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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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季後賽第二場比賽對上的是IMO戰隊, 這支戰隊江寄月了解得非常透徹。
重生後他就在為江容，為自己今後的路做打算，他決心成為教練的時候, 就開始研究LPL所有戰隊。
上輩子，景澈離開TAG後轉去了IMO戰隊, 帶領這支戰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現在的IMO戰隊看上去成績平平，但光靠景澈一個人, 能帶領四個人擠進世界賽嗎？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
不管是網友們還是其他戰隊的選手們，都低估了IMO現役這幾個選手的實力，覺得他們每年能進季後賽, 靠得都是運氣, 而IMO戰隊的確是這樣，他們上限很高, 下限也很低, 這要取決於當日的狀態。
比賽前一晚，江寄月又與五名首發選手和兩名替補選手談了次心，讓他們放松心態好好打, 著重強調, 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
比賽當天，江寄月什麽話都沒說, 安靜地接受工作人員的安排，安靜地與隊員們上臺。
站在賽場上, 不像第一次時心潮澎湃, 淡定地指揮選手們完成了BP環節。
下臺時, 江寄月在轉角處碰見了等待他已久的時燼, 時燼朝他伸出手, 問道：“緊張嗎？”
周圍站了不少工作人員，江寄月無視那些人的目光，抓住了時燼的手，他沒剎住腳步，身體撞到了時燼的肩膀，這個舉動落在旁人眼裏，像是他主動朝時燼投懷送抱。
兩人誰都沒有在意這不經意間的身體碰撞，仿佛做過成千上百次，早已是親密無間，能夠無所顧忌的肢體接觸的關系。
“有一點點緊張，不過比第一次好很多了。”
時燼緊了緊江寄月的手，故作遺憾道：“是嗎，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你非常緊張的話，會不會向我要一個擁抱，我都準備好了，結果，我們的哥哥已經變得那麽勇敢了，看來我已經失去作用了……”
江寄月被時燼說的臉紅，他在時燼心裏已經變得那麽幼稚了嗎？
知道時燼在調侃他，可是……
江寄月按捺住心中羞怯，小聲道：“時燼，我還是想要你的擁抱，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沒有掙脫時燼的手，腳步站定，張開另一只胳膊，等待時燼靠過來，抱住他。
他知道時燼會滿足他，而時燼如他肯定的，沒有讓他久等，在他主動敞開懷抱的下一秒就抱住了他。
等兩人進入戰隊休息室後，旁觀了一切的工作人員已經憋得滿臉通紅，她們依舊不敢發出聲音，雙目對視間，看懂了彼此的想法。
啊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
他倆怎麽還不官宣啊，真是急死個人了。
這麽甜的糖，好想發出去炫耀啊！
你們懂第一見證人想說不敢說的心情嗎？嗚嗚嗚快點官宣好不好！
季後賽的比賽是五局三勝制，第一局比賽，TAG前期搶占了優勢，拿下了兩條小龍，但被IMO拿到了峽谷先鋒，率先破掉了中路一塔。
江容換上來後，江寄月給林曜和江容安排了一個任務，兩人每天都要雙排三個小時，培養默契。
林曜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從結果來看，這兩人的默契培訓還是有成果的。
有江容保護和開團，下路不再是最先崩的那條路，然而，先崩的又換到了中單。
江寄月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中單的杜諾，他的狀態太不穩定，一遇到劣勢就容易緊張，他被對面中野gank了兩次後開始變得畏首畏尾，大好的節奏丟失掉，又盲目地去支援，帶崩了上下兩路。
第一局比賽，TAG在前期拿到優勢的情況下，還是被IMO找到了機會，逆轉局勢。
選手下臺休息，五人的表情都很難看，就連平時習慣面無表情的景澈都蹙起了眉。
季後賽的每一場比賽都至關重要，輸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
“放平心態，調整一下狀態，下一局好好打。”江寄月沒有譴責選手們，耐心地給每個人加油打氣。
輪到杜諾的時候，他嚴肅的表情稍稍淡下，聲音溫和道：“杜諾，你狀態不穩，下一局讓替補上吧。”
杜諾一楞，眼睛迅速紅了，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差勁，也不敢爭取機會，抿著唇點了點頭。
TAG的中單替補並不比杜諾好多少，但心態比杜諾要好很多。
第二局比賽，TAG前期照舊拿下大優勢，中單不像杜諾那般無頭蒼蠅亂轉，也沒有去支援過上下兩條路一次，只安心地發育，這也導致他沒能限制對面的中野聯動，在經歷中期的兩次團戰失敗後，江容在大龍團裏開了一個好團，景澈拿下三殺，並且搶到了大龍，僅剩的兩人直接選擇推中，一路推掉了IMO的主水晶。
贏下一局比賽，眾人都沒有松口氣，他們還需要拿下兩場比賽。
……
“這點事你都辦不好嗎？你不是說一定可以說動他的嗎？你當初是怎麽說動ANG那幾個人的？”
“鵬哥，你可不能扭曲事實啊，我可沒說過這種話，我當初是說，ANG那些人沒打職業前就專幹這種事，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一定會答應，IMO那幾個都是老實人，你讓我怎麽說動他們啊？”
“我不管，你別忽悠我，IMO的AD家裏不是挺缺錢嗎，他爸不是急需醫藥費嗎，你跟他說，只要讓TAG晉級了，他爸的醫藥費我來出，這事你要是不給我辦好，我們以後就別合作了！”
“不是，鵬哥，你不能這樣呀，ANG五個人才被開除沒多久，最近查的嚴，IMO那小孩也不傻啊，我不是沒幫你問過，人小孩說了，他不幹這種會壞前途的事情，他爸也不會希望他用自己的前程來換醫藥費的。”
“我雇你有什麽用？你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個小孩而已，有什麽說不動的？你知道這場比賽對我外甥有多重要嗎？他要是輸了，他的前途也沒了大半，我不管別人的前途怎麽樣，我只在意我外甥的前途，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給我辦好了，就算是威脅他，你也要給我……”
塑料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室內響起，突兀地闖進了憤怒的聲音裏。
林鵬汗毛倒豎，機械地轉動腦袋，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時燼彎腰從自動販賣機裏撿起兩瓶牛奶，黑色兜帽蓋住了腦袋，眼皮隨著起身的動作懶懶一擡，似笑非笑地看向僵楞在原地的林鵬，視線輕慢一掃就立刻帶過，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去了。
林鵬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沒有中斷的電話那端響起男人焦急的辯解，林鵬回過神來，迅速掐斷了電話。
林鵬特意調查過，這裏離舞臺離休息室都很遠，不常有人來，這邊的燈泡壞了也沒人處理，已經算是荒廢的位置了，確定安全他才會來這裏打電話的，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過來，而且，來的還是一個熟悉的人。
時燼為什麽會來這裏買飲料？
後臺那麽多自動販賣機，時燼為什麽偏偏選擇來這裏？
他不相信什麽巧合，立刻就確定了，時燼是故意的。
時燼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周圍那麽安靜，時燼是不是也能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
他剛才都說了什麽，透露了多少有用信息？
時燼是不是發現他找人打假賽的事情了？
他提到了ANG，提到了IMO……
時燼一定聽到了！
“時燼，你去上廁所了嗎？”江寄月接過時燼遞過來的牛奶，瓶蓋輕易就能擰開，時燼在遞給他之前，已經貼心地幫他提前擰過了。
時燼十五分鐘前說去買水，自動販賣機就在休息室旁邊，來回加上買水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分鐘。
江寄月跟選手上臺前，時燼還沒回來，他結束BP回到休息室，時燼還是沒有回來，他在最近的自動販賣機找了一遍，都沒找到時燼。
時燼在江寄月身邊坐下，解釋道：“看了一出好戲，耽誤了點時間。”
“好戲？”江寄月疑惑。
比賽已經開始兩分鐘了，這會跟江寄月說這些應該不會影響江寄月，時燼決定跟江寄月坦白剛才聽到的事情，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林鵬一臉心虛地走了進來，時燼與他的視線撞上，到口的話一轉。
“蘇偕最近瘋狂給我安利一部片子，買飲料的時候看到工作人員也在看，跟著他們看了幾眼，所以耽誤了時間。”
江寄月：“是這樣啊。”
林鵬：“……”
江寄月：“那部片子好看嗎？”
時燼莞爾一笑，掃了眼林鵬：“好看。”
林鵬：“……”
江寄月：“那等比賽結束了，我們一起看呀。”
時燼：“好。”
……
TAG贏下了一場比賽之後又拿下了一場。
但，勝利的天平沒有往他們這邊傾斜，他們沒能繼續延續勝利。
第四局比賽，TAG輸了。
二比二，還有一局比賽。
“你剛才在做什麽，會不會開團，會不會保AD啊？”
下臺之後，一回休息室，江容就收到了林曜的訓斥，他呆楞楞看著突然變臉的林曜，沒有出聲。
不是害怕，是驚訝和還沒反應過來。
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挨過林曜的罵了。
以前，只要比賽輸了，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他都會遭到林曜的批評。
自從江寄月來了戰隊後，他再也沒被林曜針對過。
日子過得太滋潤，他差點就忘了，林曜還是那個林曜。
胡睿和秦燁都跟他道過歉了，林曜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說過對不起。
林曜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永遠不會改正。
“你他媽是豬嗎？如果不是你沒保好我，最後一波團會輸嗎？”被失敗沖昏了頭腦，林曜毫不顧忌地破口大罵，休息室裏沒人出聲，沒人回應他，這也讓他變得有恃無恐起來，讓他找回了當初發號施令的感覺。
“你最近是不是被人誇得太多，就真覺得自己很牛逼了？你看看你那是什麽反應啊，自家AD被人抓了你都沒反應嗎？別人恨不得閃現過來保AD，你再看看你在幹什麽，你配當職業選手嗎？”
江寄月目光森冷地盯著林曜，他剛要出聲，江容率先開了口：“那波團真的是我的錯嗎？”
林曜一怔，似是沒料到江容會是這種反應。
江容一臉嚴肅，神色認真：“最後一波團，你在明知道沒有閃現和凈化的情況下，還站在容易被攻擊的地方，我很早以前就提醒過你好多次，你的站位有問題，需要改，江教練也提醒過你數次，可是你都不願意聽，不知道改，你被對面抓住漏洞，中野輔助集火你，神仙來了也難救，蠢得人不是我，是你，整個隊伍裏最愚蠢的人是你！但凡你認真一點，我們都不會打得那麽辛苦！林曜，我告訴你，我做到了一個輔助該做的一切，下次你自己犯錯失誤，請不要把責任怪在我頭上！”
休息室內的眾人都被江容說懵了，包括江寄月。
上次，江寄月打斷了江容的怒火，這是第一次，江寄月親眼見證了江容的反擊。
比賽輸了後的難過被欣慰替代，江寄月抿緊唇，將想要說的話全部咽下了。
江容說的，正是他想對林曜說的。
江容說完後，林曜花了很長時間才回過神來，他想要做出遲來的反駁，被林鵬攔住了。
休息室裏氣氛異常沈默，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選手們上臺，江寄月應了聲，轉頭看向五位選手們。
“不要做會讓你們後悔的事情，別緊張，也別想那麽多，只要盡力了，就夠了。”
第五局比賽，TAG在前期劣勢的情況下打了IMO一波團滅，IMO的兩座高地塔被推。
勝利在即，林曜在自家野區被對面的中野抓住，TAG四打五被團滅，被IMO趁勢反推，林曜在泉水覆活的前一秒，眼睜睜看著自家的主水晶被IMO僅剩的三個人推完了。
紅色的失敗圖標在屏幕中間浮起，林曜怔怔盯著屏幕，雙眼被紅光刺得發疼。
身邊的隊友誰都沒有率先離開，也沒人起身，他們都坐在位置上，面對著自己的失敗。
不，這場比賽明明是能贏的。
如果，有人沒犯錯的話。
沒人指責他，林曜卻感覺自己的臉被扇了好幾個巴掌，疼得他想落淚。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上臺前江寄月說的那句話。
“只要盡力了，就夠了。”
他盡力了嗎？
他又想起，江寄月說完那句話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無奈又悲憫。
江寄月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放在鍵盤和鼠標上的雙手在發抖，眼皮突突地跳，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一個奇怪的想法竄過腦海——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他都要面對‘失敗’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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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顯然是不可能。
不管是網友們還是其他戰隊的選手們，都低估了IMO現役這幾個選手的實力，覺得他們每年能進季後賽, 靠得都是運氣, 而IMO戰隊的確是這樣，他們上限很高, 下限也很低, 這要取決於當日的狀態。
比賽前一晚，江寄月又與五名首發選手和兩名替補選手談了次心，讓他們放松心態好好打, 著重強調, 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
比賽當天，江寄月什麽話都沒說, 安靜地接受工作人員的安排，安靜地與隊員們上臺。
站在賽場上, 不像第一次時心潮澎湃, 淡定地指揮選手們完成了BP環節。
下臺時, 江寄月在轉角處碰見了等待他已久的時燼, 時燼朝他伸出手, 問道：“緊張嗎？”
周圍站了不少工作人員，江寄月無視那些人的目光，抓住了時燼的手，他沒剎住腳步，身體撞到了時燼的肩膀，這個舉動落在旁人眼裏，像是他主動朝時燼投懷送抱。
兩人誰都沒有在意這不經意間的身體碰撞，仿佛做過成千上百次，早已是親密無間，能夠無所顧忌的肢體接觸的關系。
“有一點點緊張，不過比第一次好很多了。”
時燼緊了緊江寄月的手，故作遺憾道：“是嗎，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你非常緊張的話，會不會向我要一個擁抱，我都準備好了，結果，我們的哥哥已經變得那麽勇敢了，看來我已經失去作用了……”
江寄月被時燼說的臉紅，他在時燼心裏已經變得那麽幼稚了嗎？
知道時燼在調侃他，可是……
江寄月按捺住心中羞怯，小聲道：“時燼，我還是想要你的擁抱，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沒有掙脫時燼的手，腳步站定，張開另一只胳膊，等待時燼靠過來，抱住他。
他知道時燼會滿足他，而時燼如他肯定的，沒有讓他久等，在他主動敞開懷抱的下一秒就抱住了他。
等兩人進入戰隊休息室後，旁觀了一切的工作人員已經憋得滿臉通紅，她們依舊不敢發出聲音，雙目對視間，看懂了彼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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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怎麽還不官宣啊，真是急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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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後賽的比賽是五局三勝制，第一局比賽，TAG前期搶占了優勢，拿下了兩條小龍，但被IMO拿到了峽谷先鋒，率先破掉了中路一塔。
江容換上來後，江寄月給林曜和江容安排了一個任務，兩人每天都要雙排三個小時，培養默契。
林曜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從結果來看，這兩人的默契培訓還是有成果的。
有江容保護和開團，下路不再是最先崩的那條路，然而，先崩的又換到了中單。
江寄月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中單的杜諾，他的狀態太不穩定，一遇到劣勢就容易緊張，他被對面中野gank了兩次後開始變得畏首畏尾，大好的節奏丟失掉，又盲目地去支援，帶崩了上下兩路。
第一局比賽，TAG在前期拿到優勢的情況下，還是被IMO找到了機會，逆轉局勢。
選手下臺休息，五人的表情都很難看，就連平時習慣面無表情的景澈都蹙起了眉。
季後賽的每一場比賽都至關重要，輸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
“放平心態，調整一下狀態，下一局好好打。”江寄月沒有譴責選手們，耐心地給每個人加油打氣。
輪到杜諾的時候，他嚴肅的表情稍稍淡下，聲音溫和道：“杜諾，你狀態不穩，下一局讓替補上吧。”
杜諾一楞，眼睛迅速紅了，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很差勁，也不敢爭取機會，抿著唇點了點頭。
TAG的中單替補並不比杜諾好多少，但心態比杜諾要好很多。
第二局比賽，TAG前期照舊拿下大優勢，中單不像杜諾那般無頭蒼蠅亂轉，也沒有去支援過上下兩條路一次，只安心地發育，這也導致他沒能限制對面的中野聯動，在經歷中期的兩次團戰失敗後，江容在大龍團裏開了一個好團，景澈拿下三殺，並且搶到了大龍，僅剩的兩人直接選擇推中，一路推掉了IMO的主水晶。
贏下一局比賽，眾人都沒有松口氣，他們還需要拿下兩場比賽。
……
“這點事你都辦不好嗎？你不是說一定可以說動他的嗎？你當初是怎麽說動ANG那幾個人的？”
“鵬哥，你可不能扭曲事實啊，我可沒說過這種話，我當初是說，ANG那些人沒打職業前就專幹這種事，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一定會答應，IMO那幾個都是老實人，你讓我怎麽說動他們啊？”
“我不管，你別忽悠我，IMO的AD家裏不是挺缺錢嗎，他爸不是急需醫藥費嗎，你跟他說，只要讓TAG晉級了，他爸的醫藥費我來出，這事你要是不給我辦好，我們以後就別合作了！”
“不是，鵬哥，你不能這樣呀，ANG五個人才被開除沒多久，最近查的嚴，IMO那小孩也不傻啊，我不是沒幫你問過，人小孩說了，他不幹這種會壞前途的事情，他爸也不會希望他用自己的前程來換醫藥費的。”
“我雇你有什麽用？你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個小孩而已，有什麽說不動的？你知道這場比賽對我外甥有多重要嗎？他要是輸了，他的前途也沒了大半，我不管別人的前途怎麽樣，我只在意我外甥的前途，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給我辦好了，就算是威脅他，你也要給我……”
塑料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室內響起，突兀地闖進了憤怒的聲音裏。
林鵬汗毛倒豎，機械地轉動腦袋，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時燼彎腰從自動販賣機裏撿起兩瓶牛奶，黑色兜帽蓋住了腦袋，眼皮隨著起身的動作懶懶一擡，似笑非笑地看向僵楞在原地的林鵬，視線輕慢一掃就立刻帶過，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去了。
林鵬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沒有中斷的電話那端響起男人焦急的辯解，林鵬回過神來，迅速掐斷了電話。
林鵬特意調查過，這裏離舞臺離休息室都很遠，不常有人來，這邊的燈泡壞了也沒人處理，已經算是荒廢的位置了，確定安全他才會來這裏打電話的，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過來，而且，來的還是一個熟悉的人。
時燼為什麽會來這裏買飲料？
後臺那麽多自動販賣機，時燼為什麽偏偏選擇來這裏？
他不相信什麽巧合，立刻就確定了，時燼是故意的。
時燼什麽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
周圍那麽安靜，時燼是不是也能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
他剛才都說了什麽，透露了多少有用信息？
時燼是不是發現他找人打假賽的事情了？
他提到了ANG，提到了IMO……
時燼一定聽到了！
“時燼，你去上廁所了嗎？”江寄月接過時燼遞過來的牛奶，瓶蓋輕易就能擰開，時燼在遞給他之前，已經貼心地幫他提前擰過了。
時燼十五分鐘前說去買水，自動販賣機就在休息室旁邊，來回加上買水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分鐘。
江寄月跟選手上臺前，時燼還沒回來，他結束BP回到休息室，時燼還是沒有回來，他在最近的自動販賣機找了一遍，都沒找到時燼。
時燼在江寄月身邊坐下，解釋道：“看了一出好戲，耽誤了點時間。”
“好戲？”江寄月疑惑。
比賽已經開始兩分鐘了，這會跟江寄月說這些應該不會影響江寄月，時燼決定跟江寄月坦白剛才聽到的事情，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林鵬一臉心虛地走了進來，時燼與他的視線撞上，到口的話一轉。
“蘇偕最近瘋狂給我安利一部片子，買飲料的時候看到工作人員也在看，跟著他們看了幾眼，所以耽誤了時間。”
江寄月：“是這樣啊。”
林鵬：“……”
江寄月：“那部片子好看嗎？”
時燼莞爾一笑，掃了眼林鵬：“好看。”
林鵬：“……”
江寄月：“那等比賽結束了，我們一起看呀。”
時燼：“好。”
……
TAG贏下了一場比賽之後又拿下了一場。
但，勝利的天平沒有往他們這邊傾斜，他們沒能繼續延續勝利。
第四局比賽，TAG輸了。
二比二，還有一局比賽。
“你剛才在做什麽，會不會開團，會不會保AD啊？”
下臺之後，一回休息室，江容就收到了林曜的訓斥，他呆楞楞看著突然變臉的林曜，沒有出聲。
不是害怕，是驚訝和還沒反應過來。
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挨過林曜的罵了。
以前，只要比賽輸了，不管是不是他的錯，他都會遭到林曜的批評。
自從江寄月來了戰隊後，他再也沒被林曜針對過。
日子過得太滋潤，他差點就忘了，林曜還是那個林曜。
胡睿和秦燁都跟他道過歉了，林曜自始至終都沒有跟他說過對不起。
林曜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永遠不會改正。
“你他媽是豬嗎？如果不是你沒保好我，最後一波團會輸嗎？”被失敗沖昏了頭腦，林曜毫不顧忌地破口大罵，休息室裏沒人出聲，沒人回應他，這也讓他變得有恃無恐起來，讓他找回了當初發號施令的感覺。
“你最近是不是被人誇得太多，就真覺得自己很牛逼了？你看看你那是什麽反應啊，自家AD被人抓了你都沒反應嗎？別人恨不得閃現過來保AD，你再看看你在幹什麽，你配當職業選手嗎？”
江寄月目光森冷地盯著林曜，他剛要出聲，江容率先開了口：“那波團真的是我的錯嗎？”
林曜一怔，似是沒料到江容會是這種反應。
江容一臉嚴肅，神色認真：“最後一波團，你在明知道沒有閃現和凈化的情況下，還站在容易被攻擊的地方，我很早以前就提醒過你好多次，你的站位有問題，需要改，江教練也提醒過你數次，可是你都不願意聽，不知道改，你被對面抓住漏洞，中野輔助集火你，神仙來了也難救，蠢得人不是我，是你，整個隊伍裏最愚蠢的人是你！但凡你認真一點，我們都不會打得那麽辛苦！林曜，我告訴你，我做到了一個輔助該做的一切，下次你自己犯錯失誤，請不要把責任怪在我頭上！”
休息室內的眾人都被江容說懵了，包括江寄月。
上次，江寄月打斷了江容的怒火，這是第一次，江寄月親眼見證了江容的反擊。
比賽輸了後的難過被欣慰替代，江寄月抿緊唇，將想要說的話全部咽下了。
江容說的，正是他想對林曜說的。
江容說完後，林曜花了很長時間才回過神來，他想要做出遲來的反駁，被林鵬攔住了。
休息室裏氣氛異常沈默，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選手們上臺，江寄月應了聲，轉頭看向五位選手們。
“不要做會讓你們後悔的事情，別緊張，也別想那麽多，只要盡力了，就夠了。”
第五局比賽，TAG在前期劣勢的情況下打了IMO一波團滅，IMO的兩座高地塔被推。
勝利在即，林曜在自家野區被對面的中野抓住，TAG四打五被團滅，被IMO趁勢反推，林曜在泉水覆活的前一秒，眼睜睜看著自家的主水晶被IMO僅剩的三個人推完了。
紅色的失敗圖標在屏幕中間浮起，林曜怔怔盯著屏幕，雙眼被紅光刺得發疼。
身邊的隊友誰都沒有率先離開，也沒人起身，他們都坐在位置上，面對著自己的失敗。
不，這場比賽明明是能贏的。
如果，有人沒犯錯的話。
沒人指責他，林曜卻感覺自己的臉被扇了好幾個巴掌，疼得他想落淚。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上臺前江寄月說的那句話。
“只要盡力了，就夠了。”
他盡力了嗎？
他又想起，江寄月說完那句話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無奈又悲憫。
江寄月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放在鍵盤和鼠標上的雙手在發抖，眼皮突突地跳，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一個奇怪的想法竄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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