權的王者,那是亡國氣象,至少皇位也難坐穩。

這個道理,是先帝教給她的。

那個口口聲聲不要任性專權,尊重臣下,也會在眾臣都反對的時刻,真的會重新思考甚至撤回旨意的君主,他為政,做到了他對自己的要求,但是為夫,卻依舊是個任性專權的男人。

他任性地得到了她,專權地占有她五年,從沒問過她的意見,從沒聽取過她一句話。

如今,她坐在他昔日龍座之後,掌控著他的國家,真正擁有了專權的權力,很多時候,女人的任性和久存的恨意,也讓她確實很想在握有權力之後,報覆似的放縱、霸道、專權、為自己,好好地活一回。

然而每次,她都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不要做亡國之主,不要做昏庸之君,不要這天下臣民,在將來說她一聲“牝雞司晨,禍國女主”。

她有更深的想法。

在此之前,她要盡量摒除私念,從公心出發,獲得臣子們的真心擁戴。

大計之前,私怨暫擱。

君王無私事。他說過。

宗政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怒火已經平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只是終究一股怒氣未平,半晌淡淡道:“卿等說得也有道理,只是終究是一面之詞,事實真相,需要在場的人才能證明,一日不證明,封賞一日不定。”她端起茶盞,眼光淺而深地,從面前的人臉上,一個個掃過去。

證明?

西番主帥來證明?還是那些已死的士兵來?

嗯,容楚可以證明,他也一定會為那個賤人證明,可是他來得及嗎?

喬雨潤一定已經將太史闌軟禁,等容楚趕回麗京,再來回傳旨,西局的探子們,已經足夠將那個女人折騰喪命。

這就夠了。

她垂下濃密睫毛,微冷地笑起來。

“誰能證明?”

滿室靜默,人人屏息,強權面前,呼吸也會被約束。

宗政惠唇角正要微微勾起。

忽然有人輕輕笑道:“我來證明。”

聲音熟悉,帶著笑,笑聲卻沒有溫度,讓人聽著,心裏涼涼的。

章凝等人聽見這聲音,眼底卻綻出喜意。

相反,座上宗政惠,脊背在一瞬間僵直。

他怎麽回來了?

他怎麽可能現在就回來了?

他不是應該陪著那女人去了昭陽城了嗎?

聽說他調兵救了那女人,這還不罷手,還要來公然為她撐腰嗎?

宗政惠的手指,緊緊扣在寶座上,琉璃黃金護甲抵在黃金把手上,將金面壓出一點淺淺的印子,面上卻慢慢浮現一個冷漠驕傲的笑。

“哀家忽然覺得,”她道,“咱們這南齊皇宮的宮禁,實在太隨意了,哀家很擔心,不知道哪天就會被突然冒出來的誰給殺了,那可怎麽辦?”

沒人敢接話,還是那立於門口的人影,微微躬身,笑道:“太後玩笑了,微臣的出入宮禁之權,還是當初您賜予的呢,微臣自己心中也一直惶恐,既然如此,便請太後將此令收回吧。”

宗政惠偏頭看著容楚,也在笑,“給你了就是你的,何必惡巴巴再拿回去?說到底我這南齊皇宮,對你這出入千軍萬馬如入無人之境的容家少帥,實在也算不得什麽,國公你就不必再客氣了。”

“容家少帥現在連自家家門都爬不進去,只怕要令太後失望了。”容楚笑吟吟扶著腰,一步三搖地進來,慢吞吞地躬身,“微臣容楚,參見……”

“起來吧。”宗政惠不等他躬下身,便揮了揮手。

容楚倒是規規矩矩施了禮,扶著他那想痛就痛想不痛就不痛的腰,微笑站到一邊。

宗政惠等他開口,他卻不開口,宗政惠自然巴不得他不開口,好把這證明的事兒扯過去,然而想來想去,他不開口,她卻沒法不開口——她前幾天曾經宣召過容楚,要他為調遣天紀軍一事做解釋,容楚接旨後表示立即要趕往麗京,趕來趕去總也不到,結果在最不需要他到的時候到了。

馬上她必得問到這調軍之事,容楚自然會扯到當日西番軍中之事,到頭來她一定會被他給繞進去。

宗政惠心中暗恨,她都開始懷疑自己身邊有容楚的人了,怎麽每次都這麽巧?

她正思索著,是不是先裝傻,把事情扯過去再說,此刻眾臣都不讚成她,再加上一個地位超卓的容楚,她一定更居下風。

她還沒開口,容楚已經笑道:“太後,微臣急急趕進京,想要在您駕前證明自己,今日正好三公中書令及各部司堂都在,也好給微臣做個見證。”

宗政惠微微一怔——他說的證明,是要證明他自己無辜?不是給太史闌證明?

難道剛才他其實沒聽見那句話,所謂的“我來證明”,是說他自己來證明調兵另有隱情?

他不是給那賤人撐腰來著?

宗政惠忽覺得心中喜悅砰然一炸,剎那間剛才還陰霾沈沈的殿堂都似亮了亮,重錦華堂,紅氈翠羽,此刻都恢覆了原有的光彩,灼灼地艷麗在視野裏。

連帶剛才面目可憎的眾臣們,看起來也個個英俊可親,而對面的容楚,則更是如珠如玉,珍貴得讓她想撲在他懷裏,好好嗅嗅他的香氣。

她目光落在容楚微微有點風塵色的衣襟上,又註意到他眉宇間的倦色,忽然有點惱恨自己,那麽急催他進京做什麽?

再轉念一想,他那麽急進京,是不是也因為怕她生氣?

“國公。”宗政惠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帶笑,“雖然你在給朝廷的奏折上說明了原因,哀家還是想聽你親口說說這事,不過也不必急,來人,給國公看座。”

眾臣眨巴著眼睛,不明白這樣神奇的節奏——剛才太後還陰沈著臉,唇槍舌劍來著,怎麽一眨眼,就笑得這麽溫柔可親了?

容楚躬身:“太後體貼下臣,微臣感愧於心。”把太監送上的椅子,往宗政惠寶座前拉了拉,笑道:“太後,此事另有隱情……”

半個時辰後,跪在那裏的幾個主事堂官雙手撐地發抖——這時候容楚剛剛說到紀連城經常背後罵他,大肆宣揚他容楚是個渣,曾無數次在公開場合表示要踐踏他容楚,公開挑戰他,勢必要將南齊第一青年名將稱號奪回,又如何屢次挑釁,而他容楚如何忍辱負重巴拉巴拉……

小半個時辰後,章凝開始打呵欠——這時候容楚說到紀連城冤屈常大貴,借機對天紀軍進行清洗,常大貴如何委屈,哭訴到他面前,他原本無意和紀連城做對,但不忿他如此苛待部下,不得不先保護老將巴拉巴拉……

大半個時辰後,中書令開始打瞌睡——這時候容楚八卦到紀連城的眉心痣,說那是紀連城故意為之,此痣對應龍氣,紀連城有不軌之心巴拉巴拉……

一個時辰後,所有人開始暗暗揉腰——這時候容楚說到紀連城的暗殺隊橫行北嚴,在關鍵時刻放走西番主帥,其間一定別有用心巴拉巴拉……

他在巴拉巴拉,所有人都在肚子裏暗罵。

原來你老人家是和紀連城賭氣,有意要給他個沒臉,才鬧了這一出空手套白狼,然後誤打誤撞,驅逐了西番。

話說回來,這個理由,倒也確實可信,在座諸臣都知道紀連城的心結,也多次聽說過紀連城關於那個“到底誰才是南齊第一青年名將”的宣言,想著容楚也年輕氣盛,大概終於隱忍不住了,借著這個機會,給紀連城一個教訓,順手顯擺一下自己寶刀未老,以免日後還有人隨意踩他,倒也確實可能。

說起來紀連城在此事處置,確實有不妥處,朝廷本來就奇怪他,明明下令命令天紀軍在青水關埋伏,紀連城竟然擅自下令撤回,明擺著不遵法度無視朝廷。而且他大軍不發,卻派秘密執法隊闖入西番大營,之後那秘密執法隊又失蹤了,誰知道他們幹了什麽?

重臣們其實也聽說過,容楚沖冠一怒為紅顏,奪軍殺入北嚴據說是為一個女人,但相比於這個理由,眾臣寧願相信容楚是在和紀連城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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